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视频专区免费看_亞洲高清在線播放_一级毛片久久久_女友被粗大的猛烈进出_亚洲黄色操B网站_免费亚洲欧美精品_欧美小屁孩cao大人在线播放_大陆国产乱人伦a_2023国产精品视频_免费国产vā在线观看视频

背景
18px
字體 夜晚 (「夜晚模式」)

第1章

    江止修看向她的目光蘊(yùn)含著失望,“這怎么是惡果呢?明明是兩全其美的好事!芳亭,你是我江家媳婦,當(dāng)為我江家著想�!�

    賀芳亭幾乎被氣笑,“我還不為你江家著想么?生兒育女、相夫教子、執(zhí)掌中饋、內(nèi)外應(yīng)酬、官場打點、照拂宗族,我哪樣沒做好?”

    自十六歲嫁入江家,已過去了十八年。

    這十八年間,她自問盡心盡力,孝敬公婆,友愛弟妹,對于江家族人,也多有照顧。

    在她的經(jīng)營之下,江氏宗族在山南老家已小有規(guī)模,置了祭田,辦了族學(xué),假以時日,說不定也能成一方豪族。

    江止修忙于公務(wù),只是偶爾過問,這些事情都是她做出來的。

    而要做事,就得用錢,江止修出身貧寒,又是從翰林院一步步爬上去,俸祿剛夠養(yǎng)家,還得省著點花,都是她拿嫁妝出來補(bǔ)貼。

    到了如今,竟還暗示她對不住江家。

    天底下沒有比這更好笑的事兒。

    江止修有些不耐煩,冷聲道,“哪家主母不是如此?些許繁瑣雜務(wù),也值得拿出來說?你不答應(yīng),無非是怕梅影進(jìn)門,奪了你管家的大權(quán)。放心罷,梅影跟你不一樣,她眼睛里看的,從來不是內(nèi)宅的一畝三分地。她有自己的志向,不會跟你爭。”

    結(jié)識謝梅影,他才知世上竟有這般奇特的女子,宅心仁厚,自立自強(qiáng),看著柔弱,卻百折不撓,堅貞不屈。

    淮南此次水災(zāi),是因當(dāng)?shù)毓賳T修建堤壩時偷工減料,致使大壩決堤,數(shù)縣遭難。

    機(jī)緣巧合之下,梅影拿到了幾名官員相互勾結(jié)的書信,無論他們怎么威逼利誘,她都沒有拿出來,而是機(jī)智應(yīng)對,最終將書信交到他這欽差大臣手中。

    這也成了給那些貪官定罪的關(guān)鍵證據(jù)。

    后來她累病了,還拖著病體繼續(xù)救治災(zāi)民,那孱弱的身影,像發(fā)著光一樣,鮮活靈動,璀璨奪目。

    她暈倒在他懷中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這輩子不能沒有她。

    賀芳亭錦繡堆里養(yǎng)出來的人,不識人間疾苦,空有美貌,卻無內(nèi)涵,平時看著還好,與梅影一比,就顯得蒼白寡淡。

    他也不是無情之人,賀芳亭嫁入江家十幾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絕不會休棄她。

    但又怎能讓孤高清傲的梅影為妾?才會費盡心思想出兼祧之策。

    梅影也說,不想被內(nèi)宅困住,嫁給他之后,也想像以前一樣行醫(yī)濟(jì)世,他很是贊同。

    這種超越普通女子的胸懷,賀芳亭永遠(yuǎn)不會懂。

    也不需要她懂。

    賀芳亭深深吸氣,想忍一忍,但是可忍孰不可忍,拿起桌上的茶盞砸到江止修腳前,“滾!”

    她辛苦這么些年,在他看來只是不值一提的繁瑣雜務(wù)?

    又在她面前極力夸贊另一名女子,他當(dāng)她的心是石頭做的,不會受傷不會難過么?

    江止修也怒了,咬牙道,“賀芳亭,我對你已經(jīng)仁至義盡,你不要不識好歹!兼祧兩房,是我江家大事,輪不到你說不字!”

    賀芳亭柳眉倒豎,剛要罵回去,就聽奶娘孔嬤嬤哭道,“大老爺,長公主殿下尸骨未寒,您就要欺負(fù)咱們郡主娘娘?殿下在天上看著吶!”

    第2章

    我不點頭,這事兒就成不了

    孔嬤嬤說“尸骨未寒”,其實有點浮夸,因為福莊長公主早在賀芳亭九歲時就去世了。

    但她的這句話,也讓江止修猛然記起,圣上雖然厭惡福莊長公主,賀芳亭始終流著皇家血脈,其他郡主該有的,她也都有。

    所以這件事情不能硬著來,得讓她點頭同意為妙。

    便強(qiáng)壓著惱怒,悻悻說道,“芳亭,你雖是宗室女,也是我江家婦,再好好想想罷�!�

    一拂袖,轉(zhuǎn)身離開春明院。

    他剛一走,孔嬤嬤又哭,“這可怎么辦��?江家太欺負(fù)人了!駙馬爺不管事,侯爺又不在京中,郡主,咱們進(jìn)宮告狀去!”

    賀芳亭閉了閉眼睛,溫聲道,“嬤嬤,天氣炎熱,我想吃你做的蜜瓜冰酪酥。”

    孔嬤嬤一愣,“��?哦,好,老奴這就去做,郡主稍待片刻�!�

    郡主小時候就喜歡吃她做的點心小食,長大了也一樣。

    等她走遠(yuǎn),侍女青蒿湊上前,低聲道,“郡主,奴婢去殺了謝梅影,讓她徹底沒影兒!”

    梅影這名字,天生就不吉利,此時正好應(yīng)兆。

    賀芳亭:“......殺她做甚?”

    青蒿目光一狠,“釜底抽薪!人沒了,看她還怎么進(jìn)江家!”

    另一名侍女白薇不太愛說話,言簡意賅地道,“對!”

    青蒿氣沖沖地道,“敢惹郡主生氣,活膩歪了!”

    賀芳亭心頭一暖,又有些無奈,她身邊這些人,要么遇事只會哭哭啼啼,例如孔嬤嬤,要么只會喊打喊殺,例如青蒿和白薇。

    都是不太聰明的樣子。

    但話說回來,聰明人也不會對她這失勢的郡主忠心耿耿。

    笑道,“殺什么殺,何至于此!”

    況且她氣的也不是謝梅影,而是江止修。

    如果不是江止修動了念,謝梅影哪有踏進(jìn)江家的機(jī)會?

    說到底,江止修才是根源。

    沒有謝梅影,也會有張梅影李梅影。

    青蒿不忿地道,“那就什么也不做,等著她嫁進(jìn)來?”

    賀芳亭一哂,“怎么可能呢?我不點頭,這事兒就成不了�!�

    她當(dāng)了十多年的江家主母,可不是擺設(shè)。

    如果江止修只是想納謝梅影為妾,她絕無二話,立時擺酒請客,幫他們熱熱鬧鬧的辦一場。

    然而江止修太過分,想的不是納妾,是兼祧。

    妾者立女,身份低賤,江止修大約愛極了謝梅影,不愿辱沒她。

    兼祧若成,謝梅影就不僅僅是他的正妻,還是江家長媳,她賀芳亭平白無故成了次媳。

    到時長幼有序,論家禮,謝梅影能壓她一頭,她見了謝梅影,得叫聲大嫂。

    謝梅影若是生下孩兒,就是長子嫡孫,將會得到江止修的全力扶持,她的孩子反而要退一射之地。

    她絕不允許。

    還有一點讓她比較疑惑,兼祧說著好聽,本質(zhì)上還是一夫兩妻,于禮不合,民間雖有,朝中卻沒有,江止修怎么敢開這個先例?

    他就不怕有人參他逾禮?

    或者,是得了圣上的暗示,故意磋磨她?

    不,應(yīng)該不是,她那皇帝舅舅多少正事兒,哪有這種空閑。

    ......但也說不定。

    正思量著,孔嬤嬤做t?好了冰酪酥,拿個琉璃大盤端著送進(jìn)來。

    賀芳亭問道,“宇兒、瓔兒也送了么?”

    她的兒子江嘉宇,今年十七歲,去年通過了院試,是名小秀才。

    女兒江嘉瓔,剛滿十五,上個月才行了及笄禮。

    一兒一女,都到了議婚的年紀(jì),為著這兩個孩兒,她也不能容忍江止修兼祧兩房。

    孔嬤嬤笑道,“還用您提醒?早叫人送去了,郡主放心吃!”

    青蒿、白薇也有份,主仆幾人一起吃得高興。

    松榮堂忽然來了人,恭恭敬敬地道,“郡主娘娘,老太爺、老夫人請您過去,有事相商�!�

    賀芳亭知道必是為了兼祧的事,略整妝容,換了套流云暗紋石榴紅百褶裙,帶著青蒿、白薇去見公婆。

    到了松榮堂才發(fā)現(xiàn),等著她的不只江承宗、潘氏老兩口,還有小叔子江林修及其妻李惜香、已經(jīng)出嫁的小姑子江芙蓉。

    按國禮,這些人見了她都得下拜,但日常家居,拜來拜去的她嫌生分,加之不愿擺譜,早就免了眾人的禮儀。

    因此平常只論家禮。

    “大嫂!”

    李惜香、江芙蓉迎上來,兩人臉上雖然笑著,眼里卻都有掩飾不住的幸災(zāi)樂禍。

    賀芳亭暗嘆一句,往日那些珍饈佳肴、綾羅首飾,還不如送給滿街亂跑的乞兒。

    她剛坐下,老太爺江承宗就迫不及待地道,“賀氏,讓止修兼祧兩房,是老夫的主意。你快些叫人看吉日,操辦起來罷。”

    賀芳亭并不意外他會支持江止修,在這老太爺心里,兒媳付出再多也是外姓人,兒子才是自家人。

    不急不緩地道,“父親,看姻緣吉日,得知道生辰八字,敢問兄長生辰?”

    江承宗愣了下,答不上來。

    止修告訴他,賀芳亭不同意兼祧之事,因而他想以公爹的身份,強(qiáng)壓她同意。

    在他的預(yù)料中,他這話一說出來,賀芳亭就該勃然大怒,他也早就想好了要怎么痛斥她。

    不料她說的是那早夭兒的生辰。

    他哪里知道?那孩子沒福,大名都未取,生辰也未記下。

    下意識看向老妻潘氏,她是親娘,也許會記得。

    第3章

    既然知道自己不該多話,那就閉嘴

    頂著夫君嚴(yán)厲的目光,潘氏瑟縮了一下,微微搖頭。

    她生了六個孩子,只活了三個,那些年忙于生計,哪有閑心記早夭孩子們的生辰八字。

    賀芳亭早料到了,掩唇而笑,“兄長既無名字,也無生辰,甚至也未序齒,父親竟還想為他娶妻生子,延續(xù)血脈,這慈父心腸,咱們大昭皇朝獨一份�!�

    江承宗被諷刺得老臉通紅,對賀芳亭的不滿,又增加了一層。

    這兒媳仗著出身高貴,內(nèi)心一直看不起他們江家,面上孝順,實際上不把他們當(dāng)回事兒。

    怒道,“賀氏,不管你怎么想,謝氏都會進(jìn)門!她不是止修的妾室,是止修替他兄長娶的正妻,不需要你同意!我與他母親就能做主!”

    賀芳亭笑容不減,“是么?既然如此,那讓她進(jìn)門就是了,又找我來做什么?”

    江承宗一時噎住。

    別看他話說得硬,實則心中很清楚,賀芳亭不答應(yīng),謝梅影就嫁不進(jìn)江家。

    他和止修分析過,圣上恨屋及烏,確實對賀芳亭這外甥女沒什么情分,還頗為厭煩,但圣上這人吶,好面子,擔(dān)心世人說他不顧骨肉之情,賀芳亭若是豁出去鬧一場,他也不能不管。

    江芙蓉連忙上前說道,“大嫂,父親不是這個意思�!�

    賀芳亭看向她,“那你來說,父親什么意思?”

    江芙蓉頓了頓,笑道,“娘家的事,我這出嫁女本不該多話�?墒牵笊�,謝氏進(jìn)門,對你并沒有什么損害。大哥早說了,謝氏不通俗務(wù),管家的還是你!你依然是江家說一不二的掌家夫人!”

    大嫂可以是任何人,大哥才是親大哥,誰親誰疏,她分得很清。

    大哥想要謝氏也好,李氏也好,她都幫著。

    賀芳亭盯著她,沉默不語。

    江家極度重男輕女,潘氏整天圍著夫君、兒子轉(zhuǎn),對女兒疏于照管,她剛嫁進(jìn)江家時,江芙蓉是個面黃肌瘦的小丫頭,畏畏縮縮,像老鼠一樣躲在角落里。

    她花費了大量心力物力,才將其培養(yǎng)成舉止優(yōu)雅的端莊淑女,還為她尋了門好親事,如今兒女雙全,和樂美滿。

    可今日,江芙蓉這般回報她。

    江家人的性情,難道都是如此涼��?

    雖然剛才一進(jìn)松榮堂,看到江芙蓉的表情,她就知道江芙蓉肯定站江止修那一邊,此時還是感覺有些心痛。

    江芙蓉被她看得不自在,強(qiáng)笑道,“大嫂,看我做什么�!�

    賀芳亭淡然道,“你既然知道自己不該多話,那就閉嘴罷。”

    江芙蓉聽多了她的溫言軟語,沒想到她這么不客氣,臉上掛不住,有些尖銳地道,“女子當(dāng)為夫家謀劃,以夫家利益為重,這是我出嫁前,大嫂教我的�,F(xiàn)在大嫂怎言行不一呢?謝梅影是御前都掛了號的人,淮南災(zāi)民稱她為梅仙姑,名聲極佳。她嫁到江家,將給咱們家?guī)順s耀,宇兒、瓔兒也會受惠!”

    賀芳亭啼笑皆非。

    她教江芙蓉“為夫家謀劃,以夫家利益為重”,是為了讓江芙蓉盡快融入夫家,在夫家站穩(wěn)腳跟。

    世家大族里,真心為女兒著想的母親,大概都會這么叮囑。

    但潘氏見識淺薄,盡教些順從夫婿、以夫為天之類,她看不過去,叫來江芙蓉好生教導(dǎo)。

    沒想到今日被江芙蓉用來“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真是滑稽。

    端起茶盞喝了一口,含笑說道,“依你所言,江家的榮耀,得靠娶謝梅影?芙蓉啊,你兄長十年寒窗苦讀,十八年官場沉浮,原來在你眼里什么都不算�!�

    宇兒、瓔兒受惠?這話她也說得出來!

    當(dāng)父親的一言不合就兼祧兩房,娶兩個妻子,哪個好人家的女兒還敢嫁嘉宇?來日入仕,也會承受流言蜚語。

    嘉瓔也會被人指指點點。

    江芙蓉瞠目結(jié)舌,“我,我,我沒這么說!”

    江承宗喝道,“丟人現(xiàn)眼的東西,不會說話就閉嘴!”

    這女兒真是個蠢貨,娶謝梅影是有好處,但有些事情心里知道就行了,明明白白的宣之于口,就顯得市儈,落了下乘。

    江芙蓉許久沒被父親這樣斥責(zé)過,幼時的記憶忽然浮上心頭,呆了一呆,坐到一旁捂著臉哭。

    潘氏惶恐不安,走過去小聲道,“快止了眼淚,出嫁女在娘家哭,壞娘家風(fēng)水!你父親要生氣的!”

    江芙蓉更委屈了,自己被罵,娘還只顧著父親。

    但也不敢再哭。

    若是之前,這種時候賀芳亭定會站出來為其撐腰,現(xiàn)在嘛,她只嫌江承宗罵得不夠狠。

    “父親、母親還有事么?無事我便回去了。”

    江承宗語氣僵硬,“事情就一個,娶謝梅影!”

    賀芳亭的回答很干脆,“免談�!�

    江芙蓉怕他,她可不怕,從來不怕。

    江承宗:“......大家主母,要有容人之量�!�

    賀芳亭微笑道,“可以啊,我允她為妾�!�

    第4章

    所謂掌家之權(quán)

    江承宗氣得想罵人,又有所顧忌,瞪老妻一眼,示意她說話。

    潘氏向來沒主意,不知道說什么好,支支吾吾地道,“芳亭吶,咱們女子,應(yīng)以夫為天,夫君說什么,就是什么。止修喜愛謝氏,你就讓他娶了又能如何?”

    賀芳亭早知婆母是個糊涂人,半點不動氣,笑道,“父親也喜歡,不如讓父親娶?”

    潘氏一臉震驚,“......�。俊�

    江承宗吹胡子瞪眼睛,“不得胡言!”

    娶兒子看上的女子,像話么?

    見父母受挫,江林修上前勸道,“大嫂,謝姑娘無依無靠,是個善良的人,她到了咱們家,也不會分你的掌家之權(quán)。”

    謝梅影救治災(zāi)民無數(shù),諸多文人士子寫詩贊譽(yù),這樣美好的女子,大嫂為何就是容不得。

    李惜香也笑道,“大嫂,謝姑娘進(jìn)了門,咱們就是多個妯娌,你身份不變,這掌家之權(quán)也還是你的!何必計較呢,大度些!”

    她跟賀芳亭無怨無仇,相處多年,也沒紅過臉。

    但是,賀芳亭天然一身貴氣,像只高高在上的鳳凰,她就算穿金戴銀,走在賀芳亭身邊也像土雞瓦狗。

    這讓她很郁悶。

    今兒好不容易能看賀芳亭的笑話,只覺通體舒暢,爽快至極。

    江承宗和潘氏覺得有門,也連說掌家之權(quán)還是她的。

    賀芳亭慢條斯理地道,“你們一個個都說掌家之權(quán),怎么,當(dāng)我很稀罕?也罷,這掌家之權(quán),你們就拿去!”

    掌家,他們只看到權(quán),卻沒看到責(zé)。

    她勞累這么多年,也該歇歇了。

    側(cè)頭對白薇道,“去找陳賬房、王賬房,讓他們送賬本到松榮堂,交割給二夫人�!�

    白薇應(yīng)聲退下,飛快往帳房跑。

    江家諸人都沒想到賀芳亭會這么做,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面色各異。

    李惜香目光閃爍,心想你敢給,我就敢接,誰不知道掌家t?有油水?二房本就比不得大房,能掌家也是好的。

    江林修也有些驚喜,“大嫂,你這是做什么?”

    賀芳亭笑笑,“我不允夫君娶謝姑娘,根本不是為了管家之權(quán)。但你們不信,只好證明給你們看�!�

    要她說,這些人想得也太美了。

    不但用謝梅影來羞辱她,還想讓她繼續(xù)當(dāng)牛做馬,管著一家老小的吃喝用度,做什么美夢呢。

    又轉(zhuǎn)頭對李惜香笑道,“弟妹,二弟也是江家子,也能兼祧,年齡還與謝姑娘接近,他娶謝姑娘,才最合適。”

    江止修已有三十七歲,江林修二十九歲,謝梅影二十歲,他們兩人確實更相配。

    李惜香變了臉色,“這怎么能行!”

    賀芳亭微笑,“為何不行?謝姑娘無依無靠,是個善良的人,進(jìn)了門,咱們就當(dāng)多個妯娌,你身份不變,掌家之權(quán)也還是你的,何必計較呢?大度些!”

    方才江林修和李惜香說的那番話,盡數(shù)砸回他們臉上。

    江林修皺眉,“大嫂,你又胡言,謝姑娘喜歡的是大哥!”

    賀芳亭:“也就是說,如果她喜歡的是你,你愿意娶她?”

    江林修還沒說話,李惜香就罵道,“好啊,原來你也起了賊心,看上了那狐媚子!我還奇怪呢,一天天說她這好那好,你要臉不要?”

    “謝姑娘不是狐媚子,我對她也沒什么心思!”

    江林修很惱火,這個李惜香,就會胡攪蠻纏。

    “你還護(hù)著她!”

    李惜香撲上去撕打。

    潘氏和江芙蓉勸,江承宗罵,好不熱鬧。

    賀芳亭懶得看他們吵,揮一揮衣袖,從容走出松榮堂。

    暗想老二兩口子,脾氣都太暴躁。

    晚霞如此美麗,靜靜欣賞多好,何必吵成烏眼雞。

    路上遇見白薇和陳、王兩位賬房先生,吩咐他們連夜交割,別等到明天。

    李惜香以為掌家之權(quán)是個香餑餑,其實是個大窟窿。

    江家祖上,曾當(dāng)過縣令,但到了江承宗這一代,已經(jīng)窮得賣盡了產(chǎn)業(yè),只能回老家三鴉村,栽種幾畝薄田。

    江承宗還擺著讀書人的架子,不肯下地干活,干活的是潘氏。

    江止修很爭氣,十九歲那年參加秋闈,名列前茅,殿試中被點為傳臚,滿殿之中年紀(jì)最輕,風(fēng)頭一時無兩。

    但他為人清高,從不收底下人的孝敬,外放那幾年也不收賄賂,是出了名的清官。

    這一點她很欣賞,可從另一方面來看,這意味著江家很窮。

    而她雖然失了勢,卻很有錢,祖父、祖母愛護(hù)她,給了她豐厚的嫁妝,母親福莊長公主留下的那一份,更是讓她能奢靡?guī)纵呑印?br />
    又有許多得力的掌柜、管事,多年營收下來,別說郡主、縣主,就連公主、皇子,估計也沒她財產(chǎn)多。

    說句讓人嫉妒的話,錢對她來說,沒什么價值。

    因此對江家并不吝嗇,只要江家能讓她安穩(wěn)度日,她不介意花錢養(yǎng)著,人參鹿茸、燕窩靈芝,都是可著用。

    也許這給了李惜香錯覺,以為江家很富裕。

    那就讓她高興去罷。

    好在從一開始,她的賬和江家的賬就分得清清楚楚,沒有混淆之處,交割起來很方便。

    這也是祖母的教導(dǎo),可以補(bǔ)貼夫家,但賬一定要記清,免得到了最后吃力不討好。

    第5章

    陳年舊事

    “郡主,您在想什么呢?”

    見她一直沉默,青蒿小心翼翼地問道。

    如果是想著怎么殺謝梅影,她有好點子。

    賀芳亭輕嘆一聲,“我想祖父、祖母了�!�

    自從他們?nèi)ナ溃郎显贈]真心愛護(hù)她的人。

    雖然還有宇兒、瓔兒,終歸不一樣。

    江止修這個夫婿,是祖父祖母為她精心挑選的。

    祖父說,世家大族忌憚她的身份,縱然勉強(qiáng)嫁進(jìn)去,以后也不能順?biāo)�,不如找個沒有底蘊(yùn)的寒門貴子,一來圣上放心,二來不會受夫家欺凌。

    她再用嫁妝慢慢培育夫家,過上些年,圣上老邁,不會再記恨當(dāng)初的事,夫家也成大族了,她就能成為尊榮的當(dāng)家主母,不比別的郡主差。

    選中江止修,是因他才學(xué)出眾,未來可期,又有文人的傲骨,性情還有些倔強(qiáng),如果無人扶持,在官場上走不長遠(yuǎn),她可以做那個扶持的人,兩相得宜。

    當(dāng)然了,容貌這一項也有所考量,江止修頎長俊美,能用玉樹臨風(fēng)來形容,祖父那般挑剔,也認(rèn)為他配得上自家孫女。

    祖母則說,江止修看她的眼神很亮,是一見鐘情,有這最初的情份在,就能渡過往后漫長的時光。

    他們什么都料到了。

    只是人心易變,江止修變心的日子來得太早。

    回到春明院,孔嬤嬤聽青蒿說了松榮堂的情形,大罵江家無情,末了擦著眼睛哽咽道,“世事弄人啊,芳姐兒,你本該是大昭皇朝最尊貴的郡主娘娘......”

    賀芳亭止住她,“嬤嬤,這樣的話,再也休提!”

    孔嬤嬤也意識到自己失言,“不提,不提了!”

    賀芳亭讓她下去歇息,自失一笑。

    是啊,如果不出意外,她的處境會比現(xiàn)在好得多。

    她的母親福莊長公主,與先太子是同胞兄妹,皆是先帝與先皇后所出。

    先太子若能順利繼位,福莊長公主地位上升,她也將水漲船高。

    可意外之所以是意外,就是因為人力無法預(yù)測。

    先帝晚年重病,當(dāng)時的二皇子聯(lián)合四皇子,與先太子相爭,期間也不知發(fā)生了些什么,二皇子、四皇子身亡,先帝以為是先太子下的手,一怒之下,將先太子囚禁。

    先太子從小受到父母的寵愛,接受不了這種處置,在院墻上血書“冤枉”兩個大字,帶著妻妾在后院縱火自焚。

    先皇后得知這消息,當(dāng)場亡故。

    先帝也吐了血,命令有司嚴(yán)查,然后發(fā)現(xiàn),先太子真是冤枉的,二皇子、四皇子是被五皇子謀害,當(dāng)即下令斬殺五皇子,為三個兒子報仇。

    這樣一來,就只剩了蘇妃所出的七皇子。

    先帝立他為太子,隨后也駕崩了。

    短短數(shù)日之內(nèi),福莊長公主接連失去兄長、父母,痛不欲生,她懷疑這些事情與七皇子有關(guān),對他多有詰難。

    七皇子,也就是新皇,總是表現(xiàn)得誠惶誠恐,讓人覺得福莊長公主無理取鬧,還一再加恩她,各種賞賜流水一樣送到她的宮殿。

    大臣們皆贊新皇寬厚仁慈,但明眼人都知道,新皇不待見福莊長公主。

    又過些時日,鎮(zhèn)北王奉旨進(jìn)京,對福莊長公主一見鐘情,當(dāng)眾求娶。

    福莊長公主卻不愿意,大鬧金殿,讓新皇和鎮(zhèn)北王都顏面大失。

    新皇動了肝火,跟福莊長公主大吵一架,罵她自私自利,不顧家國大義,鎮(zhèn)北王也連夜回了朔北,放言高攀不起,再不求娶皇室女。

    這事過去后,新皇對福莊長公主的厭惡就擺到了明面上,也不管她的婚事,隨她自生自滅。

    從此京中無人敢娶福莊長公主。

    直到長寧侯從西境回來,才替三子求娶,福莊長公主也沒有太多的選擇,就嫁到了賀家,常年郁郁寡歡,疾病纏身,終是芳齡早逝。

    她一死,上一輩的恩怨也似乎隨風(fēng)飄散了,皇帝沒有打壓賀家,也沒有收拾賀芳亭這個福莊之女,還在她出嫁前,破例封她為郡主,賞賜了一些嫁妝。

    本朝慣例,公主之女只能為縣主,皇子、王爺之女,方能封郡主,皇帝用這樣的方式,顯示自己對福莊一脈心無芥蒂。

    但給她的封號是順安,可以理解為順意安寧,也可以理解為順從,方有安寧。

    朝中都是人精,從這些細(xì)枝末節(jié)上,看出皇帝對她的不喜,因而她的婚事也高不成低不就,讓賀家兩老頗為煩惱。

    江止修的出現(xiàn),解決了這個難題。

    某種程度上,她感謝江止修,感謝江家,他們有時失了分寸,她也一笑置之,選擇包容。

    可兼祧兩房,是她包容不了的。

    第6章

    賀芳亭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江止修回家,就聽說了松榮堂那一場吵鬧,大感心累,也不去管他們,徑直去了落梅軒。

    他家有一軒名為落梅,梅影又帶了梅字,喻示著這朵梅花落在他家,正是天意。

    謝梅影一身白衣,坐在花下如癡如醉地翻閱醫(yī)書,美如畫。

    江止修凝神看了片刻,才悄悄走到她身后,冷不丁道,“天光暗了,仔細(xì)傷眼睛,明日再看罷!”

    謝梅影受驚抬頭,見是情郎,羞澀地道,“江大人,你怎么來了?”

    江止修微笑道,“你在這兒,我怎能不來。叫什么大人?該叫江郎�!�

    謝梅影白皙的臉龐染上緋紅,垂眸道,“你回了家,該多去陪陪父母妻兒,不用管我�!�

    江止修輕輕握住她的手,向來冷靜的眼眸有些炙熱,“你也是我的妻�!�

    謝梅影掙扎了一下,沒掙開,也就不掙了,任他握著,聲音里帶了絲苦澀,“現(xiàn)在還不是呢�!�

    江止修知道她擔(dān)憂的是什么,重重說道,“放心,我絕不負(fù)你!”

    謝梅影嘆了口氣,“江t?郎,若是為難,就算了罷!”

    江止修有些激動地道,“怎么能算?那日說好了生死相依,不離不棄,你都忘了不成?”

    謝梅影雙目含淚,“我沒忘!可是,可是......”

    賀芳亭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江止修一直說賀芳亭庸俗勢利,裝腔作勢,因此在她的想象中,賀芳亭是個乏味平庸的中年婦女,困頓于內(nèi)宅瑣事之中,人老珠黃,容顏不在,言語無趣,跟她在淮南見過的很多貴婦人相似。

    可昨日所見的賀芳亭,雖然已經(jīng)三十四歲,還生了兩個孩子,看起來卻像二十出頭,明眸皓齒,國色天香,華貴雍容,是她所見最為美貌的女子,而且舉止高雅,氣度天成,令她相形見絀。

    眉心那一粒殷紅的朱砂痣,更顯得仙姿飄逸,不同凡塵。

    她唯一能勝過賀芳亭的,只有年齡。

    難堪的是,這優(yōu)勢也不是很明顯,時光沒有在賀芳亭身上留下什么痕跡。

    江止修真的能舍棄這樣的賀芳亭,跟她一生一世一雙人么?她沒有太大的信心。

    也許,他只是一時興起。

    江止修猜得出她在想什么,嚴(yán)肅地道,“你若這樣想,既看輕了自己,也看輕了我。梅影,你我既是愛侶,也是知己,并非普通的男女之情。我江止修,也不是那等只重外貌的膚淺好色之徒。在我心中,你才是相伴一生的傲雪寒梅!”

    這番話,聽得謝梅影極為感動,喃喃道,“白首如新,傾蓋如故!”

    是她多慮了。

    江郎對她的真心,她不該懷疑。

    人與人之間,是講緣法的,她一見江郎,就覺得此人很特別,江郎也覺得她非同一般,隨后又在救助災(zāi)民、整治貪官的過程中產(chǎn)生出情意,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賀芳亭可比。

    這情意很深厚,也很純粹,與世間一切利益無關(guān),是由心而發(fā)。

    賀芳亭雖然嫁進(jìn)江家十八年,卻沒有走進(jìn)江郎的內(nèi)心。

    她才是那個走進(jìn)江郎內(nèi)心的人,應(yīng)該多一些自信,未來的路再難走,都有她陪著江郎。

    江止修攬著她,微微嘆息,“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

    官場十八載,他嚴(yán)以律己,靜以修身,大公無私,梅影是他唯一的私心。

    兩人相依相偎好一會兒,謝梅影戀戀不舍地推開他,“江郎,你該回去了。”

    江止修輕聲道,“好!”

    他們發(fā)乎情,止乎禮,成親之前都要守住底線。

    回京之前的那一次意外,本就不該。

    臨走前又想起一事,道,“今日我已拜訪過云山書院的方山長,明日就帶容墨去入學(xué)�!�

    云山書院是京城最好的書院,他的兒子江嘉宇也在其中就讀。

    謝容墨則是梅影的侄兒,今年十五歲,過目不忘,聰慧異常,靠著偶爾去學(xué)堂聽課,就考中了秀才,若有名師指點,一甲唾手可得。

    當(dāng)年他只入二甲未入一甲,是畢生一大憾事,本指望兒子替他彌補(bǔ)這遺憾,可嘉宇的資質(zhì),還是差了一些,別說一、二甲,只怕三甲都有點難。

    容墨讓他看到希望。

    待他與梅影成了親,容墨就是內(nèi)侄兒,不是外人。

    謝梅影見他對自家的事如此上心,更感熨帖,下定決心要與他共白首。

    又說了許多貼心話,江止修才一步三回頭地離了落梅軒。

    但兩人都不知道,他們的一言一行,當(dāng)晚就有人報到春明院。

    賀芳亭聽完,暗自冷笑。

    好一對有情人,還真是兩心如一啊,如果她不是江止修的原配發(fā)妻,大約還挺感動。

    也不多想,沐浴更衣,自去歇息。

    第7章

    就這么急赤白臉的侵占別人嫁妝?

    賀芳亭睡得香,松榮堂卻燈火通明,連夜交賬。

    江承宗其實并不想讓李惜香管家,對這個兒媳婦,他一貫的看不上,但賀芳亭態(tài)度決絕,撒手不管,他也不想被挾制住。

    交給老妻潘氏是不可能的,從來沒有這種想法,那就只能讓李惜香上,心想自己多盯著些。

    李惜香信不過白薇和陳賬房、王賬房,也顧不得撕打江林修了,帶著自己的兩個陪嫁親自清點賬目,她的母親商戶出身,從小就教她算賬,算盤打得飛快。

    算到半夜,驚呼一聲,“怎么賬上只有六百二十一兩銀?不可能,我不信!”
← 鍵盤左<< 上一頁給書點贊目錄+ 標(biāo)記書簽下一頁 >> 鍵盤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