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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馬文才見她是真的覺得自己為她做了許多,也就不再解釋其中內(nèi)情了,坦然的接下了她的感激。

    馬文才之后,便是祝英臺。

    說實話,祝英臺還有些怕這個女人。

    畏娘太漂亮了,漂亮的到有些邪乎的地步,這樣的人固然受到異性歡迎,但是同性站在一起,就不免覺得有些自慚形穢。

    祝英臺當(dāng)然沒到自慚形穢的地步,不過一想到她居然手那么重,把這么漂亮的女人肋骨給壓斷了,心里就有些內(nèi)疚,大概就跟自己失手打碎了完美的瓷器一般。

    而且這么多天來,船上里里外外都傳出了無數(shù)種八卦,有說她救了畏娘,她肯定是感激不盡到想要以身相許的,也還有說沒辦法報答,也許會自薦枕席一晚的,甚至有人說她其實是個女鬼,靠祝英臺的陽氣而活,所以一定不會離開她,想著法子也要和她在一起,長長久久的留著那□□下來的陽氣……

    她自己知道自己做的急救室什么,當(dāng)然會將后者的陽氣說話嗤之以鼻,但以身相許”這種事,還真的十有八九就會發(fā)生。

    根據(jù)她多年來看各種電視劇和古代的經(jīng)驗,但凡救人的是個年輕公子,長得不錯,家里有錢有勢,還正好單身,被救的女人一定“大恩無以為報,只能以身相許”,完全不要名分,不要好處,只要跟著那公子后面伺候就已經(jīng)萬分感激。

    這也是大部分古代話本里最受書生喜歡的橋段,很多古代的男人都幻想過自己“見義勇為”之后得到這么一個美嬌娘。

    不但男人喜歡,愿意不要名分跟著“救命恩人”的,大多不是流民就是奴婢,原本身份就不高,只要攀上了這樣的公子,哪怕做個貼身侍婢,也比當(dāng)時的處境要好。

    至于救人的要是什么腦滿腸肥的中年男人,家里有妻妾的,又或者是梁山伯這樣的窮小子,其結(jié)果多半是“下輩子做牛做馬,結(jié)草銜環(huán)以報”,至于這輩子……

    哎呀“大恩不言謝”嘛。

    也不是祝英臺自戀,她估摸著自己,名義上是祝家莊這樣鄉(xiāng)豪的嫡子,女扮男裝的扮相也還俊俏,年紀(jì)是最容易揉搓又耳根子軟的十四歲,妻妾無,身家豐厚,性子又和善,完全符合被“以身相許”的條件,見畏娘眼中含淚的過來,心中就不由得發(fā)慌。

    不,不,不會真的……

    “祝公子……”

    畏娘被老婆子扶著,滿臉?gòu)尚叩乜戳俗S⑴_一眼,低頭說道:“一想到要跟公子分離,畏娘心中就十分痛苦�!�

    果,果然……

    “哈哈哈,那個,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我覺得這樣挺好,挺好,哈哈……”

    祝英臺干笑著。

    “畏娘這條命,有馬公子相救之義,更多的卻是祝公子不舍之恩。按理說,畏娘當(dāng)用這卑賤的身子報答公子的恩情,因為畏娘除了這副身子,也沒有什么有價值的東西可以作為謝禮……”

    別,千萬別啊!

    她一個女的要她的身子干嘛?看她多豐滿碾壓自己的小干癟嗎?

    “不,不用了,我家家教很嚴(yán)的……”

    嗚嗚嗚,架不住了哇!

    畏娘露出了個“果然如此”的笑意,點了點頭,“是啊,我這樣的殘花敗柳之身,委身于公子,反倒是占了公子的便宜呢。而且畏娘原本生性放蕩,也受不了只跟著一個男人,這樣的‘謝禮’,畏娘也只是想想而已�!�

    “你不用這么說自己的。”祝英臺聽得心里有點難受�!澳阍跇芳�,又不是你自己想的。我不是什么托付終身的好人選,要是有可能,想個法子出籍,再攢點錢,過上自己喜歡的生活,你才是真對得起我救回來的這條命�!�

    畏娘沒想到祝英臺會這么想,不禁一愣,笑得花枝亂顫。

    她肋骨有傷,這一笑又牽動了傷口,表情又有些痛苦,這笑痛之間,表情就越發(fā)怪異,看著猶如中邪。

    祝英臺也害怕,咽了口唾沫,隨時想跑。

    “哈哈哈,祝公子覺得我是在自輕自賤嗎?不是的,畏娘說的都是真心話,畏娘是真的不覺得自己是什么好女人,要真跟了您,不是報答您,而是禍害。除非你把我藏在后院,否則我是不可能消停的。”

    她捂著肋骨處,眼神里滿是輕松之意:“我原本想著,一定要找到一個最強(qiáng)的男人才只跟一人,除此之外,誰也不能讓我只在一個男人身下而活�?涩F(xiàn)在我受了這病根,以后都要嬌養(yǎng)著,再過這送往迎來的日子是不行了,而且經(jīng)此一事,讓我越發(fā)覺得世事無常,誰知道我在遇見那個最強(qiáng)的之前,會不會先成了一縷亡魂?”

    畏娘眼神里有著野心的光芒閃動。

    “所以這次畏娘去了建康,一定會仔細(xì)挑選個有權(quán)有勢的男人,定將他迷得神魂顛倒,從此以后除了我,再不要別人……”

    祝英臺看著面前笑得肆意的女人,只覺得三觀徹底被顛覆,一張嘴張成了原型,表情也像是個白癡。

    “呵呵,小公子是沒見過我這樣的女人吧?讓你看看也好,以后就不要被我這樣的女人騙了,以為是什么落入凡塵的一朵富貴花,其實我們啊,就是等著纏上合適大樹的藤蘿罷了。真有風(fēng)塵女子看上您,那一定是為了您的家世和好相貌,絕不是為了什么感情�!�

    她壓低了聲音,悄悄地說著:“你知道我在徐公子那里知道了什么?原來我已經(jīng)染了病,自己都不知道。要不是徐公子借我這破敗身子試藥驗方,也許我要不了到老,就一身暗病被人丟了出去。小公子,見到我這樣的女人,千萬別亂碰,小心得了臟病�!�

    如果說祝英臺之前還覺得畏娘讓人陌生到可怕的話,如今聽到她這般用揭開自己傷疤的方式告誡自己,心里卻有了復(fù)雜的感覺。

    她生活的環(huán)境太單純,以至于完全無法解釋清楚自己的復(fù)雜是什么,但她確實感受到了畏娘自己的善意,以及對她“溫和”之后的擔(dān)心。

    “謝謝你�!�

    所以她誠懇地回答著。

    “雖然我肯定不會,咳咳,像你說的那樣沾花惹草,不過還是謝謝你�!�

    聽到祝英臺嚴(yán)肅地向她道謝,而不是面露鄙夷的嗤笑她傷風(fēng)敗俗,畏娘喉頭一梗,鼻中也有些發(fā)酸,掩飾什么似的扭過了頭去,過了一會兒才偏過頭來,臉上已經(jīng)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表情。

    “祝公子,畏娘的命是你救的,畏娘雖然只是個下賤的身份,卻對自己對付男人的本事有幾分自信。畏娘現(xiàn)在沒辦法報答你什么,但你且再等幾年看我,我定會讓建康城里的女人都知道我畏娘的名字�!�

    她嘴里說著如此驚世駭俗的話,表情卻像是理應(yīng)如此。

    “您現(xiàn)在也不需要我報答什么,一個懷揣萬貫的富賈何必要乞丐一樣的人的報答?可也許你以后也有能用得上我的地方……”

    祝英臺已經(jīng)有些懵逼了。

    “如果幾年后你在建康遇到了什么麻煩,可以派人出去打聽打聽,只要我在,只要我能幫上忙,必定萬死不辭�!�

    她慎重的說著,復(fù)又一笑。

    “當(dāng)然,如果您打聽不到什么,那一定是我爭寵不成,已遭不測,您也別想著一個死人能給您幫上什么忙啦�!�

    說罷,她直著身子做了個行禮的姿勢,從懷里掏出馬文才給的那塊玉。

    “這是別人給我的,因為還算值錢怕丟了,出事那天我沒帶在身上,我身上其他東西俱是恩客所贈,只有這個還算‘干凈’,就留給小公子做個信物�!�

    她將那玉在唇部親了親,塞入已經(jīng)懵了的祝英臺懷里,眼中含淚。

    “畏娘不知道日后是希望看到此物,還是不希望看到此物。”

    她哽咽道:

    “希望祝公子日后,還記得畏娘這個人�!�

    說罷,她掩面扭頭欲走。

    這一番動作說不出的嫵媚風(fēng)流之氣,引得不少男人面露憐惜之色,恨不得自己是那祝英臺,伸手去挽留她。

    祝英臺也確實伸手了,一把抓住了她的裙子。

    “等等!”

    畏娘抬腳卻發(fā)現(xiàn)裙子被抓,羞澀地回頭,眼中還噙著淚光,“公子,我現(xiàn)在真伺候不了您……”

    “不是�!�

    祝英臺松了手中的裙子,她這才發(fā)現(xiàn)情急之下抓的東西不對。“我就是想問你,你叫什么?你一直畏娘來畏娘去……”

    江無畏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嫣然一笑。

    “江無畏�!�

    她笑中含淚。

    “我叫江無畏�!�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祝英臺:(心慌)怎么辦怎么辦我連男人都沒有拒絕過現(xiàn)在先要拒絕女人嗎?萬一她要以身相許我怎么拒絕救命啊會不會傷了她的心以為我嫌棄她什么的……

    畏娘:我真的想以身相許,但你年紀(jì)小技術(shù)差,身家也沒到我希望的地步,而且我還喜歡沾花惹草,跟了你你還要為了我爭風(fēng)吃醋其實是惹禍,所以巴拉巴拉巴拉……

    祝英臺:(懵逼)所以其實是我被嫌棄了?

    第107章

    居安思危

    到了陽羨,馬文才也成功的和之前派出去去照顧象龍的驚雷匯合,一切就像是有人將日晷給撥快了一番,雖然還是有條不紊,但一切都變快了。

    快的就像是身后有什么東西在追趕似的。

    就連最遲鈍的傅歧都感受到了不對勁,但是隨著越來越靠近南徐州,這種急切也感染了他,他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想要到淮水去。

    那些陳霸先、江無畏,對他們來說不過是旅途中有緣遇見的過客,救了過客一會,與其有了些牽扯,但這些牽扯卻不會讓他們停下腳步,也許未來這些緣分能開花結(jié)果,但現(xiàn)在……

    所有人都記得自己為什么北上。

    從陽羨到延陵只能陸路,過了南徐州,便是淮水所在的范圍,建康就在淮泗以南,從前面帶來的消息,肆掠的淮水以及不時飄下的尸首讓許多人放棄了走水路,即便陸路十分辛苦,但還是選擇了走官道。

    畢竟越靠近建康,陸路就越是四通八達(dá),若是用車,人是辛苦點,半點也不比船慢,畢竟馬文才他們沒有帶太多東西。

    從進(jìn)入延陵開始,所有人都帶著一種提前做好的心理預(yù)期,畢竟淮河以南受到了那么大的災(zāi)害,也許從淮南到建康、晉陵地區(qū),到處都會是拖家?guī)Э诘碾y民,也許路上會非常的不安全,他們帶了這么多護(hù)衛(wèi),原本也就是為了這個而準(zhǔn)備的。

    可他們想象中的場景并未出現(xiàn),航運(yùn)雖然蕭條,陸上也有往來不絕的商旅和行人,卻幾乎沒見到一個像是逃難的人。

    “也許這次洪災(zāi),朝中派人賑濟(jì)了?”

    梁山伯騎在青驢上,看著面色嚴(yán)肅到幾乎凌厲的馬文才,小心地猜測著�!耙苍S在當(dāng)?shù)氐玫搅送咨频陌仓�,所以沒有南下?”

    這也是大部分人的猜測,淮水以南離揚(yáng)州地區(qū)要比東揚(yáng)州近得多,大凡哪里遭災(zāi),應(yīng)該先涌入最近、也最安全的地方,比如說建康。

    建康是都城,淮南地區(qū)雖然受創(chuàng)極重,但只要建康開城收納百姓,就算是大半淮河地區(qū)的災(zāi)民也能妥善安置,君不見梁國水淹壽陽的時候,壽陽城把周邊所有的百姓都收容到高處新城里了嗎?

    壽陽不是都城,尚且能收容整個淮河以北的百姓,更何況建康。

    “但愿如此。”

    馬文才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微笑,硬邦邦地回答。

    同樣面色沉重的還有作為領(lǐng)隊的陳慶之,越靠近建康地區(qū),他就越發(fā)沉默,隊伍里的侍衛(wèi)和騎手不停的被他派出去打探消息,官道上不但有去建康方向的人,也有從建康方向出來南下的人,找到南下的人打探很容易。

    可他們什么消息都打探不出來。

    官道上來來往往的人都像是堅守著什么秘密,對于淮南方向的事情似乎一問三不知,有些問過之后會欲言又止,可最終還是什么都沒有說。

    淮河以南和浮山堰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空洞,徹底從梁國的地圖中被摳了出去,沒有人能具體說出它現(xiàn)在什么樣,消息靈通的多半是官員,可這些人看了看這支隊伍的組成……

    以白身的次等士族、區(qū)區(qū)太守之子做領(lǐng)隊的游學(xué)隊伍,似是根本不需要知道這樣的事情的,所以沒有人愿意,或者說,沒人有義務(wù)替他們解答任何問題。

    梁山伯缺乏的只是對時事的了解,他和大部分當(dāng)世的庶人一樣,除了巷頭的流言蜚語,幾乎得不到任何獲知國家大事的渠道,想諸葛亮那樣身居茅廬之中卻知天下大事的——

    開玩笑,諸葛亮的老婆黃月英是白娶的嗎?他的岳丈是沔陽名士黃承彥,岳母是蔡瑁的妹妹,小姨子是劉表的續(xù)弦,他要出門去打探天下大事?

    梁山伯沒有任何渠道知道天下大事,但他會察言觀色,從馬文才越來越冷冽的表情中,從陳慶之每日清晨眼下青黑越發(fā)加劇的情況中,他敏銳地察覺到,有什么大事一定在不遠(yuǎn)處發(fā)生了,以至于什么消息都打探不到。

    打探不到消息,比打探到壞消息還可怕。

    三吳地區(qū)被稱之為“東南諸郡”,顧名思義,會稽郡處在建康的東南邊,但浮山堰卻是在建康的北方的,而且比起跨著整個東揚(yáng)州的三吳,建康和淮南之間幾乎近的可謂是唇亡齒寒。

    就連后世也經(jīng)常笑稱南京是大安徽的省會,概因南京地區(qū)離安徽更近,歷史上聯(lián)系的也更緊密。

    但他們的隊伍卻不準(zhǔn)備從建康過,因為他們現(xiàn)在也不知道建康是什么情況,萬一因為災(zāi)民太多而戒嚴(yán),或者禁止前往浮山堰地區(qū),那他們必會更有一番波折,一旦陳慶之的身份暴露,他勢必要回宮中去,而不是繼續(xù)南下查案。

    更何況現(xiàn)在整個建康地圖已經(jīng)北上和南下的道路,就像一道閘門,將所有人都關(guān)在了建康以北,誰也打探不到任何的消息。

    延陵前的一站是曲阿城,因為擔(dān)心著越往南糧價越高,這一日,所有人準(zhǔn)備在曲阿多補(bǔ)給一些所需。

    由于他們是從東邊來的,進(jìn)城的時候沒有受到什么盤問和阻攔,可一入了城,整個城中的氣氛都不太對。

    曲阿也算是中等規(guī)模的城,因為就在建康附近,還算繁華,可隨著他們進(jìn)入曲阿,城中的人似乎多的……有些超出尋常了。

    陳慶之是經(jīng)常在揚(yáng)州往返的,對曲阿也熟悉的很,徑直領(lǐng)著所有人到了曲阿東市的一家相熟的客店,安排今夜在這里住下,大概是因為他提前派人打了招呼,還未進(jìn)入客店所在的坊間已經(jīng)有人熱絡(luò)的相迎,見到陳慶之還似乎很熟悉的打了招呼。

    這一路上都在趕路,既壓抑又痛苦,無論是梁山伯也好,還是馬文才也罷,大腿都有不同程度損傷,傅歧在家中經(jīng)常騎馬,可這么長時間下來也吃不消,下馬的時候兩腿都在打顫。

    大概一群人里只有坐著粗陋版減震馬車的祝英臺,以及一路上在馬車和騎馬之間轉(zhuǎn)換的徐之敬還算神態(tài)沒那么狼狽的,但明顯也沒有了力氣,下車時連興奮的感覺都沒有了。

    他們下車的時候,立刻有一群人從坊門口圍了過來,伸手想要乞討,每個人都衣衫襤褸,卻不像是乞丐,乞丐沒有這么干凈的,而且乞討的大部分都是少年或青年人,看著就沒有讓人行善的沖動。

    有手有腳的年輕人,應(yīng)該去干活,而不是躺在客店門口騷擾要住店的客人。

    “怎么會有這么多年輕人討飯?”祝英臺想要掏錢,可在馬文才的眼神下硬生生忍住了沖動,有些心里不安的說:“為什么不去找個差事……”

    “這些應(yīng)該是淮河以南逃難的人吧?”梁山伯從他們身上單薄的秋衣上掃過,哀嘆著說:“之前我們猜測這些人應(yīng)該是到建康地區(qū)了,我猜錯了,他們都來了南徐州�!�

    “那為什么不讓我給他們點錢啊�!�

    祝英臺咕噥著說。

    “這些人不是來討飯的,是眼線�!�

    馬文才冷著臉,“住客店的都不是當(dāng)?shù)厝�,得罪了不必�(fù)?dān)心被當(dāng)?shù)厝粟s出去,那些看起來懶散的,其實一直盯著坊間的入口,若遇見人沒那么多看起來又爛好心會隨便給錢的就會記住,你現(xiàn)在給了他們錢,除非你一直不出旅店,否則只要一落單或是出門的人不多,說不得要遇見一大群搶劫的人�!�

    “這位公子說的不錯呢�!�

    那個引路的客店小廝聞言地也回過頭,像是終于敢接口,“那些人啊,不是討飯的,出門在外,財不露白,這位小公子別一時好心結(jié)果被人害了�!�

    祝英臺聽了嚇一跳。

    “搶?大白天的……”

    “哎,以前不是這樣的�!蹦切P恨恨地說,“以前哪里有這么多賊人,都是淮泗地方跑來的。也不知道建康那些官兵是吃什么閑飯的,居然還放了人過來�,F(xiàn)在天還沒黑都沒人敢出門了,就我們這條街,這幾天就遭了三四回賊,抓完了又有,差吏都忙不過來了,誰顧得門前這些人……”

    他絮絮叨叨說了一會兒,大概怕他們覺得這里環(huán)境不好會產(chǎn)生惡感,連忙又補(bǔ)救一般地說:“不過我們客店有自己護(hù)院的壯丁,這些人一般不敢上門,只能在坊門前找‘肥羊’,像客人們這樣人多勢眾又有侍衛(wèi)的,他們也不敢惹�!�

    但他的解釋卻沒讓人放松,所有人都沉默著跟著他進(jìn)了店,揣著各自的心事。

    “我在想,我是不是要給家里去封信,這里離建康這么近。”趁著陳慶之離開眾人去處理瑣事的時機(jī),傅歧壓低著聲音說,“萬一有了我兄長的消息,又或者我兄長已經(jīng)被救回了建康,我就不用去浮山堰了,直接回家看看我兄長就行�!�

    “那就送唄�!�

    祝英臺說。

    “可我又怕沒找到兄長,家里知道我就在曲阿,派人把我抓回去了。那我從會稽學(xué)館跑來豈不是白搭!”

    傅歧瞪著眼。

    “他們只會把我當(dāng)孩子,根本不會讓我再出門的。”

    “根本沒有兩全之法,換成我,我也不會讓你往浮山堰跑的�!�

    梁山伯想了想,替他出主意,“要不你騎快馬回去看看,兄長有消息了就留下,沒消息就尋個空跑出來,快馬追上我們?我們沿官道而行,你單人匹馬追上我們很容易吧?”

    到了建康,傅歧本來就心中癢癢,只是不敢說,聽到梁山伯這么建議一顆心立刻又動了,重重點頭跑向馬文才。

    “喂,馬文才,把你的似錦借我?guī)滋�!�?br />
    他還算沒那么魯莽,知道象龍自己駕馭不得,城里也不能騎馬只能騎著,去借最溫順的五花馬似錦。

    另一邊,陳慶之和自己相熟的客店掌柜打探著一直打探不到的消息。

    “我看生意冷清的很,以你店里廚子的手藝,這情況不多啊�!�

    陳慶之看似隨意的扯出了一個話題。

    這客店掌柜也不知道陳慶之是什么身份,只知道他是個有身份也有財帛的人,經(jīng)常在建康附近來去,如今又見他帶了一群明顯是高門公子的人來,當(dāng)然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沒敢敷衍。

    “我這都是往建康去的客人,南下的都從建康走了。說實話,這時候還敢出門的人,也確實不多了,這幾年來,就輸今年最不景氣,哎�!�

    客店掌柜看著點里稀稀拉拉的人也發(fā)愁。

    “就算偶爾有幾個要住店的,看到門口那幫人也走了。”

    “門口那些青壯,是流民?”

    陳慶之問,“你們就任由他們在門口嚇跑你們的客人?”

    “可不就是流民,不是流民能這么躺著?一開始也趕過,哪里趕得過來,趕走了又來,官府都不管,能過來的都是有本事不要命的,惹急了趁夜一把火把街坊燒了都有可能,我們也就只能吆喝幾句讓他們不要太過分,真要,真要斗,哎……”

    他說著說著更是無奈。

    “能過來的?”

    陳慶之突然抓住了掌柜話中的疏漏,狐疑地問。

    “其實不給說的,我也是因為開客店聽到的多了點……”

    掌柜壓低了聲音,既神秘又有些不安地對陳慶之透露:“聽說淮水那邊受災(zāi)的百姓不計其數(shù),一出事全往建康跑,京中怕發(fā)生動亂,將廣陵郡至齊郡、建康所有的路全部封城了,官道上也有人把守,不給人進(jìn)來,外面據(jù)說有幾萬災(zāi)民,都是從南邊跑過來發(fā)現(xiàn)不能過去的,就在建康以北忍饑挨餓�!�

    “所以你才說,不能過來?”

    陳慶之的聲音已經(jīng)有些顫抖。

    “是啊,老弱婦孺當(dāng)然不能過來,可總有能翻山的,能涉水的,繞過城去,想盡辦法繞過廣陵、齊郡進(jìn)來,能過來的都是你門口看到的那種精壯的漢子。我們曲阿還好,遇見這樣的人大多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建康外每天都有許多被發(fā)現(xiàn)的流民給趕出去,還有發(fā)生沖突死了人的,若家里在城里沒什么可靠的親戚,連站都站不住,更別說活了�!�

    掌柜的摸了摸鼻子,大概覺得這樣有些哪里不對。

    “哎,其實都是些苦人。聽說建康現(xiàn)在做工的價錢越來越賤,也有些知道是流民還偷偷用的,干一天活那些人只要幾文錢,有些連錢都不要,只要給吃的就行。所以能找到活的還算能偷偷留下來,找不到活的……”

    陳慶之越聽越是詫異,根本沒辦法想象已經(jīng)到了這樣的地步。

    “朝廷沒人賑災(zāi)嗎?沒人管?”

    “哎喲,陳使君,朝廷的事,哪里是我們這群開客店的能知道的�!�

    一提到朝廷,這掌柜的立刻謹(jǐn)慎了不少,環(huán)顧了下人煙稀少的自家客店,聲音已經(jīng)低到不能再低。

    “現(xiàn)在災(zāi)民的事情都不許說,被檢舉了或給人知道了,抓緊官府就要以‘散布流言’杖三十呢,都說這水原本不該有,是……哎,不能說,不說……使君知道就好,上面不想下面人知道,下面人知道了就有禍。”

    他不愿多說,該打聽的陳慶之其實也打聽的差不多了,和這掌柜寒暄了幾句,一臉沉重地走了過來,吩咐少年們早點睡,可能要在這里耽擱幾天。

    前面既然封了路,他們就不能走正規(guī)的渠道過去,得找個由頭走明路,最好是跟著官府到淮水南岸,否則靠近建康肯定要被盤問。

    是他之前想的太簡單了,以為浮山堰的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月余,朝廷一定按不下去開始賑災(zāi)了,他只要以賑濟(jì)災(zāi)民的名義就可以去淮水以南,卻沒想過北方的流民都聚集在了建康以北,如果不找到妥善的法子,就他們這點人,一過建康大概被災(zāi)民搶的連褲子都不剩。

    陳慶之表情沉重,卻正中了傅歧的下懷,當(dāng)場向陳慶之說了自己的想法,牽馬就想回建康。

    “你要回建康……也好�!�

    陳慶之思忖了下,“如果你回了建康,正好打探打探現(xiàn)在京里對浮山堰的事情是什么態(tài)度,最好能問到官府里有沒有去賑災(zāi)的隊伍,又或者城里有高門派了家人出建康賑濟(jì)的,能打探到消息就是最好,沒有也不怪你。”

    “打聽有沒有賑災(zāi)的是吧?”

    傅歧一口應(yīng)下,“家父是建康令,這是小事一樁,如果我兄長在家里,我求阿爺給你們派一支人送你們走官道都行。”

    他家的部曲家將不少,所以才有此豪言壯語。

    陳慶之卻對此不抱什么希望,拱了拱手:“那就多謝傅公子了。這一路也許不怎么太平,讓我派幾個人送你一路。”

    傅歧一口應(yīng)下,也不啰嗦,陳慶之點了幾個侍衛(wèi),小心囑咐了些什么,就請他們護(hù)送傅歧入建康。

    祝英臺有些迷茫的看著傅歧來了又去了,馬文才發(fā)揮著長袖善舞的能力,和同樣剛剛投店的一位公子攀談什么,兩人相談甚歡,以至于兩人的侍衛(wèi)家人都在旁邊干著急——您倒是先住進(jìn)去呢,還是不住呢?

    就在祝英臺覺得自己就是個吃閑飯的吉祥物時,門口進(jìn)點的一對母子卻引起了她的注意。

    這婦人一點都不美貌,非但不美貌,還長得有些粗壯,身后背著個背簍,里面有個一兩歲大小的孩子。

    她像是已經(jīng)走了很遠(yuǎn)的路了,渾身風(fēng)塵仆仆,一臉長途跋涉后疲憊不堪的神情,只有臉上還算干凈,但從那同樣灰撲撲的脖子和下巴邊際看來,大概臉也只是在剛進(jìn)門的時候擦干凈的。

    見到她一進(jìn)來,門口招呼的幾個小廝就露出了戒備的表情,站了起來,勉強(qiáng)擠出笑意上前問:“客人是住店,還是吃飯?”

    那婦人有些不安地答著:“住,住店�!�

    聽到是住店而不是來討飯的,小廝們的笑容就明顯真誠了許多,一邊將她往里面引,一邊介紹著店里各種房間的價錢和特色。

    那婦人從祝英臺身邊過的時候,大概是因為她背簍里的孩子老是看她,祝英臺下意識地對著滿臉鼻涕口水的孩子笑了笑。

    這一笑,那孩子立刻有了反應(yīng),指著祝英臺不停的“咦,咦”。

    健壯婦人原本聽著小廝的介紹,臉上神色越來越不安,直到孩子開始叫,她才像是掩飾什么扭過了頭去,看了祝英臺一眼,反手打了下孩子的手。

    “不是姨,別亂喊,這是位貴人公子哩!”

    她的口音有些奇怪,不像是吳語,帶著一種硬硬的語調(diào),大概是看了一眼身著華貴的祝英臺之后,她之前積攢起來的勇氣也泄了個干凈,健壯婦人搓了搓手,有些低三下四地說:

    “我的錢不夠住最差的房子,我身上只有三十文錢了,有沒有牛棚或者有頂?shù)牡胤浇o我暫住一晚?或者就在這廳堂里也行,我的錢都給你們,只要給我點熱水就好�!�

    “那不行,如果都跟你似的錢不夠也進(jìn)來住店,我們店里的牛棚里不要多久就會住滿了擠過來的流民,到時候嚇得真要住店的客人不來了怎么辦?”

    那小廝連忙拒絕。

    “我不是流民。”健壯婦人腰彎的更厲害了,“我是個婦道人家,還帶著孩子,現(xiàn)在到處都不太平,我是打聽這里的客店最安全又厚道,才特地問過來的。求求你們行行好,給個方便……”

    祝英臺原本已經(jīng)準(zhǔn)備轉(zhuǎn)身離開,聽到這婦人的話,硬生生站住了腳步,耐著性子要聽完接下來的發(fā)展。

    梁山伯此時正進(jìn)進(jìn)出出幫著陳慶之的人安排房間和安放行李,見祝英臺愣在堂間里不跟著徐之敬他們?nèi)ズ竺�,忍不住過來看看,拍了拍祝英臺的肩膀。

    祝英臺抬起頭,做了個“噓”地表情,指了指前面背對著他們的婦人。

    其中一個小廝明顯有了動搖,但另一個小廝卻打了他的頭一下,轉(zhuǎn)過身去為難地說:“這位大姊,你打聽到我們店里最安全,卻不知道我們店里安全是因為沒錢的流民不接待。之前也有好心的客店老板收了流民,當(dāng)晚就被偷了搶了,還有開了口以后每天被人上門打秋風(fēng)的。不是我們不收留你,現(xiàn)在外面亂,店里還有許多貴客,就連我們也不能不謹(jǐn)慎�!�

    “我真不是流民。你看,這是我的路引!”

    健壯婦人大概是背著孩子太累,將背簍放在了地上,從孩子胸前的小荷包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拔沂侨ゾ淙萃队H的,我兄長在句容的句曲山當(dāng)?shù)朗�。只是這一路比我以前來辛苦多了,所以準(zhǔn)備好的盤纏不太夠,我明早就走,不長住的,三十文,我就剩這么多,我就求個有頂?shù)牡胤健?br />
    那小孩倒不怕生,大概是一路上已經(jīng)習(xí)慣了,被母親放下地后還好奇的東張西望,看到祝英臺依舊“咦,咦”的叫個不停。

    這孩子繼承了她母親的健壯,虎頭虎腦的,身上灰好幾層,蒙的臉都看不清,就一雙眼睛極大,黑溜溜的,看的祝英臺心中莫名一軟。

    “哎,那個……”

    祝英臺忍不住喚了聲。

    “這婦人今晚住店的錢我給了吧,你給她找間普通的房間,給屋子里送點熱水好好洗洗,再送點飯菜�!�

    兩小廝也不是鐵石心腸,只是掌柜的吩咐過,只能看好門不給流民進(jìn)來,聽到后面有人慷慨解囊,立刻高興地轉(zhuǎn)過頭來,答應(yīng)了一聲,態(tài)度陡然轉(zhuǎn)變。

    那婦人也沒想到會有好心人幫她,扭過頭去一看是之前被自己孩子叫“姨”的小公子,有些羞愧又有些過意不去的過來行禮道謝。

    “本來不該受您這恩惠的……”婦人的羞窘顯而易見,“我沒想過去求別人施舍,但是沒辦法,我還得照顧孩子,只能愧領(lǐng)了。小公子家在哪里?等我安頓下來,一定派人把錢捎過去。”

    “不用了,你住一晚能花多少錢?倒是你,句容離這里還有點路吧?三十文夠不夠��?”

    祝英臺伸手入袖,想到自己隨身帶的都是金銀,怕嚇到這婦人,只好求救的扭過頭問梁山伯。

    “你身上可帶了錢?”

    “不用的,我們今天

    ,再熬幾天就到了,孩子可以喝奶……”

    那婦人見她還要給他們錢,更是覺得臉燒。

    梁山伯為祝英臺如此自然而然要錢的舉動笑了笑,從袖中掏出自己的錢袋,估摸著大概有幾百文小錢,直接遞給了那婦人。

    “拿著吧,她心善,見不得女人和小孩子受苦,你要不收,她不知道要難過多久。”

    那婦人畢竟不敢跟成年男人拉扯,在被梁山伯硬塞下錢后,惶恐的都要哭了:“這,這不跟外面的叫花子一樣了嗎?”

    祝英臺最見不得別人得了幫助還惶恐,拉了拉梁山伯的衣袖,說了句“我回房了”,行善的倒比受了恩惠的還不自在,一溜煙跑了。

    梁山伯見這婦人大概真的不習(xí)慣拿人好處,在小廝幫她安排房間的時候和煦的和她攀談著,放松她的情緒。

    大人們說話的時候,旁邊那小孩子一聲都不哭,就這么自顧自的在背簍里玩自己的手指。

    和她聊了一會兒,梁山伯大概也知道了她的情況——她本是秦縣人,夫婿和公公都被征召去修浮山堰,結(jié)果去年冬天公公死在了浮山堰上,今年夫婿又被大水沖走下落不明,婆家人都說她是喪門星,要把她趕走。

    她識得些字,當(dāng)年過來也有嫁妝,便把嫁妝和家里值錢的東西賣了,偷偷抱走了孩子跑了出來。

    她怕回家被父母隨便改嫁,又怕孩子被婆家人找到娘家搶回去,思來想去打點了縣里熟人開了路引,去句容找自己的兄長。

    他的兄長小時候因緣際會被一個道士收做了道童,后來就在句曲山的道觀里伺候那位道士,兩人還有書信往來,年節(jié)兄長也會派人送些道觀里分的東西。

    她自己會些做飯的廚藝,想著去山里做個廚娘或是粗使下人還是可以的,只要能養(yǎng)大孩子,哪怕去山里灑掃都行。

    “句曲山?難道是華陽陶隱居?”梁山伯吃驚,“你是要去茅山宗的?”

    “是叫什么陶隱居,我兄長在那里當(dāng)?shù)朗�。”婦人高興地說:“公子也知道那里�。磕蔷秃�,我還擔(dān)心是什么不出名的地方,怕找不到呢�!�

    “豈止是出名……”

    山中宰相啊,梁山伯笑笑。

    “你到了句容,一問便知。”

    “哎,那就好。等到了句容,就算熬出來了。公子不知道,這一路都封路,就算我拿了正經(jīng)的路引都難過去,一路上也不知道花了多少冤枉錢打點城門官,還翻山越嶺才得以通過。往日半月不到的路,我硬生生走了一月,把一身盤纏都耗盡了,卻還要被人趕、遭人的白眼,被人啐是流民�!�

    她喪夫、被婆家趕出家門,一路受盡了委屈,還帶著孩子,要不是性子堅強(qiáng)早就垮了。

    “聽說盱眙、沛縣那邊才真是慘,城門口聚集的人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頭我一路南下,連一刻都不敢多待。這世道,人不如狗,人不如狗啊……”

    她一直都還是從容的樣子,直到說這一句的時候才滿臉悲戚,掩飾著眼中的淚意,彎下腰去背自己的背簍。

    此時開好了房的小廝已經(jīng)過來請她去房間,梁山伯遂笑笑,側(cè)身讓他們過去,待那婦人從他身邊過的時候,梁山伯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開口。

    “這位阿姊……”

    “呃?”

    婦人頓足,扭頭不解地看他。

    “阿姊到了山里,可以和你的兄長說說這一路的見聞�!绷荷讲彩撬礼R當(dāng)活馬醫(yī),“若能見到那道觀的主人,也可以跟道觀的主人說說,也許,也許能救不少人的命�!�

    那婦人雖然不知道這青年把她特意叫住說這個是為什么,但她受人恩惠,自然是感激不盡,聞言立刻應(yīng)下。

    “好,等我到了山里,我就說給他們聽�!�

    ***

    到了晚膳的時候,大概是之前在船上有了習(xí)慣,雖然傅歧回家去了,但所有人還是聚在一起吃飯,順便聊聊一天發(fā)生的事。

    徐之敬從接近建康的時候情緒就不太好,表情怏怏也沒有什么精神,經(jīng)常夾著菜就開始發(fā)呆,不過他平日里就話不多,也不經(jīng)常和梁山伯幾人閑談,雖然神色有些不正常,倒沒誰注意。

    因為他們心里都沉著今天打聽到的消息。

    “我今天在客店廳堂里碰到的,恰巧是從盱眙游學(xué)回來的蘭陵士生�!瘪R文才嘆著氣說:“他當(dāng)時正在山上游玩,因為在高地逃過一劫,受了不少苦,等山下水退了才下了山,被家里人接了回來�!�

    “他這一路都有人接應(yīng),建康又有為官的長輩作保,一路安全回返,饒是如此,也吃了許多苦頭,路上還被人搶過幾次。聽說從建康過來的時候,他的牛車下還扒了人,想要偷跟著過去,過城門的時候被人搜到了。”

    祝英臺聽到馬文才的話表情一僵。

    “那邊情況很糟糕嗎?那我們還能不能去?”

    “怎么聽怎么不容易,要看子云先生消息打探的如何了。如果那邊情況兇險,我想子云先生也不會讓我們?nèi)ド骐U地的�!�

    馬文才說,“士族尚且艱難,百姓肯定……哎,居然還攔著,既不就地安置災(zāi)民,也不準(zhǔn)他們進(jìn)建康地方,把他們往其他地方驅(qū)趕。其他地方再往更遠(yuǎn)的地方驅(qū)趕,只要朝中一日不下公文,就沒有哪個地方真敢收容�!�

    “怎么沒地方收容?”徐之敬突然嗤笑了一聲。“像祝家那樣的鄉(xiāng)豪,巴不得多收容點流民,跟朝廷搶人。”

    “徐之敬,你別每次說話都陰陽怪氣的好不好!”

    祝英臺氣道。

    “朝廷果然沒賑災(zāi)嗎?”

    梁山伯在意的卻是別的,“所以連國庫里也沒糧食了嗎?這不剛剛秋收么?”

    “具體的也不清楚,聽說建康有不少高門大族都派了人在災(zāi)民中散米散衣,可后來發(fā)現(xiàn)災(zāi)民里有不少得了傷寒的,怕是瘟疫,京畿地方就派了不少兵將過來封路了。散米散衣的也不知道有沒有繼續(xù)下去�!�

    對于馬文才來說,在身份相當(dāng)、家中又在建康做官的士族同輩口中打探消息,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京中六疾館派了不少醫(yī)者過來,但病的人太多,醫(yī)者太少,現(xiàn)在只能把這些生病的人聚集在一處封鎖著不給他們出去。但也因為這些得病之人的關(guān)系,建康原本主張開城收容災(zāi)民的官員也不敢再一力支持,建康里人太多,萬一瘟疫傳播開來不是小事,現(xiàn)在只能等著朝中定奪了。”

    說是等朝中定奪,其實就是等天子定奪。

    “六疾館?就那些沽名釣譽(yù)的庸醫(yī)?能不建議一把火把得了瘟疫的人燒死就不錯了。”徐之敬臉色更寒�!罢嬉撬麄�?nèi)ブ挝烈撸烈咧挥袛U(kuò)散的越來越快的份�!�

    “如果連你都知道六疾館靠不住,那你們家的人會不會跑去治病了?不是說只有你父親帶了幾個人去了浮山堰,其他家里的子弟都去給災(zāi)民治病,控制瘟疫了嗎?”

    祝英臺迷迷糊糊問。

    祝英臺不說還好,一說徐之敬臉色更臭。

    “好了,少說幾句�!�

    馬文才怕祝英臺刺激到徐之敬,連忙打岔。

    “還有人能從那邊過來,情況沒那么糟�!�

    “說到從那邊過來的人……”

    梁山伯想起之前碰到的婦人,將她的見聞和來歷說了一遍,“秦縣并沒有受災(zāi),可到建康地方來都不容易,想來越往淮水地方越苦,但瘟疫沒有真散播開,有路引的人能過,也沒有流民因為封路而暴動,必定是有人還在地方上維護(hù)著秩序,就是不知道消息,也不知道情況如何�!�

    “消息,消息!到處都沒有可靠的消息!都是聽別說,聽別人說!”

    祝英臺心里忿忿的想著。

    “沒有電報沒有電話沒有郵局的年代,民間想要知道點消息怎么那么難?”

    作者有話要說:  “不管如何,我們先做好我們的,最差不過就是無功而返,什么都比不得我們的安危重要�!�

    梁山伯已經(jīng)對北上不抱什么信心了。

    “馬兄,就算你祖母泉下有知,也不會愿意你為了她留下的一點祖產(chǎn)涉險的,你覺得呢?”

    這就是勸馬文才打消去浮山堰地區(qū)的主意了。

    他又何嘗不知道再繼續(xù)前行有無數(shù)的危險?

    馬文才苦笑。

    可比起危險,他卻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我……”

    “我不管你們?nèi)ゲ蝗ィ凑铱隙ㄒセ茨系�。�?br />
    徐之敬放下筷子,打斷了馬文才的話頭。

    他猛地站起身來,用鄙夷的表情掃視著屋子里眾人。

    “你們要不走,趁早跟我說一聲,我好早點跟你們散伙,別耽誤了我的時間!”

    第108章

    插標(biāo)賣首

    傅歧騎著似錦沒命的往西奔跑著,身后跟著陳慶之派來保護(hù)他安全的護(hù)衛(wèi)。

    其實不必陳慶之派來的護(hù)衛(wèi),他閉著眼睛都知道怎么從這條路回建康。

    他在建康生,于建康長,在十二歲前之前,建康四野就是他和京中一干紈绔子弟到處游蕩的地方,他原本可以和建康城里每一個高門里沒有繼承家業(yè)壓力的子弟一樣,就這么渾渾噩噩的長大可以成親生子的年紀(jì),每日里討論的不過就是哪里多了個花魁,哪里有同輩在哪兒吃了個癟。

    但最為叛逆的十來歲,他莫名其妙的對于這種渾噩的日子感到不爽了。

    他現(xiàn)在也很難形容自己那時候的魔怔,那時候的他想必讓全家也都頭疼。他看不慣一向不怒而威天天擺架子的父親,看不慣每天絮絮叨叨和他哭訴又來了個爭寵的姬妾的母親,也看不慣所有人交口稱贊的兄長。

    倍受溺愛長大的孩子,突然一夜之間不愛這個家,也不愛建康了,他甚至覺得建康的一切都是虛偽的,那些會騎在果下馬上洋洋得意用玩具弓射庶人的“同伴”,也令人作嘔到無法接受。

    弱,太弱,所有的“朋友”都太弱了,涂脂抹粉什么的,真的算男人嗎?

    他開始不耐煩一切用禮教包裹住的東西,他越反抗,受到的壓抑就越大,到了最后,他去了會稽學(xué)館。

    這一去,就是四年。

    除了每年過年和休春假的時候,從不回家。原本他的兄長還經(jīng)常會帶著家人來看他,大概是他那時候太小了吧,但自從發(fā)現(xiàn)他在會稽學(xué)館里就像是沒有天敵的外來猛獸之后,再加上他已經(jīng)踏入仕途,就沒來過。

    傅歧對兄長的回憶,漸漸定格了在了越來越多的背景里。偶爾他會想起父親忙碌的那些時候,是誰手把手教他寫字、教他開弓,教他騎馬,教他學(xué)那些后來不耐煩的東西。

    不是父母,是他的兄長。

    他幾乎是他兄長的第一個孩子。

    傅異是那么完美的一位公子,即便在灼然如云的建康,也找不到幾個比他更好的年輕人了,聽說太子也很喜歡他,準(zhǔn)備等來年將他宣召入東宮為太子衛(wèi)率……

    這樣的人,這樣的人,怎么會落入水中,就這么淹死了!

    “駕!”

    傅歧座下的似錦似乎也能感受到他的焦急,跑起來輕快的猶如一陣疾風(fēng),漸漸的,建康城的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已經(jīng)能慢慢能看見那巨大的城郭,以及和他同樣方向、川流不息的人群。

    他趕路了一天一夜,終于在城門關(guān)閉前到了建康東門,建康不允許騎馬,傅歧和他的護(hù)衛(wèi)們只能下馬,牽著馬走過護(hù)城河的橋,接受門官的盤驗。

    但這盤驗幾乎還沒進(jìn)行,看守東門的幾位城門官就已經(jīng)露出了誠惶誠恐的表情。

    “我的天啊,傅小公子回來了!”

    見到每年過年時去拜訪的主家之子,一個城門官連忙迎了過來。

    “這還沒到過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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