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程迦想了想:“這法子行。”
瘋子一想,不殺人還可以拿錢,太美妙,立刻答應(yīng):“好!一言為定!”
尼瑪和石頭:“……”
剛才瘋子啥也不肯透露,除了“王八”的綽號沒任何實(shí)質(zhì)信息,他們也不可能嚴(yán)刑逼供。現(xiàn)在彭野和程迦繞著彎兒把瘋子晃一圈,他就暈乎乎樂顛顛往他倆的圈套里鉆了。
瘋子正樂呵呢,彭野道:“你剛說了,找人的費(fèi)用是5000對吧?”
“……”
別說瘋子,尼瑪和石頭都張口結(jié)舌。怎么說好的5萬突然就少了個(gè)零?
瘋子結(jié)結(jié)巴巴還沒開口,程迦說:“押金先付500�!�
瘋子:“這萬一你……”
程迦問:“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呢?”
瘋子:“……”
程迦說:“你找到人了給我消息,我付2000;見到人了,付尾款。”
瘋子苦于自己嘴賤說那5000是找人費(fèi),這下沒法收回。不過心里想想,好歹比起王八給的殺人條件,這算是好差事了。
瘋子沒辦法,道:“好!”
彭野站起身,說:“我們馬上動身去下一站,你一道跟去�!�
“為啥?”
彭野:“送你去派出所�!�
“什么?!”瘋子快真成瘋子了。
彭野皺眉:“你有沒有點(diǎn)兒職業(yè)素養(yǎng)?整個(gè)寨子的人都看見你被抓了,現(xiàn)在放你走,王八會發(fā)現(xiàn),起疑,說不定要你的命。”
程迦看著瘋子:“他這都是為了你好。”
瘋子將信將疑。
程迦說:“到了派出所,我作證是普通打架,你只會被拘留一段時(shí)間�?傻饶愠鰜�,你就成王八的心腹。”
瘋子陷入了痛苦的思想斗爭里。
殺程迦是他當(dāng)殺手接的第一個(gè)單子,原想殺個(gè)女人很容易,沒想那么難搞。
一開始他自以為了不起地想到裝瘋賣傻,把女人掐死,可她一直反抗。他對她拳打腳踢,以為她沒力氣了,沒想再掐時(shí),她掰斷他一只手指。
他掏出刀,想割她喉嚨,但她抓著刀不松,他不太熟練,也沒她狠,反而被奪了刀,落荒而逃。
現(xiàn)在想起她手上開始流血時(shí)她唇角詭異的笑容,瘋子都覺得這個(gè)女人是絕對不能惹的。
瘋子考慮很久后,點(diǎn)頭:“好!”
一旁,尼瑪碰了碰石頭的肩膀:“石頭哥?”
石頭:“��?”
尼瑪:“七哥和迦姐這算不算是,策反了別人,還把別人忽悠去坐牢了?”
石頭:“看著像是。”
**
很快,十六也回來了,帶來零件,修好了程迦的車。
彭野等人把瘋子綁了裝車上,前往那底崗日。在六點(diǎn)之前到達(dá)了山腳的小鎮(zhèn)。
安安和肖玲在此與眾人分道揚(yáng)鑣。
瘋子被送去派出所,由于認(rèn)錯(cuò)態(tài)度好,加上受害者的諒解,且斗毆起因是爭嘴,他被處以賠償程迦5000元醫(yī)療費(fèi)加精神損失費(fèi)并拘留十幾天的處罰。
聽到賠償5000,瘋子肉疼,程迦向他眨了眨眼睛。瘋子知道她意思是不算,就放心了。
出了派出所,彭野說:“找瘋子買信息的那5000我來出�!�
程迦說:“你們隊(duì)都窮成什么樣兒了?”
彭野說:“一碼歸一碼。”
程迦:“不用,瘋子現(xiàn)在還欠我500訂金呢。剛我眼睛癢,沖他眨了眨。他似乎誤會了什么。”
彭野:“……”
這真是被人賣了還替人數(shù)錢。
彭野說:“那是你的醫(yī)療費(fèi)和精神損失。”
程迦說:“是你給我治的,我沒出醫(yī)療費(fèi)。你把瘋子抓回來給我揍,我也沒精神損失了�!�
彭野說:“不是你這么算的�!�
程迦問:“那怎么算?”
彭野沒搭理了。
走了一會兒,上了主干道,今天鎮(zhèn)上有集市,人來人往,牛羊成頭蹲在攤邊買菜,問:“程迦,你想吃什么?”
程迦說:“什么便宜吃什么。”
彭野聽言,側(cè)頭看她一眼。
她扭頭:“看什么?”
他說:“沒什么�!�
程迦“哦”一聲,沒追問。她帶了相機(jī)出來,留心著身邊的風(fēng)景。雖然手不太方便,但好歹包扎時(shí)十指分開了。
鎮(zhèn)子雖小,卻色彩鮮艷。藏藍(lán)的墻,大紅的屋檐,附近的村民都趕集來了,道上一派熱鬧。馬兒,牛兒,羊羔子在人群里走來走去。
婦女在蔬菜肉禽攤子前還價(jià),手工藝人坐在路邊搖轉(zhuǎn)經(jīng)筒,有人琢銀飾,有人賣狗牙,有人給拉車的牛喂草……
彭野看見賣手工木梳的攤子,才想起藏在袖子里的木勺。他拿出來看,沒有壞,于是遞給程迦。
程迦愣了愣:“哪兒來的?”
彭野說:“在四風(fēng)寨買的。”
他沒說買勺子的用處,可她什么都明白。
她什么也沒說,接過勺子,比她想象的重一些,沉甸甸,非超市里賣的能比。木勺是深栗色的,紋路清晰,摸上去潤潤的,很有質(zhì)感。
那時(shí)候陽光燦爛,空氣里有青菜奶茶檀香和牛糞的味道。
程迦沒說謝,搖了搖勺子,道:“抵那5000塊錢了�!�
彭野說:“這勺子不值錢�!�
值啊,程迦想。
她一路撫摸著那勺子,
經(jīng)過一家賣藏族服裝的店,程迦停下,回頭看彭野:
“講真,5千不用還我。我這身衣服不想要了。要不,你給我買件新衣�!�
☆、第21章
chapter21
r21
這是家傳統(tǒng)手工的藏族服飾店。老板娘是一位藏族大嬸,正坐在紡織機(jī)前紡布。見他們朝她的方向看,老板娘沖他們笑,臉上笑出了褶子。
彭野問:“你要買民族服裝?”
程迦說:“我覺得好看�!�
彭野說:“那就進(jìn)去吧�!�
十六跟著竄進(jìn)去,彭野看了他一眼,沒說什么。
**
三人進(jìn)店不久,馬路斜對面的巷子里探出兩顆腦袋,朝他們的方向看一眼,縮回去。
“萬哥,就是那穿白色羽絨衣的女人�!闭f話的是一個(gè)眼睛有些對眼兒的瘦子,他身旁面相兇惡留著八字胡須的就是他口中的“萬哥”。
瘋子說的“王八”都是胡扯,他的雇主是萬哥,計(jì)云死后,萬哥成了黑狐的心腹。
萬哥說:“這女人看著很弱啊,豆筋子似的�!�
“我在四風(fēng)寨的兄弟說了,親眼看見她把瘋子拖進(jìn)小巷里拳打腳踢,還拿刀割喉剁手�!睂ρ蹆耗械�,“瘋子殺她沒殺成,反倒被她虐。剛你也看見了,他們綁了瘋子送去派出所,一時(shí)半會兒放不出來�!�
萬哥冷笑:“好歹瘋子沒出賣我,不然……哼�!�
對眼兒說:“萬哥你知道的,瘋子裝瘋癲油嘴滑舌的功力是一頂一的,他耍嘴皮子說起相聲來,正常人都招架不住�!�
萬哥道:“我知道。我不會虧待他。”
“這女人……”萬哥盯著店子,瞇起眼睛,“得親自收拾。你盯好了,過會兒她出來,你跟著,看她住哪兒。找了兄弟今晚行動。”
對眼兒說:“是�!�
**
程迦才走上臺階,腳步一停,問彭野:“那瘋子的話你信多少?”
彭野說:“一句也不信�!�
程迦有同感:“說反殺雇主,他拍手叫好;把5萬砍成5千,他也接受。他裝傻又裝蠢,配合著咱倆玩兒,心里指不定想:我早看穿你們的把戲,隨著你們演呢。”
彭野:“只許我們倆演,就不許他演了?”
程迦冷哼一聲:“王八這代號估計(jì)都假的,既然他這么忠心,就不該便宜他。該和警察說明實(shí)情,讓他坐牢。”
彭野卻笑了笑:“不管他忠不忠,他出來后,都得去找雇主吧。要么為你那錢,要么為盡忠�!�
程迦抬眼:“警察放他走的時(shí)候,叫人跟著?”
彭野笑笑,沒多說了,只道:“看衣服去�!�
程迦瞥一眼他的背影,演戲時(shí)只道他表演夸張,金錢從5萬砍5千,條件由殺人變追人,原來不過是探瘋子的底。
不管是“金錢”,還是告知瘋子“被抓后再出來會成為雇主心腹”,都在對瘋子的潛意識進(jìn)行暗示,確保他出來后立刻去找雇主。
彭野說瘋子裝傻卻賊精,他自己呢?
看人下菜碟兒,他給她又下了什么菜?
**
程迦拉拉嘴角,走進(jìn)店。
衣服鋪?zhàn)永飹熘黝愵伾r艷的藏族服飾,女裝居多。
老板娘說:“這都是春夏款了,秋冬的袍子只有幾件掛在最里邊�!�
程迦說:“剛好,我就想□□夏的�!�
剛走了一路,太陽照著,她有些熱,把羽絨衣脫下來挽在手上。
老板娘說:“你們從風(fēng)南鎮(zhèn)那邊來的吧?昨天那大雪怕是這春的最后一陣兒了,后邊都不會下了。”
程迦心想著她是為了推銷春夏裝,于是回頭看彭野。
彭野說:“是的�!�
程迦回頭挑衣服,夏裝款式都差不多,里邊一件光滑柔軟的長裙,外面套一件斜肩薄袍子,里外撞色,絢麗繽紛。明黃,寶藍(lán),草綠,帝青,艷紫,花紅……
腰帶上還綴著各類飾物,如珊瑚,松耳,蜜蠟。
程迦看了一圈,回頭問彭野:“你覺得哪個(gè)好看?”
彭野看看她的臉,又看看店里的衣服,下巴指了指:“那件�!�
程迦回頭,那正是她在街道上無意扭頭時(shí)一眼看見的。她懷疑當(dāng)時(shí)他是不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
那是一件白色與深藍(lán)色的春夏裙;里面一件貼身穿的象牙白繡銀紋綢緞長裙,外面套一件深藍(lán)的斜肩袍子,袍子上繡了淡紫色的花兒。
鵝黃色的豎領(lǐng),藏藍(lán)色的對襟,細(xì)節(jié)之處都堪稱完美。
這屋里其余衣裝都艷濃熱烈,只有這件,生機(jī)里帶著點(diǎn)兒冷靜,高貴里透著點(diǎn)兒疏離。
程迦打量半刻,回頭看彭野,道:“你眼光不錯(cuò)。”
老板娘笑:“你男人真會挑,挑中了我店里最挑人的一件衣服�!�
程迦有點(diǎn)兒看笑話似地看著彭野;彭野沒什么動靜地看了她一眼,對“你男人”這個(gè)稱呼,他不予置評。
老板娘又對彭野說:“我這兒的衣服都是大紅大紫湊一塊兒,就這一件兒帶白色的。這衣服挑人,皮膚黑了穿著不好看,得你女人這雪兒一樣的穿著才壓得住�!�
程迦摸著里衣那光滑的料子,沒吭聲。
來這兒后,當(dāng)?shù)厝说拇朕o讓她很受用,你的“男人”,你的“女人”,性感,原始,帶著*。
不像城里的人,說“女孩”“女生”,避著說“女人”的羞赧,實(shí)則矯情。
一旁的十六看兩人的目光越來越奇怪。
于是,彭野對老板娘說:“她不是我女人。”
程迦沒說話,也沒回頭看他,只是摸那衣服。摸著摸著,用力捏了一下繩扣。
老板娘一愣,笑道:“哎呀不好意思,我說錯(cuò)了。”
程迦對老板娘說:“就這件吧。”
“到后邊隔間去試穿一下,簾子后邊有個(gè)門�!�
程迦抱著衣服進(jìn)了隔間。
她把羽絨衣和新衣放在木凳上,有點(diǎn)兒熱,她低頭把頭發(fā)捆成包子頭,然后摸出一根煙來抽。她靠在木板上望外邊的天空,巴掌大,藍(lán)汪汪的。
看人下菜碟兒,他給她下了把勺子;
給勺子的是他,撇清界限的也是他。
程迦無聲地冷笑。
煙抽到一半,她掐滅了,打開門。彭野的身影映在簾子上,他也靠在外邊抽煙。
程迦叫他:“彭野�!�
他的身影頓了頓,煙從嘴里拿出來:“嗯?”
程迦說:“你過來一下�!�
簾上的人影靜止一秒后,煙遞給十六,他朝簾子這邊走來。
程迦退回?fù)Q衣間。
彭野掀了簾子過來:“怎么了?”
沒見到人。
程迦抱著手站在門后,不答應(yīng)。
彭野停了一下,走進(jìn)試衣間,往門后看,程迦抱著手看著他。
她聲音不大,僅限簾子這邊的他聽到:“這衣服挺復(fù)雜的,你幫我穿一下。”
彭野看她的眼神又成了警告,轉(zhuǎn)身要走;
程迦往門板上一靠,木門吱呀一聲關(guān)上。她看著他,手摸到背后,推上插銷。
不到一平米的狹窄更衣間里,兩人四目相對。
彭野明白了:“就因?yàn)閯偛拍蔷湓�?�?br />
程迦:“什么話?”
彭野看了她半晌,用一種置身事外的語氣,說:“程迦,你的確不是我的女人�!�
程迦:“要撇清關(guān)系,也是我先開口�!�
這時(shí),十六在外面問:“程迦,你沒事兒吧?”
程迦看著彭野,淡淡道:“換衣服呢,能有什么事兒?”
“哦�!笔崎_簾子,人就傻眼了。程迦在換衣服,彭野去哪兒了?!
**
程迦聽到外邊掀簾子的聲響,這才從木板上站直了身子,給彭野讓路:“出去吧。”
彭野眼神微涼。
他剛才因十六在場,不想十六誤會,回了老板娘一句;她看出來了,就偏把他請進(jìn)來,讓十六看著。
這一路程迦什么心思,他不是不清楚。他要是想,那晚在驛站管她高不高反,他都能把她給辦得要死要活。但他不想找事兒,不管她怎么作,他都睜只眼閉只眼,懶得和她較勁兒。她倒好,一步一步欺負(fù)到他頭上。
彭野邁出一步,抽開木門插銷,想了想,又插了回去。
他轉(zhuǎn)身看程迦。
程迦正拾掇衣服,見他還在,皺了眉:“出去啊。”
彭野說:“你不是讓我給你換衣服嗎?”
程迦這才隱隱嗅到引狼入室的味道。彭野的眼神看著有些危險(xiǎn)。
她道:“我沒心情了。”
“但我有心情了�!迸硪捌ばθ獠恍�,“先脫衣服�!�
程迦瞬間后退,可空間太小,彭野要想撈住她,易如反掌。
他單手抓住她針織衫的下擺往上提,程迦皺了眉要推他。他迅速擰住她的雙手,舉過她頭頂,摁在墻上。
木板“咚”地發(fā)出一聲脆響。
外邊,十六和老板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十六拎著衣服,張大嘴巴,下巴都快掉出來:臥槽,怎么在這兒就干上了?再憋不住也得注意點(diǎn)兒場合��!
十六小聲問:“程迦?七哥?”
隔間里,彭野摁著程迦的手,黑眸沉沉盯著她,把她的套頭針織衫給脫了下來。
兩人沉默無聲地較著勁兒,對外邊的十六倒是統(tǒng)一不予回應(yīng)。
程迦冷著臉,一巴掌扇向彭野。
彭野一個(gè)側(cè)身,輕松躲過,順勢擒住她的手腕,把她扯到身前。
程迦奮力推開他,彭野故意一松,毫不憐香惜玉。程迦一個(gè)趔趄,后退著撞到木板墻上。
“哐當(dāng)”一聲,比剛才更激烈。
外邊的人不是聾子,聽得出是身體撞上去了。
十六:“……”
老板娘:“……”
兩人已不能互相對視,這里邊該有多激烈呀!
程迦撞上墻還沒站穩(wěn),彭野淡淡一笑,揪住她襯衫領(lǐng)口,把她拎到自己跟前,一扯,襯衫扣子排排炸開,女人深藍(lán)色的內(nèi)衣和豐滿的乳.房一覽無余。
彭野瞇起眼睛掃幾眼,說:“身材不錯(cuò)�!�
程迦壓低了聲音罵他:“畜生!”
彭野回:“我偷看你洗澡了,我是畜生�!�
說話間,他順著她的肩膀把襯衫刮下來,抓著薄薄的衫子用力一抖,空氣打出“啪”的一聲。程迦的袖口脫了手,上衣徹底被扒光。
外邊十六捂著耳朵要崩潰了,能別撕衣服扯衣服么?能別鬧出動靜么?就不能做一對安靜的偷歡者么?
隔間里,程迦揮手扇彭野,卻再次被他握住雙手,扣在身后。
彭野環(huán)抱著她,低頭,看著他們倆之間的較量她頭一次露出劣勢,他有些好笑。
“認(rèn)錯(cuò)�!迸硪暗吐曊f。
程迦也沉聲警告:“你攤上事兒了�!�
她突然一腳踢向彭野的襠部,沒想他反應(yīng)奇快,一個(gè)側(cè)身躲了過去。
程迦一腳踢在門板上,“咚!”
外邊,老板娘和十六直接走到門口望天。
程迦又是一腳,彭野把程迦摁墻上,捏住她下巴:“往哪兒踢呢?”
程迦冷笑:“你說我往哪兒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