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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裴承韞的母親曾遭了裴老夫人的算計,冤枉她與旁人私通茍且暗結珠胎,以此為由頭將他和裴承韞趕出了侯府。

    沈秋辭曾聽裴遠舟提及過,那時老侯爺全程保持沉默,連半句挽留的話都沒說過。

    或許裴承韞的母親是被老侯爺傷透了心,所以才會去投奔天璣辦?

    可也不對......

    即便是她瞎了眼許錯了男人,可她到底還有裴承韞這個兒子。

    做母親的,哪里能舍下自己年幼的骨肉,跑去投奔一個見不得光的組織?

    更何況......

    沈秋辭細想昔日鬼醫(yī)和云娘之間的過往,發(fā)覺這二人自初見就十分熟絡,且云娘在介紹鬼醫(yī)的時候,用的是‘云游’二字,

    說明她們或許很早之前就已經相識。

    越是整理思緒,沈秋辭就越是覺得許多事都透露著說不出的古怪。

    長姐的死,裴承韞的母親......

    這些事背后的真相,如同密結的蛛網一般錯綜復雜,

    撥開一層,又現(xiàn)一層,了無窮盡。

    正苦惱之際,眼前的門被人從內推開。

    沈秋辭猝不及防收回僵在半空中的手,目光與裴承韞撞上。

    裴承韞瞧她舉止奇怪,打趣道:

    “來了也不敲門,在門外舉著個手,是等著回答先生給你提的問題?”

    說著將手中提著的一包東西丟給她,

    “東西尋到了,正好也省得我再跑一趟�!�

    他皺著眉頭抱怨起來,“這玩意好一番找,三十來個兄弟在那堆廢料里頭翻騰了幾個時辰才尋得。他們今日的夜宵,你可得給包了啊�!�

    沈秋辭目光被素白布包上沾染的血跡所吸引,

    她下意識看向裴承韞的手,才發(fā)現(xiàn)他的掌心有多處擦傷,灰砬沾在新鮮傷口的血跡上。

    “你受傷了?”

    裴承韞抬手瞥一眼傷處,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

    “小傷而已,不礙事。你且瞧瞧,這里面是不是你要找的東西?”

    【一更,明天七更補上】

    第168章

    開口就成

    沈秋辭打開布包,瞧見里頭放著一塊衣料與一封信。

    侯府拆砸,這些東西都是從廢料里頭刨出來的,

    沈秋辭將上頭的灰塵略抖了抖,瞧著衣料雖是發(fā)黃泛舊,但尚能分辨出上頭的繡樣。

    而那封信卻破損嚴重,唯能零星認出幾個字,難以拼湊出完整的內容。

    眼下沈秋辭也只能將尋出線索的機會放在衣料上。

    她仔細查看著衣料上的每一處細節(jié),因著年久,衣料的顏色已經和她當日所穿完全不同,上面的繡樣也只殘存了幾處。

    沈秋辭多年未見母親的女紅,一時也不能確定此物是否出自母親之手。

    而今只得先回府一趟,取了母親的手作再行比對。

    “怎么樣?能看出什么?”

    裴承韞見沈秋辭盯著衣料發(fā)愣了半晌,揚聲問道。

    沈秋辭搖了搖頭,“一時沒有頭緒�!�

    她抬眸看向裴承韞,腦海中再度閃過關于他母親的那些事,

    心下猶豫間,還是決定暫且不與他說實話,先得自己背地里調查清楚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別因一時沖動鬧了誤會。

    裴承韞道:“一點都用不上嗎?”

    沈秋辭道:“得回去讓母親確認一下。不過裴大人放心,我總不會讓你和手底下的同僚白白忙活一場。等下宵夜大伙兒想去哪兒吃酒,由著他們挑,花銷都算在沈府。”

    裴承韞爽朗一笑,“沈姑娘這事兒辦的敞亮�!�

    說著將府上休息的官兵全都吆喝出來,

    “今兒個好吃好喝的沈姑娘包了,兄弟們敞開了瀟灑�!�

    眾人本是一身疲憊,聽了這話后紛紛來了精神,謝了沈秋辭后,就三五成群出了侯府,商量起了接下來的去處。

    連帶著侯府上有份出力的家丁,裴承韞也沒有慢怠。

    囑咐他們用了宵夜早些回家休息,今夜不用回侯府當差。

    沈秋辭瞧他將所有人都打發(fā)出去,偌大的侯府而今空蕩蕩的,說話都能傳出回聲來,于是問道:

    “裴大人不一道去?”

    裴承韞擺擺手,打了個哈欠道:“累了一日哪里還有這樣的精神?先歇著了。沈姑娘可還有事?”

    他隱晦下了逐客令,沈秋辭便道:

    “今日事多謝裴大人相助。若來日裴大人有需要沈家?guī)鸵r的地方,只管與我開口就成�!�

    裴承韞笑著應下,而后便送沈秋辭離了侯府。

    回到沈府時,已近三更天。

    沈秋辭路過長廊的時候,瞧著偏廳里頭燃著燭,推門進去一瞧,見芳嬤嬤坐在搖椅上打著盹。

    她輕手輕腳走上前,喚她一聲,

    “嬤嬤?”

    芳嬤嬤一個激靈醒過神來,揉了揉眼睛,

    “姑娘回來了�!�

    沈秋辭問:“嬤嬤怎睡在這兒?”

    芳嬤嬤道:“害怕夫人夜里再犯了高熱,今兒個我與夏裳那丫頭輪流守夜。但丫頭到底年輕,我怕著回去睡沉了,有個什么動靜聽不見,于是就在偏廳打個盹,也方便照顧。”

    說話間,她目光不經意落在沈秋辭手中拿著的那塊衣料上,瞬間精神起來,

    “這......這不是當年姑娘被燭陰賊子拐走時,所穿的衣裳嗎?”

    第169章

    再難如意

    沈秋辭略有驚訝地問道:

    “這么些年過去了,這衣料褪了本色,早已沒了當初模樣。嬤嬤何以一眼就能認得?”

    芳嬤嬤從她手中接過衣料,仔細查看一番后,語氣愈發(fā)篤定,

    “錯不了,錯不了。這上面的紋繡是夫人親手繡上去的,從前夫人給你們做衣裳的時候,都是我陪在身邊。日日夜夜看著,夫人的手藝我再熟悉不過,哪里能認錯?”

    她指腹輕撫過衣料上的一處如意云紋,

    “姑娘當日失蹤后,老爺曾邀宮中畫師,畫了不計數的姑娘畫像。奴婢和府上下人們日日拿著這些畫像張貼上京各處,畫像上詳細繪制了姑娘那日所穿的衣裳,奴婢更是記憶猶新�!�

    她翻過衣料的背面,輕輕拉扯著繡樣的針腳處,遞到沈秋辭面前,

    “這衣料背后隱藏的針腳,每一處都是用挑針的方法,把線頭銀線隱藏起來。這手法雖是錯誤,但夫人唯能用這法子才可將線頭隱藏無痕,便是親膚穿起來也不會不適。這法子旁人想學,輕易也是學不來的。”

    聽芳嬤嬤言之鑿鑿,沈秋辭也是有七八分確定,這衣料就是她當日被燭陰賊人擄走時所穿。

    但事關天璣辦,她總格外謹慎,

    為保萬無一失,還是吩咐芳嬤嬤去取一件母親的手作來對比對比。

    芳嬤嬤嘆道:“這可是難事。自從姑娘失蹤后,夫人一心想著尋你,是不得心思再做這些了。后來姑娘的死訊傳回來,夫人更是日夜以淚洗面,哭得眼睛也不大好了,自從就再沒碰過針線�!�

    她說著忽而想起了什么,拍手道:“對對,還剩下一件。是當年夫人給你和虞姐兒提前做好的生辰禮物。老爺害怕夫人見了睹物思人,就讓奴婢偷偷拿下去處置了。

    奴婢想著這總歸是夫人的心思,若哪日找回了姑娘,再送與也是美事。于是就擅作主張,將拿衣裳收了起來。”

    芳嬤嬤辦事向來手腳利索,匆匆往返間,手中已多了一件絳紫色辛夷襦裙。

    那襦裙小小的,攤開也不過及了沈秋辭的腰線,

    料子用的是頂好的流云錦,上頭的辛夷繡樣淡紫色間攢了金線,看上去燦光粼粼,格外精致好看。

    裙擺處仍是縫著如意云紋,

    印象中,母親給家人做衣裳的時候,都會添上這樣的圖案,寓意平安順遂。

    而今云紋依舊,可沈家,卻是再難有如意的時候了。

    沈秋辭仔細對比著襦裙和衣料上的如意云紋,發(fā)現(xiàn)二者無論是形態(tài)、針腳還有收針的習慣,俱是一樣。

    她眸光微顫,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攤在面前的事實騙不了人。

    所以......

    昔日那封寄給長姐的信,里頭的衣料當真是她被燭陰賊人拐走那日所穿。

    那身衣裳因著賊人欲對她行不軌之舉被扯爛,云娘將她救回天璣辦后,給她換上了新衣,舊衣著人收走處理了。

    而今它能出現(xiàn),只有一種可能。

    便是當日給長姐寄信,推長姐下煙雨樓臺的,就是天璣辦的人。

    第170章

    巨大陰謀

    只是這件衣裳輾轉多年,不知過了多少人的手,

    要想探究這件事是誰做下的,怕是難事。

    而今沈秋辭唯一可以確定的是,當日她失去記憶,隨著云娘回天璣辦時,天璣辦里就已經有人認出了她的身份。

    不然那件殘破的衣裳也不會被保留了這么久,將近十年后寄給長姐。

    可那人這么做的動機又是什么?

    如果是為了沈家的懸賞銀錢,大可以在當初見著沈秋辭時,就跑去沈家邀功領賞,享一生榮華富貴。

    為什么偏要等了快十年,才將衣裳重新拿出來,再寫信寄給長姐,引長姐去煙雨樓臺?

    沈秋辭入天璣辦的時候不過八歲,那時的長姐與她年歲一樣,平日里在府邸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是接觸不到什么外界人的,且長姐自幼就知書達理,溫柔嫻靜,更不可能得罪過天璣辦......

    自殺回上京,沈秋辭一心想找出謀害長姐的元兇,還長姐一個公道。

    如今迷霧盡散,她或許知曉了真相,但也令她陷入了未知的恐懼中。

    她在天璣辦長大,一早就將那里當成了她的第二個家,天璣辦的所有成員,都被她視作姊妹親朋。

    而今要她如何接受,那些日日與她笑靨相對的人,極有可能一早就在背地里盤算著,要如何往她的要害處戳一刀。

    事情到了這一步,像是又繞進了一個死胡同,

    沈秋辭無論如何也想不通,天璣辦與長姐無冤無仇,為何要害她至此?

    芳嬤嬤見沈秋辭想事想的出身,一時按捺不住,也是將心底隱藏了許久的疑問問出了口,

    “有件事奴婢一直捉摸不透。姑娘既然能將當日離府時穿著的衣物都保留這么久,何以這么些年,姑娘竟半點音訊也無?”

    沈秋辭默然不語,臉色也不覺冷了幾分,明顯是不愿提及過往。

    也是。

    能從燭陰賊子手中死里逃生已是不易,芳嬤嬤不敢細想這么些年來,沈秋辭到底遭了多少苦難,才能重回上京。

    如今沈秋辭既不愿提及,芳嬤嬤也不忍心去揭她的傷疤,

    芳嬤嬤只覺得,沈家所有的不幸,似乎都是從沈秋辭消失的那一刻接踵而至。

    她越這般想,越覺得胸口憋悶得慌,不由聲音發(fā)狠道:

    “這一切都怪那個天殺的莫氏!給咱們沈家引進來了那么個忘恩背主、貪財負義的禍害!也是活該她被老侯爺趕出侯府,落個生死不明的下場!”

    芳嬤嬤口中提及的莫氏,便是裴承韞的生母,天璣辦的鬼醫(yī)。

    可她說莫氏給沈家引了個禍害?

    沈秋辭一時沒聽懂她話里的意思,于是問:

    “嬤嬤此話怎講?”

    芳嬤嬤嘆道:“姑娘還記得小花嗎?就是小時候負責照顧你日常起居的那個年輕姑娘。你跟她相處得極好,連尊卑也不分了,常姐姐前姐姐后的叫著?”

    聞言,沈秋辭心尖一寒。

    她當然記得。

    當年就是花嬤嬤借著她的信任,將她拐出了侯府......

    她怎么能忘!

    第171章

    巨大陰謀2

    當年沈秋辭被花嬤嬤拐走后,曾經親耳聽見燭陰的那些賊子尊稱她為花將軍。

    沈秋辭一早就聽父兄提及過,燭陰被啟朝攻打多年,而今已是人才凋零,連女子也能披掛上陣,

    只是沒想到一個將軍,竟然能生得這般弱柳扶風,明媚艷麗。

    且既能隱忍,又有頭腦,在沈家當了足足兩年的差,也沒被人察覺出不妥。

    沈秋辭也很好奇,

    當日她被拐走了之后,家人是如何揣測花嬤嬤的。

    她頷首回應了芳嬤嬤方才的問題,

    “我自然記得她。當年是她拐我出府,我后來的許多艱難困苦都是拜她所賜,我如何能忘?”

    芳嬤嬤道:“起初發(fā)現(xiàn)你與小花都不見了,因著從前你總叫小花私下里帶你出去玩,所以大家還以為是你又纏著小花,小花沒辦法才偷偷帶你出去。你二人獨行沒有人下人跟著,這才叫燭陰有了可乘之機。

    待你們一日未歸,府上亂了套到處尋你們,后來燭陰給老爺寄了信,說你在他們手上,妄圖以此逼迫老爺就范,大家這才知道是燭陰將你擄了去�!�

    芳嬤嬤越說情緒越激動,想起從前事,她實是恨得牙癢癢,

    “小花在府上當差的時候一貫老實,誰也沒想到她會與燭陰勾結在一處。原先以為是燭陰擄走了你,將她殺害了。后來老爺大破燭陰,抓了賊子嚴刑逼供下,才問出實情。

    他們說他們給了小花一筆銀子,讓小花偷偷將你帶出府交給他們。不過到最后燭陰也沒給她銀子,她把你擄走交到燭陰人手中后,燭陰人怕她走漏風聲,當即殺了她滅口。也是她活該!”

    沈秋辭聞聽此話,心里更是納悶透了。

    燭陰為何要這般說?

    花嬤嬤明明就是他們的將軍,他們何以要說是用銀錢買通了她?

    燭陰當日沒有順利將她擄走,但為了報復父親,故意說把她活烹了,讓父親傷心難過,這事沈秋辭能想得通。

    可花嬤嬤這件事,他們完全沒必要遭慌。

    他們大可以直接告訴父親,承認了花嬤嬤是他們放在沈家的細作,嘲諷父親認人不清,細作在眼皮子底下晃悠了兩年也沒有察覺,甚至可以說是父親害死了自己的女兒,如此豈不是更殺人誅心?

    而沈秋辭的另一處疑惑,便是花嬤嬤當日是如何入的沈府?

    沈家在外帶兵打仗,能入府上伺候的下人那都是精挑細選的,為防著有人軍心不良探聽軍情,所有的下人入府前,身份背景都需清白。

    如此,花嬤嬤又是如何瞞天過海的?

    那時沈秋辭年幼,只曉得有一日突然多了個姐姐陪她玩耍,還高興得很。

    不過芳嬤嬤一直都跟在母親身邊,對于此事,她應是知情。

    于是沈秋辭問道:

    “嬤嬤可知那花氏當年是怎么入府的?”

    怎料芳嬤嬤卻道:

    “方才不是與姑娘說了?都怨那天殺的莫氏,將那賤人給引了進來!”

    “你說什么?”

    沈秋辭一時沒反應過來,震驚了好半晌才追問道:

    “嬤嬤是說,當日是裴承韞的生母介紹了花氏入府當差?”

    第172章

    巨大陰謀3

    芳嬤嬤頷首應下,

    “那時候夫人身子一直不適,尋了許多上京的名醫(yī)都瞧不好。卻沒想到莫氏有這般大神通,不過短短數月就將夫人身子調養(yǎng)康健。夫人很感激她,從那之后就與她走得親近了些�!�

    芳嬤嬤提及的這段過往,是沈秋辭還在沈府的時候發(fā)生的。

    只不過她和長姐自幼養(yǎng)在偏院里,父親母親會客都在正廳,她們并不得見。

    所以沈秋辭對莫氏這個人,完全沒有少時的印象。

    聽芳嬤嬤繼續(xù)道:

    “姑娘可還記得小時候你身子弱骨,隔三差五就要害病,可叫夫人心疼壞了。

    夫人和莫氏閑聊時提及此事,莫氏就說她有一個同鄉(xiāng)的妹妹,彼此關系親近,也都是知根知底的。

    那妹子近日來了上京找活,莫氏說她原本是打算將人帶回侯府伺候著,但想著她那妹子醫(yī)術也不錯,且年紀輕,或許能陪伴在兩個丫頭左右,便說讓夫人請回府上,與你和虞姐兒也是個伴兒。

    她到底是老侯爺的妾室,她介紹來的人夫人也是放心。入了府,你與小花相談甚歡,相處融洽。再加上有了她的照顧,你的確害病害的少了,夫人也就放心把她留下來,讓她專門照顧你的飲食起居�!�

    芳嬤嬤渾濁的眸子漫出了一層朦朧的水霧,不住搖頭嘆息道:

    “正是因為這件事,夫人一直都覺得是她將小花安排在了你身邊,是她害了你......”

    芳嬤嬤的這番話,猶如于沈秋辭耳畔炸響了驚雷,震得她頭腦發(fā)懵,半晌回不過神來。

    燭陰賊子稱呼花嬤嬤為花將軍,說明她本就是燭陰人。

    既如此,她又怎么可能會和裴承韞的母親莫氏是同鄉(xiāng)?

    除非......

    莫氏根本就是燭陰人!

    沈秋辭心下默默捋順著時間線,

    是莫氏介紹的花氏來沈家做活,有了她的引薦,沈家對花氏也就放松了警惕。

    花氏才來沈府不久,莫氏就被裴老夫人冤枉和人私通,連同裴承韞一起趕出了侯府。

    那時候母親和莫氏關系相處得還算融洽,父親也曾接濟過他們母子。

    后來裴老夫人趕盡殺絕,沈秋辭通過月盈口中得知,那時他們母子一路顛沛流離,到了云城落腳。

    花氏在沈府潛伏兩年,在摸清楚了沈家的情況之后,伺機拐帶沈秋辭離府,交給了燭陰的賊子。

    賊子綁架沈秋辭離開上京,路上沈秋辭磕碰了腦袋,失去了從前的記憶。

    等她再度醒來的時候,置身于一片樹林中,賊子獸性大發(fā),欲對她不軌。

    危難之時,云娘趕來解圍,救沈秋辭于水火,

    而后將失憶的她帶回了天璣辦,給了她一個容身之所。

    沈秋辭來到天璣辦月余,莫氏就以鬼醫(yī)的身份出現(xiàn)在天璣辦,負責教她們醫(yī)術。

    云城臨海,在啟朝的邊境。

    天璣辦在距離上京不足百里的一處隱秘山澗。

    從云城趕來天璣辦,便是快馬差不多也得個把月。

    所以......

    第173章

    巨大陰謀4

    莫氏在得知花嬤嬤成功將沈秋辭拐走后,當即就拋下裴承韞回了天璣辦?

    也不對......

    莫氏若和花嬤嬤一樣都是燭陰人,她們擄走沈秋辭是為了要挾沈秋辭的父親,迫他停止進攻燭陰,

    那么沈秋辭被云娘所救,這件事原本就是意外中的意外,沒有人可以預料。

    為何莫氏會直接趕去天璣辦,好像一早就知道了沈秋辭必然會出現(xiàn)在那里一樣?

    她既去了,見著沈秋辭,又為何不偷偷將她帶回燭陰?

    莫氏與云娘又十分熟稔,像是舊相識。

    那么一直被沈秋辭當做長輩去尊敬的云娘,對這些事又知情多少?

    還是說,所謂的天璣辦,所謂的一個為天下女子討回公道的組織,其實原本就所屬于燭陰?

    沈秋辭越細想,越覺得所有的事仿佛都是沖著她來的。

    她才是身處旋渦中心的人。

    可她又想不明白,若真相當真是她揣測的那般,那么動機呢?

    她們的動機又是什么?

    沈秋辭后脊陣陣發(fā)涼,催得她落了滿身的冷汗。

    她原本打算找云娘問個清楚,

    可她如何能問的出口?

    現(xiàn)在的她,已是連云娘也不敢盡信了。

    她只覺過往天璣辦眾人所給予她的溫情,就像是一張黏膩的蛛網,

    將她纏繞,包裹,令她沉溺其中,越陷越深,

    直到無法掙脫,才驚覺周遭的一切,盡都是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算計。

    當一個人過往所相信的事被全盤否定,那么她的世界,便要從那一刻開始瓦解崩塌。

    臨著崩潰,只差一步。

    沈秋辭向來冷靜果敢,

    遇到任何事,她都能以最快的速度選擇最合適的方法處理妥當。

    可這一次,她陷入了僵局,無法自救。

    她不知道該怎么辦,也不知道這些事可以與誰訴說,論個解法。

    這一夜,她注定半刻不能合眼。

    冬日的黑夜貫是漫長,

    那潑在天邊的濃稠墨色了無窮盡,似乎永遠也不會有天光破云而出的一刻。

    約莫五更天的時候,沈秋辭于榻上輾轉反側,一閉上眼就忍不住要去想這些事,索性起身去了小廚房,給母親熬藥準備早膳。

    等藥熬好,她往母親房中去的路上,正碰見了兩個去早市采買回來的丫鬟。

    她瞧著其中一人面色煞白,仿佛受了驚似的,一回府就一路小跑著鉆進了下人房里。

    便是和沈秋辭打了照面,也連招呼都不打一聲。

    跟在她身后的丫鬟忙湊上前,與沈秋辭解釋道:

    “姑娘別怪罪,青兒是被嚇傻了。”

    沈秋辭瞧著面前這丫頭臉色也好看不到哪兒去,說話的聲音甚至都在顫抖,于是問道:

    “這大清早了,你們是怎地了?”

    丫鬟哆嗦著說:

    “奴婢們出門采買,回來的時候路過春花苑的后巷,瞧著那地方圍了許多人,就湊過去看個熱鬧,誰知......

    竟看見春花苑的頭牌,渾身赤裸躺在地上!她脖子上有一道紫色的淤痕,像是被人給活活勒死,眼睛瞪得渾圓,舌頭吐出來半根,死狀可怕極了!”

    第174章

    風塵入土

    “春花苑的頭牌?”

    沈秋辭遲疑少頃,問道:“可是月盈?”

    “對!就是她!她前陣子不是還當街嚷嚷著要嫁入侯府嗎?旁人都以為她日子要風光了,沒曾想侯府還沒進去,人卻先沒了......”

    *

    另一頭,丹陽侯府。

    “嘭嘭嘭”

    尚在睡夢中的裴承韞,被一陣陣急促的敲門聲所吵醒。

    因著昨日他給侯府的下人們都放了假,侯府如今就他一人,他只能強忍著憨夢初醒的煩躁去將門啟開。

    卻見門外站著的竟是劉知府?

    他官服加身,臉色略顯凝重,身后還跟著兩名官兵。

    “清晨叨擾裴大人,實在過意不去�!�

    裴承韞瞥了他身后的官兵一眼,

    “劉知府一大早來找我定是有正事。不妨直說�!�

    劉知府朝著侯府內掃視一圈,“裴大人親自來開門,可是府上的下人都不在?”

    裴承韞隨手指了指碧璽閣方向的殘垣斷壁,

    “侯府忙著拆建,這兩日大伙兒受累,便叫回去歇著。且我一人獨處慣了,這么些人圍著伺候,反而不自在。”

    劉知府是帶著官兵來的,

    站在侯府門口和裴承韞說不上兩句話的功夫,就已經有百姓漸漸湊過來,看起了熱鬧。

    劉知府見狀忙對裴承韞說:

    “不知裴大人可否方便,入內與本官詳談一番?”

    裴承韞淡然頷首,劉知府旋即吩咐官兵道:

    “你們在外頭候著,不必跟進來�!�

    “可是大人......”

    “沒有可是�!�

    劉知府嚴詞截斷了官兵的話,而后笑著對裴承韞做了個請的手勢,

    “裴大人先行一步�!�

    裴承韞從他們的神情上瞧出了不妥,只怕這所謂的‘正事’,是沖著他來的。

    他倒也沒說什么,只等迎著劉知府入了正廳落座后,才開門見山道:

    “劉知府一大早帶人來我府上,理應是有公事。你不讓他們跟進來,意在給我留面兒。所以這公事,與我有關?”

    劉知府勉強笑道,“也不是與大人有關,只是有幾件事想問問您。昨兒個夜里,您在哪兒?”

    “在睡覺�!�

    “一個人?”

    “不然?”裴承韞清冷一笑,“官府辦案的那套流程我門清,劉知府有話不妨直說。”

    劉知府沉默須臾,沉聲道:

    “月盈姑娘,昨夜死了。”

    “死了?”裴承韞略顯驚訝,“怎么死的?”

    “被人扒光了衣裳,在春花苑的后巷活活勒死�!�

    劉知府定定望著裴承韞,目光中夾雜了幾分不易察覺的審視,

    “她前陣子在大街上鬧騰著說,她要入侯府與大人同住。人人都傳著,她是大人的相好,大人也掏了銀子幫她贖身。

    昨日夜里,有人瞧見大人和她在侯府門口起了沖突,您丟了行囊給她,把她趕了出來,彼此似乎鬧了不愉快?”

    劉知府官階在裴承韞之下,因此他問話的語氣也不敢過于強硬,

    “仵作查驗過,月盈姑娘從您府上走后,沒一個時辰就遭遇了不測。她最后一次被人看見,便是與您起沖突之時。

    所以循例本官也得來問問,昨天月盈姑娘走后的那一個時辰,可有人能證明您一直都留在侯府?”

    第175章

    保他清白

    裴承韞默然不語。

    昨日他與月盈起了沖突后,的確支走了侯府所有人,

    雖然這兩件事并沒有關聯(lián),但在外人看來,他既沒有不在場證據,又有作案動機,怎么看他的嫌疑都是最大的。

    裴承韞也不怪劉知府一清早就找上門來,

    如果這案子換做他辦,他大抵也會如此。

    如今他難以自證,只得與劉知府實話實說:

    “昨夜我一人在府上,無人能證明。但我沒有殺她�!�

    “嘶......”劉知府表情有些為難,

    “裴大人清楚辦案流程,若是您給不出本官一個合理的解釋,那本官也只能依著律法,將您帶回官府審問�!�

    裴承韞前日才上報朝廷,打算這兩日啟程去一趟儋州,詳查那幾地官員莫名其妙遭了橫禍的事。

    而今惹上官非,此事怕也只能滯后。

    他不愿為難劉知府,于是道:

    “劉知府按例辦案,你我為同僚,我自不會為難你�!�

    他正準備起身跟著劉知府而去,

    卻此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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