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他抱著我,小心翼翼地問。
我從他懷里抽身,站在車道前想去攔出租車。
「你去哪?我送你。」
他聲音微顫,聽得我心頭難受,眼淚差點又要掉下來。
我咬了咬唇,回頭時眼神冷淡。
「陸瑾玄�!�
「你聽不懂人話嗎?」
「我說,我們分手了�!�
他面色又白了幾分,眼神有些破碎,不過一會兒,又被他掩去,裝作沒聽見,仍舊固執(zhí)道:「去哪?我送你�!�
我有些氣悶,收回目光,語氣不善:「行,你送吧。」
我要回姜惜霜家,正好打車也挺貴,冤大頭愿意送我,我也樂得省下一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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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瑾玄把我送到姜惜霜家門口,我開了鎖,趁著他沒說話,先一步把門關上了。
合上門的那一剎那,他眼中的頹唐,我看得分明。
下午我收拾了一下姜惜霜的家,又聯(lián)系了上門回收舊衣服的人,等我坐上回家的高鐵,只帶了一個小包。
鑰匙被我寄給姜惜霜了。
從我畢業(yè)以后,很少回家,只有過年的時候,匆匆回去幾天,又匆匆回來上班。
家里只有媽媽一個人。
爸爸跳樓那年,我剛高考完。
他在家里消失了大半年,只說工作忙,高考前一天,只是錄了一段視頻發(fā)我,讓我好好休息,不要怕,說他等我金榜題名。
我給他回了語音,他卻沒有再回。
我那時想,等我高考完,就能自己去打工,也能減輕一點家里的負擔。
我對高考并不感到害怕,因為我踏踏實實準備了三年,終于等到這一刻。
我滿懷自信,只等考完錄取通知書下來,我回去和爸媽炫耀。
卻沒想到,比錄取通知書先來的,是爸爸的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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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家樓下又摔了一跤,手上磕出了紅,被人摻了起來。
我在底下站了好一會兒,直到腿上的力量逐漸回來,才繼續(xù)上樓。
南方的老式小區(qū)樓道有些潮濕,我緊緊抓著落滿灰塵的扶手,避免自己在樓道上又摔一跤。
等站在自己家門口的時候,我卻忽然膽怯起來。
手抬了又抬,卻始終沒有敲下。
心臟咚咚得跳。
當年年級大會演講都沒這么緊張過。
「……玖玖?」
背后傳來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像是試探。
我僵了身子,慢慢回頭。
媽媽站在矮一級的臺階上,提著個紅色的塑料袋,似有些不敢相信。
媽媽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或許是我太久沒聽見她的聲音了,甫一入耳,再次讓我有了落淚的沖動。
「媽媽�!雇壬象E然消失的力道阻止了我往她那兒走。
我用力撐住扶手,揚起一個燦爛的笑臉,「我回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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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第一天,被媽媽追著念叨了一整個晚上。
我毫無形象地攤在沙發(fā)上,她坐在一邊,目光一直停留在我的臉上,說我瘦了,嘴巴顏色淡了,黑眼圈重了,臉上的肉也少了。
「你就像你爸,工作起來總是不要命�!�
她看著我笑,粗糲的手指搭上我的臉,輕輕摩挲。
我媽從小被嬌生慣養(yǎng)著,嫁了我爸也是只用享福,柔軟得像棉花。
哪怕我爸狠心把我們倆丟下,她似乎也從沒怨過他。
「別學他,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媽媽就盼著你平平安安的,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她垂頭時頰邊發(fā)絲垂落一縷,歲月的痕跡已經開始顯現(xiàn),肌膚染上生活的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