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周游人生地不熟的，在這個班上只認識他，剛剛下課，他還故意跑去了另一邊，留下周游一個人坐在這兒。
這會兒周游還問他是不是自己怪了他。
童桐愧疚了，難得低眉順眼的：“沒有�！�
周游看著他一瞬間變換的幾個臉色，也猜到他是怎么想的，悄悄的笑了：“我早上不是騙你，我后面才接到我媽的電話，讓我來的�！�
童桐不自然的咳了一聲：“知道了�！�
周游看著他不知道什么時候紅了的耳朵，也沒再說了。
開始樂呵的認真聽課。
等上面那個爆米花頭的老太太開始念古詩詞的時候，周游就懵了。
他突然想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學(xué)校高一下學(xué)期就分了文理科。
他當時選的是理科，就因為語文和歷史一塌糊涂。
“這……這是文科班還是理科班？”周游手都在抖了。
童桐看了他一眼：“文科�！�
周游：“……”
他就知道他媽不可能這么簡單的放過他。原來是在這兒等他呢。
“你數(shù)學(xué)不好�。俊敝苡螇褐曇�，弓著腰，豎起了課本。
“我數(shù)學(xué)挺好的�！蓖┮膊蛔杂X的放低了聲音。
“那你怎么選文科？”
童桐不耐煩了：“分科的第一宗旨你不知道嗎？語文好選理科，數(shù)學(xué)好選文科啊。”
周游：“…………”
“……是嗎？”周游開始對自己讀了那么多年的書產(chǎn)生了懷疑。
童桐實在是不想跟他有任何眼神上的接觸，也不想講話，又不好做出什么事傷害他。
干脆裝睡。偏過頭枕著胳膊。
爆米花老太太高度近視，又經(jīng)常忘記戴眼鏡。
上期有同學(xué)在下面跳了半節(jié)課的恰恰，還是過來巡堂的校長給抓住的。
童桐胡思亂想了好一會兒，被留著縫隙窗外吹來的微風給吹得睡著了。
又是那個夢。
像是電影一樣的，前面喂包子部分被拉快了，而且夢里面有些人的人臉他也突然看清了。
場景正進行在周游正笑著一邊牽他的手，一邊一起寫著作業(yè)。
童桐愣了半天，罵了一句。
“寶寶怎么了，是不想寫了嗎？”周游微擰著額頭，“寶寶想吃冰淇淋嗎？我去買�！�
童桐被這惡心吧啦的一句寶寶差點惡心死了。
剛準備罵人，周圍的場景又變得不甚清晰，像是拉快了無數(shù)倍的節(jié)奏。
“我們分手吧�！敝苡伪硨χ�，“我就是好玩兒，一直逗你呢。”
童桐被這個夢氣的半死，但偏偏他的夢他卻什么都不能做。
前面站著的周游就跟卡帶了似的，一直在重復(fù)我們分手吧這句話。
童桐使勁的揪了一把自己大腿，他就想從這個破玩意兒夢里出去。
就在這時候，前面背著他站的周游開始笑。
還咯咯咯咯，笑的嚇人。
童桐被這忽男忽女的笑聲嚇得夠嗆，渾身一震，猛的坐了起來。
這會兒正是下課，沒誰注意到他。
周游見他驚醒，安慰：“沒事，現(xiàn)在是下課�！�
童桐瞪著眼睛，根本沒反應(yīng)過來。
周游看他好不容易醒了，借著機會，臉色有些紅的湊了過去，“你可醒了，我剛剛上課我沒聽太——”
上課鈴聲突然響起。
童桐這才從夢里的恐懼反應(yīng)回來。
周游見老師進來，于是壓低了聲音，湊到他耳邊說：“你幫看這個題怎么……”
童桐等于是剛睜眼，就看著周游越湊越近。
童桐看著他不知怎么的就越想越氣，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渣……渣男！”
周游：“？？？”
第8章
童桐一句渣男，正趕上全班寂靜，爆炸頭的老太太也剛拿著教案進來。
都被童桐驚的不敢吱聲。
周游愣了一會兒，打破沉默：“啥玩意兒？”
周游平時講話沒口音，但嚇到了或者是著急生氣就容易暴露。
這句地地道道的北方腔一出來。
童桐也醒了，他轉(zhuǎn)眼往周圍一看。遭了。
這不是夢。
“那個……我……我剛剛……”童桐盡力繃著臉，故作冷靜的開始解釋，“我剛剛……”
“剛剛你罵我了�！敝苡芜�愣著。
“…………”
童桐看著他氣著往外冒：“就罵你。”
這次是周游沉默了。
兩人就那么對視著，就在全班以為這兩人該打起來的時候。
爆炸頭老太太顫顫巍巍的下來了，“不要吵架，小孩子不要吵架�。《际峭瑢W(xué)，該相親相愛的�！�
童桐眼看著老太太要一頭栽進他懷里，連忙伸手扶穩(wěn)了，無奈解釋：“曹老師，我們沒吵架�！�
“沒吵架就好，沒吵架就好�！崩咸[縫著眼睛看他，慈祥的笑了笑，“這樣，你倆握個手，再擁抱一下，這樣就又是好朋友了�！�
“……”
“……”
這下兩人都沉默了。
“行了，罵一句而已，不痛不癢的沒事�！敝苡我惶裘�，伸手就抓住了童桐的手。
周游的手大，熱的。童桐的手小，冷的。
握在一起，童桐渾身不自在，但又沒他力氣大，掙脫不了。
周游強勢把人往自己懷里一拉，摟著在他背上拍了兩下，“好姐妹！”
童桐氣的不行，但又忍著等曹老師上去。
周游低頭看著他的發(fā)旋，覺得自己下巴下壓著的頭發(fā)絲軟的不行。
“好了，該上課了�！辈芾蠋煗M意的看著兩個孩子，笑著走了上去。
童桐立馬借力把人推開了，氣息不定。
童桐哮喘這個毛病平時小跑或稍微運動一下都沒事，但就是不能受驚嚇，或者什么刺激。
喘不上來氣的時候，童桐慌張的先坐下了，稍微弓著背，慢慢的平復(fù)著。
周游偏頭看過去的時候，童桐的臉已經(jīng)開始發(fā)白了。
沒有一點兒血色的冷白。
“怎么了？”周游嘴角的笑容收了回去，皺著眉看他。
童桐慢慢把剛剛吸進肺里的氣吐了出來，好一點了，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關(guān)你屁事�！�
周游看他的狀態(tài)好了過來，挑眉笑了：“我早就想問你了，你怎么經(jīng)常喘不上來氣，氣管兒太細了？”
“不是�！蓖┎荒蜔�。
“那你是怎么了？”周游問。
“可能是肺小吧�！蓖┓笱苤尘徶绷嘶貋�。
“那我割一半給你吧，我肺大�！敝苡涡χf，但說的還挺認真。
“……”
童桐張嘴想諷刺他一句，但看著他八顆牙齒，到底沒開口。
童桐知道自己脾氣不討人喜歡，他跟莊謙是認識十多年的發(fā)小，他脾氣上來，莊謙都忍不了，兩人因為他的脾氣打了不少架。
他自認為，要是有人用他對待周游的脾氣對他，他肯定一輩子都不拿正眼看那人。
但周游還這么對著他笑。
童桐突然就琢磨出那一點點不尋常的苗頭。
聯(lián)系著那個夢一看……
童桐從小就聰明，腦子轉(zhuǎn)的快。
他還特別喜歡看推理劇，沒事兒自己還喜歡分析。
他剛剛分析出來，周游可能……是不是……也許……
想到某種可能，童桐耳朵尖發(fā)著紅，偏頭小心翼翼的去看周游。
平心而論，周游長的很好看。很男人的那種帥。
是他一直向往的臉。
但是，童桐真心覺得周游的性格跟臉實在不太匹配。
童桐嘆了口氣。
“看著我這張臉還能嘆氣？”看著黑板的周游突然開口。
“…………”
童桐僵硬的扭過了頭，一直挨到了中午休息。
鈴聲剛響，教室里就出去一大片。都是去吃飯的。
莊謙知道童桐夏天中午一向不吃東西，也沒喊他，領(lǐng)著班上的男生就出去了。
轉(zhuǎn)眼間班上空了大半。
童桐終于轉(zhuǎn)過頭看周游：“你還在這兒坐著干嘛？”
周游眨巴眨巴了眼睛：“你不是還坐著嗎？”
童桐看了他兩眼，無奈的揚手喊住了剛準備從后門出去的一個女生：“薛玲玲�！�
“哎！有事兒吩咐！”薛玲玲回頭。
“你領(lǐng)著他去吃個飯唄。”童桐指了指周游。
“帥哥過來吧�！毖α崃嵝χＯ聛怼�
“你不去吃飯？”周游偏頭問他。
“不吃�！蓖┎荒蜔┑陌阉馔屏艘话眩摆s緊，女生等著你呢。”
班上總共十來個男生都走光了，童桐也不敢指別的女生，怕女生被周游嚇哭。
薛玲玲以前跟他高一一個班，脾氣挺好的。
周游沒說什么，樂呵的跟著薛玲玲走了。
班級安靜了下來，慢慢的整棟教學(xué)樓都安靜了下來。
童桐翻看了幾頁書，心里挺煩的。
也不知道煩什么，可能也知道，但是他又不愿意把煩的事具體化。
具體化出來他可能得哭一場。
童桐盯著外面走廊看了一會兒，準備上個廁所了去找莊謙。
他不想一個人呆著。
進了廁所，童桐剛拉下褲拉鏈。
“哎，童桐？”一道聲音從他身后傳過來。
童桐回頭去看，男生長得很熟悉，但他叫不出名字。
肖凱見他不說話，也沒說話，眼神把童桐從上到下打量了一圈。
童桐皺著眉，還是沒想起這人是誰。
肖凱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忘了自己的名字，臉色頓時就不好了，“童少爺，聽說你家破產(chǎn)了�！�
這人再開口，童桐想起來了。
這人的爸爸在他爸爸公司干過，他去他爸爸公司玩的時候我還碰見過這個人。
當時是這人的爸爸喊的他童少爺，這個人也跟著喊了一聲。
叫……肖凱？
“我聽說你家還欠了債��？”肖凱隔了一個廁所站住了，也拉下拉鏈。
童桐依舊沒說話，偏頭看著肖凱，眼神冷漠。
“別這么看我啊，你家里破產(chǎn)也不怪我�。俊毙P笑了笑，“你爸爸住醫(yī)院也不怪我�！�
童桐臉色變了，依舊不發(fā)一言。低著頭把拉鏈拉上了，抬腳就朝他走了過去。
他剛邁出一步。
廁所又走進來一個人，門被踢響了。
童桐看了過去，是周游。
周游站在門口，沉著臉色，沒說話。
肖凱也看了過去，但站在廁所門口這個人，無論是壓迫性的身高還是某種強大氣勢都讓肖凱下意識躲開了他的眼神。
童桐擰著眉看著周游，眼神復(fù)雜，他不知道周游聽到了多少。
他其實很在意別人知道他家破產(chǎn)還欠債這件事。
廁所里的沉默逐漸變得壓抑。
肖凱看了這倆人一眼知道這兩人是認識的，拉鏈都沒有拉上來，張嘴就沖著周游罵罵咧咧：“你他媽誰啊�！�
周游皺眉，瞇縫著眼睛，臉色很冷。
童桐心臟突然跳的就有些快，實在是這么沉著臉的周游太酷了。
這要不霸氣側(cè)漏干脆利落的甩出一句滾，都對不起這張臉。
就在肖凱再要開口，周游沉著臉往前走了兩步，終于開口：“瞅你那嘴跟被狗舔了似的，就你有嘴是吧，叭叭吧，屬母鴨子的？”
童桐：“…………”
肖凱愣了，這口音聽著不像他們這里的人。
肖凱回過神，橫眉瞪目的：“不是，你——”
“不是什么不是，看把你厲害，你家有產(chǎn)破嗎？來來給我破一個，厲害給我看看來。我看你多厲害，我好給你鼓個掌�！敝苡握Z速很快，手上的動作也不慢，啪啪的鼓掌。
肖凱的臉眼看著就漲紅了，嘴里說話都不利索了：“你……你……我……”
周游低頭看了眼他下體，隨后拋出猛擊：“jj小的不配講話，知道嗎？”
“操�！毙P氣懵了頭，連忙把褲子拉鏈給拉了上來，扭頭就朝廁所外面走。一邊走還一邊放狠話，“你給我等著。”
“別啊，別等著呀，就現(xiàn)在唄�！敝苡握Z言系統(tǒng)徹底紊亂，“就你這樣嬸兒的我削你比削土豆輕松，一分鐘能削十個你信不信吧？”
肖凱差點被罵哭，拎著褲子跑了。
童桐：“…………”
童桐心如死灰，下定了決心，無論怎么樣絕對不能和這種傻子親嘴。
周游又轉(zhuǎn)頭看著童桐，恨鐵不成鋼：“你瞅瞅你，沖我翻白眼的時候不是挺能翻——”
“說普通話！”童桐實在忍不下去了，周游不能頂著這張臉這么摧殘它。
周游愣了一下，接著笑了笑，語言系統(tǒng)恢復(fù)了正常：“不好意思，口音這方面我小時候跟著我爸在北方到處跑，一生氣就容易控制不住�！�
童桐見他恢復(fù)正常，松了一口氣，腦子里那根筋終于沒有緊繃著了。
憋了好一會兒的尿意襲來，他也顧不上周游還盯著他，拉下拉鏈。
“怎么又不說話了�！敝苡巫ブ募绨颍瑪r在了他前面，“姐妹兒你以后能不能告訴我你生氣的點在哪里，我避免還不行嗎？”
“你擋著我了�！蓖┍锏妙~上的筋都在跳，“等會再說行不行。”
“這樣吧，你對我有什么不滿，有什么不喜歡的，你就說出來，咱們一起解決，我還是很喜歡你的，我愿意交你這個朋友。”
“先不說這個，我要撒尿……”童桐實在憋不住了。
“撒什么？”周游沒聽清。
“撒尿……”童桐咬牙切齒。
“撒什么——”周游話還沒說完，腿上一熱，整個人跳的老高，“我操！”
童桐面無表情，對準了，這才說話：“撒尿�！�
第9章
周游沖到了水龍頭邊兒，飛速的把腿架了上去。
扯著褲腿就拿水沖。
童桐上完廁所，拉好拉鏈，站在原地，有些不好意思。
周游也沒動，還黑著臉，架著一條腿在那沖。
過了半響，童桐想著他剛剛仗義執(zhí)言，又慢慢湊了過去，“你潔癖啊。”
周游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把腿弄了下來：“我潔不潔癖你也不能往我身上撒吧？”
“那我不是說了嗎，你一直扯著我�！蓖┮詾樗嫔鷼饬�，“我又不是故意的。”
“我現(xiàn)在心情很匍匐�！敝苡坞y受的皺著眉，抖弄著褲腿上的水。
“那……”
“那咱倆就算扯平了�！敝苡瓮蝗粡澭�，把臉湊到了他面前，笑了，“你可不能再生我氣了�！�
童桐被嚇了一跳，支支吾吾的：“我也沒……沒生你氣啊……”
“隨便吧，反正你別不說話就成�！敝苡尾辉谝猓D(zhuǎn)身朝外面走了過去，走到門口，回頭看了他一眼，“回吧，給你帶了倆燒賣�！�
童桐回到教室，看著他和周游桌面上那鋪著的吃的給嚇著了。
周游不光給他帶了兩燒賣，還有五個包子，一大碗牛肉粉，兩張肉饃，一碗羊肉湯。
“就那倆燒賣是你的�！敝苡涡毖劭此�，“我要是在那邊吃了過來，你不得被他擠兌死？”
“我懶得跟他說而已�！蓖┳铝�，拿過燒賣，咬了一口。
還熱乎的。
不過到最后，童桐也就吃了一個燒賣，半個包子。
還有半個被周游搶走了。說是沒吃飽。
他們吃完沒一會兒，教室里的人陸陸續(xù)續(xù)都回來了，周游也把桌子上都收拾干凈了。
周游丟完垃圾準備去買瓶水，站在教室門邊兒問童桐：“喝什么？”
“你找得著超市嗎？”童桐雖然是這么問，但一點兒也沒有起身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