第28章
“再不合規(guī)矩的事都做過了,”總裁平靜地說,“你還說什么規(guī)矩?你跟我說話,別擺這么一副腔調(diào)出來�!�
“那是以前,現(xiàn)在我都要結(jié)婚了,當然又不一樣�!�
“你就是來跟我說這個的?”總裁返身走過來,臉色竟然不是很難看,相反還有些縱容,“——羽哥兒,那姑娘家里可是政界名門,不虧待你。她自己也沒見過什么風浪,柔弱得很,你還不懂我什么意思嗎?”
葉羽微微搖著頭再次退去了半步,總裁按住他的肩膀,“你別現(xiàn)在跟我說什么不想結(jié)婚,當時是你吵著鬧著要什么結(jié)婚生子的。你這么大了,再一個女人都沒有,惹人笑話。……你上次是不是嚇著了?還是你當真想結(jié)婚過日子?”
葉羽覺得自己現(xiàn)在就應該拔腳就溜,他比一般人了解和總裁的談話模式,這樣的對話出現(xiàn)在他們之間通常都是很危險的。然而總裁沒讓他溜,他緊緊抓著葉羽,用力到葉羽簡直能聽見自己骨頭發(fā)出的咯吱咯吱的聲音。
“別……”
“羽哥兒,”K先生說,“我上次是真想殺你,可是那是我糊涂了,你在那里口口聲聲的說要走,有沒有想過你走了我可怎么辦?這幾天你不在,我真的……很想你�!�
“……您想下次糊涂的時候就可以殺了我嗎?”
葉羽有些微微的覺得不安,他在總裁眼里可以清楚的從自己臉上看出來這一點�?偛靡部闯鰜砹�,他低下頭在葉羽額上吻了吻,反問:“怎么會呢?我這么糊涂的時候……也只有你這臭小子才惹得起來吧?”
葉羽還想說什么,總裁一把把他打橫抱起來走去內(nèi)室,順腳回去踢上門,把人扔在床上,隨即自己也俯下身來,粗糙的大手在葉羽腰上撫摩著,葉羽甚至能感覺到自己耳邊喘息帶過的氣流炙熱透骨。他一翻身想坐起來,總裁壓住了他,低聲罵了一句什么:“別亂動!”
“您可以當我不在乎!”葉羽的聲音很憤怒,尾音甚至有些尖利,“可是這種事,和別人未來的丈夫,您自己也不在乎嗎?!”
“你以為我愿意看著你去娶那個看到槍嚇得連話都不敢說的女人?”總裁聲音平靜,平靜之中卻有些發(fā)狠的意味,“葉羽我告訴你,你下次再敢……”
葉羽克制不住的呻吟了一聲,純粹就是痛苦,總裁沒等他歇過這口氣來就完全進去了,葉羽掙扎的厲害,就仿佛一頭掉進陷阱里去任人宰割的幼獸,總裁不得不緊緊按著他。
“再敢跟我扯什么要走要尋死之類的事情……你就給我試試看!”
葉羽痛極了,一口咬在自己舌尖上,總裁立刻就發(fā)現(xiàn)血沫從他嘴角涌出來,他扳開葉羽下頷,輾轉(zhuǎn)炙熱的吻著。
其實他想的不是這樣,他心里是希望看到這孩子高興的。他縱容葉羽,默許他做他想做的事,有時也不動聲色的幫他收拾爛攤子,可是他發(fā)現(xiàn),葉羽還是不高興,也不快樂。
總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想要葉羽陪在他身邊,他太孤獨了,需要有這么一個人,而葉羽在很大程度上,是和總裁非常相似也非常了解彼此的。
而他不知道葉羽想要什么。他可能是想要權(quán)勢,想要保住展家一門富貴,可是又不是完全那樣。葉羽這個人,和他了解的,總有那么一點不同。
喘息破碎,再不成調(diào)。
窗外天空陰霾,天際寥遠。
第
50
章
中央會議廳看上去是一座富麗莊嚴的類似于議會建筑的殿堂,實際上里面真正用來開會的空間不多,大部分都被不知所謂的前花園后花園展覽館自助餐廳占去了。真正用來開會的只有位于大殿中間的一小塊地方,由花圃隔開,里面是個不過幾十平方米的會議室。
不過這樣也夠了,原本有資格坐在這里的人也不多,能在這里討論的事也不多。比如上次希樂島被侵,就是在這里召開的緊急會議。后來為后人記載的著名高層掐架事件也是在這里發(fā)生的。
羅皓架著二郎腿仰面半躺在扶手椅里望著會議廳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外光禿禿的梅花樹枝,保洛那一派的人已經(jīng)滔滔不絕了半個小時了,坐他下手的葉羽幾次忍耐不住想打斷都沒有成功。羅皓使眼色示意他別輕舉妄動,葉羽冷哼一聲,恰巧這時保洛插話:“對!軍火儲備和交易應該分開來管!提貨和運貨應該分開來!這中間給不法之徒的可趁之機實在太大了!”
葉羽還沒開口,白立拍桌大罵:“什么話!軍火儲備是要很多錢的,我們現(xiàn)在的生意早就不是單純的進貨出貨了,我們現(xiàn)在更多的是自產(chǎn)自銷!我們的政府科研力量已經(jīng)不用大幅度進口了!一大筆儲備費用已經(jīng)沒有供貨商承擔了,靠的是我們自己開賬OK?儲備和交易分開來管,儲備的錢從哪來?”
王平一聲拍桌更響:“你沒腦子不是?儲備的錢年年從公帳上開,你主子什么時候掏過一分錢了?”
會議廳里嗡嗡響了一陣子,保洛猛地拍桌而起:“你們口口聲聲靠供貨商養(yǎng)儲備,供貨商的錢不都是進了你們的口袋了嗎!”
他剛要嘭嘭拍桌子,葉羽手起掌落削掉了原木長桌一角,咔嚓一聲會議廳安靜了。
白立幾乎指著王平的鼻子:“污蔑!我們的帳什么時候都是清清白白的呈給總裁!這是□裸的污蔑!”
王平氣的臉色扭曲。其實這倒不是污蔑,葉羽在軍火交易這一塊掌握了進口、出口、財政三大塊,雖然有每年呈上賬目,實際上作假的機會是很多的。博明那時在香港賣給他貨時對羅皓說“葉少每次都把價格壓得很低”其實就是在抱怨這一點,KCMP開出的價格比葉羽給出的價格高出一大截,中間的差價進了誰的口袋不問而知。
話是這么說,誰家賬上沒有一點貓膩?保洛匆匆忙忙在總裁三請四邀把葉少請回來的時候發(fā)動這場改革官司其實是不智之舉。不過再不改革也就沒有時間了,葉羽這次聯(lián)姻的對象家里和軍部聯(lián)系密切,一旦正式宣布結(jié)婚,雙方力量此消彼長,對保洛是更不利的。按王平的想法,他不指望能一舉拿下葉羽手里大批軍火交易的肥肉,只希望能隔開進口和出口,把葉羽指示手下在進出口差價上做的貓膩斬斷。這件事成了,以后慢慢蠶食這塊交易的巨大市場就有了基礎(chǔ)。
費吉斯咳嗽了兩聲剛要說什么,朗州啪的一聲把槍拍在桌子上:“老子不干了!他娘的你白立算什么東西,今天是誰都能指著我們的鼻子說話了不成?老子給KCMP打天下的時候在座的各位你們都在哪?”
葉羽反唇相譏:“——他指著你的鼻子說話了?”接著下巴向白立一揚,“他說的哪里錯了?查賬本是保洛少爺您的事嗎!葉某要是一點賬目不對,總裁早就把我殺了祭祖了,輪得到我在這里說話嗎!朗州你說的對!我也想問一句,老子給KCMP打天下的時候在座的各位都在哪?”
費吉斯咳了一聲,冷笑:“敢情是羽哥兒你能倚老賣老了,原來給KCMP打下來的天下多就可以私調(diào)進價擅自出貨,我今天還是第一次聽見這個道理!”
展風云原本坐在一邊一聲不吭,這時出聲打斷了:“費吉斯,這個是要拿出證據(jù)來的,要是葉羽真干了這樣的事,我第一個拿槍崩了他!”
“他干沒干他自己心里有數(shù)!”
“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聽見這個道理,你一句他自己心里有數(shù)就可以讓我們保管軍火儲備的人年年喝西北風?你一句他自己心里有數(shù)就可以讓我們運貨和提貨中間隔幾天手續(xù)?這到底是誰倚老賣老!”
“展風云!你也別裝純!這里面多少貓膩大家心里都清楚!”
會議開到這里已經(jīng)是亂成一團了,兩位副總破口大罵互揭老底,剩下三個年輕高層也沒閑著,朗州想要進口權(quán),攛掇著保洛大鬧,王平一向惱怒朗州抽風似的站在羅皓那邊,這回抓到了機會一頓冷嘲熱諷,葉羽當然不愿意交權(quán),幾個手下愛將都在添油加醋,其中白立當場就鬧著要辭職,羅皓平地一聲暴喝:“你他娘的閉嘴!都給我坐下來!亂糟糟的成什么樣子,難看不難看!”
保洛不識相:“做都做了還怕什么難看!要我說不僅僅進出口都是葉羽的,這個KCMP都他媽的是他的!行了吧?你滿意了吧?”
費吉斯和展風云同時大罵:“亂說什么!”
葉羽臉色一變,冷笑:“是!是我的都不會是你的!你又是外面的什么種!”
保洛臉色鐵青的抖著手指頭指著葉羽,半晌沒說出一句話來,展風云作勢大罵葉羽,王平大聲冷笑:“師兄真是真知灼見!真知灼見�。⌒〉芘宸�!”話還沒落音,保洛一頭栽倒在地,被一干人慌忙扶起,其中有人驚呼起來:“來人!少爺昏過去啦!”
眾人一片手忙腳亂,羅皓起身怒道:“散會!”說罷返身就走,葉羽緊跟著出了門。
朗州站起身,看著王平冷笑:“師兄如今真是前程遠大不可限量,將來新總裁座下第一功臣一定是你。”
王平反唇相譏:“指不定葉羽讓賢,就是師弟你開國功臣呢!”
朗州倏而一笑:“這可不敢當,不過我勸告師兄一句,小心使得萬年船,要是葉羽知道當初密令國際刑警中高層官員要在監(jiān)獄里整死他的人就是你的話,就不是斷幾根肋骨的事了!”
那天晚上流深樓閉門不見客,一干展家門下人馬要找葉羽商量對策,結(jié)果都是無功而返。羅皓也進到了門口,管家恭恭敬敬攔住了,說:“少爺大駕光臨敝舍蓬蓽生輝,不過葉少今天不舒服,已經(jīng)睡了�!�
羅皓不動聲色的笑了笑:“你盡管去叫你家大少起來,他說了叫我這個時候來找他商量一件事,怎么到現(xiàn)在還沒起?一定是睡過了,你去叫他起來�!�
管家明知道他在胡扯又沒辦法,看看四周沒人,湊上前去低低的道:“不滿少爺說,少爺請回吧,這門外的人一個也見不了,都得回去。葉少今晚上……總裁找去了�!�
羅皓臉上神色不變,手上嗤啦一聲,愣是把沙發(fā)華貴的真絲軟墊撕出了一道大口子。
告狀這件事是很有講究的。在什么時候告,什么地點告,怎么告,怎么遣詞用句都是一門學問。
保洛去告狀的時候是在晚飯剛剛完,王平派人去流深樓打聽,說是葉羽已經(jīng)睡了,于是保洛自以為搶了先機,跑去總裁府邸求見�?偛靡娝姷暮芸�,幾乎立刻就進去了,進去以后看見一間和式茶室,靠窗一個大屏風,總裁看著墻上掛的水墨畫,背對著他,淡淡地說:“來了��?”
保洛滿心委屈,也不等總裁問,一五一十的就把事情都說了。后來說到葉羽罵他,非常義憤填膺:“他這是什么意思!他既然不能為我所用,就必然為我所害!”
總裁沉默了一下,走到桌邊坐下,慢慢的喝茶。保洛摸不透他是什么意思,過了一會兒就聽總裁問:“你知道莫家是怎么出頭的嗎?”
保洛費了一番功夫才想起來莫怡是他的未婚妻:“——不知道……”
“莫家出美女,”總裁手里把玩著成窯五彩盅,“上一代總裁到晚年的時候,極寵莫家女兒,因此莫家得以出頭。當時莫家氣焰和今天的展家不差多少,那個時候我連太子都還不是,只見過莫夫人一次,漂亮是真漂亮,可是那說話,那眼神,就是很讓人不舒服�!�
他說到這里頓了頓,似乎回想了一下那個女子當年的風姿綽約。
“后來老總裁病危,我被選定為繼承人,在那之前,老總裁立了遺囑,任誰都不能動莫夫人,我還得供著她,跟供著國母似的!”
這段陳年舊事發(fā)生的時候保洛都還沒有出生,他也不大了解這些事,對此一無所知:“什么?國母?”
“我那時真不知道這個女人為什么這么得寵,——長的你也不能說就是傾國傾城,脾氣也怪,動不動好折騰出什么事來才罷休,而且嘴巴刻薄,還想弄權(quán)。不過不論怎么樣,遺囑大過天,我還是一直供著她供到她病死。在這期間她可沒少給我惹麻煩,光是要避人閑言碎語就夠我頭疼的了。我那時對她的厭惡之情,不比你今天對羽哥兒的厭惡之情少�!�
保洛直覺疑惑,總裁沒有給他發(fā)問的時間:“不過她和羽哥兒還有一個巨大的不同——她沒什么政治頭腦,也不會為KCMP創(chuàng)造什么生產(chǎn)價值,純粹就是憑著一個總裁遺囑,而葉羽是個人才,他以后是給你管軍火生意的。沒了他,你那塊生意就要亂個幾年,誰知道幾年以后又是什么情況?軍火是國家在做后盾,是我們立身根本,馬虎不得�!�
總裁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望著保洛,淡淡的道:“前任的老總裁給我留的是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我留給你的是葉羽。我不要求你跟供國母似的供著他,不過他跟著我,受了不少苦,沒幾天舒心日子,你起碼不能動他。你不動他,他就能為你所用。你聽清楚了么?”
第
51
章
沒過幾天文件下來,軍火交易進出要經(jīng)過保洛審批。名義上是給太子一個鍛煉的機會,實際上就是在削展家的權(quán)。散會了展風云怕自己兒子年輕沉不住氣,過去拍拍葉羽的肩,說:“振作點!”
葉羽竟然看著他笑了笑,說:“我沒事,爸爸。”
他笑容里有點說不上來的意味,有點自嘲,有點孤寂,還有點……決斷。
他說:“爸爸,展家不會倒。百年之內(nèi),展家不會倒。”
展風云下意識的說:“那當然,你是我兒子嘛!當然——”話到嘴邊上又愣住了。百年以后的事,誰敢作保?葉羽偏偏就敢。
一直到很久以后,展家經(jīng)歷了無數(shù)滄桑風雨,無數(shù)次搖搖欲墜又重盛繁榮,展家在KCMP的歷史上,一直占據(jù)著非常重要的地位。巧合的是,從這一年冬天開始算起,展家后來的榮華,還真的跨越了整整一個世紀,并且在之后的數(shù)年之間,達到了巔峰。
葉羽向展風云笑了笑,返身走出了會議室。他的身影從身后看上去有種不真實的優(yōu)美的意味,一如繁盛之后的煙華,淙淙的溶進了漫長時光的消磨里。
葉羽走下臺階,身后跟了一個手下,他頭也不回,問:“打聽出來了么?”
手下欠了欠身:“回大少,底下人都招了,說是什么怨氣不足,……每天都能聽見奇奇怪怪的聲音�!�
葉羽兀自向前走,手下緊跟在他身后:“有時候像是人在竊竊私語,有時候像是一個女子在哭,底下人好嚼舌根,說是什么椿夫人怨氣重,總裁把椿夫人的陵墓遷來KCMP不是個好決定,……今天早上二少還跟總裁提起過,總裁駁回去了,說大少您就這一個母親,一片孝心……不好駁了您的孝心。”
葉羽冷笑一聲:“活著的時候也不見怎么樣,人都不在了還說什么虛禮?孝心,孝心個毛!”
手下忙道:“大少小點聲!”
葉羽猛地站定:“叫車來�!�
手下一時反應不過來:“叫車?”
“我要親自去墓園看看,”葉羽臉上的肌肉繃得很緊,仔細看的話,可以看出他嘴角在微微抽動,手緊緊地掐著銀灰色西裝的袖口,指尖用力到發(fā)白,“我倒是要看看,是誰在椿夫人的陵前裝神弄鬼!”
KCMP的墓園在島的東邊,處于高地,葉羽話是這么說了,心里其實底氣不足,進去的時候帶了不少人,看守墓園的人急匆匆上來伺候,被他擋回去了,一行人荷槍實彈的走到內(nèi)院門口,阿勇上前來低聲道:“大少,羅皓少爺打電話來問您在哪里。”
葉羽淡淡的道:“跟他說我過一會兒再去見他,你們留在外面,我進去就行�!�
阿勇退下去,揮揮手叫人都守在內(nèi)院外面等待。
葉羽走進內(nèi)院。門口就是一條彎彎曲曲的落花小徑,兩邊都是潔白的大理石碑,上面刻著一個個曾經(jīng)在KCMP高層叱詫一時的人物名字。從外表上來看這里和任何一座西方國家公墓沒有什么兩樣,然而實際上并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長眠在這里的。
莫夫人在前任總裁那里寵冠一時,那個女子其實并不是什么傾城艷色,也不能說靈巧可人。她刻薄、任性、固執(zhí)、并且在沒有政治頭腦的情況下妄想弄權(quán)。然而這個女子整整專寵了十年,一直到前任總裁去世,他還把她留給了K先生,明令K先生以“國母”禮待之。
可以說要不是莫夫人唯一一子因病身亡——葉羽恍惚聽K先生不乏隱晦的說過,莫夫人之子的死和他不無關(guān)系——可以說,后來的繼承人人選很有可能是莫家的血脈。莫夫人雖然沒有撈到個太后的頭銜,不過至少她在宗室中的國母地位是不可動搖的�?墒蔷退闶沁@樣,在莫夫人身亡后,總裁堅持不愿意讓她入這一片墓園。
原因很簡單,她不是原配,最多算是有爵位而已。更復雜的內(nèi)幕,可能是當年她的兒子對K先生上臺造成的阻礙實在影響巨大,也可能是K先生單純就是不喜歡她,就像保洛無論如何都不喜歡葉羽一樣。這件事后來引起了宗室的普遍責難,然而K先生始終堅持不讓莫夫人葬在這片墓園。不是原配這個理由,怎么說都說得過去。
然而在幾十年后的今天,葉椿卻得以殊榮的葬進來,不知道莫夫人泉下有知又會作何感想。葉椿的身份更尷尬,總裁不殺她已經(jīng)是很大的開恩了,幾十年后大興土木的又把她的墓找出來遷移到這里,對外根本無法交代。
總裁對此只含糊的說是葉羽孝心所致,葉羽為KCMP汗馬功勞幾年,他母親當?shù)闷疬@個殊榮,實際上是什么原因,其實總裁和葉羽兩人心里都很清楚。
不要說什么愧疚,總裁這個人能搶到這片江山并且打下更大的天下,虧心事做的不會少,要是都愧疚那還愧疚不過來。
葉羽說我母親幾乎就是你害死的,那么總裁聽了,就會單純的覺得,既然你還念念不忘這件事,那我也沒法讓葉椿復生,我既然想把你哄回來,那最多能做的也就是給你母親遷陵。至于葉羽是不是這個遷陵的意思、遷了陵葉羽是不是就能高興了釋懷了,這個總裁根本就不會考慮。他考慮的只是,我都大興土木興師動眾的給你做了這件事,那你還有什么不滿的?你這下子應該滿意了吧。
他其實搞不清楚葉羽到底想要什么,他喜歡葉羽,愿意給他很多東西,可是他給的都不是葉羽真正需要的。
這個世界上的事往往沒有完美的,大多都是缺憾。能給的人不給,想給的人給不了,總是不能十全十美。
葉羽穿過落花小徑,在一座矗立于草地之上的潔白碑前停了下來。碑文上沒刻什么字,簡單的寫著葉椿兩個字,還有生卒年、子女為誰,連個照片都沒有,就一張畫像。葉椿一生沒有留下照片來。
葉羽看了一會兒。他的眼睛真是長的和他母親一模一樣,鼻子不像,整個下頷都差不多。他母親的臉部線條柔和,葉羽則五官鮮明凌厲。
天色已經(jīng)漸漸晚了,高處的風寒冷透骨。葉羽揚起頭,他看見天空上聚集的陰云。要下雨了。
——媽媽,他想,其實我真沒用。
你愛的是誰,你恨的是誰,我都不知道。
也沒辦法幫你。
你有沒有抱過我,媽媽?葉羽微微闔上眼,風勢剎那間大了起來,嗚嗚咽咽的,仿佛夾雜著一個女子的哀泣。你有沒有很愛很愛過我,比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都要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