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晴天霹靂般,謝懷瑾僵在了原地。
半晌,他才聽見自己干澀的聲音:“爸,姜茗什么都沒留給我,我不能連她的骨灰都交出去。”
姜父狠狠瞪了他一眼,吼聲撕心裂肺。
“謝懷瑾,你還不明白嗎?姜茗把東西都搬走就是想離開你!”
“這是她最后的愿望,我不能讓她留在這!”
謝懷瑾雙腳凝在原地,渾身血液都凝固了。
他試圖拉住姜父,可他什么都聽不進去。
“謝懷瑾,你算是什么東西?姜茗已經(jīng)跟你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你憑什么左右她的骨灰?”
這話猶如一把利劍,貫穿謝懷瑾的胸膛。
哪怕活著的每一秒都飽受折磨,他也強忍著,用盡方法贖罪。
可到頭來,卻只能是姜茗的陌生人。
他只是想在死后葬在姜茗旁邊,連這一點小小的愿望,也要打破嗎?
這時,工作人員上前。
“姜先生,工作人員已經(jīng)到齊了,什么時候開始?”
姜父回道:“現(xiàn)在就開始,多在這待一秒,就是多讓姜茗受苦一秒�!�
謝懷瑾只覺那些鐵鍬不是插入土中,而是插入了自己的五臟六腑,翻天覆地,肝腸寸斷。
“你們要把姜茗和揚揚帶去哪里?”
最后幾個字,謝懷瑾破天荒地顫著音。
姜父冷冷回道:“你不配知道�!�
從出生到現(xiàn)在,謝懷瑾極少被情緒左右。
委托人在他面前或驚恐,或泣不成聲,他都始終如一,面無表情地打斷,直接問重點。
從業(yè)以來,他不是沒有遇到過困難。
創(chuàng)建律所的艱辛,委托人的不信任,還有對方律師的抹黑,他都經(jīng)歷過。
他幾乎不需要安慰,也不需要整理情緒,就能重新恢復(fù)理智,做出最優(yōu)解。
可這一次,謝懷瑾的腦海中的理智徹底崩斷,怎么都連接不上,只剩絕望崩潰。
“爸,我真的知道錯了……”
話沒說完,就被姜父打斷:“別叫我爸!”
姜母捧著兩人的骨灰就要走,謝懷瑾急忙跟上。
倏然,喉嚨一陣腥甜。
謝懷瑾雙腿一軟,狠狠摔在地上,猛然咳出一口鮮血。
姜茗的父母沒有回頭。
謝懷瑾強撐著身體起來,再抬眸,兩人已經(jīng)捧著骨灰盒坐上車,揚長而去。
他身子一顫,跌跌撞撞跑上前,直至車影消失在視線,才失魂落魄回到車上。
車窗外的景色飛速后退,謝懷瑾的指尖越來越白。
姜茗,就這樣從他的世界徹底消失了。
甚至連死后都不愿和他葬在一起。
他痛苦閉上眼,可腦海中浮現(xiàn)的全是姜茗的模樣。
笑著的,害羞的,幸福的。
到最后,只剩了無生氣的、滿是血跡的模樣。
“姜茗……”
良久,車終于在山下停下。
謝懷瑾一步步上去,跪在佛像面前,無比虔誠地磕了個頭。
搖簽的時候,卻是下下簽。
謝懷瑾扯出一抹苦笑:“姜茗,你還是不愿意原諒我嗎?”
下一瞬,淚水如斷線珍珠而下,砸在謝懷瑾的手背上。
“你是因為恨我,才讓我夜夜夢到你死亡的場景嗎?”
第二十四章
自從姜茗死后,謝懷瑾沒有一次睡好過覺。
午夜夢回,全是姜茗自殺的模樣。
就這樣過了一個月,謝懷瑾的背部開始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