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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陳墨一臉全是惡作劇地笑容,她抱起小貓做了一個投籃的姿勢,很準(zhǔn)確地丟到文濤懷里。文濤定睛一看,那一臉氣定神閑一切盡在掌握的表情立刻破功,他驚叫了一聲,“貓!”哆嗦了一下,下意識就想把它拋開。不料那貓爪子牢牢地鉤住他的衣服,掛在他身上蔌蔌地發(fā)抖。文濤遲疑了一下,還是一臉僵硬地抱住了那只小貓。

    陳墨笑得打跌,“我早就說過你上輩子肯定是老鼠�!币贿呥f過錢給賣主找錢,沒想到她一張十塊的錢遞過去,那農(nóng)婦從里三層外三層的衣服里面掏出個小黑塑料袋,慢騰騰地找錢。正是中午熱鬧的時候,陳墨站起身的時候,眼前人潮涌動,已經(jīng)沒有文濤的身影了。

    這找錢也找得太久了一點,她心下嘀咕著,人潮推著她身不由已地往前走,文濤應(yīng)該也被擠到前面去了吧?她忙忙地往前方追去。走了好一段路,卻仍不見人。陳墨不由急了,難道就這樣走丟了?又忙回過頭找。一眼卻看見,人流之中,文濤抱著小貓,象大海中的礁石一般,紋絲不動地站在她買貓的地方,正抬頭四處在找她。

    陳墨的心就象三月的澳大利亞洋流一般,一股一股的暖流匯入,終于她心里仿佛有一層硬繭被輕輕地敲開了,里面有一只毛茸茸的小雞好奇地探出頭來。

    第

    22

    章

    陳墨按照小王爺?shù)姆愿溃瑤吖瞻斯战K于找到了本市唯一的一家鮮花店,一邊戀戀不舍地摸了絲絨一樣的花瓣一邊鼓了眼睛盯著價格嘀咕,“華而不實,鋪張浪費(fèi),夠買十只雞的了�!�

    可是陳墨的媽媽顯然不是這樣想的,或者說她的修養(yǎng)遠(yuǎn)遠(yuǎn)高出陳墨之上,她表露出來欣喜之情實在不是勉強(qiáng)做出來的樣子,而文濤的修養(yǎng)顯然也在陳墨之上,并沒有落井下石露出哪怕是半點得意之色�?稍绞沁@樣,陳墨越是不可理喻,氣鼓鼓的一直忍到文濤告辭,媽媽叫她送送,他們兩個走出病房時才開口,“你神氣個啥?那是我媽不懂行情�!�

    文濤沒敢多說話,說了一句,“我先回去了,那就辛苦你了�!�

    陳墨先是點頭如啄米一般,再想想,不對,那家伙說話的立場好似有謬。抬頭看見文濤眼里的紅絲,心里有一點酸酸的,她似是無話找話又似是交待,“我過完元旦再回去�!�

    相見難,分別易。好在陳墨文濤都是現(xiàn)代兒女,不用講究歧路共沾巾的那套。她很利落地說了一聲,“我上去陪媽媽了,你路上小心。”

    毅然轉(zhuǎn)身上樓。可是畢竟心理還不夠成熟,一想到平時熱熱鬧鬧的家里空落落的剩下自已一個,這一下身邊又少了這么一個陪著自已說說笑笑打發(fā)這么難熬的時間的人,眼角掃到地上某個頎長的身影漸行漸遠(yuǎn),不覺心頭一酸,隨即有一滴小小的淚水從眼角沁了出來。

    陳墨的這個元旦就守著媽媽過掉了,忙得象只陀螺,幸好過了兩天爸爸回來,家務(wù)被爸爸一肩挑過,她還輕松了一點,饒是這樣,返校時,陳墨還是頭昏腦漲,兩手空空。連例行的打發(fā)寢室里的那群壞蛋的零食都沒有買。

    張婷婷和夏召文看到陳墨進(jìn)門,笑得一個叫詭異。

    陳墨心中有鬼,深諳先發(fā)制人之道,開口道,“傻笑什么呀,我這幾天都在醫(yī)院里陪我媽,可沒幫你們帶什么零食�!�

    張婷婷嘿嘿地笑,“你還不打算從實招來?”

    陳墨繼續(xù)閑話其他,“幫我請假了沒?我給你留了條你看到?jīng)]?”

    張婷婷冷笑,“你留的那條,你留的那條我如果沒看到哪來的我們文大會長翹課奔夜��?”

    識時務(wù)者為俊杰,陳墨馬上轉(zhuǎn)開話題,“我走的幾天,有啥新聞沒有?”

    夏召文也嘿嘿的笑,“有的有的,大把新聞。”陳墨正想著這群餓狼什么時候轉(zhuǎn)性了,松了口氣拿起杯子從夏召文壺里倒開水喝,卻聽得夏召文笑嘻嘻地陳述,“最大的新聞就是一個苦追某男生不遂的女生,因愛成恨,趁人家執(zhí)行公務(wù)時尋釁滋事給人家扇了一記耳光,終于也與帥哥有了一次實質(zhì)性的身體接觸。”

    陳墨果斷打住,馬上PASS掉,“下一條。”

    仍舊是夏召文似笑非笑的聲音,“據(jù)說現(xiàn)在我們學(xué)校最流行的一句話是女追男,隔層紗。”她拖長了聲音,“這句話起源正是由于剛才第一條中的那位帥哥受這一火辣辣的巴掌所觸動,連夜追到了那女生的家里。當(dāng)然,接下去有關(guān)互訴衷情的那一類新聞就應(yīng)該由你告訴我們了,說吧說吧,姐姐我們洗耳恭聽。”

    陳墨倒吸了一口冷氣,痛心疾首地喊,“你們就任由別人這樣糟蹋自已兄弟?”

    張婷婷過來拍了她的肩膀笑,“兄弟,好處你反正已經(jīng)得盡了,讓別人占占嘴上的樂子有什么關(guān)系?”

    陳墨氣絕,寢室門打開了,鉆進(jìn)來一個田佳蓉,看見陳墨,馬上笑道,“陳墨,文濤在學(xué)生會搞什么宣傳欄版報和什么辯論賽的事,還沒回寢室呢。”

    陳墨再沒有力氣分辯,這雞同鴨講,全是徒勞,也只有順從民意,向門邊走去,邊走邊說“好吧,廢話就不要講了,我去找文濤總可以了吧?好象我到學(xué)校來只是來談戀愛而不是來讀書的一樣。”

    她在校園里溜了一圈,發(fā)現(xiàn)并沒有幾個人在她身后對了她的身影指指點點,放心之余卻覺出了幾份遺憾,看來是人就難免會有下意識里的出風(fēng)頭心理……只是這一圈卻讓她又發(fā)現(xiàn)了自已的一個毛病,平時瞅也不會瞅上一眼的宣傳欄版報,此時卻平白讓她多了幾分留連之意,搖搖頭突然想起了亦舒常用的一句話,如果你愛了上天上某顆星上的一朵花,夜晚看星星的時候,你會發(fā)現(xiàn)滿天空都是花。想起這一句,她的心里有一刻溫柔的牽動。如果文濤此刻在她身邊,或者她不會介意伸手拉住他的衣擺,隨著他海角天涯。

    陳墨并沒有去找文濤,不管是沖到他的辦公室樓臺會或是化做望夫崖在學(xué)生會辦公室樓下等,都不是她所受的教育能容許的。于是她信步走到了三舍,這時候徐小婭應(yīng)該是和凌風(fēng)在外頭混的吧?不過陳墨此刻大把時間,進(jìn)去看一看又有什么關(guān)系?

    門沒有關(guān),陳墨輕輕推門進(jìn)去,卻看見徐小婭一個人坐在桌子前,不知在想些什么,神情有點怔忡。

    陳墨也沒多想,走上去拍拍她的肩膀,“怎么了?發(fā)什么呆?你今天怎么沒和老大在一起玩?”

    這一近看,卻看見徐小婭眼睛有些微腫,陳墨不由地吃了一驚,“凌風(fēng)欺負(fù)你了?”徐小婭忙笑了說,“凌風(fēng)現(xiàn)在忙著實習(xí)找工作都忙不過來,哪還有時間欺負(fù)我?”

    陳墨又看了她半晌,似有所悟,“你是在擔(dān)心你們兩個畢業(yè)分配的事吧?你放心啦,有他爸爸在,總不會讓你到底下縣里外貿(mào)土產(chǎn)公司去�!�

    徐小婭不置可否,過了一陣笑著問,“聽說你和文濤走到一起了?”

    陳墨對了自已人還是很老實的,點了頭說,“他以前和我們也是一個院子的�!�

    徐小婭故作驚奇,“唉呀呀,真看不出來啊,你們一個院子除了養(yǎng)出你和凌風(fēng)這樣的土匪還能養(yǎng)出文濤那樣的人?!”

    陳墨跳起來去撕她的嘴,兩個人笑鬧了一陣,也岔開了先前的話題。

    晚上吃完飯,文濤終于出現(xiàn),身子筆直,笑容明朗。只是掩不住眉宇之間的幾分疲態(tài)。陳墨忙問道,“吃了飯沒有?”看他點頭,不由有些失望,這寒冬臘月的,除了紅袖添香陪著吃吃晚飯,還有啥值得一做的事情?她豎了耳朵聽聽窗外的寒風(fēng)怒嚎,又轉(zhuǎn)了眼珠子看著一室狹促損友,終于還是視死如歸地開口,“我們出去走走?”

    陳琳呵呵地笑,怎么聽怎么象調(diào)笑,“文濤,沒事陪我們打打牌怎么樣?”

    陳墨打牌的名聲已經(jīng)很不小了,壞事傳千里,想來文濤自然不會沒聽過,文濤正點頭準(zhǔn)備坐下,陳墨橫了寢室長一眼,幾乎是有些野蠻地拖了文濤的袖子開門出去。

    外頭自然是冷的,陳墨縮了縮脖子,眾目睽睽之下的坦蕩在兩個人相處的時候,突然變成了一點點不自在。她無意識地抬目四望,天特別的高,呈現(xiàn)出一種凝重深黑的藍(lán)色,沒有月亮,只有幾顆星子孤零零地掛在天上。

    文濤很體貼地不說話,一任陳墨心頭掙扎,到底該說什么做什么怎么面對這種關(guān)系?陳墨咬咬唇,手心竟有些微微地出汗,好在天如人愿,一陣?yán)滹L(fēng)刮過,遙遙地聞到了一陣若有若無的香味。

    陳墨眼睛一亮,很興奮地回頭問,“你聞到了沒有?是臘梅開花了呢。”

    文濤笑了,眼睛里映著荷花池對岸教學(xué)樓的燈光,亮得象星子一般,“你又打什么主意?”一邊已經(jīng)很自然地牽起陳墨的手,“說到偷花,你得跟著我走了。”

    陳墨的手象是觸電一般,頓時麻痹了一半,她很乖很乖地被人牽著走,一邊期期艾艾地開口,“噯,你到底看上我什么了?”想想又覺得不對,馬上補(bǔ)充,“當(dāng)然,我是最好的。但是……但是……”她但是了半天,發(fā)現(xiàn)說出某些公認(rèn)的真相就必須違心地貶低自已,于是放棄了這個問題。

    文濤心情自然是很好很好的,臉皮厚黑如陳墨,也有這樣羞答答新媳婦回門的時候,他帶著她循著香味走下去,一邊點頭幫她把話說完,“實話說,人都說我眼光低了�!�

    陳墨立即活了過來,她聞言跳起,當(dāng)然她這一刻的彈跳力自然是相當(dāng)?shù)捏@人,并且伴隨了《滿江紅》的首句‘怒發(fā)沖冠’,“誰?誰敢這樣說我?叫他出來!”

    文濤無聲地笑起來了,陳墨臉上頓時有些訕訕的,兩個人走路的時間足以使文濤的體溫從手心傳到陳墨手上,暖洋洋的象有只小蟲鉆到她的五臟六腑里去了,使得陳墨忍不住有了些不老實的小動作,她的手企圖脫離文濤的掌握并且有悉悉索索向其衣袖里延伸的趨勢。

    文濤并不阻止,懶洋洋地笑,“在找什么?我要喊非禮了啊�!�

    陳墨白了他一眼,并不住手,終于讓她摸到了一處和周圍的觸感不一樣的地方,過了一陣她才問道,“一直沒有長好嗎?”

    文濤還是漫不經(jīng)心的笑,“怎么?你還想毀滅罪證企圖抵賴不成?”

    陳墨故做不屑狀,“去,這點傷就想著讓我老人家拿一輩子來賠你不成?”調(diào)笑一陣,還是忍不住說,“奇怪,為什么這些年一直沒恢復(fù)?現(xiàn)在不是說有技術(shù)可以磨掉傷疤的么?你為什么沒試試?難怪他們說你夏天都不大穿短袖衣服。”

    文濤很溫柔地抓住她的手,依舊牽回到他手心,終于他有些文不對題地說,“明年夏天可以�!�

    第

    23

    章

    兩個人借了雪中尋梅的名義打開了僵局,其實不過也是掛羊頭賣狗肉,只牽了手悠悠然地隨處走走罷了。文濤此時口才大佳,信口胡亂找了些話題來說,但就算是并不好聽的舊笑話,經(jīng)他一說,陳墨也不由笑彎了腰去。一路走來恰好走到圖書館拐角,兩人均不約而同想起去年初見時的那一幕來,地為故地,人是舊人,只此刻心意融通,迥非舊時矣,不由相視而笑。

    說著說著陳墨突然憶起一件久遠(yuǎn)往事,很誠懇地請教,“問你個事,你家以前那樹燈籠花,我下午放學(xué)時明明隔了欄桿數(shù)了朵數(shù)的,怎么一到晚上爬進(jìn)去的時候就對不上了?”然后就了依舊昏暗的路燈,她發(fā)現(xiàn)文濤的臉色由乍聽時的疑惑而至思考后的恍然大悟,再到一臉的似笑非笑,這一笑之下,面色略帶三分輕浮邪氣,可整個人卻越發(fā)地英俊了,陳墨一時竟看癡了去,這也是所謂的男人不壞,女人不愛了�;剡^神來后她也不由地紅了臉“呸”了一口。可心里越發(fā)如爬上來一窩螞蟻也似,心癢難捱,為了解開這個童年時困擾了她很長一段時間的植物學(xué)之謎,好奇寶寶如陳墨還是頗愿意付出一定代價的。于是她低聲下氣扯了文濤的衣袖,態(tài)度放得更加的誠懇。

    文濤愣了一下,好容易才想起來的答案,他心里也知道是絕不能告訴陳墨的,可是燈下對著她的眼睛,卻怎么也編不出假話來。這輩子也只栽在這丫頭手里了。還是苦笑著說出真話:“知道那花有人惦記,我索性自己先摘下來吃掉了,但確實不知道那人是你。”一時情急,也顧不上最后一句話實在有越描越黑的嫌疑。

    沒想到答案竟簡單如是,陳墨雙目一黑,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過了好久好久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果然是會咬人的狗不叫”。臘梅的清香越來越近,陳墨卻已經(jīng)無心欣賞,“你給我從實招來,你還壞過我什么好事?”

    文濤微笑搖頭,陳墨哪里肯信?扯了他袖子口口聲聲只叫囂著坦白從寬。兩個人正半真半假地算賬,前面某個角落里突然傳來一些聲響,似有一些斷斷續(xù)續(xù)的對白又有幾聲哀泣,極有類似于倩女幽魂中的音響效果。

    陳墨熱衷于香港鬼片已經(jīng)不是一天兩天了,在此刻身后又有可壯膽的后援強(qiáng)勁的情況下,聽到這種聲音,更是見獵心喜,也不管到底是不是屬于偷窺他人隱私,伸長脖子就湊了過去,這一聽之下,卻不由花容頓改,因為她聽到的聲音實在太過熟悉。

    她進(jìn)一步靠了過去,墻角昏暗的燈光下,做為裝飾的石凳上坐著的那個一臉慘淡哀傷的居然是她家大哥,而靠在凌風(fēng)懷里,淚容闌珊的正是她大嫂徐小婭。

    陳墨一時呆住,她一直以為就算世上所有的校園戀都會以悲劇收尾,但他們一定是上帝最眷顧的那一對。她那樣囂張英挺的大哥,那樣美麗大方的大嫂。無懈可擊的家世人品和那樣熱烈真摯的感情。再八卦嫉妒的女生,也只能扁著嘴酸酸地說,“人家命好唄。”可是,可是他們怎么會變成這樣?

    這個場景這樣陌生,但陳墨卻好似在哪里見過這一幕一般,她臉色有些白,似是被傳染了這種痛徹心肺的悲哀,又兼著身心里充斥了身為旁觀者的無力感。呆站了一陣,也許是傳染到了文濤的冷靜,她并沒有按照自己一貫的性子沖出去質(zhì)問那兩個人,她乖乖跟了文濤靜悄悄地退了出去。一直退得很遠(yuǎn)很遠(yuǎn),快到男生寢室樓前小操場時,陳墨突然輕輕地哼出一支歌來,“懷里情人在怨,相愛卻不能容”文濤不語,只是更加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

    某些時候,陳墨是個一根腸子直到底的人,尤其體現(xiàn)在她關(guān)心的人和事上面。于是,在忍了幾天后,當(dāng)她發(fā)現(xiàn)那兩個家伙居然還你儂我儂地牽著手一起去食堂打飯的時候。陳墨終于忍不住遲疑了開口,“你們沒事吧?”

    而那兩個人以極其類似的一種打量白癡的眼光看向她,異口同聲地問,“我們怎么了?”

    這樣的夫妻臉,陳墨吐了舌頭以示不屑狀,心里卻開始強(qiáng)烈懷疑自己那一夜是不是見鬼了。

    文濤學(xué)生會的事似乎總是做不完的樣子,而且文濤以前在陳墨面前表現(xiàn)出來的神采奕奕似乎也是假相。終于,有一次看電影時,全情投入淌眼抹淚的陳墨對了身邊搭拉著眼睛打著呵欠極為委靡的某個家伙委婉地抱怨,“以前有種說法真正有能力的人從不用加班�!�

    文濤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口齒不清地答曰,“妹妹,我承認(rèn)我很多很多年以前也看過那個什么幾度夕陽紅,現(xiàn)在你還是饒了我吧,我不妨礙你看電影,你真有良心的話也別妨礙我睡覺�!�

    陳墨本來也沒想過看這個電影,只是瞅到了文濤目光掃過電影海報時閃過的那一絲不屑,才突然生起了看電影的想法。這電影看得簡直可用李逵同學(xué)的一句名言“淡得出鳥來”來形容,故而我們的陳墨同學(xué)一邊后悔一邊裝著投入眼角還一直在瞄著文濤的反應(yīng)呢。文濤這一回嘴,她精神一振,借機(jī)一躍而起,搓著手陪笑道,“真的累?我陪你聊天吧?”

    兩人坐在最后一排,到了這個年代,看懷舊瓊瑤片的人還真不多,所以不存在騷擾他人的可能性。文濤懶洋洋睨了她一眼,“如果有人幫我按摩一下肩膀的話可以考慮�!�

    陳墨伸出她的五指亮亮梅超風(fēng)的造型,雖然說在電影院的暗幕之下,一切的小動作都猶如向瞎子拋媚眼一般白費(fèi)功夫,冷笑起來的時候這套姿勢還是必不可少的背景動作,“哈!九陰白骨爪你消受得起么?”

    正準(zhǔn)備等某人再輕薄的時候給他狠狠地來一下呢,結(jié)果某人卻馬上換了和銀幕上同樣情深款款的口氣,“只要你愿意。”陳墨頓時一個寒顫,真正是:風(fēng)乍起,吹落一地雞皮。

    可是,借著從電影銀幕上打下來的那一點微光陳墨看著身邊半躺著的那個人的時候,她從他的眼睛里看到的,是遠(yuǎn)比電影中秦漢哥哥的嘶喊流淚更能讓她信任的坦蕩。

    玩笑歸玩笑,可是陳墨眼睛轉(zhuǎn)著轉(zhuǎn)著,一顆七竊玲瓏心滴溜溜地不知引伸到什么地方,卻又平白生出了另一番計較。不知她計劃了多久,終于給她等到了萬事俱備的那一天,在文濤再次在她精心準(zhǔn)備的電影故事中進(jìn)入到準(zhǔn)催眠狀態(tài)的時候,陳墨很關(guān)切溫柔地開口,“真的很累?”語氣猶如狼群里負(fù)責(zé)誘捕小羊的頭狼,掛著最無害的笑容他一步一步地把它驅(qū)入包圍圈。文濤不疑有它,老實回答,“也沒有啊�!�

    陳墨堅持,“但是我覺得你很累�!鼻壹恿酥匾粼诶圩稚�。

    文濤不知道她賣的什么藥,不過識時務(wù)者為俊杰這句話還是懂的,馬上叛變,順了桿子往上爬,“嗯,最近學(xué)生會幾個大四的干部在忙畢業(yè)分配的事又加上辯論賽,工作是有點累。”

    陳墨好容易等到了這一句,故作遲疑地建議,“那,那退出學(xué)生會怎么樣?”

    文濤驚出一身冷汗,本來的一臉?biāo)怦R上被拋到了九宵云外,對于他這種生下來便注定要當(dāng)干部的人來說,陳墨這句話的效果絕對可以媲美要他裸奔。他本來也想把隨口應(yīng)句“好啊”來的,但是一聯(lián)想到陳墨前前后后下了這么大的本錢才說出的這句話,所謂陳墨出品,必有所圖。于是提高警惕,懶洋洋地開口,“怎么突然想到這個?”

    陳墨小心翼翼地抵賴,“沒有,隨口說說的啊�!蔽臐齾s笑,“下禮拜大四的幾個師兄師姐就要去實習(xí)了,剛好我們下禮拜有辯論賽,禮拜五晚上聚會送一送他們順便給辯論賽的選手壯行,歡迎攜帶家屬,你來不來?”陳墨的情緒卻明顯低落了下來,撇嘴,“你們爭論先有蛋還是先有雞這樣的問題除了練練嘴皮子浪費(fèi)口水之外,有什么實際意義��?空談?wù)`國,古有明訓(xùn),你怎么會有這樣的低級興趣?”

    文濤笑,“學(xué)校里大大小小的活動我就沒聽你說過一個好字,整個一憤青。我請你吃飯又沒請你去聽辯論賽,你到底去不去?”

    陳墨揚(yáng)了眉,“去,去,為什么不去?反正你們吃的也是賊貨,不吃白不吃。”

    第

    24

    章

    于是陳墨第二天傍晚也懶洋洋地混進(jìn)了學(xué)生會的精英人群中,一邊吃著零食一邊和精英如賀延平同學(xué)斗嘴。

    賀延平在老誠持重的學(xué)生會里是個異類,陳墨往他身邊一坐,無形之中也成了異類,很能吸引人的眼球,尤其是當(dāng)眾人聽到文濤毫不隱諱地直承這是他女朋友的時候,過不多久,就有女孩子加入了賀延平和陳墨的小圈子談話。然后她聽到了一口輕綿軟糯帶了江南口音的普通話,“我叫顧小糯,你呢?”

    那個妹妹長得極度養(yǎng)眼,而且也很有幾分面善,就是倒帶過去某年某月某日陳墨和凌風(fēng)在小賣部里吃飯時碰到的和文濤并肩站在一起的那個人。陳墨頓時為之傾倒,這位同學(xué)不但聲音甜糯,一口嚼金斷玉的糯米細(xì)牙,整個人長得也是雪白粉糯,人家父母還真是有先見之明啊。忙笑了道,“糯米的糯?好別致的名字�!�

    話一出口,卻聽到賀延平嘿嘿笑了一聲。陳墨馬上知道自己錯了,小糯本人好脾氣地抿了嘴笑,旁邊另外一個女孩子的聲音里很有幾分抱不平似的火氣,“是千金一諾的諾�!�

    陳墨瞥了那個女孩子一眼,順便在心下給那女孩子下了一個定義“毒手無鹽丁敏君”,一邊對著正主兒好脾氣地解釋,“呀,是我弄錯了,不好意思。君子一諾,好名字�!�

    顧小諾也不在意,問她,“你呢?”

    陳墨很隨意地聳聳肩膀,“我叫陳墨,墨水的墨,用舊了的墨水,所以一文不值。”

    如果封住陳墨的嘴巴,一萬個人里她會是最不起眼最無害的那一個,可是一旦沒有封住,一萬個人里無疑她就是最囂張最具殺傷性的那一個。陳墨說完這句話,很有些得意地看著嘴巴張張合合半天說不出話來,如被扔上岸的草魚一般的丁敏君同學(xué)。

    正在這時,如所有電視劇中演繹的一般,某正牌男主角的聲音悠悠響起,帶著不易察覺的笑意和驕傲“也不一定啊,我記得我叔爺爺家有塊唐墨,別人也說是無價之寶來的啊。”

    陳墨撇嘴翻了個白眼,這時候誰要他來賣弄聰明來了?話說白了還有什么意思?于是她也笑,“反正換不到錢,無價之寶難道又比不名一文高貴了多少?”

    陳墨和賀延平同學(xué)說話的時候,因為二個人都算不上什么好修養(yǎng)的主,半斤八兩地的如兩條軟骨動物一般癱在椅子上,這一聽文濤說話,陳墨免不了習(xí)慣性地把視線投過去,卻又因為站著的文濤相對于坐下的陳墨,實在太高不可攀了,陳墨為著瀟灑,并未如其他人一般回頭含笑雙目相對含情脈脈的反應(yīng),而是倒仰了脖子看過去,如果在古代,這個姿勢可以換成一個誅九族的罪名“大不敬”,而此刻,除了旁邊兩個妹妹略嫌不雅地皺了皺眉外,文濤甚至包括賀延平臉上都沒有露出半分詫異來,而且文濤挑了抵眉,唇邊的笑容寵溺卻更加深了。換了一個角度觀察帥哥,陳墨突然發(fā)現(xiàn)這家伙的唇是極薄極薄的。她不甚贊同地聳了聳鼻子,以前相書里一直有種說法嘴唇薄的人注絕情薄幸,不知面前這個家伙能破了這個宿命不?

    他兩人旁若無人地眉目傳情,文濤是被人看慣了的所以不覺有異,陳墨本來是不喜歡在眾人前免費(fèi)表演的,但是眼看著身邊強(qiáng)人環(huán)伺,加上本性里三分潑皮氣質(zhì),放開來之后卻也無所謂了。

    還是賀延平看不過去,嘖嘖地推了她一把,“喂,注意影響,注意影響��!”陳墨這才順勢就了他的手勁坐起,得意之色直如就了小安子的手起身的慈禧太后一般,估計賀延平也想到了這里,面色一個叫隱恨。

    旁邊兩個女孩子的花容自然也談不上多好,陳墨眼角看到,不無遺憾地想其實顧小諾的人品教養(yǎng)自是一流,如果是在其他的場合相遇,多半陳墨能看得上眼跑過去套套近乎什么的,可惜這次一上來陳墨對付一干久有不軌之心的窺探者的手段就是全方位地繼承蔣委員長“寧可錯殺一千,絕不放過一個”的精神。故而也只有忍痛割愛了,思及此處,陳墨斜了眼睛睨了罪魁禍?zhǔn)滓谎�,秋后算帳自然成了文濤的可預(yù)期收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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