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陛下，臣妾就這一個女兒，臣妾舍不得她！”李貴妃哭哭啼啼地說了心里話。

    隆慶帝道：“宓兒也是朕的女兒，難道朕舍得？”

    李貴妃聞言一喜，“陛下的意思是？”

    隆慶帝道：“朕有三個女兒，宜兒就不說了，已經(jīng)定了人家，剩下的宓兒和容兒，朕一個都舍不得，但朕是皇帝，要以國家社稷為重，為了兩國和平共處，不在起刀兵之禍，既然北胡來求親了，朕是勢必要嫁一個女兒到草原上去�！�

    李貴妃忙道：“那也不一定非要宓兒呀，不是還有祥寧嗎？說起來她一出生就享受尊榮，宓兒到現(xiàn)在都沒有個封號，把祥寧嫁過去，不更難體現(xiàn)我們大齊的誠意嗎？”

    拋棄私心，李貴妃這話也并非沒有道理，肖容是中宮嫡出，在公主中身份最為尊貴，如果由她去和親，的確是更難體現(xiàn)齊國與北胡交好的態(tài)度。

    可是……

    誰叫人家看上的是另一個呢？

    隆慶帝道：“愛妃有所不知，北胡的三王子私下透露過了，他看中的是咱們的宓兒，他都這樣說了，自然是會厚待宓兒的，你就放心吧，有朕在，宓兒吃不了虧�！�

    呼爾圖的意思李貴妃也聽人提起過，但事關(guān)她的女兒，對她不利的一切都是假的！

    “陛下，北胡不過是未開化的蠻子，我大齊泱泱大國，他憑什么挑選我們的公主？依臣妾看，從大臣家里收養(yǎng)一個義女，以公主的名義下嫁就足夠了，何必非得要我們的公主去吃這個苦？”

    李貴妃不敢再說將肖容下嫁的話，提出以臣女代嫁。

    一聽這話，隆慶帝臉色都變了，“胡鬧！朕有幾個公主天下人都知道，你當(dāng)北胡人是傻子嗎？再說了，公主既然生在皇家，受萬民供養(yǎng)，當(dāng)國家社稷需要她們的時候

    她們自然也不能推脫，這是她們與生俱來的責(zé)任！你這些不負(fù)責(zé)任的話最好給朕爛在肚子里，要是敢打別的主意，別怪朕無情！”

    隆慶帝怒氣沖沖地走了，李貴妃望著他遠(yuǎn)去的背影又怨又急，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不，她不能就這么算了，她的宓兒，生來就應(yīng)該享受榮華富貴，絕不能嫁到草原上去吃苦。

    她目中露出狠意，冷聲道：“來人，立刻宣撫遠(yuǎn)侯夫人進(jìn)宮�！�

    兩個時辰后，撫遠(yuǎn)侯夫人趙氏匆匆來到儲秀宮。

    不待趙夫人行完禮，李貴妃就迫不及待地拉起了她，“大嫂，你這次一定要幫我呀！”話音未落，眼圈先紅。

    見到如此不顧儀態(tài)的李貴妃，趙夫人心中驚疑，她拍了拍李貴妃的手，將她扶到座椅上，“娘娘別著急，有什么話慢慢說。”

    趙夫人的沉靜終于讓李貴妃找回些理智，她擦干凈眼淚，道：“大嫂，公主和親的事想必你也聽說了，今天陛下來過，他說呼爾圖看上了宓兒，他要將宓兒嫁去草原。我不同意，陛下還狠狠訓(xùn)斥了我一頓。”

    這事趙夫人也有耳聞，她并不表態(tài)，只問：“娘娘這么急召我進(jìn)宮，可是有了拒絕的法子？”

    李貴妃搖頭。

    趙夫人不解地看著她，遲疑道：“那娘娘的意思是……”

    難道是讓他們老爺出面去向隆慶帝求情？

    誰不知道隆慶帝乾綱獨斷，而且撫遠(yuǎn)侯府牽涉到軍餉貪污案中，都快自身難保了，這時候再為二公主出頭，不是把他家老爺架到火上烤嗎？

    心中正不自在著，卻聽李貴妃道：“這事我們出面萬萬不可，但若是北胡三王子自己改了口，說他看上的其實不是宓兒，而是另有其人呢？反正他才來雍京城沒多久，分不清公主也是情有可原的�！�

    “可是據(jù)說呼爾圖是看到了二公主領(lǐng)舞，被她的風(fēng)采傾倒，所以才想求二公主下嫁，讓他改口恐怕不那么容易�！�

    “只要有足夠的利益，個人喜好就不那么重要了�！崩钯F妃冷冷地道。

    趙夫人人心頭一凜，換了種心態(tài)打量她這個進(jìn)宮多年的小姑，都說皇宮是最能磨煉人的地方，此言果然不差。

    “看來娘娘已經(jīng)有主意了，還請娘娘明示�！壁w夫人道。

    李貴妃將趙夫人拉近，在她耳邊細(xì)細(xì)低語。

    趙夫人聽得毫毛倒立，冷汗直流，卻偏偏說不出拒絕的話。

    如果這事辦成了，不但二公主不用嫁到草原上，就連撫遠(yuǎn)侯府也能從貪腐案中全身而退，一舉兩得的事，為什么不做呢？

    第33章

    “娘娘，

    事關(guān)重大，臣婦還要回去和侯爺商量一下。”雖然已經(jīng)意動，

    但茲事體大，

    趙夫人不敢自專。

    “還商量個什么！”李貴妃不滿地看著趙夫人，

    “你回去對大哥說，此事務(wù)必要辦成，

    我和宓兒的命就在他一念之間�！�

    “是，

    娘娘的話，臣婦一定帶到�！�

    趙夫人滿腹心事回到撫遠(yuǎn)侯府，立刻派人將撫遠(yuǎn)侯李毅請到后院，

    將李貴妃的話一一轉(zhuǎn)述給他聽。

    聽完后，

    撫遠(yuǎn)侯李毅愣了半晌，最后終于下定決心，

    一巴掌拍在椅背上，“就照娘娘說的做！”

    深夜的皇宮許多地方都漆黑一片，只有御書房還燈火通明。

    隆慶帝聽了心腹的稟告，臉上浮現(xiàn)出意味不明的冷笑，“動作還挺快的。吩咐下去，

    東宮那邊也該加一把火了�！�

    盡管近日朝堂上波詭云瀾，但太子心情頗佳，

    太子妃已經(jīng)答應(yīng)他了，等肖瑋滿月之后，就把梅娘母子接進(jìn)東宮。

    他只需要再忍上幾天，到時候賢妻美妾，

    兒女成雙，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呢？

    可沒過兩天，他的美夢就嘩地一聲破碎了。

    那天他實在忍不住對梅娘的思念，下早朝后偷偷摸去了他給梅娘置辦的私宅。

    青瓦白墻的獨門小院靜靜地佇立在小巷深處，看上去和平時沒什么不同。

    他敲響了門環(huán)，過了好半天才有人來開了門。

    “怎么這許久才開門？”太子抱怨了一句，問仆婦，“夫人呢？最近身體可好？”

    仆婦看他的眼神有些怪異，“爺，夫人不是早兩天就被您接走了嗎？”

    她一直以為夫人是正頭娘子，那天爺?shù)募依锱闪巳藖�，她才知道夫人原來是養(yǎng)在外面的外室。

    不過，外室能被家里承認(rèn)，并接回府中，說明爺對夫人也是用了心的，今天卻又來問夫人好不好，這是什么意思？

    太子懵了，直覺不妙，“什么叫夫人被接走了，誰接的？”

    他雖然很想梅娘能盡早入宮，但他遵守著和太子妃的承諾，要等到瑋兒滿月后再來接梅娘，可現(xiàn)在有人卻告訴他，梅娘已經(jīng)被人接走了？

    仆婦也懵了，她只是一個守門的粗使下人，別的她也不清楚呀！

    “兩天前來了一群人，說是爺府上老夫人派來的，要接夫人進(jìn)府，連同夫人身邊伺候的人都一同帶走了�！�

    太子頓時覺得天旋地轉(zhuǎn)，踉蹌了好幾步才勉強(qiáng)站穩(wěn)，“就憑空口白牙幾句話，你們就讓夫人跟著去了？”

    太子氣得差點吐血，可現(xiàn)在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趕緊把梅娘找回來才是正經(jīng)。他向那仆婦仔細(xì)打聽了那群人的穿著打扮，談吐儀態(tài)，越聽越覺得這些人是從宮里出來的。

    “再想想，還有什么沒說到的？”太子追問那仆婦。

    仆婦歪著脖子想了一會兒，突然一拍大腿，“想到了，那里面打頭的那個四十多歲年紀(jì)，我聽其他人都叫他蘇總管�！�

    太子詳細(xì)詢問了那個蘇總管的長相，幾乎可以認(rèn)定那是是魏皇后身邊的大太監(jiān)蘇福海。

    魏皇后瞞著他，派人來將梅娘接走了！

    不用說，一定是太子妃的主意，她們是親姑侄，魏皇后肯定會幫她的。

    太子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東宮，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快點將梅娘找回來！

    他心里閃過不好的念頭，仿佛多拖延一刻鐘，他就再也見不到梅娘了。

    他闖到太子妃的寢殿，一腳踢開門，哐當(dāng)?shù)穆曧憣⒗锩娴娜藝樍艘惶��?br />
    奶娘正在給肖瑋喂奶，太子妃靠在床頭看著，臉上露出愛憐的微笑，見到太子突然闖進(jìn)來，笑容僵硬在臉上。

    “你們先退下吧�！�

    奶娘抱著小皇孫退下后，太子妃整了整衣服，慢慢坐直，“妾身還在坐月子，請恕妾身不能全禮了�！�

    自從鬧出外室的事后，太子妃就跟太子生分了，再也不能向從前那樣全心全意為他著想。

    太子幾步走到床前，站定，目光冰冷地打量著太子妃，“你把梅娘藏哪里去了？”

    聽他話里的意思，那個梅娘不見了？似乎還跟她有關(guān)系？

    見太子來勢洶洶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太子妃心灰意冷懶得跟他多言。

    “太子說的妾身不明白�！�

    “難道不是你把梅娘抓走了？你別裝模作樣了，趕緊把她放了！”

    太子現(xiàn)在看到太子妃就是一肚子氣，枉他那么相信她，以為她會是一個寬容大度的賢妻良母，誰知她當(dāng)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答應(yīng)得他好好的，轉(zhuǎn)過身就把梅娘抓走了。

    一想到梅娘現(xiàn)在不知在哪里受苦，太子心如刀割。

    “太子莫不是喝多了，我連梅娘住哪里都不知道，怎么去抓她？”看到丈夫?qū)α硪粋�女人緊張如斯，太子妃再是對太子冷了心，也不禁被氣得兩邊太陽穴突突直跳。

    “你不知道？難道你不會派人去打聽？孤知道是你，你別想著再騙孤！”

    他在她面前稱了孤，既然如此，那他就一個人稱孤道寡去吧！

    太子妃瞇了瞇眼睛，不耐煩地道：“我說了不知道梅娘在哪里，信不信由你。我累了要休息，來人，請殿下出去！”

    看著進(jìn)來送客的宮人，太子暴跳如雷，“你們這些奴才，是要造反嗎？這是孤的東宮，孤愛在哪里就在哪里，也是你們能管的？”

    床榻上，太子妃聲音不大，卻更充滿了威儀，“送太子出去，以后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太子前來打擾。”

    東宮是由太子妃一手打理的，她的話比太子還管用，宮人們一臉為難地看著太子，“殿下，您就先出去吧，娘娘還在坐月子，動不得氣�！�

    太子一腳踢倒了離得最近的一個宮人，其他的雖然瑟瑟發(fā)抖，還是硬著頭皮勸道：“殿下還是先離開吧，等氣頭過了再來�！�

    太子被氣得儀態(tài)全無，又親自動手給了另一個宮人一巴掌，他還想繼續(xù)打下去，卻見他的心腹跑進(jìn)來稟報，“殿下，夫人找到了……”

    他話只說了一半，人是找到了，卻已經(jīng)是一具冰涼的尸體，一尸兩命！

    第3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