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因?yàn)榈匕逑旅妫袔赘F制尖刺，他剛一摔下去，那尖刺就刺穿他的腳掌，疼得他面色一白。
白辰身形微顫，卻一聲不吭，只死死抓著腿，想要將腳從尖刺里拔出來。
而就在這時，身后的一個巨大的鐵塊，“咔嚓”一聲斷了，正直直朝他砸來。
根本躲閃不及。
“不好，老大有危險！”
暗處，幾個人立馬動身。
但他們隔得太遠(yuǎn)，要趕過來根本來不及。
就在白辰即將被砸成肉泥時，遠(yuǎn)處一人騎著白馬，朝他飛奔而來。
她穿著英姿颯爽的騎馬服，綁著馬尾，從馬上側(cè)下身，以極快的速度朝他伸出手。
“快，抓住我的手！”
那小姑娘干凈的眉眼，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白辰睫羽微顫。
恍惚間，他似乎又看到了那個站在幕布下，吃冰淇淋的小姑娘：
“等你以后有危險了，我就騎著白馬，如英雄般來救你�！�
原來，他的白馬公主，真的會在他遇到危險時。
如英雄般現(xiàn)身。
第104章
她為他，死了一次
“那位小姐，別過去！”
“那兒危險！”
不少工作人員都焦急地喊道。
沒辦法，砸下來的鐵塊太大了。
五米之內(nèi)，都有可能有危險。
沒見現(xiàn)在所有人，幾乎都在往外撤嗎？
誰知道這鐵塊掉下來之后，還會不會出現(xiàn)什么連鎖意外？
就姜燭一人，不僅不往外跑，甚至還拼了命地騎馬朝白辰奔去。
那騎馬的模樣，一看就很生疏。
但為了救人，她不僅將馬騎得飛快，甚至還壓了個彎，身子朝下壓，拼命要抓住白辰的手。
明顯就是在找死！
再說，她一小胳膊小腿兒的女生，怎么可能真拽得起來白辰？
“別去！危險”工作人員嗓子都要喊啞了。
但不論他們怎么喊，姜燭都無動于衷，眼里只有即將喪命的白辰。
看來這一次，不僅白辰無了，姜燭無了，還得搭上一匹馬。
完了，騎馬場要攤上大官司了。
“怎么辦？”
“快去找經(jīng)理過來！”
“好好好�！�
在所有人震驚錯愕的眼神下，姜燭穩(wěn)穩(wěn)抓住白辰的手，把他猛的一拽，小胳膊小腿兒的，居然真把人給拽了出來。
而后猛地一蹬馬肚子。
“架——！”
“轟隆——！”
在鐵塊墜落下的前一瞬，兩人一馬竟成功脫險。
眾人：“！”
這小女生，看起來瘦瘦小小，沒想到，暗地里還是個大力士！
工作人員都默默松了口氣。
沒出人命就好。
*
這邊，姜燭剛將白辰救起，就不受控制，和白辰一起跌落下馬。
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堪堪穩(wěn)住。
白辰鞋子上全是血。
腳底巨大的血窟窿，叫人看著都疼。
但他回過神的第一時間，不是擔(dān)心自己的腳，而是面色慘白地護(hù)住姜燭。
“姜燭，你沒受傷吧？”
姜燭倒是沒受什么大傷。
只是膝蓋被磕破了。
但她還未應(yīng)聲，一陣劇烈的疼痛就朝她心臟襲來。
像是全身都被壓成肉泥似的錐心之痛席卷全身。
那種瀕死之感，叫她呼吸一窒。
下一瞬，她便白著一張臉，前傾倒下。
“姜燭——！”
白辰急忙扶住她。
與他聲音同時響起的，還有一聲：
“老大，你沒事吧！”
一抬頭，只見幾個穿著休閑服，卻渾身透著特種兵颯氣的男生跑了過來。
“這傷口是怎么回事？”
領(lǐng)頭的男生喬治微微皺眉，朝旁邊的小弟使了個眼色，立馬有人去查地面突然崩塌的原因。
“老大，你這傷口必須得盡快處理，我們……”
喬治剛要說點(diǎn)什么，卻見白辰根本不顧自己的危險，只是急切地護(hù)著姜燭：
“快去找醫(yī)生過來，她受傷了！”
喬治：“？”
啊這。
是，他知道姜燭應(yīng)該是受傷了。
剛才他們都親眼見到，姜燭和白辰一起從馬上摔了下來，再怎么也得有點(diǎn)擦傷。
但從摔下的那一刻，白辰就一直在極力護(hù)著姜燭啊！
就算她受了傷，也不會太嚴(yán)重吧！
可大哥你，腳掌心都被刺穿了�。�
不處理好的話，這腳可能就廢了！
都現(xiàn)在了，還有心思去擔(dān)心姜燭？
你……戀愛腦附體是吧？
“不是，老大，你的腳……”
“我沒事�！�
喬治：“？”
血都要流干了，還沒事？
不等喬治說什么，姜燭就稍稍恢復(fù)意識，抬頭無所謂的說道：
“啊？給我找醫(yī)生干嘛？我又沒啥事，只是剛才跑猛了，有點(diǎn)腦供血不足，頭暈而已。”
不是的。
她只是，替白辰死了一次而已。
是的，死一次。
這是天道的規(guī)矩。
因?yàn)樗纳眢w，異于常人，又過分強(qiáng)大。
許是為了制約她，導(dǎo)致很多事情，她一旦插手，涉及的因果，會比普通人要嚴(yán)重得多。
比如，她不能私心救人。
一旦存了私心。
用鬼氣救人，會被扣功德。
而不用鬼氣救人，那被救的人本應(yīng)該承受的所有痛楚，都會由她來承擔(dān)。
如果對方本來是要死的。
那么，她在某種程度上，就會經(jīng)歷一次死亡。
她是鬼嬰，不會真的死去。
只是會活著，硬生生地體驗(yàn)一遍死亡。
這痛苦持續(xù)的時間，由這人的福澤來定。
有時一天，有時一月，甚至多則，半年也有可能。
“你真的沒事？”白辰因失血過多，面色愈發(fā)蒼白。
“沒事�！苯獱T強(qiáng)忍痛楚擺了擺手，看了一眼他的腳，“你們快送他去醫(yī)院吧�！�
一邊說，一邊用鬼氣，替他止住了血。
“你沒事就好�！卑壮胶莺菟闪丝跉猓瑫r整個人朝后倒去。
他剛才本來就全憑擔(dān)心姜燭的一口氣吊著。
而現(xiàn)在，確認(rèn)姜燭沒事，他神經(jīng)松懈下來，巨大的痛楚襲來，自然就堅(jiān)持不住了。
“老大！”
喬治伸手就要接住白辰，但還沒伸手，就見姜燭已經(jīng)一把勾住白辰的衣領(lǐng)，將他一把拎了起來。
白辰身形不穩(wěn)，被這一拽，人就朝姜燭撲去。
最后穩(wěn)穩(wěn)落進(jìn)她的懷里。
就這樣，抱了個滿懷。
心，也在這一瞬間，被填得滿滿的。
白辰眸光一軟，伸手輕輕圈住姜燭，無奈地嘆了口氣：
“茶壺，我會交給七爺�！�
“姜燭，你……”
如果沒有了茶壺，她還會來見他嗎？
應(yīng)該不會了吧。
白辰苦澀一笑，眼底滿是不甘，可一開口，卻是：
“你以后，要好好的�！�
說罷，整個人便暈了過去。
喬治一行人，急匆匆將白辰帶走。
留下一小弟，有些尷尬地?fù)项^：“姜小姐，我送你回家吧？”
姜燭眼前眩暈，咽下嘴里一團(tuán)鐵腥氣的血：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不能讓人送她回去。
否則路上控制不住吐血，到時候想掩飾都不行。
在她的堅(jiān)持下，小弟還是尊重了她的選擇。
“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嗯�！�
*
這邊，霍江北剛和李總談完生意，余光就看到姜燭從騎馬場走了出來。
“小蝶，你在這里等我一下，我有點(diǎn)事情需要去辦�！�
“好�！饼R蝶乖巧應(yīng)聲。
霍江北急匆匆跑出去，追上了姜燭。
“姜燭，你等等！”
姜燭走得并不快，他很快趕上，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白辰不是什么好人，跟他牽扯上，你不會有什么好下場的……”
是的，他追出來，就是想再提醒姜燭遠(yuǎn)離白辰。
他本來不想再理會她這個蠢貨的，但不知道為什么，只要看到她，他就會下意識地不想她落入危險。
更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落入魔爪。
“別為了跟我置氣就……”
霍江北還想繼續(xù)勸說，卻在姜燭回頭的那一瞬間，戛然而止。
她的臉很白。
白得驚人。
眼睛卻睜得大大的，炯炯有神，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顯得更有精神。
但在對上她這精神奕奕的臉時，他心口卻猛地一顫。
明明她瞧上去，興致勃勃又活力四射。
可他卻本能的感覺到：
她很痛苦。
痛苦得，像是快要死掉一樣。
第105章
我以前，是不是很喜歡過你？
痛苦得，像是快要死掉一樣？
霍江北眼底閃過一絲錯愕。
這怎么可能！
姜燭明明好好的！
除了臉頰白得過分了一點(diǎn)……她本來就長得極白。
其余跟正常人，也沒什么區(qū)別。
甚至她看上去，比正常人還要有精神。
可不知道為什么，在看到她這副模樣時，霍江北的心臟卻一抽一抽地疼。
他好像，是在為她感到難過。
這本能似的反應(yīng)，叫霍江北錯愕不已。
“放手。”姜燭翻了個白眼，陰惻惻地笑著，“再不放手，爪子給你燉了信不信？”
完全是一副很有活力的模樣。
可霍江北心臟傳來的痛楚，卻一點(diǎn)好轉(zhuǎn)都沒有。
反而，姜燭越顯得有精神，他的心臟就越疼。
霍江北咬了咬牙，終于的聲音嘶啞的問道：
“你是不是，受傷了？”
他剛才從騎馬場出來的時候，是聽說里面出現(xiàn)了事故。
說是有一個男生，差點(diǎn)就被鐵板給砸死了。
好在被一個小女生救了。
但那女生從馬上跌下來，似乎被摔懵了。
雖然他當(dāng)時沒細(xì)問，但他就是下意識的覺得，救人的人，是姜燭。
“受傷？”姜燭鄙夷地斜了他一眼，“我看上去，像是那么弱的人嗎？”
霍江北捂住心口：“你是不是在騎馬場救人了？我聽說，你摔得不輕？”
“我？摔得不輕？”姜燭搖晃了一下自己強(qiáng)壯的胳膊，“不就是救個人嗎？也就輕輕松松的事情，還摔得不輕，你瞧不起誰呢？”
還真是她啊。
“我告訴你，別說救他一個人了，就算是當(dāng)時被困在里面的有百來十個人，我也能一個手指頭拎一個，全給他救出來！”
那牛逼吹得，快上天了。
換做之前的霍江北，見她如此大吹特吹，肯定會鄙夷地看她兩眼。
覺得她肯定又在想盡辦法吸引他的注意力了。
這是她慣用的招數(shù)。
可現(xiàn)在……
面前那極力表現(xiàn)自己有多強(qiáng)壯，表示自己有多了不起，想盡辦法讓他相信她絕不可能受傷的小姑娘，卻叫他心頭一顫。
恍惚間，他又出現(xiàn)了幻覺。
眼前浮現(xiàn)出一個小姑娘笑吟吟的模樣。
她臉上很臟，似乎剛從泥里爬出來，裙子也臟了，背上的衣裳破了，傷痕累累，全是血跡。
“我今天要吃燉豬蹄兒！”
“要超大兩個！”
“嘿嘿嘿，我一口就炫一個！”
“別說兩個，就是一大盆我都能吃完！”
她似乎完全沒感覺到痛，就一個勁兒地說個不停。
下一刻傳來他的聲音：
“我送你去醫(yī)院吧？”
他指尖輕輕觸碰了一下她的衣裳，隱忍著，終是沒碰到她的傷口。
“這有啥可去醫(yī)院的？沒事，別說剛才摔下來的是個小女孩了，就算是兩個成年人，我也能一手接一個�！�
“嘿嘿嘿，保管所有人都毫發(fā)無傷。”
“沒錯，我就是這么強(qiáng)！”
她還是那副吊兒郎當(dāng)，無所謂的表情。
眼睛睜得大大的，炯炯有神。
似乎這樣，就能掩蓋她的傷痛了一樣。
他沉默許久，聲音隱忍而又心疼地又問了一句：
“疼嗎？”
“不疼呀�！苯獱T還是搖頭，“不就是被鐵棍傷到了嗎？哎呀，我也就只是沒站穩(wěn)，但凡我站穩(wěn)了，就肯定不會摔倒�！�
——也就肯定，不會被那根鐵棍從背后刺穿了身體。
是的，刺穿了。
穿得透透的那種。
只是她掩飾住沒讓人發(fā)現(xiàn)，默默把棍子拔了出來，恢復(fù)了嚴(yán)重的傷口，只余下了擦傷。
他指尖微顫：“真的？”
姜燭眼神開始閃躲：“對呀，別說只是被棍子擦傷了，就是地上有幾把刀，我也能游刃有余地走回來，這有啥的�！�
“真的不疼？”
姜燭咬了咬牙：“那小女孩運(yùn)氣是真的好哈，得虧是遇見了我，否則遇到別人，怕是就接不住她了，試問，誰能有我這臂力？”
她手都脫臼了。
“阿燭�！�
“唔�！�
姜燭眼神閃躲，努了努嘴，似乎還想解釋點(diǎn)什么。
“阿燭，疼的話，就說疼�！�
“在我面前，沒關(guān)系的�！�
姜燭回頭看他，有些失神。
“真的。”他重復(fù)一遍，“沒關(guān)系的�！�
姜燭睫羽微顫，睜得大大的眼睛，終于是緩緩垂落了下去，變得再無生氣。
下一秒，她身形一顫，再撐不住，往后一揚(yáng)，直直朝后倒去。
他伸手，穩(wěn)穩(wěn)接住她。
她蜷縮成小小一團(tuán)，嘴角溢出鮮血，破碎得如同紙片人。
“霍江北�！�
“嗯�！�
“我好疼。”
他心疼得垂眸：“嗯，我知道�！�
*
那幻覺過于真實(shí)，叫霍江北一時間竟沒呼吸上來。
而眼前，姜燭還在秀著自己的強(qiáng)壯：
“看到這是什么了嗎？是孔武有力的胳膊！”
“而這，是健碩的大腿！”
“別說是從馬上摔下來了�！�
“我就算是從熱氣球上摔下來，也屁事沒有。”
那精神奕奕、極力掩飾自己受傷的模樣，跟幻覺中，一模一樣。
這竟叫霍江北產(chǎn)生了一個錯覺：姜燭，似乎本應(yīng)該就是他幻想中的姜燭。
他們之間，本就該如幻境中那樣相處。
他似乎，本該是最了解她的人。
但不是啊。
那只是幻覺而已。
在他記憶里，他和姜燭從未有過這樣的關(guān)系。
他只是在短暫喜歡過她后，就開始厭惡她了。
“姜燭，你……真的沒事？”霍江北猶豫一瞬，還是問道。
分明她應(yīng)該是沒事的。
但他那刺痛的心臟，卻讓他覺得這事兒，似乎沒那么簡單。
姜燭翻了個白眼：“我看上去，像是有事兒的樣子？不是，我說，你跟著我到底想干什么？就不怕我現(xiàn)在就去弄死齊蝶？”
她都這樣說了，霍江北本是該生氣的。
可他沒有。
心臟劇烈的痛楚，叫他完全無法生氣起來。
“你真的沒受傷？真的沒有哪里疼得厲害？”
一低頭，就看到姜燭膝蓋校服褲子上，染上了血。
霍江北微微一愣。
難道，他的幻覺是真的？
姜燭其實(shí)，真的很疼？
可為什么？
幻覺，為什么會跟現(xiàn)實(shí)對應(yīng)上？
這不對勁�。�
“你的膝蓋……”
“哦，那不是我的血�！苯獱T無所謂說道。
霍江北手微微收緊。
她在撒謊！
他先前根本沒見她膝蓋上有血。
這血，分明是剛從校服褲子里面滲透出來的！
是她自己的血！
所以，那些幻覺，真的是幻覺嗎？
還是說……
霍江北聲音都幾分顫抖：
“姜燭，我以前，是不是……”
是不是，很喜歡過你？
第106章
嘿嘿嘿，生吃腦子，我最喜歡了！
將她放在心尖上的那種喜歡過？
那些幻覺，是不是，根本就不是幻覺？
而是真實(shí)發(fā)生過的事情？
可這不可能��！
他并沒有失憶過。
小到三歲玩積木，大到現(xiàn)在的所有事情，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他記憶力是很好的。
如果他真的曾經(jīng)很喜歡過姜燭，那這件事情，一定會在他的腦海里留下深刻的印象。
就算是沒有，那在他的生活里，也總應(yīng)該有姜燭留下的痕跡吧？
但什么都沒有。
姜燭分明就像是，從未在他生活中出現(xiàn)過一樣。
那現(xiàn)在究竟是什么情況？
為什么幻覺中的一切，都像是有跡可循？
為什么現(xiàn)在的姜燭，跟他幻覺中的姜燭，如此相似？
宛若一遍遍地，在他眼前場景再現(xiàn)？
“嗯？”
“我們以前，是不是……”
霍江北上前一步，急切地想要知道真相。
可話還沒問出口，就聽身后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
“江北哥哥——”
是齊蝶。
霍江北身形一僵，有些壓制不住的情愫，隱隱破土而出，卻還是被壓制了回去。
他勉強(qiáng)恢復(fù)了些許理性。
“江北哥哥，姐姐？你們在這里干什么？”齊蝶笑容無害，“姐姐，你怎么走也不跟我們說一聲？好不容易碰上了，不如我們一起吃頓飯吧？”
聲音也一如既往的溫柔乖巧。
可隱在袖口下死死捏緊的手，卻還是暴露出了她的憤怒。
又是姜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