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何況這明明就是江郎的孩子!
她嚴(yán)重懷疑是賀芳亭派人傳的流言,跟江止修哭訴,想讓他去教訓(xùn)賀芳亭。
江止修皺眉道,“眼下以安胎為重,別的都不打緊。”
謝梅影哭道,“這些惡賊污蔑我,壞我名聲!”
說她婚前失貞、未婚先孕,她認(rèn)了。
可她只有江郎一個男人,怎能說她與別人有染?還說孩子是方山長的,這不是明晃晃的造謠么?
她這一生,只得罪過賀芳亭一個人。
所以造謠的肯定是賀芳亭!
江止修敷衍道,“無妨,京城新鮮事多,過上幾日,就該議論別的事情了,不會再有人提及你我�!�
這個時候,他怎么可能去找賀芳亭!
送上門讓她奚落么?
還是算了罷。
女子懷孕本就情緒多變,他又不像往日那般體貼,謝梅影很是傷心,顫聲道,“那就讓我白受他們的欺負(fù)?”
江止修加重語氣,“沒人欺負(fù)你!外面那些混賬話,你不要聽!”
又沒人敢到她面前胡說,不打聽不就行了么。
他在外面承受的壓力,遠(yuǎn)勝于她。
那些愛嚼舌根的刁民編排她是淫.婦,納了淫.婦的他,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人。
他也解釋過,可這種事兒,往往越解釋越亂套。
解釋之前,梅影還只是有孩子,解釋之后,孩子都生下來了,還不是他的!
這叫他上哪兒說理去?
說來都怪容墨,當(dāng)晚請了那么多人。
想到這兒,心里冒出個念頭,那種情形之下,如果賀芳亭肯管的話,應(yīng)該也還是能壓下來的。
可她不肯管。
他也實(shí)在沒臉求她管。
謝梅影哭哭啼啼,“我也不想聽,可我不聽,他們照樣在說!”
江止修有些心煩,忍不住道,“如果你當(dāng)時迅速離開,不多說什么,也不會有后面這些事�!�
他本來打算好了,新婚過后就讓梅影接管中饋。
如今卻是不成,梅影情緒不穩(wěn),動輒哭鬧,管不得家。
那就只能讓二夫人李惜香繼續(xù)管,家用也得他繼續(xù)出。
按理這也沒什么,他確實(shí)該養(yǎng)家,可唐樸方那條瘋狗,參他私德有虧、治家不嚴(yán),參得圣上又罰了他半年的俸祿。
加上之前罰的,足有一年。
一年的俸祿雖沒多少,也是收入,如今沒了。
謝梅影睜大了眼睛,“......你怪我?!”
江止修當(dāng)然怪她,嘴上卻不能這么說,“事已至此,追究責(zé)任毫無意義。等你生下孩子......”
謝梅影打斷他,尖叫道,“你還是怪我!”
想到自己的千般付出、萬種委屈,她再忍不得,與江止修大吵一架。
最后以江止修認(rèn)錯道歉而告終。
但兩人雖然和好了,終究不像一開始的郎情妾意,蜜里調(diào)油。
此事傳到春明院,孔嬤嬤老懷大慰,喜上眉梢,解氣地道,“該!我看這對奸.夫.淫.婦能好到幾時!”
這幾日,春明院眾人都開心得像要過年,外面那些離奇的流言,聽得大家心里暖暖的。
賀芳亭也跟她們一起笑,笑完說道,“快了�!�
侍女們不解,“什么快了?”
賀芳亭:“被詆毀的快輪到我了�!�
謝梅影有孕這件事情,首先影響的是她自己,其次影響的是方山長。
方山長為她賜字,等于為她的品行做擔(dān)保。
現(xiàn)在她品行有瑕疵,方山長這擔(dān)保人,自然也會被拖下水。
那么方山長會甘愿下水么?肯定不甘愿。
唯一的法子,是把她賀芳亭也拖下去,好踩著她上岸。
或者說,要將她打成惡人,謝梅影也就成了好人,他便沒有犯錯。
再加上一個謝容墨,這師生倆,必然費(fèi)盡心思扭轉(zhuǎn)輿論。
之所以不在剛開始就扭轉(zhuǎn),不是他們不想,是他們做不到,此事太過罕見,民眾津津樂道,根本攔不住,現(xiàn)在過了幾日,大家興趣稍減,就能把注意力引到她身上了。
那日她動手打人,打了一雙兒女,又打了謝氏姑侄,說來也像戲文呢。
第80章
這世道,瘋成了她不認(rèn)識的模樣
聽完賀芳亭的解釋,青蒿、白薇大驚,“那怎么辦?”
賀芳亭笑道,“不用擔(dān)心,山人自有妙策�!�
她的“袁山長賜字記”快寫好了,之前還收著力道,沒有寫得過于辛辣諷刺,現(xiàn)在嘛,有多少力用多少力。
謝容墨在這戲本里叫斗生,取二斗謝郎之意。
謝梅影也只好跟著他姓斗,叫斗小星。
小星這名字很好聽,同時還代指小妾。
江止修姓王,叫王八郎。
幾人在戲里都是忘恩負(fù)義,厚顏無恥,虛偽做作,還盡干些自搬石頭自砸腳的蠢事兒,她自己寫著都想笑。
她在戲里則是忠平郡主,無辜、善良、寬容、大度、聰慧,具有一切美好的品質(zhì)。
唱詞也是朗朗上口,嬉笑怒罵皆成文章,而且淺顯易懂,并不深奧,方便人們記住、學(xué)習(xí)。
她有信心,讓這出滑稽小戲風(fēng)靡京城,不,風(fēng)靡大江南北。
方山長不是愛名么?
那就給他好好揚(yáng)揚(yáng)名。
就不知道,揚(yáng)完名之后他還敢不敢露面。
江止修、謝容墨、謝梅影三人,也讓他們出出風(fēng)頭。
——人們嘴里的閑言碎語,哪有戲文傳得好,傳得久?
賀芳亭休息會兒,又繼續(xù)去寫。
不出她所料,沒幾日,非議謝梅影的就少了,取而代之的是她。
說她為母不慈,連自己的兒女都打。
說她生性殘暴,當(dāng)眾掌摑謝梅影。
說她跋扈驕橫,不把遠(yuǎn)昌侯放在眼里。
還說她為妻不賢,不管中饋,不敬丈夫,不事姑舅,才逼得江侍郎另覓知心人。
同時為謝梅影洗白,說她從淮南剛到江家時,就在江家二老的主持下,與江侍郎成了禮,懷孕也是滿足江家二老的心愿,順安郡主只生了一兒一女,不能為江家開枝散葉。
他們不宣揚(yáng)此事,是顧念著順安郡主的心情。
也有人提出疑問,江侍郎與謝氏成的什么禮?兼祧還是納妾?既然成了禮,為何還要請旨賜婚?這不是欺君罔上么?
但這些疑問太過清醒,也太過正常,不如順安郡主打人有意思,因此很快被壓下去。
孔嬤嬤得知這些傳聞,氣得頭頂冒煙,帶著青蒿和白薇去松榮堂,想跟江家二老對質(zhì),謝梅影何時與江止修成禮?
但松榮堂大門緊閉。
江承宗、潘氏鴉雀無聲,假裝不在家,不敢開門。
他們和二兒子、二兒媳類似,打心底里畏懼皇權(quán),誤以為皇帝還是護(hù)著賀芳亭之后,就再也不敢跟她作對。
為長子與謝梅影主持成禮、催促他們生孩子之類,也不知是誰胡說的,反正不是他們。
當(dāng)時他們就想去春明院找賀芳亭澄清,卻被長子攔住,說那就是事實(shí),要他們認(rèn)下。
他們得幫著兒子,也只好認(rèn)了。
孔嬤嬤叫罵一陣,被青蒿、白薇勸回去。
回到春明院,見賀芳亭還在書房寫字,一臉愁苦地道,“芳姐兒,你還寫得下去!”
賀芳亭老神在在地道,“嬤嬤愁什么呢?我名聲不好,其實(shí)是件好事兒�!�
孔嬤嬤怔了怔,黯然道,“是好事兒�!�
她怎么忘了,七皇子那個孽畜,不會允許芳姐兒得到人們的同情。
前幾日很多人為芳姐抱不平,很可能已經(jīng)讓他惱怒。
現(xiàn)在話風(fēng)轉(zhuǎn)了,芳姐兒被人誹謗,正好消了他的氣。
芳姐兒也就暫時安全了。
只是,芳姐兒何時才能肆意地活著?難不成要憋屈一輩子?
......多少好人都死了,那孽畜咋還不被天雷收走,老天無眼啊!
孔嬤嬤哭得停不住。
賀芳亭安慰這老嬤嬤也算駕輕就熟,找?guī)讉機(jī)靈的小侍女陪她打馬吊,沒多久,孔嬤嬤就顧不上傷心了。
贏得多,想哭也哭不出t?來。
戲本子寫完那一日,賀芳亭正獨(dú)自欣賞,一兒一女聯(lián)袂而至。
說是想通了,要跟母親說些心里話,請她去千岳樓賞荷喝茶。
他們真能醒悟?
賀芳亭半信半疑,又抱著一絲希望,加之許久未外出,也有些意動,便帶了青蒿、白薇及一眾侍女、護(hù)院,跟兒女一同上了馬車。
路上觀兒女的神色,不像往日那般浮躁,很是沉靜。
心中便浮上歡喜。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到了千岳樓,兩人請她去三樓雅間,侍女們要跟進(jìn)去,江嘉宇輕聲道,“娘,有些話,我不想讓她們聽見�!�
賀芳亭以為他臉皮薄,要面子,沒有多想,讓侍女們在雅間門口等候。
親生的兒女,縱然離心,還能害她不成?
三樓雅間很大,分內(nèi)外,江嘉宇和李壹秋引著她往里走。
進(jìn)門一看,窗前站著個風(fēng)采不凡的少年,謝容墨!
看見她,快步過來深施一禮,“郡主娘娘恕罪!”
賀芳亭什么都明白了,怒視兒女,“你們誑我?!”
李壹秋被她打過兩次,打出了心理陰影,不敢看她的眼睛,低頭道,“娘,容墨哥哥有話跟你說�!�
江嘉宇則道,“冤家宜解不宜結(jié),都是一家人,老這么僵著也不成樣子,還讓外人笑話。娘,你和容墨慢慢聊�!�
說著拉上妹妹,出了里間,還細(xì)心地關(guān)上了門。
容墨說,要跟母親賠禮道歉,化干戈為玉帛,他們不便在場。
賀芳亭匪夷所思地看著他們離開,心里都不是傷心或失望,而是困惑。
怎么能,怎么能這般蠢?!
不會是襁褓中被人偷換了罷?就如前朝的貍貓換太子!
“郡主娘娘,請坐!”
謝容墨彬彬有禮。
賀芳亭從容坐下,淡淡道,“葫蘆里賣的什么藥,直說!”
謝容墨一笑,“當(dāng)然是害你��!”
賀芳亭:“哦,怎么害?”
不經(jīng)意地整理了一下寬大的衣袖。
她的右邊袖子里,藏著一具梅花袖箭,這樣的距離,保證一擊致命。
幼時,她只要一外出,就會遇上各種意外。
祖父祖母和大伯,教了她很多保命的手段,這些年沒有意外了,但警戒的習(xí)慣已經(jīng)養(yǎng)成。
謝容墨笑道,“你猜�!�
賀芳亭:“滾�!�
她想走,又記著敵不動、我不動的兵法原則,擔(dān)心走動時遇襲。
高聲叫門外的侍女,只怕也來不及。
況且,謝容墨能設(shè)下此局,肯定也想好了困住侍女們的法子,護(hù)院還在樓下,此時她唯有自救。
因此不言不語,與謝容墨僵持。
謝容墨也不說話,只看著她冷笑。
過了約莫一盞茶功夫,忽然起身向賀芳亭走去。
賀芳亭剛要抬手發(fā)射袖箭,就見謝容墨往她腳邊一躺,凄厲地叫道,“郡主娘娘,不可以!你我年齡懸殊,還差著輩份,不能亂了倫常!”
邊叫邊拉亂了自己的衣領(lǐng),表情則是三貞九烈,像是極力保護(hù)自己的黃花大閨女。
賀芳亭目瞪口呆,口呆目瞪。
......這世道,瘋成了她不認(rèn)識的模樣。
第81章
是我眼拙,高看你了
隨著謝容墨的叫喊,外面?zhèn)鱽砹鑱y的腳步聲,可以預(yù)料,一兒一女很快就會從外間沖進(jìn)來。
賀芳亭俯視著謝容墨,嘆道,“是我眼拙,高看你了�!�
這哪里是世人口中光風(fēng)霽月的二斗謝郎,分明是誰家后院沒關(guān)緊,偷跑出來的小妾姨娘。
謝容墨臉上也有些發(fā)紅,把衣袍扯得更亂,冷笑道,“你猜,他們是信我還是信你?”
賀芳亭并不慌張,鎮(zhèn)定自若地道,“謝容墨,你的父母、祖上,將因你而蒙羞�!�
謝容墨眼里掠過羞憤,“還敢嘲諷我?一會兒你哭都哭不出來!”
出此下策,他也是迫不得已。
他早已打定主意在賀芳亭的名節(jié)上做文章,可匆促之間,很難給賀芳亭杜撰出個奸夫。
而且,調(diào)查賀芳亭的過往行蹤之后,他發(fā)現(xiàn),賀芳亭是個很耐得住寂寞的人,若無要事,基本不出門。
踏青賞花,游山玩水之類,通通沒有。
若說她跟外人有奸情,江止修不一定信,這奸夫必須來自她身邊。
例如護(hù)院、馬夫。
如果給他足夠的時間,用上威逼利誘的手段,肯定能收買其中幾個,互為人證,污蔑賀芳亭,叫她百口莫辯。
但他沒有這個時間。
姑姑處于水深火熱之中,他必須盡快拯救她。
他編造出來抹黑賀芳亭的那些誹謗、以及洗白姑姑的那些謊言,雖然也有效果,卻是揚(yáng)湯止沸,只能治標(biāo),不能治本。
想憑此斗倒賀芳亭,萬萬不能。
外人再如何非議嘲笑,賀芳亭都不傷筋不動骨,依然好好當(dāng)著她的順安郡主、江家大夫人。
思來想去,決定以身入局,鏟除這個大患。
此事于他也有風(fēng)險。
賀芳亭都三十多歲了,他一個十多歲的少年郎,若與她有糾葛,傳出去不好聽,雖然人們肯定同情他,可他臉上也無光。
但為了姑姑,他豁出去了。
他是男子,世人對男子總是更為寬容,何況賀芳亭年紀(jì)雖大,容顏卻美麗,等事情過后,也許還會有人羨慕他艷福不淺,或者贊揚(yáng)他長相出眾,是一等一的美男子,才會讓順安郡主情難自禁。
很多事情,于女子是滅頂之災(zāi),于男子不過是風(fēng)流韻事。
若干年之后,還可能成為擲果盈車、看殺衛(wèi)玠那樣的典故,不是污點(diǎn),是美談。
想清楚之后,就找上了江家兄妹。
一直到目前為止,這計(jì)劃都進(jìn)行得十分順利,賀芳亭對自己的兒女沒有絲毫懷疑,踏入了他的陷阱中。
江家兄妹已沖到內(nèi)間,看他躺在地上,很是吃驚。
“這是怎么了?!”
青蒿、白薇等侍女也跑了進(jìn)來,七嘴八舌地問怎么回事。
場面一時有些混亂。
但賀芳亭一個眼神,眾侍女安靜地站到她身后,沒有再吵嚷。
江嘉宇扶謝容墨起來,急道,“容墨,我娘是不是又打你?”
邊說邊瞪自己的母親。
打他和妹妹也就罷了,那晚還打謝姨和容墨,現(xiàn)在貌似又動了手,娘這是打人打上癮了。
謝容墨欲語還休,一臉復(fù)雜地道,“郡主娘娘沒有打我,真沒有!”
他剛才叫得那般大聲,難道他們沒聽見?還問什么問?
大家還真沒聽見,因?yàn)榍г罉桥R著朱雀街。
而朱雀街是京城最繁華的街道之一,商鋪林立,還有各種各樣的雜耍百戲,熱鬧極了。
李壹秋心疼地道,“如果沒打,你怎會躺在地上?”
江嘉宇也道,“容墨,你不必為著我們有所掩瞞!”
謝容墨狼狽地道,“郡主娘娘真沒打我,只是,只是,唉,你們別問了,走罷!”
說著整理一下凌亂的衣袍,就要往外走。
江嘉宇更疑惑了,一把拉住他,對賀芳亭道,“娘,你到底怎么著容墨了?”
賀芳亭唇角微彎,“請謝公子自己說罷,我怕我說得不對�!�
謝容墨有些詫異,賀芳亭這反應(yīng),不太對勁。
她應(yīng)該訴說事情經(jīng)過,努力證明自己的清白,好讓一雙兒女相信她,怎會這般淡然?莫非另有算計(jì)?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
掩著臉吞吞吐吐地道,“郡主娘娘說,說,我姑姑搶了她的夫君,她,她也要搶我姑姑的侄兒,要與我,與我共赴巫山......這等禽獸之事,我自是不允,掙扎之間,不慎摔到地上�!�
賀芳亭聽著他說,看著他演,一言不發(fā)。
“......什么?!”
所有人不可思議地驚呼,也包括青蒿、白薇等侍女。
意識到自己發(fā)出了聲音,又立刻閉上嘴,看向謝容墨的目光,像是一片片刀刃,要將他千刀凌遲。
第82章
拿下!
李壹秋也震驚地看著謝容墨。
她知道謝容墨說的肯定是假話,因?yàn)闀餂]有這一段。
《腹黑首輔權(quán)傾天下》也有很多差評,其中點(diǎn)贊最高的一條,是說這個男主沒有底線,心狠手辣。
當(dāng)時她還反駁,說男主真性情,不虛偽,不圣母,不糾結(jié),做事干脆利落,爽!
如今親眼所見,親耳所聞,才知“沒有底線,心狠手辣”是什么意思。
......為了陷害賀芳亭,他連自己都能搭進(jìn)去。
也不在意賀芳亭是他好兄弟的母親。
這樣的人,真的太狠太絕。
但,無論是她穿越前的現(xiàn)代,還是書里的古代,成功的不都是這種人么?宅心仁厚者,成不了大事,登不上權(quán)力的高峰。
所以,她還是選擇謝容墨。
只不過,瞥見賀芳亭胸有成竹的樣子,心里沒底,不敢輕舉妄動,猶豫了一下,沒有第一時間跳出來質(zhì)問。
江嘉宇懷疑自己聽錯了,半天都還神情呆愣。
母親要與容墨共赴,共赴......他說不出口,也不敢想。
想都有罪。
這這這怎么可能呢?!
如果容墨直接說母親看上了他,他當(dāng)然不會信。
但聽容墨那意思,母親想這么做,是為了報(bào)復(fù)謝姨。
這就有幾分可能了。
江嘉宇t?滿臉通紅,替母親羞得無地自容。
也恨她行事出格,自私自利,只顧著自己出氣,不顧兒女家人的顏面,又置父親于何地?
何況容墨可是他的至交好友啊,往后兩人還怎么相見?!
他唯一慶幸的是,容墨把持得住,大錯尚未鑄成。
“娘,你,唉,你大了容墨近二十歲,都能當(dāng)容墨的娘了!容墨,對不��!”
江嘉宇向謝容墨施禮賠罪。
謝容墨忙扶他起來,“這不關(guān)你的事!母親是母親,孩子是孩子,郡主娘娘縱有過失,也不是你的錯!”
賀芳亭看著他唱念做打,七情上面,暗想這倒是個唱戲的人才,面無表情地道,“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宇兒瓔兒就在外間,隨時會進(jìn)來,我怎不另尋良機(jī)?真就這么急不可待?”
聞言,江嘉宇也不解,等著謝容墨解釋。
謝容墨苦笑道,“郡主娘娘,您雖是女子,也不能敢做不敢當(dāng)。方才您還說,一雙兒女不孝,向著我們姑侄,因此偏要選在此地,此時,好讓他們窘迫難堪�!�
......母親這是連他們兄妹也恨上了?
江嘉宇只覺心里發(fā)冷,痛苦地道,“娘,你......”
賀芳亭打斷他,“你們信的是謝容墨,不是我?”
江嘉宇和李壹秋沒說話,但他們臉上的表情,說明了一切。
賀芳亭連氣都不想嘆了,向一旁的青蒿微微點(diǎn)頭。
青蒿早已等得心焦,厲聲喝道,“來人!”
“聽郡主娘娘吩咐!”
六個膀大腰圓的護(hù)院涌進(jìn)來,對著賀芳亭抱拳。
剛才有小侍女讓他們上來待命,他們便候在雅間門外。
賀芳亭一指謝容墨,“拿下!”
離得最近的護(hù)院兇神惡煞地?fù)渖先ィ话炎プ≈x容墨雙臂,擒制住了他。
就像過年殺雞,先得抓住雞的翅膀。
謝容墨慌了,拼命掙扎,“賀芳亭,光天化日之下,你要做什么?!”
江嘉宇和李壹秋也忙著上前搭救。
賀芳亭:“他們也拿下�!�
于是江嘉宇也被拿下了,李壹秋是姑娘家,護(hù)院不敢碰,拿下她的是兩名健壯的仆婦。
“娘,你要做什么?!”
兩人也是驚慌大叫。
賀芳亭慢慢道,“別急,你們很快就會知道�!�
——
“鐺!”
熙熙攘攘的朱雀街上,忽然響起一聲巨大的鑼音。
人們循聲望去,就見千岳樓二樓欄桿處,站著名云鬢花顏的女子,一身湖藍(lán)色通袖大袍,美不可言,貴不可言。
又是一聲鑼響。
那女子揚(yáng)聲道,“諸位父老鄉(xiāng)親,暫且駐足,聽我一言。我乃當(dāng)今圣上親外甥女,當(dāng)朝順安郡主。這狂徒竟敢冒犯于我,按律當(dāng)斬。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念他初犯,我不送官,只小懲大誡,請諸位做個見證!”
聽見這番話的百姓,情緒立時被點(diǎn)燃了。
......順安郡主?
近來名聲大震的順安郡主?
她不是殘暴不慈、跋扈驕橫、不賢不孝么?怎這般美貌?
眾人的想象中,她是個滿臉橫肉、一身肥膘的形象。
話說,她那一家子,這幾個月真是鬧騰,一會兒兼祧一會兒納妾,小妾還是遠(yuǎn)昌侯的姑姑,可惜生性淫賤,沒進(jìn)門就珠胎暗結(jié),給順安郡主敬茶時,當(dāng)場生下個孩子,長得像給她取字的方山長!
這叫那個亂��!
一出又一出,看得大家目不暇接,過足了癮。
眼下,似乎又有了新鮮事兒。
第83章
這狂徒不服,再打
眾人都伸長了脖子,尋找順安郡主所說的狂徒。
沒一會兒,見護(hù)院押著名少年出來。
但那少年衣飾華貴,容貌俊俏,實(shí)在不像狂徒。
他到底是怎么冒犯順安郡主了?
有人忍不住發(fā)問。
賀芳亭微微一笑,“讓他自己說�!�
她并沒叫人堵謝容墨的嘴。
然而面對人們的詢問,謝容墨陰沉著臉,不答一個字。
凡事就怕親眼看見。
如果人們沒看見賀芳亭,自然他說什么是什么,他說賀芳亭逼迫他私通,出于獵奇的心理,大部分人會相信。
但人們現(xiàn)在看見賀芳亭了。
她又姿容無雙,氣質(zhì)高雅,根本不像急色鬼,他要再說賀芳亭逼他私通,只怕人們不會信,還會笑他癡心妄想。
他是真的沒想到,賀芳亭會用這種方法破局。
正常女子,敢這么做?事關(guān)名節(jié),藏著掖著還來不及!
他承認(rèn),這回是他技不如人,失策了!
可他也不認(rèn)為賀芳亭真敢當(dāng)眾打他。
直到被壓倒在長凳上,板子落下來,才不敢置信地道,“我是圣上親封的遠(yuǎn)昌侯,誰敢打我?!”
護(hù)院的回應(yīng)是又一大板。
端誰的碗,服誰的管,他們是郡主娘娘的人!
謝容墨又疼又怒,氣得差點(diǎn)噴出口老血。
賀芳亭怎么敢,她怎么敢的?!
她就不怕引來皇帝的震怒?
謝容墨的話被人聽見,就有人問賀芳亭,“郡主娘娘,他真是遠(yuǎn)昌侯?”
賀芳亭微笑道,“遠(yuǎn)昌侯是誰?本郡主不認(rèn)得,這分明是我府上小妾謝姨娘的侄兒!”
眾人倒吸口涼氣,那就真是遠(yuǎn)昌侯了!
誰不知道,江家的小妾是遠(yuǎn)昌侯的姑姑。
他冒犯郡主娘娘,也就有了充分的理由。
不用說,定是想幫他那小妾姑姑對付順安郡主!
這可真是不要臉�。�
看向謝容墨的眼神都變了,忌憚中帶著鄙夷。
謝容墨掙扎著怒吼,“賀芳亭,你就算是郡主,也不能濫用私刑!”
賀芳亭施施然道,“諸位鄉(xiāng)親,這是私刑么?”
有人大著膽子回道,“不是,這是郡主娘娘教訓(xùn)狂徒!”
謝容墨狠狠看過去,那人嚇得鉆入人群,很快就看不見了。
賀芳亭:“這狂徒不服,再打!”
“遵命!”
護(hù)院們打得更用力了,謝容墨無法再說話,緊咬牙關(guān),咬得牙齒都出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