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斬草除根。
祁書羨為了替崔氏打掃后續(xù)還真是狠心。
盛知婉正想著，岸芷匆匆來報：“公主，秀禾姑娘來了�！�
盛知婉一挑眉。
秀禾是商行聿的人，商行聿人在特丹，秀禾來找她，定是有消息從特丹傳來。
盛知婉讓岸芷將人帶進(jìn)來。
片刻，便見一個長相清秀的姑娘跟在岸芷身后進(jìn)門。
這還是盛知婉第一次見到秀禾的本來面目，上次相見，還是她扮做岸芷的時候。
盛知婉將人都打發(fā)出去。
秀禾這才取出一封信遞給她：“公主，這是主子昨夜送來的信件，要交給您的。”
盛知婉接過信，卻沒直接打開。
而是想了想，問秀禾：“你也可以傳消息回去？”
秀禾一頓，想到主子的話，頷首道：“可以，主子的商會在每個州郡之間都有驛站，特丹那邊，也有主子的人�！�
這下錯愕的換成了盛知婉，她原本只想讓秀禾為自己帶封信給商行聿，沒想到對方卻直接說出這些。
秀禾既然說了，那必然是商行聿允許。
他就這樣信任自己？
秦氏商會，看來如今真正的主家就是他。他這是在向自己透露底牌？
盛知婉道，“你稍坐片刻，本宮寫封信你帶給他�！�
“是�！�
盛知婉回到書房，提筆寫了封信。
秀禾拿了信離開，盛知婉這才拆開商行聿的信。
商行聿的信是用鵝毛寫的，字跡密集，厚厚幾張。
盛知婉本以為是什么重要的事，打開才知道，第一頁說的的確是正經(jīng)事。
儷蘭球莖如今已經(jīng)徹底引爆特丹的市場，從貴族階層，快速向農(nóng)戶階層普及。
幾日之前，開始有農(nóng)戶愿意賣掉養(yǎng)了一年的牛，去換一朵儷蘭球莖。
最開始，人們覺得不可思議。
但很快，更不可思議的事情來了。
短短三日，最開始用一頭牛換得儷蘭球莖的農(nóng)戶，又賺回了三倍的利潤，因為已經(jīng)開始有更瘋狂的儷蘭狂熱者，用三頭牛的價值換取。
許多農(nóng)戶，在短短一兩日的時間，掙到了自己一年、三年、甚至十年也掙不到的銀錢。
無數(shù)人吹鼓著這種暴富的故事，引發(fā)的是越發(fā)瘋狂的追捧。
如今的特丹，除了最為奢靡的貴族，已經(jīng)沒有人愿意花心思去真正的栽培一朵儷蘭球莖。
更多的人花重金購買，只是為了珍藏，為了等待它的再一步升值，換取更大的利益。
“欲壑難填人心，果然永遠(yuǎn)得不到真正的滿足�！笔⒅裥α诵�。
看來商行聿那邊，距離收網(wǎng)不遠(yuǎn)了。
她又翻開第二頁。
而后，愣住了。
盛知婉沒忍住輕笑出聲。
只因第二頁的內(nèi)容上不止有字，還有畫，是一封房梁視角往下，祁書羨闖入她房內(nèi)的畫。
畫很簡約，畫上的祁書羨兇神惡煞，長著露天的鼻子和丑陋的角，腳蹼碩大，眼神還帶著一股兇惡。
而下頭的字，更好笑。
“罪過罪過，在下知道背后說人不好，但祁世子那日實(shí)在嚇到在下了，以致在下近日夜夜夢到他。不知公主覺得在下所畫，入木幾分？”
盛知婉頓了頓，拿出方才寫信的筆，在上頭寫了個十字，這才又繼續(xù)往后看。
后頭，便是一些小畫，配合著介紹，說得大多是特丹的一些農(nóng)俗和與晟國不同的法制。
盛知婉不知不覺看完，直到最后一頁，居然有些意猶未盡。
“公主，您在看什么？方才都笑了好幾回了�！蓖√m見盛知婉出來，忍不住好奇。
第132章：一件趣事
“咳，一個，話本子。”盛知婉說著，想起今日要做的事：“去取件本宮的男裝來，你同流觴也換上，咱們?nèi)ヒ粋�好地方�！�
“啊男裝？公主咱們要去哪里？”汀蘭高興極了。
她如今最喜歡的便是同自家公主一同出府。
以前兩年沒出過的府門，如今，再也不是禁錮她家公主的地方！
“去了就知道了�！�
很快，盛知婉換上男裝，又分別為自己和汀蘭流觴做了一番改變。
兩個俏生生的少年出現(xiàn)在面前，盛知婉這才帶上二人一同出府。
張大聽聞此次要去的地方，臉色漲紅。
“公公子，您真要去那地方？”
“對�！�
胭脂樓。
京城四大青樓楚館之一，男人們的銷金窟，婦人們咬牙切齒的地方。
公主去那里做什么？
但既然公主要去，張大也只能多長幾個心眼，將馬車停在胭脂樓所在的長街外頭。
不少官員公子都是如此，因此也沒人覺得他舉動奇怪。
盛知婉下了馬車，直奔胭脂樓而去。
這也是她第一次到這處來，一進(jìn)去，便有帶著香風(fēng)的飛袖甩來，盛知婉笑著將女子扯入懷中。
女子抬眸，對上一雙勾魂的眸子。
手指一顫，笑道：“幾位公子可是新客！不知可有心儀的姑娘？還是需要奴家為幾位公子介紹一二？”
盛知婉將手松開：“那便煩姑娘介紹介紹了。”
女子帶著三人去了最頂樓的一間房。
方進(jìn)去，女子目光便緊緊追隨著盛知婉，只是礙于還有外人，她一時不敢說話。
盛知婉先笑道：“紅胭，許久不見�！�
“公主！”女子眼中含淚跪下：“紅胭還以為公主嫌棄奴婢了�！�
“怎么會？”盛知婉將人扶起，聽著外頭喧囂熱鬧的聲音：“你將胭脂樓做的很好�！�
“不負(fù)公主所托�！奔t胭說起此事，眼中多了幾抹驕傲。
當(dāng)初她被迫從公主身旁假死脫身，出來后，改頭換面盤下這處，改名為胭脂樓。
為著的，便是等待公主哪一日需要她。
如今公主真的來了。
“公主可是有什么吩咐？”紅胭眼神熱切。
“嗯，此次我來，的確是想讓你辦件事�！笔⒅竦吐暦愿缼拙洹�
紅胭聽罷，點(diǎn)頭道：“這簡單，那人如今便在胭脂樓內(nèi)，我一會讓人扮成客人，在隔壁說幾句話，保管他聽得清清楚楚�！�
“嗯，你辦事我很放心�！笔⒅裾f罷。
紅胭為了不引人起疑很快離開。
“公主！您您居然認(rèn)識胭脂樓的老鴇！”汀蘭忍不住驚愕。
盛知婉彎唇苦笑一下。
紅胭是她五歲時在行宮附近撿來的女孩，那時她年齡尚小，紅胭雖比她年長兩歲，卻因常年吃不飽，三四歲的樣子。
盛知婉瞧她可憐，便讓她在行宮幫些忙。
后來，盛知婉開始跟著三位師傅學(xué)醫(yī)毒，紅胭也跟著學(xué)了不少。
盛知婉需要隱藏所學(xué)，但是紅胭不需要。
因此許多人便知道盛知婉身旁有個醫(yī)術(shù)很厲害的丫鬟。
再之后，便是紅胭幾次遇險，盛知婉也發(fā)覺有人在對她身邊有用的人動手。
在紅胭一次重傷后，她終于決定將紅胭送走。
于是，紅胭“死”了。
取而代之的是如今胭脂樓的老鴇，胭脂。
盛知婉又在胭脂樓坐了半晌，叫了幾位姑娘跳舞助興后才離開。
當(dāng)晚，京城便發(fā)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趣事。
幾位喝了花酒后，醉醺醺的公子哥兒，在廊門巷子調(diào)戲了一位身懷有孕的美婦人。
那美婦人身姿窈窕，楚楚動人。
雖說懷孕，卻自有一股風(fēng)韻！
而那群公子哥兒中，恰恰好好，便有這么一位愛好他人之婦，尤其是有孕之婦的
于是，這位醉醺醺又精蟲上腦的公子哥兒，如往常那般，抬出自家親姐的身份，又丟出幾百兩銀票。
當(dāng)著街頭，那位美婦人身旁嬤嬤的面，就想將人擄走。
好在這時，那美婦人整日出門做生意的富商夫君恰恰趕到。
瞧見自己千嬌萬寵的娘子居然被別人擄走，身為男子，哪里能忍？
富商當(dāng)即讓身邊人與那位來歷不凡的公子哥兒隨扈打了起來。
結(jié)果也挺出人意外，那富商居然贏了，公子哥兒被打出了鼻血。
胭脂樓內(nèi)。
御史中丞張煥，一邊聽著纏在身上的姑娘講著趣事，一邊懶懶應(yīng)了聲，手已探入姑娘衣衫。
一身紅衣，妖嬈至極的姑娘嬌嗔著躲開他的手：“大人莫急，您可知道那位公子哥兒是誰？！”
“哦？是誰？”張中丞心猿意馬。
姑娘貼在他耳畔說了幾個字，張中丞的手猛然頓住。
喝了幾杯酒微醺的醉意，頃刻消散！
“你說的可是真的？”張中丞壓著心中的激動。
“當(dāng)然是真的，這可是奴家去買胭脂時親眼瞧見的�！惫媚镎f罷。
張中丞再也沒有了方才的旖旎心思。
姑娘卻沒看出來，自顧自依偎在他懷里繼續(xù)道：“唉，可惜了那位富商，以后恐是見不到了�！�
“怎么說？”張中丞心不在焉問了句。
“您想啊，他一個小小的商賈，居然敢得罪楊二公子，楊二公子可是三皇子的親舅舅，琦貴妃的胞弟，不是自尋死路嗎？”
“說不定等不到明日，就要被人給滅了滿門，他那個有孕的妻子，也要被擄去！”姑娘語調(diào)惋惜。
張中丞聞言，眼睛瞇了瞇。
若說商行聿幾人是京城紈绔，那這個所謂的楊二公子，楊竣康，在幾年前，便是京城最大的毒瘤！
那時他仗著楊尚書這個兵部尚書的爹，和得寵的親姐琦貴妃，在京城中無惡不作。
但這已是前幾年的事。
自從四年前他強(qiáng)搶一個小官的妻子，害得對方事后投繯，小官敲登聞鼓告御狀后，便痛改前非，收斂了性子。
后來據(jù)說還做了不少善事
京城中已有許多人不記得當(dāng)年。
甚至，還有人在那小官死后，顛倒黑白，說是小官賣妻拉攏楊尚書不成，才倒打一耙，污蔑楊尚書的兒子。
第133章：欺君之罪
但張中丞卻記得很清楚！
因為當(dāng)年的那個小官，與他同年入仕，考試前，還與他住在同一間客棧里。
芝焚蕙嘆，物傷其類。
張中丞自然對此事多關(guān)心了一些，而且，他還聽說被楊二公子逼死的女子不下數(shù)十人。
當(dāng)年的小官敲登聞鼓都能被壓下。
如今一個富商而已。
楊家若想整治對方，簡直太簡單了！
張中丞想到這，突然覺得自己留名青史的機(jī)會來了！
雖然他只是個小小的御史中丞，但作為士大夫階層的一員。
張中丞也有著一顆御史之心，有著強(qiáng)烈的使命感去監(jiān)督和糾正君主的錯誤。
如今崇晟帝盛寵琦貴妃，琦貴妃為人低調(diào)，琦貴妃所出的三皇子更是謙遜行事，讓人拿不住把柄。
楊尚書治家甚嚴(yán)，卻偏偏出了個楊竣康這樣的敗類。
尚書之子又如何？
貴妃親弟又如何？
當(dāng)然，更重要的是如今的張中丞早已是二皇子盛芫淇的人。
哪怕三皇子盛芫皓表現(xiàn)的無意儲君之位。
但，皇子便是皇子！
誰知道三皇子光風(fēng)霽月、縱情山水美酒的表象下，是不是藏了一顆狼子野心？
皇帝盛寵琦貴妃，琦貴妃的父親又是兵部尚書，三皇子本人也極得崇晟帝寵幸
怎么想，都是二皇子的一大勁敵。
如今有機(jī)會將這個勁敵的爪牙砍掉，自然不能放過這個機(jī)會。
張中丞想到這，甚至來不及跟姑娘廝混，便匆匆離開胭脂樓。
很快，這件小小的趣事，從胭脂樓一個妓子之口，傳入張中丞耳中。
再由張中丞的口，傳入二皇子府。
二皇子府內(nèi)。
諸位幕僚一番唇槍舌戰(zhàn)后，均認(rèn)同張中丞的說法，這的確是個拉下琦貴妃盛寵的好機(jī)會。
二皇子盛芫淇早在母親耳中聽多了對琦貴妃的怨懟，如今能為母親出一小口惡氣，自也是高興的。
對張煥這個他原本看不上的小小御史中丞，也多了幾分好臉色。
“張中丞此事辦的不錯！既然這件事是張中丞發(fā)現(xiàn)的，那這折子，便由張中丞去寫如何？”
“只要此事辦好，本宮定不會虧待你！”
“是！二皇子盡管放心！”
張中丞激動至極，回到府內(nèi)便鉆入書房。
往日上朝時，他一個從五品御史中丞，向來默默無聞?wù)驹谧详傻钔猓B陛下的聲音，都要支著耳朵才能勉強(qiáng)聽到一些。
但明日，他也是有本要奏的人！
對于自己為官以來的第一奏，自然要寫的越精彩、越挑動情緒越好！
張中丞苦思冥想，改了又改，在翌日早朝之前，終于修改出最為滿意的一版。
祁國公坐在去上朝的馬車內(nèi)，覺得自己這幾日是不是惹到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不然怎么能這樣倒霉？
先是祁非嫣涉私鹽，擾得府里不得安寧，崔氏身子也不好。
又是他和陶娘的關(guān)系昨日差點(diǎn)被人發(fā)現(xiàn)。
一想到楊竣康昨兒個看陶娘的眼神，祁國公恨不得將對方的眼珠子挖下來。
但偏偏，他還得忍著！
可這楊竣康是什么人？
狗仗人勢，十惡不赦，真正的惡貫滿盈之輩。
而他如今的身份在陶娘那只是一個富商。
萬一楊竣康再去找陶娘麻煩
祁國公想到這愁的頭禿。
馬車行駛到宮門外。
祁書羨同他說了好幾句話，祁國公都心不在焉的。
直到開始早朝，他還在想該如何解決楊竣康的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覺，他好像聽到了楊竣康的名字？
祁國公一愣，再聽。
“臣御史中丞張煥，敢以微言，參，琦貴妃胞弟、楊尚書嫡次子楊竣康！于市井公然欺辱民女，強(qiáng)奪有夫之婦，恃勢凌人，目無法紀(jì)”
祁國公：“”
祁國公臉上一喜，沒想到這楊竣康如此色膽包天，不止強(qiáng)搶陶娘，看來還對著其他女子下手了？
如今居然被一個御史中丞給參了！
哈哈！
好！妙啊！
這叫張煥的御史中丞真是好樣的！
若他真能參倒楊竣康，自己以后定然能記住他的名字張煥！
張煥！好名字！
“且臣聽聞那婦人被強(qiáng)擄時已有身孕，其夫只是一個富商”張煥言辭懇切，還在說。
祁國公臉上的表情僵住了。
婦人，有孕，富商？
等等
祁國公只覺得耳中一片嗡鳴聲。
這張煥說的婦人，莫不是陶娘？
那富商，是說自己？
祁國公想到這，已經(jīng)完全聽不見張煥還在說什么了。
他身子晃了晃，覺得眼前一片模糊。
豢養(yǎng)外室。
若是在其他時候被人發(fā)現(xiàn)，頂多是私德有虧。
可此時此刻，卻以這種方式鬧到了皇上面前。
祁國公一時腦海中只余下兩個字完了！
他若是此時說出來，自己名聲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