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怎么會!”青木急切道,猛然湊近,一雙眼睛彎成一湖粼粼水波,用狂熱崇拜的語氣開始吹,“詩緒里愛我,但詩緒里也愛自己才是最完美無缺的�。∫幌氲皆娋w里要妥協(xié),要難過……不,任何人都不行,沒有人能讓詩緒里妥協(xié)——”
“詩緒里做的決定可以考慮我,但最后一定要是為了自己,一定不要摻雜任何妥協(xié)的東西。只有這樣詩緒里才不會受傷,你那么脆弱……保護(hù)自己又有什么不可以的?況且詩緒里根本沒有傷害任何人啊!”
他興奮極了,感嘆道:“好認(rèn)真!好負(fù)責(zé)!我知道這才是詩緒里努力調(diào)整我們的相處關(guān)系,保持戀情的方式��!這才是真正的為我們的未來著想的啊!才不是那些愚蠢的戀愛腦可以比擬的!”
愚蠢的戀愛腦……你是在說你自己嗎?我死魚眼。
我在等待他的回復(fù),結(jié)果他一吹就吹個沒完沒了了。
少年的臉色越說越激動,染上潮紅:“這根本不是不夠喜歡我,而是很喜歡我�。∫驗樵娋w里是真真切切地理智的考慮一切,這樣才能永遠(yuǎn)的在一起啊!不像那群蠢貨一樣欲蓋彌彰,陷進(jìn)情海里自以為是,還認(rèn)為自己的愛情無可比擬,根本不會撕開外表嚴(yán)肅地思考未來,以至于以后你恨我我恨你,抱怨這抱怨那,暴露丑陋不堪的私欲還不承認(rèn)�!�
“——詩緒里,你是愛我的,你好認(rèn)真地愛我啊,我好高興,想要親——”
“……”我無語地再次用手指抵住他感動到猛然支過來的臉,“所以你是答應(yīng)了?”
“是的�!鼻嗄倦p眼發(fā)亮,“多久吃我啊?”
“……才不是吃你啊。到時候再說吧�!蔽液�。
……人肉對于我來說是真的很難吃下去的啊!
一路上青木都在嗶嗶個不停,我聽得耳朵疼,讓他安靜一點。
于是他縮減了話語密度,只是每隔一段時間就冒出一句感嘆。
“詩緒里,你好聰明!怎么會那么聰明!”
“還有詩緒里,我才不會喜歡別人!上次就說了的!不過詩緒里為了保護(hù)自己而一直保持懷疑的樣子真可愛啊……好可愛……就是這樣,就是這樣,我肯定不會喜歡別人,那就先等個幾百年證明好了!”
……真的很不習(xí)慣以百為單位呢呵呵呵。
“詩緒里!”他面色緋紅,激情澎湃,“詩緒里這種固執(zhí)走一條路,才不管別人的性格好棒好棒,比那些虛偽的、自認(rèn)為是的笨蛋好多了!居然沒有選擇欺騙我,好感動……”
我:“…夠了,可以了。”
回到家時,我耳朵里嗡嗡的全是他的聲音,到最后都習(xí)慣性左耳朵進(jìn)右耳朵出。
直到吃過飯,青木的心情都一直保持著最好的狀態(tài),愉悅地哼著歌。
我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他繼續(xù)抱著我吸貓一樣蹭。
我:“……”
我想起什么,猶豫幾秒。青木看向我,黑眸一片碎光,似乎知道我要說話,像貓似的期待地盯視。
“嗯……就是……”我唔了一聲,移開與他對視的目光,慢吞吞地委婉道,“…你可以幫我想辦法克服吃肉的……”
比如,做菜能不能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混進(jìn)一塊?
但我沒說那些方法,因為總覺得說了之后就會疑心每一道菜,出其不意才是最好的。
就像突然有一天醒來,青木笑著說:“你醒了,昨天的飯菜有我的肉的,你已經(jīng)被改造成功啦!”
到那時候就算我想吐也吐不出來了吧?悄無聲息,完美操作。
青木聞言歪了歪頭,他露出罕見的思索的表情,然后在我躊躇的目光下跑進(jìn)浴室,過了會兒又跑出來,直接握著刀在自己手臂上比劃,興奮道:“我用了詩緒里常用的沐浴露!是不是很熟悉?這樣就安心了吧?”
“……”
“不要�。∩栽趺纯赡馨�!”
你的腦子哪里去了��!
事實證明這種事情丟給青木,結(jié)果只能是一塌糊涂,他甚至將菜端出來時,喜滋滋告訴我哪塊是他的肉。
我舉著筷子的動作靜止:“……”
“你倒是不要告訴我啊!”
第二次他學(xué)乖了沒告訴我。
我看著那單獨一盤的菜,偌大的白色盤里只有一塊小肉,和其余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陌嘿F食物形成鮮明對比。
青木還很期盼地雙手撐著下巴盯著我,唇角的笑意十分少女心。
我再一次:“……”
對此他的解釋是:“萬一詩緒里吃飽了都沒有吃到那塊肉怎么辦!”
我無語極了:“你覺得,這樣我就無知無覺地能吃了嗎
�!�
青木富江,百年千年的時間并沒有對他的腦子產(chǎn)生任何有利影響,他奢侈懶惰慣了,雖然在玩弄人身上覺得有一些聰明在里面,還有憑借本能做出的占有欲舉動,但在其他某些方面總覺得腦子不太夠用的樣子……
由此擱置了一段時間。
我有自己的生活,所以并不是時時刻刻都和青木待在一起,他那些瘋狂的追隨者他束縛的很好,不如說他指使得很好……而在他們徹底瘋了之前將危險扼殺——讓他們互相爭斗,或者讓一個青木死亡。
是夜。
我從校門口走出,往回家的方向走。
路燈亮起,大學(xué)周圍的行人很多,我越走人卻越少。
風(fēng)穿過大街小巷,吹拂皮膚,激起一片冷意,入夜的風(fēng)和冬天一樣冰冷,讓人忍不住緊了緊衣物擋風(fēng)。
忽然,路過一處巷口,一只手從暗處伸出拽住我,將我拉扯進(jìn)暗巷。
我駭住,背被迫抵在冷硬的墻壁。
來人戴著鴨舌帽,似乎等候多時,雙手按住我,一只手心里還握著威懾的刀刃。
我看見他的臉,驚愕�。骸肮缺揪Х颉�
父親那邊的孩子,在我高中時還打電話威脅過讓我退租金的人。
他風(fēng)餐露宿多日,十分邋遢,眼睛里布滿睡眠不足精神不濟(jì)的血絲,不知道他這段時間做了什么惡事,眼神與往常普通的不良少年已完全不同。
“錢……給我錢!你都上了這么好的大學(xué)!總得有點錢的吧!”他狠狠道。
……
這也太戲劇性了。我想。
原以為我的選擇里最不幸的就是死在青木的瘋狂追隨者手里,然后被復(fù)活。
誰知,居然是來自我自己的危險。
是不管怎么選擇都是要經(jīng)歷的家庭不幸。
我不管遭遇什么,都有在好好生活,為的是過自己想要的日子。
我也莫名相信,自己就算死亡也會復(fù)活,所以我的人生絕不會就此結(jié)束。
這是約定。
谷本晶夫沒控制力道,禁錮住我脖頸的手太使勁,我眼睛不禁流出生理性的淚水。
頭一次,內(nèi)心除了恐懼,也同樣誕生出憤怒不甘。
……
黑云壓下,陰沉密布天空,黑色幕布沒有一點星光,冷風(fēng)隨著時間逐漸變得猛烈,呼嘯而過。
街道。
一個少年極速掠過,面色極冷。
這座城市無數(shù)的復(fù)制體傾巢而出,尋找一個少女。
直到小巷前出現(xiàn)一個青木,他站立住,驚喜的神情停滯一瞬,愣了愣,近乎迷茫地看了片刻。
小巷子里,有兩具尸體,似乎她知道逃不掉了,就一改當(dāng)初的膽怯,用盡最后的一絲力氣當(dāng)場復(fù)仇,那個人在錯手捅傷人時怔愣幾秒,一時不察,心口被自己的刀刺入。
青木愣了半晌才將詩緒里抱起來,她雙目緊閉,有幾道淚痕,顯得那么可憐,像是被嚇到,似乎下一秒就要嗚嗚哭出來。
“……詩緒里……”他小心翼翼出聲。
她的身體軟綿,手臂自然垂下,青木將詩緒里抱在懷里,懵懂地側(cè)耳聽了聽她的心跳——是一片寂靜。
“嗚……”青木皺起眉頭,幾乎是下意識求助般哭出聲,可憐得像被圍困受傷的小獸,“詩緒里……”
看見她的死亡,原來是這種感受。
表面是本能的反應(yīng),內(nèi)心卻驟然空落落、茫然無措,一絲的負(fù)面情緒都沒有產(chǎn)生,只有空茫。
他依賴地低頭將臉頰貼在她的額頭之上,蹭了蹭。
“……是[我]的錯�!彼环闯B(tài)地說道,并非是他引起的事件,也一股腦攬過來,涌動出無限的自我恨意。
“是[我]的錯……我應(yīng)該將他們提前鏟除的……”少年低低喃喃,已然陷入魔怔的狀態(tài)。
“對了,詩緒里你應(yīng)該不喜歡吃我的肉……其實還有一種方法�!�
他說道。
青木撿起一旁染血的刀,先摸了摸詩緒里腹部的傷口,再在自己身體上的相同位置毫不猶豫地刺入,血頃刻間涌出。
明明對于他來說,這種傷口是最普通尋常的,但一想到是她身上的,就覺得比生生被剁碎成碎肉都還要痛苦一萬倍。
“不對……這里不太好……”青木抬手,將心口的肉硬生生剝開,血流到懷里的少女臉上,蒼白與艷紅。
他將心口處最好的肉貼在她的刀傷位置,那塊肉一觸碰到少女的身體,便極速鉆進(jìn)去,膨脹著瞬間彌補(bǔ)缺口。
這種方法,需要一處能通往內(nèi)臟的傷口,所以他從未想過使用。
肉塊在逐漸探索她的身體,慢慢修補(bǔ)著,恢復(fù)著,和同化一樣需要時間。
等她再度醒來之時,就是不死的身體——除了火燒。
而詩緒里并不會完全獲得他的體質(zhì),僅僅是獲得以心臟為中心復(fù)活的能力,所以永遠(yuǎn)只有她一個,絕不會分裂——當(dāng)然的了,詩緒里當(dāng)然只能有一個。她是唯一的,只能是唯一的。
青木親昵地舔走她臉上的血痕,抱著她離去。
幾分鐘后,另幾個青木同時出現(xiàn)在巷子口,黑沉的眸掃一眼,定睛在地上的男性尸體上。
到了此時,極端的憤怒反而令他們冷靜。
“死的太便宜了�!�
“沒錯�!�
“應(yīng)該受到更多的痛苦。”
谷本晶夫也同樣復(fù)活——不過他早晚會被同化,而青木他們要做的,就是讓這個垃圾在被同化之前受盡一切的慘痛。
抱著詩緒里的青木,茫然地走向樹林深處。
他不知道該是怎樣的反應(yīng),遲鈍到大腦無法轉(zhuǎn)動,只想著城市太多人,要找一個安全的無人之地。
草劃過他腳踝,他走著走著,忽然覺得路途太過遙遠(yuǎn),走不到盡頭似的。
“詩緒里……好遠(yuǎn)……”他小聲撒著嬌。
少女在他懷里貼著他刻意沒有恢復(fù)的心口,白色的肋骨血肉里是跳動的心臟,她一靠過去,便靠在他森白的骨上,傳來的是劇痛。
青木倏地落淚。
不是因為疼痛,而是因為他突然意識到詩緒里沒有朝他裸露的心臟吹拂呼吸。
一點一點的,死亡的跡象赤裸裸的展現(xiàn)在眼前。
他無知無覺地走至中央,那里早就被另外的青木們鋪就出柔軟的干凈的一處。
青木將她輕輕放下。
“詩緒里……”他又哭了,腹部沒有恢復(fù)的傷口不斷提醒著他,在這一刻他才像是終于反應(yīng)過來,心臟像是碎成一塊一塊的紅肉,腦子在涌動著發(fā)出哀泣。
任何人都不能奪走她的任何東西。
就算是死亡也應(yīng)當(dāng)是她自愿去做的。
而他沒有做到完美的保護(hù)。
少年著魔一樣只將錯誤攬在自己身上,當(dāng)然了,那個垃圾自然會處理,可是他也是一樣啊,他們一樣啊。
應(yīng)該遭受懲罰。
青木在啜泣,突然,一只手從后方拽住他的黑發(fā)猛然往后扯。
手的主人是相同面貌的少年,在他周圍赫然是無數(shù)個青木面無表情地立在原地。
“[我]做錯了事情,”揪住他頭發(fā)的[青木]冷著臉道,“任何人,都不能讓詩緒里痛苦。”
青木被迫仰著頭,嗬嗬地喘息。
他這時候才真正意識到她的死亡。
遲來的感情鋪天蓋地地涌來,剛剛空茫的內(nèi)心驟然被滔天的悔恨與怨念填滿,臉上流露出濃重的恨意與憤怒。
他第一次,將一切的負(fù)面情緒投向自身。
“……我是……你們也是!!廢物!都是廢物!!”青木惡毒地吼到,被硬生生拖向樹林深處,他的脖頸處裂開一處口,逐漸冒出一個新的頭顱。
那些復(fù)制品們也同樣在分裂,鮮血,裂口,新生青木的哀泣詛咒,詭異的人型怪物們步伐逐漸踉蹌,身上的分裂體在迅速消耗他們的生命力,與此相反的是新生頭顱們憤怒又鮮活的咒罵,妄想快速掙脫去接受懲罰,施行懲罰,越來越多的恨意在蔓延。
“我…我沒有做好……應(yīng)該遭受懲罰……”
“詩緒里死亡,[我]也應(yīng)該死亡,一個也跑不掉��!”
那些相同的臉上泄露出相同的惡念,對自己,也對那些贗品。
即便詩緒里能夠復(fù)活,但那些痛苦……那些讓她流淚的痛苦……
他們必須為那些痛苦受罰。
每一個。
……
北村雄發(fā)現(xiàn)自己城市的富江在急劇減少。
發(fā)生了什么……?他在黑夜里看到一簇火光,還有,擁有記憶的青木似乎在不斷追殺另一些沒有記憶的青木。
仿佛在執(zhí)著地執(zhí)行[青木富江]的懲罰,每一個都逃不掉。
而那些沒有記憶的,一旦恢復(fù)記憶,又瞬間深刻地認(rèn)同了對方的理念,毫不猶豫地將自己殺害,或者追殺那些不知曉真相的復(fù)制體。
……發(fā)生了什么?
黑色幕布下火光四起,如果不是詩緒里還要用這個世界,恐怕他們也不會這么收斂,僅僅是內(nèi)部懲罰著。
但即便如此,也仿佛是煉獄的景象——雖然表演死者只有[青木富江]還有那些本就瘋魔的人罷了。
一個青木從分裂中復(fù)活,怔怔地摸向傷口。
“……還不夠,詩緒里一定更痛的……對不起,詩緒里……嗚嗚嗚嗚嗚我好痛苦……”
火光在黑色的眸中閃耀著,那是[青木富江]公認(rèn)的,最為痛苦的死法。
……雖然,比不上詩緒里的哪怕一絲絲的傷害。
等北村雄躲在家中再出門,這座城市已經(jīng)失去了富江的蹤跡,只留下灰燼與拖曳的血痕。
瘋狂自罰、執(zhí)著地尋找戀人之苦,妄想感同身受卻一直認(rèn)為不夠——怎么夠呢?詩緒里和他可不一樣,她太脆弱,太害怕傷痛……根本比不上的,他再怎么做都覺得空茫。
因此導(dǎo)致了多數(shù)富江的徹底死亡。
那些自愿的,獻(xiàn)祭一般的舉動,無法用常人思維揣度的怪物,它在不斷嘗試消弭內(nèi)心的苦悶與撕裂之感,不斷地踐行自罰的殘酷行為,宣泄遲鈍到來的看見她死亡的痛苦。
沒事的,沒事的,詩緒里還會復(fù)活的。
這是唯一一條吊著它不完全發(fā)瘋的繩索。
……
我睜開了眼。
是樹林,清脆的鳥叫聲響起,我起身,才發(fā)覺周圍是人為鋪就的柔軟草墊,還有一簇簇花朵,美不勝收。
傷口沒有了……真的復(fù)活了。
我站起來,嘗試向前走一步。
一開始挺無力,隨后掌握度越來越高,恢復(fù)成活著時候的樣子。
視線清明,身體輕松。
和普通人差不多,應(yīng)該只是不死而已。
突然,一縷白光從地平線升起,我不自覺伸手抵擋,瞇眼從指縫中可以看見晨曦灑下,萬物蘇醒,白色的晨間光照亮每一個角落。
與此同時,似乎有無數(shù)隱秘的目光墜在我身上,但周圍干干凈凈,沒有別人。
我安靜等了片刻。
須臾,才有一個少年跌跌撞撞地走過來,他出現(xiàn)在我眼前的那一瞬間,那些目光才不甘心地盡數(shù)褪去。
少年越走,空蕩蕩的內(nèi)里便越來越充實,下陷的腹部衣物被重新長出的內(nèi)臟血肉撐起,他空洞的左邊眼眶也長出新的黑眸。
他只是呆滯地望著我,立在我一米遠(yuǎn)的位置不動了。
我說道:“過來啊�!�
青木驀地落下淚來:“對不起詩緒里……我錯了,能不能別丟下我?我懲罰自己了,你也可以懲罰我的……詩緒里,我討厭你死,不想你死……”
“……不,谷本的事也不是你的錯吧?”我說道,自己走過去,看著他被丟棄的小狗一樣的哭喪表情,頓了頓,認(rèn)真道,“謝謝你讓我復(fù)活�!�
青木沒說話,好像依然默認(rèn)是自己的錯,非常的固執(zhí),他哭得更厲害了,垂首埋頭在我頸間,毫無安全感地緊緊抱住。
我安慰他:“沒關(guān)系,還沒死呢。除非火燒……對吧?”
他的弱點,應(yīng)該也會成為我的弱點。
“嗯……”青木悶悶道。
我試圖活躍氣氛:“那以后活膩了也可以死亡的,挺好的�!�
青木露出愈發(fā)悲傷的表情:“……”
我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總之,沒什么事了。不會丟下你的。”
“真的?”
“當(dāng)然了。我才不會撒謊�!�
青木忘性極快,他幾乎是快速丟棄昨晚上瘋狂的舉動記憶——當(dāng)然,對于他來說,昨晚也算不上瘋狂,只是應(yīng)該做的事罷了。
他朝我露出欣喜的笑:“那詩緒里詩緒里,我們就開始永遠(yuǎn)在一起的第一步吧!”
我
思考:“第一步,先把大學(xué)讀完。”
青木:“……”
他哼哼幾聲:“……好吧。”
“對了谷本呢?”
青木含笑道:“他活著回去了!不必?fù)?dān)心,詩緒里不要再見他們了!學(xué)費什么的我來給你�!�
“唔……謝謝,工作了還你�!�
不過,他竟然沒死嗎?我想到。后怕地摸了摸腹部。
“那……那我復(fù)活是因為我吃了嗎?”我忐忑道。
“不是啊,是直接塞進(jìn)詩緒里的腹部傷口。”
“……好吧�!边@居然也可以。
以前沒有多問是因為覺得吃肉還早,現(xiàn)在我好奇地補(bǔ)充問問題:“那我會跟你一樣分裂嗎?”
青木急切道:“才不會——詩緒里永遠(yuǎn)只有一個啊!詩緒里是獨一無二的!詩緒里只會復(fù)活啦,以心臟為中心的復(fù)活,不論心臟是如何狀態(tài)——被刺或者被砍——都會重新愈合,以愈合好的心臟為中心再次復(fù)活,缺少的會重新長出來。而原來那些失去的部位就不被需要了,會成為單純的殘肢尸體腐爛掉,就像普通人類——詩緒里僅僅是獲得心臟永不死亡而已啦,其余的和以前一樣�!�
“……而且,我也絕不會允許別的復(fù)制體出現(xiàn),掠奪侵占屬于詩緒里的東西——和[我]不同,詩緒里可以喜歡無數(shù)個[我],但我們永遠(yuǎn)只會愛一個詩緒里�!�
青木說完自己先愣了愣,雖然他不想詩緒里受傷,但一旦她的手臂斷掉或者掉了一塊肉,她有心臟的軀干本身會復(fù)活重新長出來,恢復(fù)如常,而那些掉下的手臂和肉自然就會像普通的手臂和肉一樣腐爛直到消失……
不。青木想到。
應(yīng)該不會腐爛,很有可能會被暗自窺視的討厭贗品們及時收集起來吃掉,吃掉詩緒里掉下來的部分。
——但是!她肯定不會受傷的!受傷多疼啊,就算[青木]死亡也不要再讓詩緒里受傷了。
他的話語剛落,我不由得想起昨晚的場景。
醒來時身體狀態(tài)太好了,一時間讓我忘卻了昨夜的傷痛,現(xiàn)在回憶起來一陣后怕,那種劇痛,身體變得冰涼的害怕,我的眼淚奪眶而出。
“青木,還有,我、我跟你說,嗚嗚嗚嗚那個混蛋真的很可怕啊……”我抱住他,瞬間哭泣,說道,“我決定將昨天定為我膽子最大的一天……嗚嗚嗚嗚我就、我就只是想打他而已……結(jié)果他自己反手把自己刺了嚇?biāo)牢伊藛鑶鑶鑶琛?br />
青木原本在咒罵谷本,說著說著他也跟著我一起哭,抽噎著:“嗚嗚嗚詩緒里你好可憐嗚嗚,那個垃圾不得好死!我也沒有保護(hù)好你嗚嗚嗚嗚嗚嗚,不想你死……”
如果不是“她會復(fù)活”這一點吊著他的神經(jīng),[青木富江]恐怕就會徹底淪為無法思考的怪物,而不是現(xiàn)在這樣只是簡單的宣泄情緒。
我們倆相擁痛哭一陣,我訴苦一句他就可憐一句順便罵人,我再哭著說一句他就又哭著贊同一句順便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