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是苦澀。
4.
她將點(diǎn)點(diǎn)滴滴都記錄在了日記本里,每一段回憶,或深或淺,或喜或悲。
唯獨(dú)沒有抱怨的話。
她六歲那年被林生帶走,一去不回。
臨行前林生說,「帶她進(jìn)城買件體面的衣服,今兒是耀榮四歲生日,可不興穿的破破爛爛啊。」
她忘了這衣服還是自己隨手撿來的,粉色中帶著幾朵小雛菊,二妹收到的時(shí)候分外歡喜。
隨后林生捏起袖口一角,眼中半是嫌棄半是不屑。
可二妹格外開心,先是試探的捏了捏林生的小指,見她不縮這才大著膽子握了上去。
她蹦蹦跳跳的隨林生去了,午后陽光斜斜灑在青石板路上,將兩人遠(yuǎn)去的身影拉的修長。
她被賣給了素未謀面的人販子。
5.
二妹被送走后,我到處打聽,小廣告也寫了不少,逮人就發(fā)。
可我只是孩子。
沒了二妹,方耀榮又頂替了上來,我放學(xué)后依舊得照顧孩子。
四歲的小孩不知天高地厚,見了什么都想上去玩鬧戲耍。
「大姐,我想騎車車!」
我一面想趁父母不在多趕幾份尋人啟事,一面還要敷衍的為他拿來玩具。
「你就在院子里玩,外面有車,不許出去,聽到?jīng)]有?」
看他答應(yīng)的乖巧,我坐在一邊開始趕工。
寫幾筆看他一眼,直到一張紙寫完抬眼去尋,院子里已是空空如也。
而他正坐著小車一瞪一瞪的往馬路中央滑去,一輛貨車極速而來。
好在我及時(shí)看見,匆忙跑過去連人帶車的拉拽回來。
慣性使然,我跟他摔倒在地,手腳各有摩挲,表皮出血。
看他嚎啕大哭的模樣,我的心一下落到了谷底,果不然,等待我的是林生的責(zé)罵跟方德無止境的鞭打。
皮鞭落在身上火辣辣的疼,抽的我下意識蜷縮墻角。
他還似不解恨的叫罵,「讓你看好弟弟,你就把他往馬路上帶啊,看老子不抽死你�!�
而方耀榮正窩在林生懷中,一會喊疼,一會喊呼呼,哭的那叫一個(gè)嬌弱。
是我們不曾體會過的肆無忌憚。
林生白了我一眼,轉(zhuǎn)向方耀榮時(shí)又換了副慈愛面貌。
「耀榮乖,告訴媽媽,是不是姐姐拉著你去馬路上玩的?」
方耀榮眼里含著泡淚,不時(shí)打著哭嗝,試探性的看了我一眼,目光閃爍,久久不回。
林生當(dāng)他是被我恐嚇的不敢說話,當(dāng)下涼薄的說,「柔兒,娘知道有了耀榮后,對你確實(shí)是疏于管教了些,但你也不能故意害你弟弟,這次是我們耀榮祖宗保佑才免于禍?zhǔn)�,不然你良心何安?�?br />
短短一話給了方德當(dāng)頭一棒,下手更為狠辣,「好啊,我說怎么回事呢?合著你想讓老方家斷子絕孫?」
抽打的頻率更甚,我不甘心的盯著眼前正上演母慈子孝的兩人。
果真是劣性基因,骨子里跟他那老爸一樣,都是敢做不敢承認(rèn)的慫蛋。
6.
我考上大學(xué)再也沒有回家,一路半工半讀養(yǎng)活自己。
再一次見到她,是在血液科。
她戴著粉色的帽子,上面點(diǎn)綴著幾朵小雛菊,里面是做過幾次化療后日漸脫發(fā)的腦袋。
我翻看病歷,手指顫的不像話,在抬眼時(shí)笑著問,「粉色嬌嫩,如今你幾歲了�!�
她坐在輪椅上,面上帶笑,眼底生淚,「24啦,大姐。」
我推著她在后花園散步,中午休息時(shí)間不多,我陪不了太久。
「那些指標(biāo)還不算太糟糕,二妹你放寬心,只要等到骨髓捐贈會沒事的。」
在我信誓旦旦的寬慰下,二妹眼中復(fù)燃生機(jī),仿佛一束光透過陰霾,蒼白的面色上又見笑顏。
不曾想,僅過幾天,她的情況直轉(zhuǎn)急下。
7.
二妹在醫(yī)院碰上了林生,她正扶著方耀榮掛號。
林生也看到了她。
趁著方耀榮掛水的功夫,林生推著二妹走在青石路上,也難得關(guān)心兩句,「什么�。恳灰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