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何文笑了起來:
「原來這小子口中的有錢人是你啊,早知道是你來,還跑這一趟干嘛,我直接買了那瓶酒就好了嘛�!�
在場的人都不是傻子,何文話里話外的意思都聽得明白,我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能尷尬地賠笑。
何文朝江回擺了擺手:「行了,這兒沒你事了,出去吧。」
說完又將視線投向我:「來都來了,也別白跑一趟,過來坐,跟大家喝幾杯�!�
何文是個人精,上次在他家,他便看出了林兆看我的眼神不簡單,但他不知道我們之間那段糾纏,只以為是林兆看上了我,他們之間有生意往來,何文想著,犧牲一個情兒換一個來日會多有合作的朋友,是很劃得來的,所以他讓我坐在了林兆旁邊,價值不菲的洋酒一杯接一杯地往我們肚子里灌。
林兆喝得有點醉,何文給他開了間套房,臨走前把我也塞了進去:
「好好照顧林總�!�
我看著躺在床人事不省的林兆,不知該如何是好,在門邊站了很久,想走又不敢走,想進也不敢進,直到床上的林兆睜開眼睛,他開口,聲音中已然沒有半分醉意:
「許千樹,不是讓你好好照顧我,不過來嗎?」
3
林兆沒醉。
我站在門邊,看向已經從床上撐著胳膊坐起來的林兆,終于反應過來自己這時候應該離開。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許千樹!」
林兆的聲音從身后響起,我停住腳。
「何文給了你多少錢,你連這種事都愿意做?」
我握著門把手的手緊了緊:
「一個月,兩萬。」
身后的人笑了一聲:
「兩萬?你倒是便宜。」
沉默了片刻后,林兆朝我走過來:
「許千樹,我只問你這一次,是不是遇到了難處?」
難處嗎?我回憶了一下這幾年,最難的時候其實早就過去了。
我搖搖頭:「沒,我就是不想工作,就是……什么都不想做,但又需要錢。」
身后林兆的氣息變得沉重,我沒敢回頭,我有點怕見到他。
六年前,林兆不告而別一夜消失之后,我每天都想見到他,做夢都在想他,我那時候剛高考結束,也不過十八歲,一夜之間生活天翻地覆,我真的很怕,很痛苦。
最開始,我想著如果見到林兆,我一定要揍他一頓,我要好好問問他到底為什么要這樣對我?可時間一點點過去,被高昂的醫(yī)療費和車禍官司壓得喘不過氣來的時候,我也只是想見他一面,哪怕只是出現跟我說句話也好,至少也能讓我知道我不是一個人。
可沒有,什么都沒有。
同學說林兆出國讀書了,「他家里那么有錢,可能會移民也說不定,估計不會再回來了吧�!�
得知這一消息后,我慢慢接受了自己再也不會見到林兆的現實,生活越來越忙碌,負擔越來越沉重,漸漸的,我也不再有時間想起他。
六年了,就在我已經開始淡忘這個人的時候,林兆又突然回來了,就像是一種應激反應,就在我以為我已經忘了一切都時候,他卻偏偏又要出現,提醒我曾經發(fā)生的一切,還要問我是不是遇到了難處,林兆,我最難的時候已經自己熬過來了,我現在不難了,
真的不難,不用去上學,不同打官司,不用到處借錢,不同被醫(yī)院催繳費,不用沒日沒夜地打工,連眼睛都不敢合上……
「許千樹,」林兆咬牙切齒:「你這么自甘墮落,陳老師她知道嗎?」
林兆的語氣里滿是鄙夷,我轉過身,目光平靜地看著他:
「林兆,六年了,你的報復還沒結束嗎?不過要讓你失望了,你的這場復仇游戲,不管是我媽還是我,都沒辦法再奉陪了�!�
4
?林兆當初和我在一起,是為了報復我媽,因為那個他喜歡的人,上學的時候因為我媽被霸凌,在高二那年跳樓自殺了。
他叫周南絮,是我媽班上的一個學生——一個在學校人盡皆知的同性戀。
之所以人盡皆知,是因為這件事是被我媽傳開的。
周南絮早戀,在自習課上給其他人寫情書,被我媽發(fā)現之后她要求周南絮當著全班人的面把那封情書讀出來。
周南絮不肯讀,一遍遍地道歉懇求,可我媽還是把那封情書搶過去,當著全班人的面讀了出來。
那封情書,是寫給林兆的。
我媽那時候不知道林兆是誰,她恨鐵不成鋼地問周南絮:
「這是哪個班的女生?」
周圍的同學哄笑,幾個調皮搗蛋的男生吹著口哨:
「老師,林兆是男的!」
我媽是個很傳統(tǒng)的人,她覺得周南絮一定是瘋了,竟然喜歡一個男生。
她把周南絮叫去了辦公室,斥責了一整個課間。
「你這樣對得起你爸媽嗎?對得起你自己嗎?你那么努力地讀書,那么好的成績,要為了一個男生斷送掉嗎?周南絮,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看來是我從前太護著你,讓你連是非好壞綱常倫理都忘干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