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嗯�!蓖鶜泝x館方向走車流量漸漸少了下來,霍明緒打了轉(zhuǎn)向燈,十分淡然:“招財�!�
看在霍總花錢給它辦卡的份上,喬澈沒過多糾結(jié)這個土氣的名字,點點頭:“可以�!�
車子很快停在殯儀館的門口,喬澈把旺財放回籠子里,松了安全帶下車,回手關門之前彎腰朝它擺擺手。
霍明緒被他這略顯幼稚的舉動氣笑了,眼睜睜看著喬澈徹底無視了自己,關上車門就走了。
車上只剩下一人一狗,旺財很明顯也不太能接受喬澈下車,汪汪地叫了幾聲,霍明緒掃了它一眼,沒想通這么一只毛都沒怎么長齊的狗是怎么在一天的時間里就把喬澈這種看似對什么都不關心的人吸引了的。
宋尚比喬澈早到了幾分鐘,剛從辦公室出來,正好看到喬澈,趕緊走過來,壓低聲音說:“喬老師,李大爺又來了,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長時間,我請他先在辦公室坐會兒�!�
喬澈隔著玻璃窗看了一眼辦公室里坐在沙發(fā)上的李大爺:“告別廳預約了嗎?”
“最近這個禮拜都沒廳了,”宋尚小聲匯報:“老爺子也沒說有什么訴求�!�
喬澈點點頭:“你先去忙,我和老爺子溝通�!�
太陽最后一絲余光也逐漸隱沒在云后,辦公室里沒有開燈,老人家枯坐在沙發(fā)上的身影顯出一種讓人難以喘息的壓抑感,像是一副顏色褪盡的畫。
喬澈推門走進去,伸手打開了燈,老人家這才像有了點精神似的,蒼老的聲音帶著沙啞,叫了一聲“喬老師”。
喬澈接了一杯熱水放在茶幾上,又從抽屜里拿了兩張暖貼,半蹲在老人家旁邊,卷起褲腳,老爺子白天在外面站了好幾個小時沒見到喬澈,膝蓋處變得麻木,手掌貼在上面一片冰涼。
喬澈撕開暖貼貼在老人家的秋褲里側(cè),老人家低頭看著喬澈的發(fā)頂,過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喬老師,明天是小芳的生日,我想就在明天替她舉辦一個告別儀式。”
喬澈就著這個姿勢抬頭看著李大爺,溫聲道:“好,我們還是用那間告別廳。我今晚夜班,您先回家,明早交班以后我?guī)湍鷾蕚洹!?br />
李大爺搖搖頭,渾濁的眼珠盯著喬澈,一生受過太多的冷臉和白眼,他站在外面并不覺得冷,如今身邊僅有的至親至愛也不在了,這世上最冷的也不過如此。
膝蓋上傳來一陣陣的暖意,老爺子看著喬澈,良久后才開口:“喬老師,人生苦短,能遇到一個知心人不容易,什么錢啊名啊利的,到頭來都是身外之物,只有枕邊人,才是最重要的。”
喬澈的手還搭在老人家的膝蓋上,余光瞥見放在旁邊的暖貼,正是前幾天霍明緒在超市給他買的。
第0023章
我很想他
老爺子說什么也不肯回家,喬澈想在招待所給他開一間房也被老人家拒絕了,無奈之下只得將他安頓在沙發(fā)上,起身與孟婷交班去了。
這段時間忙的焦頭爛額,卻意外地讓宋尚的業(yè)務得到了極大的提升,從最開始的害怕和抵觸到現(xiàn)在能夠獨立上手處理并不算特別復雜的遺體,一整個通宵以后,直到天邊漸漸亮了起來,喬澈才稍微活動了一下已經(jīng)僵硬的肩膀。
“喬老師!”工作間的門被一把推開,宋尚上氣不接下氣地站在門口:“快,李,李大爺走了!”
喬澈臉色一白,緊跟著宋尚朝辦公室跑去。
昨晚進操作間之前喬澈給老爺子找的被子整整齊齊地放在喬澈的桌上,老爺子面容安詳?shù)乜吭谏嘲l(fā)上,頭枕著靠背,兩手無力地垂在身側(cè),臉上是一片毫無生氣的灰白色。
那是喬澈他們最熟悉的,逝者的膚色。
茶幾上還放著喬澈替李大爺接的水,早就冰涼了,一切都和昨晚沒有任何區(qū)別,老爺子看上去就像是睡著了一樣平靜。
宋尚心里難受得不行,不知所措地看著喬澈:“喬老師,這…怎么處理?”
喬澈上前試了試老爺子的鼻息,蜷起手指,聲音聽起來很疲憊:“先報警,后續(xù)老爺子的遺體我來做修復,和阿姨的一起送告別廳,今晚火化。”
喬澈垂眸看著地面:“麻煩你再幫我訂一個生日蛋糕送過來�!�
老人家孑然一身孤苦無依,到如今也算是另一種成全,和孟婷交班以后,喬澈沒走,宋尚囫圇睡了一覺,醒來以后喬澈已經(jīng)處理完老爺子的遺體,又自掏腰包替老人家準備了壽衣。
還是那間最小的告別廳,還是一個人,喬澈動作輕柔地放下手中的兩支菊花�;腥挥X得又回到了十年前。
老爺子應該是帶著滿心的期待與歡喜去那邊和家人團聚,他在這世上沒了牽掛的人,也走的灑脫。
喬澈閉上眼,垂在身側(cè)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緊,覺得渾身發(fā)冷。眼前又是爺爺走之前瞪大的雙眼,他帶著痛苦和不甘,又帶著對相依為命的孫子無盡的牽掛。--霍明緒站在宴會廳外,反復地撥打喬澈的手機,然而對方始終提示無人接聽。
Lily走過來,低聲提醒:“霍總,晚宴快開始了�!�
霍明緒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眉頭緊鎖,Lily瞄到手機上的名字,寬慰道:“喬先生工作性質(zhì)特殊,難免有接不到電話的時候�!�
霍明緒平時很少和喬澈電話聯(lián)系,今晚卻總覺得心神不寧,一個小時之前給喬澈發(fā)出去的微信始終沒人回復,霍明緒自認為不是沉不住氣的人,此時竟罕見地有幾分煩躁。
“算了,先進去�!被裘骶w鎖了屏,抬步走進宴會廳。
只可惜今晚他的運氣不太好,東家剛剛迎上來招呼,就看到陳瑞民也端著酒杯走了過來。
在場的沒人不知道霍明緒和陳瑞民兩看兩相厭,都不敢湊這個“熱鬧”,陳瑞民的臉上帶著笑,抬起酒杯朝霍明緒示意,被霍明緒徹底無視以后也不惱,笑道:“我就說怎么上次慈善晚宴上霍總不想和我換伴兒呢,當時我還覺得是霍總小氣,沒想到是怕我這把年紀了膽子小經(jīng)不起嚇�!�
霍明緒銳利的眼神投向陳瑞民,面無表情地等著他的下文。
“怎么,你沒聽說嗎?前幾天我在殯儀館碰到你那位美人了�!标惾鹈窆室鈮旱吐曇�,靠近霍明緒:“霍總就沒聞到尸臭嗎?在床上的時候有沒有覺得自己是在跟一具尸體…”
霍明緒的臉上帶著從未有過的森然,明顯是動了氣,Lily跟著霍明緒這么多年,還從沒見他有過這樣的神情。
偏偏陳瑞民渾然不覺,對上霍明緒冰冷的眼眸,心情大好,以至于完全沒發(fā)現(xiàn)其中蘊藏著的危險氣息,曖昧地笑了兩聲:“喬澈在床上伺候霍總的時候應該活兒不錯吧?要不是我膽子小還真挺想試試�!�
霍明緒的唇角露出一抹極淺的弧度,似笑非笑地盯著陳瑞民,手一揚,把酒杯中的酒全潑在他身上。
“霍明緒!”陳瑞民被潑了全臉,酒紅色的酒水稀稀拉拉地從頭上滴到雪白的襯衫,整個人看起來狼狽又滑稽。
他這一聲暴喝吸引了全場人的目光,東家臉都嚇白了,趕緊有過來,生怕倆人在現(xiàn)場動手。
霍明緒目光像是猝了毒的刀子,聲音更冷。
“喬澈是我的人,你還沒資格對他評頭論足。”霍明緒放下手中的空酒杯,用餐巾擦了擦手指:“陳瑞民,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
陳瑞民活到這個年紀,平時走到哪兒也都是被人恭維的角色,眾目睽睽之下受了這么大的氣,難堪至極,眼睛死死地瞪著霍明緒,恨不得將他現(xiàn)場千刀萬剮。
然而他畢竟沒那個能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霍明緒把手中的餐巾扔在自己的褲腳后轉(zhuǎn)身離開。
作為秘書,Lily自然不能像自家老板那么沒禮貌,微笑著朝陳瑞民點了點頭,12㎝的細高跟在轉(zhuǎn)身的瞬間十分不小心地踩在他的腳面上。
霍明緒今晚的心情就是莫名的煩躁,渾身散發(fā)的戾氣讓人不敢上前,順手又端了一杯酒,語氣中強壓著怒火:“馬上讓人查喬澈回家了沒有,現(xiàn)在在哪里�!�
安州市冬天下雨的時候不太多,雨夾雜著雪紛紛揚揚地往下飄。
霍明緒今天帶了司機,黑色轎車疾馳在馬路上,和夜色融為一體。
霍明緒眉頭緊鎖,不停地按亮手機屏幕掃一眼時間,緊接著又熄滅。
“給我支煙。”霍明緒深吸了一口氣,朝司機伸手。
司機從后視鏡與Lily對視一眼,把煙盒遞給后座的霍明緒。
“啪”的一聲,打火機微弱的光在車里亮了一下,霍明緒把車窗打開一道縫,煙霧立刻被吹散了。
距離安州市殯儀館不遠處有一個墓園,這個時間墓園早就關了,然而霍明緒的人早就打過招呼,旁邊一扇小門開著。
這地方晚上來有點滲人,霍明緒沒讓Lily跟著,下車獨自上了山,按照手下人發(fā)來的具體定位,腳步停在一座墓碑前。
整整齊齊的灰白色墓碑,最里側(cè)的那塊墓碑旁靠著一個人。
喬澈的衣服已經(jīng)徹底濕透了,但他就像完全感知不到,頭枕在墓碑上閉著眼,看上去就像睡著了。
霍明緒大步走過去,脫掉大衣,動作簡單又粗暴地直接攏在喬澈身上。
“喬澈。”霍明緒皺著眉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喬澈很慢地睜開眼,雙目虛無,幾秒鐘以后才聚焦在霍明緒身上,因為氣溫太低,他的嘴唇蒼白,頭發(fā)濕漉漉地搭在額頭上,整個人像是被人抽空了氣的干癟氣球,毫無生氣。
“跟我回家。”霍明緒半蹲在喬澈身邊,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沒怎么費力直接將他拽進懷中。
幾百米的距離,霍明緒的手工定制皮鞋已經(jīng)濕了,喬澈垂著眼盯著他褲腳上斑駁的泥點,終于伸手搭在霍明緒的膝蓋上,從他懷里仰起頭。
“我很想他。”喬澈動了動唇,聲音小得幾乎被雨聲遮蓋住。
雨越下越大,霍明緒看了一眼墓碑上的照片,老人的臉上帶著笑容,他認得出這是喬澈的爺爺。
第0024章
生死和你沒關系
喬澈的臉色白得嚇人,隔著西褲面料也能感覺到他手掌的冰涼,霍明緒的心像被人狠狠地揪著,一種說不出的心疼洶涌著從胸口騰升至喉嚨,堵得他發(fā)不出聲音。
喬澈在車上就開始發(fā)燒,昏昏沉沉地任憑霍明緒抱在懷中,Lily十分有眼色地給家庭醫(yī)生打了電話,車內(nèi)沉默得可怕,只有喬澈急促的呼吸聲。
Lily坐在副駕,忍不住從后視鏡看了一眼后排,霍明緒低著頭看不清表情,輕輕地把唇貼在喬澈的額頭上。
家庭醫(yī)生比霍明緒到的早,和霍寧宸在客廳大眼瞪小眼,電梯門剛一打開,霍明緒懷中抱著喬澈快步走進來。
“哥!”霍寧宸一下子從沙發(fā)上彈起來跑過去,看到喬澈嚇了一跳:“嫂子怎么了?”
“發(fā)燒。”霍明緒沒精力搭理他,直接往樓上走。
霍寧宸跑得快,幾步跑上去一把推開主臥的門:“快!哥!”
正打算把喬澈放進客臥的霍明緒遲疑了一秒,徑直抱著喬澈進了主臥。
“血壓血糖都很低,初步看應該是免疫力下降,再加上淋了雨著涼導致的發(fā)燒,我現(xiàn)在給喬先生輸液,如果還是退不下去,建議霍總明天還是帶喬先生去醫(yī)院驗血。”
家庭醫(yī)生動作有條不紊地上前做了簡單的檢查,對一直站在身后的霍明緒匯報。
霍明緒身上的衣服沒來得及換,眼睛一直看著幾乎陷入昏迷的喬澈:“他胃不好,輸液有沒有影響�!�
“胃不好?”醫(yī)生猶豫一下:“退燒藥多少都會刺激腸胃,我可以留退燒藥給您,給喬先生準備點粥或者面以后再吃,這樣會稍微好點。”
口服藥總歸是比點滴刺激性小點,霍明緒看了一眼喬澈,別無他法:“可以。”
送走了醫(yī)生,霍明緒簡單沖了個澡,下了樓打開冰箱門,拿了兩個番茄和蔬菜,霍寧宸好奇地站在他身后:“哥,你要做飯啊?”
“番茄青菜面�!被裘骶w燒了水淋在番茄上,動作嫻熟地剝掉皺了的番茄皮。
霍寧宸無比震驚地看著霍明緒像個家庭煮夫似的舉動:“婚姻果然可以改變一個人�!�
霍明緒面上八風不動:“拿出你的手機看一眼,面是冷水下鍋還是熱水下鍋。”
霍寧宸:…帥不過一秒。
兄弟倆都是做飯白癡,好在在發(fā)達科技的幫助下勉強做了一碗面,廚房一片狼藉,霍明緒端著碗離開廚房,把亂七八糟的戰(zhàn)場留給了霍寧宸。
喬澈覺得眼皮有千斤重,頭痛欲裂,渾身綿軟無力,即使清晰地感受到額頭的滾燙,還是覺得身上發(fā)冷。
緩了好一會兒,喬澈才睜開眼,入目是一盞與他的臥室款式相仿的吸頂燈,立在單人沙發(fā)旁的落地燈散發(fā)出暖黃色的燈,這不是他的臥室。
強忍著頭暈目眩的感覺撐起身,臥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霍明緒手里端了一碗面,見他坐起身,反手關上門走了進來。
“你發(fā)燒了,醫(yī)生說要先吃點東西才能吃藥�!�
霍明緒走到床邊把面放下,彎腰用手背貼了一下喬澈的額頭,微微皺了皺眉。
喬澈很少會在什么人面前流露出脆弱,方才心疼的酸痛感還隱約堵在胸口,霍明緒無論是動作還是語氣都比平日要輕柔不少。
原本以為兩人的關系會因此更靠近一點,然而帶著涼意的手背就像一盆冷水,喬澈渾身一抖,身體猛地往后躲了躲。
“怎么了?”霍明緒打量著他的臉色,只覺得他是不舒服,端了面坐在床邊:“把面吃了。”
喬澈靠在床頭,掀開被子就要下床:“放這兒吧,我等下回房間吃�!�
霍明緒臉色不怎么好看,在喬澈雙腳剛接觸到地板的時候伸手一把拽住他:“你在發(fā)燒,能不能不要鬧。”
喬澈身上沒勁,全靠霍明緒拽這一把才站穩(wěn),頭重腳輕地掙脫開霍明緒的手:“我沒和你鬧,讓開,我要回房間�!�
這簡直有點太過翻臉不認人了,霍明緒氣不打一處來,哪怕對喬澈有那么點格外的寬容此時也隨著耐心一起消磨殆盡。
“我從酒局上趕到墓園把你撿回來,給你找醫(yī)生給你準備晚飯,結(jié)果連個好臉色都換不來�!被裘骶w笑了一聲:“用完就扔也不是這么個扔法吧�!�
沒了霍明緒的支撐,喬澈重心不穩(wěn)地往后退了一步,伸手扶了一把床頭柜,剛剛被霍明緒放在上面的碗“啪”地一聲掉在地板上。
面條,切碎的番茄,青菜,地板上一片狼藉,喬澈沒有穿鞋,湯汁飛濺到他的腳踝上。
霍明緒的眉頭擰著,然而并沒有下一步的動作,沉默地看著喬澈。
他沒有什么表情的樣子看起來讓人無端心生怯意。
“李大爺走了,就在我爺爺走時的那個告別廳。”喬澈與他對視,然后很輕地笑了笑:“我只不過是觸景生情想去看看爺爺,倒是沒想到驚擾了霍總,不過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在那兒的�!�
霍明緒不知道他想說什么,耐著性子聽他語無倫次。
“對啊,我差點忘了,霍總在安州市可謂只手遮天,想查什么查不到。果然,有錢人的世界真好。”
喬澈的語氣帶著嘲諷:“抱歉攪了你的酒局,下次不用這么麻煩,我是生是死和你都沒關系�!�
霍明緒很想立刻把家庭醫(yī)生叫回來,問問他喬澈現(xiàn)在表現(xiàn)得這么沒人情味是不是因為發(fā)燒把腦子燒壞了。
喬澈繞過霍明緒,然而在兩人錯身的瞬間,霍明緒突然伸手一把鉗制住他的手腕,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甚至還來不及掙扎,等眼前的黑霧散盡的同時,喬澈的背貼上了柔軟的被子。
他整個人被霍明緒壓在床上動彈不得,緊接著,帶著淡淡煙草味的唇以一種霸道又蠻橫的姿態(tài)強勢地吻了上來,喬澈的雙眼驚恐地瞪大,視線中只有霍明緒輪廓分明的眉峰,他的兩只手腕被霍明緒輕松地用一只手壓住,整個人像是忘了呼吸,過了幾秒鐘才偏過頭掙扎起來。
“霍明緒!你是不是瘋子!”喬澈呼吸不穩(wěn),人被霍明緒壓在身體下動彈不得,惱火地瞪著霍明緒。
霍明緒撐起上半身,就著這樣的姿勢俯視喬澈,冷笑著看他因為發(fā)燒而更加蒼白的臉色:“喬澈,十年前你不聲不響說走就走,現(xiàn)在我不會再給你這樣的機會�!�
他說著,一手按著喬澈的手腕,另一只手一把拽下喬澈身上的衛(wèi)褲,喬澈瞳孔猛地一縮,怒道:“你要干什么!”
“你不是說是生是死和我沒關系么,”霍明緒不顧喬澈的強烈掙扎,手掌緊貼著他的大腿內(nèi)側(cè)往上滑:“你是我的合法愛人,我今天就讓你知道到底和我有沒有關系�!�
喬澈很瘦,腿上的肌肉不像霍明緒那么發(fā)達,由于發(fā)燒而滾燙的肌膚像是一塊燒紅了的鐵,讓霍明緒因為怒火而走失的理智有了片刻的回籠。
帶著薄繭的指腹停在大腿內(nèi)側(cè)最敏感的地方,喬澈氣得呼吸聲很重:“霍明緒!你放開我!”
一下秒,臥室的門一下子推開了。
“哥!嫂子怎么樣…”
霍寧宸的話以光速吞回嗓子,手中端著一杯水,震驚地站在門口,看著他哥和他嫂子在床上…以至于當場傻在原地,直勾勾地盯著床上的兩人。
“出去�!被裘骶w頭也不回地說。
霍寧宸這才回過神來,此地無銀地喊了一聲“我什么也沒看到!”然后關上門飛速跑了。
霍明緒嘆了一口氣,松開手站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臥室。
第0025章
你的目的是什么
臥室又恢復了安靜,他被霍明緒抱回來的時候渾身都濕透了,不用想也知道現(xiàn)在身上這身干凈清爽的衣服是誰替他換的,霍明緒不怕冷,應該是擔心他發(fā)燒不舒服,臥室的暖氣開得很高。
胃里傳來一陣陣尖銳的疼痛,陸成川一直叮囑他要按時吃藥,不能太辛苦,情緒不能激動,現(xiàn)在一看哪樣也沒做到。
喬澈緩了一會兒,捂著胃站起身,繞過地上撒得到處都是的面,實在是沒力氣幫霍明緒打掃,拉開門回了客臥。
整個二層都靜悄悄的,樓梯處能看到一樓客廳的燈亮著,喬澈按著胃蜷縮在床上不想動,閉著眼也覺得眩暈,連被子都懶得蓋。
霍寧宸端著一碗粥小心翼翼地摸上樓,發(fā)現(xiàn)主臥沒人,嚇得正想回身下去叫霍明緒,就看到?jīng)]開燈的客臥床上躺著一個人。
“嫂子?”霍寧宸小聲叫道。
喬澈勉強睜開眼,看清門口站著的身影:“寧宸?怎么了?”
走廊的小壁燈亮著,照進臥室并不暗,霍寧宸走進來在床邊盤腿坐下:“你還沒吃藥�!�
喬澈強撐著坐起身,順手開了床頭的小臺燈,見霍寧宸這么大個男生小狗似的坐在床邊,笑了笑:“謝謝,我馬上吃。”
“我給你點了一份粥,你嘗嘗�!被魧庡分噶酥阜旁诖差^柜上的碗:“我哥說你胃不好,李醫(yī)生說你要吃點東西才能吃藥�!�
“我等一下就吃�!眴坛何覆皇娣翢o食欲,然而這句話似乎沒什么用,霍寧宸眼巴巴地看著喬澈。
沒辦法,喬澈只得靠在床邊,勉強吃了幾口。
看到他吃東西,霍寧宸才松了一口氣,試探著問:“嫂子,我哥惹你生氣了是不是?”
喬澈垂著眼看著手中熬得粘稠的小米粥,如果說今天的爭執(zhí)有什么導火索,那不管是誰也不可能是霍明緒。
“沒有,”粥里被細心地拌了點白糖,喬澈吃了一口:“是我惹他了�!�
長眼睛的人都能看出這兩人誰脾氣好點,霍寧宸不信:“嫂子,我哥沒談過戀愛,母胎單身時間比我還長十年,他有時候挺直男的,你別和他一般見識�!�
霍寧宸說完煞有其事地補充:“但是我哥真的特別在意你,剛才他抱你回來的時候可緊張了�!�
只吃了幾口粥,喬澈難受得有點想吐,把碗放在旁邊。
霍寧宸看那基本沒動過的粥,想到他哥剛剛?cè)橇松┳由鷼�,于是沒敢吭聲,又說:“真的,嫂子,我哥剛剛臉可沉了,上次這種表情還是好幾年前有個上億的項目差點被人搶了的時候。
喬澈看著霍寧宸像個爸媽吵架努力勸和的孩子,扯起嘴角笑了一下:“我知道的�!�
他看上去沒什么精神,臉色很白,連帶著笑容也很勉強,霍寧宸急忙站起身,端著水杯看著喬澈把藥吃了,迅速收拾了一下碗筷下樓了。
發(fā)燒的頭腦不太清醒,吃過退燒藥更刺激腸胃,喬澈側(cè)躺在床上,一手抵著胃,冷汗幾乎打濕了枕頭。
他皺眉閉著眼咬牙不肯吭聲,腦子時而清楚時而混沌,一會兒想起李大爺悄無聲息地靠在沙發(fā)上,一會兒想起霍明緒與他糾纏在一起的唇。
他說不清今晚情緒的失控究竟是因為想起了爺爺,還是因為霍明緒這段時間給他的所有。
不知道過了幾個小時,樓梯傳來腳步聲,很沉很穩(wěn),一聽就知道是霍明緒。
腳步聲由遠及近,最后停在客臥的門口,臥室沒開燈,站在外面看不清里面的人究竟是醒著還是睡著了,可是霍明緒的身影停留在門口時,喬澈還是心虛地閉上了眼。
他能感受到霍明緒的目光猶如化為實質(zhì)落在自己身上,每一秒鐘都被延長,喬澈不知道霍明緒心里在想什么,只知道黑暗中能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不知道隔了幾分鐘,他聽到霍明緒很輕地嘆了口氣,腳步聲越來越遠,伴隨著主臥的門關上的聲音,二樓再次陷入了安靜。
渾渾噩噩到后半夜,直到天快亮了喬澈才瞇了一會兒,醒來覺得頭痛欲裂,亂七八糟的夢睜開眼一個也想不起來。
已經(jīng)九點過了,喬澈站起身走出臥室,主臥的門開著,地面已經(jīng)被打掃得干干凈凈,床上的被子不見一絲褶皺,霍明緒已經(jīng)走了。
霍明緒走之前把旺財放在了陽臺上,寵物醫(yī)院看在霍總給一條中華田園犬一次性刷卡消費了五位數(shù)的面子上送了一大堆玩具,旺財正趴在地上搖著尾巴玩得不亦樂乎,喬澈接了一杯水,剛喝了兩口,門鈴響了。
霍寧宸的臥室門關著,喬澈以為是他下樓沒帶電梯卡,沒有多想開了電梯門。
幾秒鐘以后,緊閉的電梯門應聲開啟,喬澈正在陽臺門口看旺財,一聲重重的咳嗽聲,喬澈一轉(zhuǎn)頭,在看清來人后,身體不由得一僵。
霍齡站在門口,面色微沉地看著他。
兩人無視地對視了幾秒,喬澈放在杯子走過去,站在霍齡面前,依舊沒有開口。
霍齡冷笑一聲:“明緒不在就懶得裝了?上次回老宅不是表現(xiàn)得很有禮貌么�!�
喬澈忍住喉嚨處的一陣癢意:“對您還需要有禮貌嗎?”
上次的喬澈帶著虛偽的面具,今天才是他本就該有的樣子,霍齡拄著拐杖,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來。
“喬澈,我不管你和明緒結(jié)婚的目的,馬上離開他�!被酏g的目光帶著寒意。
最初的緊張已經(jīng)消失了,喬澈沒什么力氣,索性靠在墻邊站著:“這件事恐怕由不得我,結(jié)婚是霍明緒提的,他說找了我十年,迫不及待地想和我結(jié)婚,我有什么辦法。”
喬澈已經(jīng)不是當年的少年,他知道如何游刃有余地反擊,也知道如何不動聲色地拿捏住霍齡最痛的地方。
霍齡了解霍明緒,當年的事處理的沒什么不干凈的地方,以霍明緒的性格,不可能在經(jīng)歷過喬澈的不辭而別后還說出這種話。
然而現(xiàn)在的情形的確是越來越失控,老爺子退出商場多年,然而人脈廣,眼線多,霍明緒扔下五百萬陪喬澈退場,在晚宴上絲毫不顧及陳瑞民的臉面直接將酒潑在他身上,這些事早就在第一時間傳進了霍齡的耳朵。
“喬澈�!背聊似�,霍齡才開口:“你接近明緒究竟有什么目的�!�
喬澈沒回答,他的睫毛極其乖順地垂著,勾了勾唇,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來:“我現(xiàn)在是一名入殮師,等您走了的那天,我親手幫您化妝。一家人,不收費�!�
霍齡陰鷙的目光仿佛要將喬澈生吞活剝,若是這里不是霍明緒的家,老爺子絕對有這樣的本事。
“喬澈,你敢這么激怒我,不就是仗著有明緒嗎?如果我告訴他你接近他的目的這么不純,你覺得他會怎么樣�!�
喬澈并不把霍齡的威脅放在眼里,從爺爺去世那一天,他就再不怕任何人了。
“您不會的,”喬澈聲音帶著淡淡的笑:“除非您想讓我告訴他,他最敬重的爺爺身上還背著一條人命。”
◇
第26章
好好調(diào)查他
從初中開始住校,多年沒見證過家里長輩吵架的霍寧宸昨晚惦記哥哥嫂子的感情糾葛,時不時開門看一眼書房的燈有沒有關,最后過于無聊怒刷了兩套數(shù)學卷,半夜三點才睡覺,以至于早上九點多還賴在床上沒睜開眼。
誰知迷迷糊糊中竟然聽到了爺爺?shù)穆曇簦魧庡穱樀妙紱]了,一骨碌從被子里跳起來,又想起自己放假還沒和家里說,貼著門上好幾分鐘,直到感覺外面沒有聲音才小心翼翼地推開門。
客廳里沒有人,沙發(fā),茶幾都一塵不染,就連旺財都還趴在陽臺上,一切都顯示家里沒有客人來。
難不成自己聽錯了?
霍寧宸納悶地往廚房瞄了一眼,喬澈正背對著門邊站著,低頭不停地刷手中的玻璃杯。
“嫂子,你怎么起來了?”霍寧宸走過去:“杯子我給你洗就行了,你身體好點嗎?”
喬澈低頭盯著手中的杯子,手指在冰水的沖刷下顯得特別蒼白,低聲答:“沒事了。”
他的聲音聽起來還是沒什么精神,霍寧宸沒多想,順手接了杯溫水,剛轉(zhuǎn)身走出廚房,只聽身后一聲玻璃杯砸在地面的聲音。
霍寧宸一回頭,玻璃杯摔得粉碎,喬澈一手撐著臺邊,另一手緊緊地捂著胃,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地上跪。
只不過幾秒鐘的功夫,喬澈的臉已經(jīng)毫無血色,額角全是冷汗,霍寧宸嚇壞了,“嗷”地一聲躥進了廚房。
聯(lián)豐高層每月一次的工作例會按時在頂樓會議室召開,雖然霍總平時就沒什么太多表情,但是今天所有人都能看出他心情極度不佳,于是謹慎地挨個匯報了目前的工作進度,都不敢吭聲,十幾雙眼睛同時盯著坐在主位的霍明緒。
“城東那邊最近有什么動靜�!被裘骶w開口問。
項目部部長微微一怔:“那邊目前有三個在建項目,但都是陳家在做�!�
“和負責那邊的周處長聯(lián)系,一個星期之內(nèi),我要拿到陳家手上的所有項目�!�
會議室內(nèi)除了Lily之外所有人面面相覷,都沒明白霍明緒的意思。
項目部部長斗膽開口:“霍總,這幾個項目當時都是經(jīng)過公司評估,利潤可能不是那么可觀,何況陳家已經(jīng)在做的項目被我們截胡,周處長那邊不知道好不好打點�!�
“周處長和我私交不錯,不會不答應,至于陳家那邊,也蹦不了幾天�!被裘骶w一開口就是不容置疑的態(tài)度。
其余人不敢再說什么,等霍明緒率先起身離開后才小聲議論起來。
“霍總以前可根本不把陳家放在眼里,這是怎么了?”一人小聲問。
另一個年齡稍大的部長搖搖頭:“怕是得罪了霍總,依我看,陳家在安州這回是到了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