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裴十安暗下決心,這可是決定他命運的一晚,一定要一睡定乾坤。
裴十安為了凸顯出這一晚十分的與眾不同,特意把馬車里布置了一番。
他鋪上了繡著鴛鴦戲水的被褥,還在被褥四角壓著些紅棗、桂圓、花生、蓮子之類,取早生貴子之意。不過他想著寧硯是個男人,也生不出孩子,著實浪費了自己的一番心意。
剛布置好,正要把寧硯叫過來,卻有人搶先一步掀開了車簾。
只有楚尋青走路沒有聲息,他做慣了殺手,向來神出鬼沒,一時也改不掉這個習慣。
裴十安被他嚇得一屁股坐回去:“怎么是你?寧硯呢?”
楚尋青也不答話,只是打量著那床大紅的被褥,以及散落的桂圓、花生,漸漸的,他終于意識到這是一個簡陋的新房。
“你又想做什么?”楚尋青半天才開口。
裴十安也絲毫不掩飾:“看不出來嗎?我要和寧硯洞房�!�
楚尋青正要說些什么,寧硯已經找了過來,剛叫了一聲“師父”,就被楚尋青冷冷喝住。
“別過來�!�
寧硯雖不知為何,卻還是停下了腳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嗎?”
裴十安也跟著著急:“你憑什么不讓他過來?”
他想探出腦袋去喊寧硯,但楚尋青就站在他面前,月光下的陰影落在他身上,莫名有一種壓迫感,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裴十安忍不住問:“你過來就是為了壞我好事?我沒有得罪過你吧�!�
楚尋青只是來拿東西,碰巧撞見裴十安布置“新房”,他也無意多說,言簡意賅道:“外面的篝火滅了,把火折子給我�!�
裴十安忍氣吞聲地找到火折子,交到他手上,楚尋青便退了出去。
楚尋青一走,裴十安便連忙掀開車簾,恰巧聽見楚尋青囑咐寧硯:“今晚不要接近馬車�!�
裴十安心愿落空,簡直要罵臟話了。
偏偏比起他這個有過綁架前科的紈绔子弟,寧硯明顯更聽自己師父的話,略微點了點頭,就跟著師父離開,這樣把他一個人丟在這里了。
情急之下,裴十安努著嘴,嘬小狗一樣嘬寧硯,試圖引起他的注意。
寧硯果真回頭,卻因為裴十安喚狗一樣喚他,覺得裴十安在羞辱他,眼底有一些怒色。
他越生氣,裴十安越來勁,甚至變本加厲,一邊嘬他,一邊勾手指。
“師父,我有話和裴十安說�!睂幊幦滩蛔¢_口。
楚尋青靜靜審視著他:“我說過不要接近馬車�!�
寧硯語氣尊敬,說出的話卻毫不退讓:“我自己有分寸的�!�
楚尋青看著寧硯上了馬車,在原地漠然地站了一會兒,直至聽到里面?zhèn)鱽硪恍┢婀值膭屿o,才不得不走開。
按理說寧硯和誰交好都是寧硯的自由,他不該管也懶得管,但偏偏是裴十安,是當年那個他抱去替換了寧硯的棄嬰。
他們兩人的命運雖然息息相關,但還是做陌生人的好。
不然到了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他們兩人如何自處?
但事情已經脫離了他的掌控,年輕人是攔得越緊就愛得越深的。
馬車里,裴十安騎在寧硯的腰上,意圖強奸。
寧硯明明輕易就能把他掀下去,卻只是側過頭,以手指輕撫被面上鴛鴦戲水的圖案,冷冷地說:“難怪師父不讓我接近馬車,你又想干什么?”
裴十安俯身親吻他線條優(yōu)美的頸側:“我想和你洞房�!�
寧硯摸到被褥下藏著的桂圓、花生,撿起一顆:“這又是什么?”
“婚俗而已,放這些東西是早生貴子的意思。”
裴十安抬起頭望著寧硯,似乎覺得很可惜:“但是你不能生小孩……算了,不生就不生吧,我不嫌棄你�!�
寧硯下意識道:“你也不能生,要嫌棄的話,也是我嫌棄你�!�
說完寧硯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被裴十安帶偏了,怎么會跟他討論起生小孩的事,好像真要跟他做夫妻一樣。
寧硯有些不自在,白皙的臉上透出一些緋紅的顏色。
現(xiàn)在應該把裴十安推開,立刻就走才對。
他放下手里捏著的花生,剛要動作,裴十安就抓住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然后閉著眼睛吻上他的唇。
和前幾日一樣,寧硯在極為短暫的掙扎后,就選擇了回應。
但這天晚上和前幾日都不同,空氣里仿佛有種蜜糖般甜膩的氣氛,大概是因為裴十安已經表明了今晚要和他更進一步,以至于寧硯也漸漸意亂情迷,心里隱隱有些期待。
吻了一段時間后,他控制不住地把手放在裴十安的后腰,慢慢下移。
“等一下�!�
居然是裴十安先叫停,他拿開寧硯的手,催著讓寧硯換個姿勢:“你這樣我不好進去。”
寧硯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么?”
裴十安還在考慮怎么下diao,他雖然已經經過事,在這方面的經驗卻還是第一次:“這樣,你背對著我吧,我從后面……”
寧硯靜了片刻,直接把他壓在身下,一只手按著他,另一只手就開始扯他的衣服。
裴十安以為他想臍橙,心里滿懷安慰:“這樣也好,我就省事多了,不瞞你說,我現(xiàn)在體力方面實在有些跟不上……”
寧硯捂住他的嘴,不讓他再發(fā)出聲音。
原本裴十安還不明白他為什么這樣,直到寧硯用膝蓋頂開他的雙腿,慢慢沉下身體的時候,裴十安才叫起來。
“不對,不對,不是這樣的,我不是讓你來上我的,是我要上你……”
但他的聲音全被寧硯捂住,寧硯在他耳邊輕聲說:“小聲一點,我?guī)煾笗犚姷��!?br />
裴十安破口大罵,卻只能有只言片語從寧硯的指縫里漏出來。過了很久慢慢又變成呻吟和喘息,似乎得了趣,罵聲也止住了。
寧硯問:“你綁我那么多次,就是為了做這種事?”
裴十安意識恍惚,已經沉溺其中,聽不到他問的話了。
寧硯忍不住勾起唇角,忽然覺得有些高興。
他越發(fā)用力地折騰裴十安,把裴十安欺負到哭出來,啜泣聲也還是被捂住。
一夜春情,了無痕跡。
直到天邊泛白的時候,寧硯才從馬車里出來,遠遠看見師父靠在石壁旁閉目養(yǎng)神。
他屏息靜氣,無聲無息地從楚尋青面前過去,沒有開口叫他。
昨晚裴十安墊在身下的衣服上沾了很多不明的液體,氣得直接扔了。但腿間、身后也被弄得一片狼藉,不能不清理。
寧硯看著實在過意不去,這里條件簡陋,也只好先出來洗一洗手帕,替裴十安擦擦身子,待會兒到了地方再洗澡。
他在溪邊把手帕沾濕,回來的時候卻見楚尋青已經睜開了眼睛,不免心里一驚。
“師父�!彼椭^叫了一聲。
昨晚雖然捂住了裴十安的嘴,但到后面兩個人情難自禁,也就顧不得掩飾動靜了。楚尋青聽力何等敏銳,絕對瞞不過他。
在自小就很尊敬的師父面前做那種荒唐事,寧硯也有些難為情,剛洗好的手帕也攥在手里,背在身后,不好意思讓他看見。
“師父,我先回馬車,把裴十安叫醒,待會兒就可以出發(fā)了�!�
寧硯說完便要離開,楚尋青卻叫住了他:“你等一下,我有話和你說。”
這時候談話,必定是要談裴十安。
寧硯靜默片刻后,主動開口:“我知道師父要說什么,下不為例,我不會再跟他胡鬧了。”
楚尋青抬起眼皮,打量了他一會兒:“你記得住嗎?”
“自然記得住。他那樣的紈绔子弟,我最不喜歡,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說到一半便說不下去了,覺得裴十安好像也沒有那么差。
楚尋青道:“你這個年紀也可以成家了,但其他人都可以,唯獨他不行�!�
寧硯怔了一怔:“為什么?”
楚尋青見寧硯極力想掩飾,卻依舊掩飾不住的在意,心知已是無可挽回了,早知如此,還不如在寧硯進京時便告訴他真相。
楚尋青道:“你是寧家收養(yǎng)的孩子,這件事你清不清楚?”
寧硯不知他為何提到這件事,卻還是答:“清楚�!�
“你之前問過你的身世,當時我覺得你年紀尚小,沒有告訴你真相�!背䦟で喑谅暤溃骸暗F(xiàn)在我告訴你,你是裴家的孩子�!�
寧硯大腦一片空白,耳畔也全是嗡鳴聲,過了許久才怔然開口:“你,你的意思是,我和裴十安是親兄弟?”
他心緒潮水一樣起伏,生平頭一次嘗到這樣懊悔的滋味,咬牙質問:“師父既然知道真相,昨晚怎么不盡力攔住我?我已經和他……”
寧硯攥緊了手指,用盡全身力氣克制住自己的情緒。
楚尋青:“……”
他意識到寧硯誤會了他說的話,正要解釋,寧硯卻像在短短的一瞬間就想通了許多,用極低啞的聲音道:“罷了,事已至此,我不怪師父,昨晚師父也提醒過我,是我太自以為是,沒有聽師父的話。”
楚尋青:“……”
寧硯垂著眼睛說:“這件事希望師父不要說出去,尤其不要告訴他。這樣將錯就錯下去就是了。”
楚尋青:“……”
楚尋青平靜地說:“你們不是兄弟。你是裴家的孩子,但裴十安不是。他是撿來的棄嬰,我受雇于人,用他換了你出來。”
寧硯再次怔住。
一早起來便經歷這樣的大起大落,寧硯想到剛才自己失態(tài)的樣子,還說什么要“將錯就錯”,霎時漲紅了臉。
楚尋青拿著一塊白布,仔細擦拭著手里的長劍,刃上一片雪亮的寒光。
他低聲道:“回京我便帶你去裴家,當年我留了信物,拿給裴家人看,他們就明白了。屆時真相大白,裴十安的身世也會被拆穿,如果他知道他擁有的一切其實都是你的,一定難以接受�!�
偏偏他們又有這一層關系,那時候裴十安恨他也不是,愛他也不是,如何自處?
楚尋青道:“是我做錯的事,裴十安如果要恨,就讓他恨我�!�
寧硯臉上的紅暈漸漸褪去,神情變得凝重起來。
許久,他才說:“我還是那句話,這件事師父誰也不要說。我是寧家人,他是裴家人,一輩子都會是這樣�!�
楚尋青擦拭長劍的動作停了下來:“你不想認祖歸宗?”
“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