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元平帝抽動了下僵硬的嘴角,
“知道朕為何疏遠你嗎?因為,你太像你的生母�!�
太子面無表情地看向帷幔中的父親。元平帝從未感覺如此無力過,他像是用盡了一生的氣力在說話
“你唯唯諾諾這么些年,現(xiàn)下倒是不必再做戲了。這些日子,朕雖然臥病在床,但還沒有病糊涂。齊王是怎么敗在你們手上的,朕全都知曉。朕之所以引而不發(fā),不過是不想讓大鄴再次處于風雨飄搖之中。大鄴江山交到你手中,萬勿令朕失望。”
“陛下還有什么話要對兒臣說么?”
太子的語氣里竟夾雜一絲期待。
元平帝卻根本沒有察覺,只抽動著面部的肌肉,死死地盯住他
“若元則與你為敵,以你之能,未見得是他的對手。切記,切記,對付桓氏絕不能委以實權!要永遠防著!否則終是我李氏皇族的心腹大患!”
說罷,元平帝氣絕身隕。
太子等了許久,也沒再聽到任何動靜,他緩緩走了過去,掀開帷幔,發(fā)現(xiàn)自己的父親雙目大睜,口鼻流血。他上前輕輕闔上元平帝的雙目,又翻出帕子替他擦去嘴角的血污。他有些恍惚,自記事以來,自己還從未離父親這樣的近……
“陛下,即便到了這種時刻,您心心念念的,也就只有大鄴的江山。果然您的眼里,只有御座,從無父子。”
“您知道么,兒在身處絕境之時,最想得到的,便是您的關愛與呵護。只可惜,您看我的眼神,永遠都帶著那么一絲疏離與厭惡。兒出此下策扳倒齊王,不過是為了自保�!�
“如果父親沒有病重,當您知曉一切之時,會不會毫不猶豫地殺了我?既如此,何不當初在母后自絕之時便賜死我?”
太子自言自語說完,又不由自嘲,掩目而泣
“瞧我,又在犯傻�!�
史載,元平十年,大鄴昭宗皇帝駕崩。太子李明昱登基,改元天啟。新帝仁孝,欲為元平帝守孝三年,眾臣竭力反對,帝才作罷。
立政殿。
天啟帝身邊的老太監(jiān)小鼻涕自打先皇后在世時便服侍著,幾十年了,眼力勁定然是極好的。遠遠看著一身喪服的安樂公主近前,小鼻涕滿臉褶子都堆出來了。笑話,這可是國朝唯一的公主了。
“老奴參見公主。”
“本宮來看望皇兄,速去稟報�!�
小鼻涕倒有些為難,這皇帝主子最厭惡旁人攪擾公務。
“這,回稟公主,陛下正在為前朝的事兒生氣呢,您……”
安樂恣肆慣了,她才管不了這么多!趁著小鼻涕不留神,溜了進去。小鼻涕慌忙進了殿內(nèi),叩首謝罪
“老奴有罪,請陛下降罪�!�
天啟帝疲憊地揮揮手,小鼻涕如蒙大赦。
“皇兄,您可要恩準我一件事!”
安樂提著宮裙,跪在天啟帝腳邊。
天啟帝挑眉,他這個妹妹倒是很少這般乖巧。
“何事急著見朕?”
安樂一抬頭,明黃色的龍袍前折子都堆成了一座山頭。
“皇兄,”
安樂的俏臉紅了紅
“皇兄,等國喪期過,還請皇兄賜婚。”
天啟帝擱置下藍批,略微沉吟
“你可是看中了定國公府的蕭欽?”
“正是!”
安樂的臉蛋兒愈發(fā)紅了
天啟帝點點頭
“蕭家子侄庸碌,唯有這正房長子還說得過去。”
忽而話鋒一轉
“就這么非他不可?”
安樂垂下頭,人比花嬌。
天啟帝似有所悟,廢后喜歡熱鬧,三天一雅集,五天一馬球會,想不喜歡都難。
“你畢竟是天家公主,自然要矜持些。國喪期滿,朕便會下旨賜婚�!�
安樂忙跪下行禮,竟比祭拜先祖還要敬重些
“謝皇兄成全,安樂拜謝皇兄�!�
天啟帝笑笑,擺擺手。安樂歡歡喜喜地跑了出去。小鼻涕搖搖頭,瞧這小公主高興得,還哪有半分帝姬的樣子?
安樂走后,天啟帝揉揉眉心。呵,父皇啊,父皇,這便是你生前最疼愛的女兒,為了一個男人,竟連國喪也等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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