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林建宏恍若未聞，切下一塊牛排，再次看向蔣坤。
“蔣先生，據(jù)我所知，你是永源縣人士，但在沛城工作了好幾年，來知秋館也是前幾個月入的職，是嗎？”
“是�！�
“永源縣是個好地方啊，山清水秀，離沛城很近。”
蔣坤的喉嚨發(fā)澀。
“蔣先生一表人才，我看得出來。只是我不知道，你對我女兒佩涵，了解有多少呢？”
蔣坤遲遲沒有回答，林建宏便笑了笑，繼續(xù)道：“她年紀(jì)輕，不諳世事，在我和她母親的庇護(hù)下長大，也可以說，是我和她母親傾盡心血培養(yǎng)出來的。”
“她三歲學(xué)琴，十五歲在維也納舉辦過小提琴音樂會，四歲開始學(xué)畫，在藝術(shù)領(lǐng)域天賦極高，十六歲就有了個人畫展。她十二歲的時候跟我炫耀她拿了沛城書法大賽的第一名，代表沛城參加全國書法比賽，后又代表國家參加了全亞洲的比賽�！�
“她寫的一手瘦金體，連我都自愧不如�！绷纸ê暾姑夹χ�。
他每說一句，蔣坤的心便下沉一分。
林建宏話鋒一轉(zhuǎn)：“蔣先生，我只有兩個女兒。她們就是我這輩子奮斗的動力，我不需要她們?yōu)榱宋邑暙I(xiàn)或是犧牲什么，只要她們過得健康快樂，一生無災(zāi)無難，對我來說就已經(jīng)足夠�！�
“所以我從不反對或干涉她們想做的事情，對于感情，也是如此�！�
“作為父親，我傾盡所能庇護(hù)她，培養(yǎng)她，給她一切最好的，是我的義務(wù)。但我卻不能陪她走完她的一生�！�
“蔣先生，我女兒選擇了你，那么你是可以陪她一生的人。只是，我不希望我女兒今后的人生會比現(xiàn)在差，也不希望陪我女兒一生的人沒有能力給她最好的�！�
“蔣先生，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
蔣坤的手心已冒出熱汗，他神情有些僵硬，但仍舊開口：“林先生，您說的我明白。我會向您證明我的能力和決心。”
林建宏飲了一口茶，微微點頭。
但蔣坤卻仍有種不安的預(yù)感。
他看見林建宏再從胸前拿出一張卡放在桌面上。
林建宏的聲音輕緩卻很有威懾力：“五年。”
“我給你五年的時間，讓我看到你的成績。我年輕時候在美國發(fā)展過一段時間，受益良多。所以我給你指條捷徑，采納與否全看你自己。”
蔣坤的手掌不自覺收緊，去美國五年……
“佩涵將你的母親接來沛城治病，是她對你的一份情意，我自然不會插手過問。所以你放心，你家人會得到妥善照顧。”
林建宏自然看到了這個年輕人眼中的野心和堅定，跟他年輕時很像。
在他給他答復(fù)之前，林建宏接著說道：“但我有個條件，這五年，你不能回國。在我沒有看到你的成績之前，你沒有資格見佩涵�！�
蔣坤的瞳孔輕晃，那要是這五年她不要他了怎么辦。
“我當(dāng)然也不會插手我女兒的感情，她如果不再喜歡你了，或者找到別的共度一生的良緣，那也是她的選擇。所以蔣坤，時間對你來說是很珍貴的東西，給出成績的時間越短，你的風(fēng)險就越低�！�
林建宏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領(lǐng)。
“這張卡里的錢足夠你在美國生活五年。以后你學(xué)什么，做什么，全靠你自己權(quán)衡。林氏集團(tuán)資助過的學(xué)生數(shù)以百千，你若是成功了，那么這筆資助金便有了意義，你若是失敗，全當(dāng)我扶貧吧，往后不要再糾纏我女兒�！�
……
美東時間一月二日凌晨三點二十二分，蔣坤落地紐約。
機(jī)艙門打開，一陣肅殺冷冽的寒風(fēng)如刀刮在蔣坤的臉上。
0047
47.
不曾來過
林佩涵恨恨咬唇，從小林建宏對她就很包容溺愛，還沒有溫意梅對她嚴(yán)格。
但她對林建宏這次舉動很憤怒，一點都不尊重她。
“林佩涵！你走那么快干嘛！”
沛江街道的另一頭，林滿滿正向她追來。
沛城入冬了，江岸的綠葉都萎靡不振，懨懨垂落。
“你剛剛跟爸說話的態(tài)度太惡劣了，回去跟他道歉。”
她低頭看林滿滿板著臉訓(xùn)她，不屑道：“不去�！�
“他也是為你好，并沒有拆散你們的意思。再說了，你那男朋友又不是不回來了，等他回來了你們不是更容易在一起么�！彼K于明白剛剛林佩涵嘀咕的話是什么意思了。
“他不是我男朋友！”林佩涵咬牙。
蔣坤敢跟她不辭而別，那她就當(dāng)做他們分手了！反正他也不知道猴年馬月才會回來，而且自己還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林佩涵越想越氣。
“行吧，是不是反正都是你說了算�！绷譂M滿了解她的脾氣，她也不會在感情上勸她什么。
林佩涵想到了什么，再次看向林滿滿，她穿著紅絲絨蓬蓬裙，頭發(fā)挽在后腦勺處，用一個大紅蝴蝶結(jié)蓋住，用頗為無奈的表情勸她回去。
她輕聲問：“林滿滿，蔣坤他去哪了？”
“他……”林滿滿頓時收聲，“我怎么知道�！�
“你能不知道？爸什么事都跟你說。”
“誰說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林佩涵的眼神輕輕往下看她，狐疑的目光居高而下。
林滿滿癟了癟嘴：“反正他過五年就回來了……”
“五年？！”
聽林佩涵不可置信的語氣，林滿滿就知道自己說漏嘴了，懊惱地抿了抿嘴角。
林佩涵氣得發(fā)抖。
“五年而已，也沒有多長的時間嘛，說不定人家三四年就回來了�！�
世上的事瞬息萬變，五個月的變化都能很大，更遑論五年�！澳睦锊婚L？五年能改變的東西……”
林滿滿笑她：“你是對他沒信心，還是對自己沒信心��？不過也是，相比之下，你身邊的男人好像更多哦，你變心的可能性更大�！�
“你……”
“再說你今年不是準(zhǔn)備去法國進(jìn)修嗎？你去法國一兩年，時間就過了快一半。就算爸不讓他走，你也會走，你們本來就是會分開的。難不成你還真的會為了男人放棄自己的事業(yè)�。课铱刹贿@么認(rèn)為�！�
林佩涵是不會為了男人放棄自己的前途的。她肯定想的是帶著蔣坤去法國，可蔣坤會愿意嗎？靠女人吃飯對他來說難道不是一種煎熬？到那時矛盾激增，兩人的結(jié)局定是不歡而散。
林建宏的目光長遠(yuǎn)，他的做法才是最正確的。他既尊重了自己女兒的選擇，也保護(hù)了她的人生。林滿滿忽然領(lǐng)悟到林建宏對子女的愛，心下一嘆，他雖然不是個好丈夫，但他是個好父親。
林滿滿的眼神變得幽遠(yuǎn)，這世上，也許只有勢均力敵的愛情，才能長久。
良久，她朝林佩涵伸手：“想好了沒有？想好了就走，跟姐姐回家�！�
林佩涵的手指松動幾分，視線落在林滿滿身上，她就算穿了高跟鞋也還是比她矮。她長相也稚嫩，只比她大一歲，林佩涵在還沒見過她的時候，就被告知她有個姐姐，見了面她只能叫姐姐。
林滿滿是她同父異母的姐姐。
小時候受母親教導(dǎo)，要與姐姐和睦相處，不許蠻橫霸道，不許發(fā)生爭執(zhí)，也不許欺負(fù)姐姐。她照做了，也時常想象能跟姐姐一起上學(xué)一起生活。
但是每次去找林滿滿的時候，得到的總是她的冷漠和拒絕，還有她親生母親的謾罵。
有時候林佩涵會想，為什么爸爸這么壞，明明有一個女兒了，為什么還要另一個女兒？明明有一個妻子了，為什么還要招惹她媽媽？
媽媽跟她說，她跟爸爸是彼此的初戀。但后來發(fā)生了一些事情，爸爸娶了別人。他很后悔，也很愧對他的妻子，他想補(bǔ)償林滿滿的母親�？伤唤邮埽纳箲�，恨林建宏，恨溫意梅，也恨林佩涵。
這個問題想必林滿滿也思考過，她夾在爸爸和她媽媽之間，肯定更難過。
從前林佩涵也埋怨林滿滿為什么不理自己，不給自己好臉色。后來她能體諒她了，但她們誰也不肯低頭。她不叫她妹妹，她也不叫她姐姐。
她把手放進(jìn)林滿滿的手心里，讓她牽著自己走。
沛江兩岸的綠草柳樹被風(fēng)吹得來回飄蕩。
三月初春，林滿滿結(jié)婚了。她把捧花給了她，林佩涵滿臉不屑地接過，但回家之后，她把這束花放進(jìn)了花瓶里。
轉(zhuǎn)眼又過了兩個月，林佩涵收拾好行李，飛往法國。
日子平靜無波，她的生活回到了從前的正軌上，仿佛誰也不曾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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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大概只有一更（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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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窮光蛋
午后春光慵懶，林佩涵半撐在桌面上，素白的圖紙被鉛筆畫出幾道潦草的印記，她打了一個哈欠。
一個女孩悄悄跑到她旁邊，湊到她耳邊道：“老板~上一期的那張《富春山》圖紙賣出去了�！�
林佩涵睜開了眼睛，用眼神示意她說下去。
“那些老外真好哄騙，動動嘴皮子就能讓這期設(shè)計提升到另一個高度，嘿嘿，當(dāng)然，那還得是您的設(shè)計好。”
女孩叫司斯，是林佩涵工作室里的運(yùn)營和宣發(fā)，跟林佩涵在法國認(rèn)識的，成立工作室之后司斯就跟著林佩涵回了國。
也沒有別的原因，林佩涵是她見過最大方的老板。
拜托，坐私人飛機(jī)，開私人游艇，每工作兩三個月就帶著她到處旅游，這樣的老板哪里找！
她恨不得綁在林佩涵腿上。
“老板，你猜這張圖賣了多少錢？”
林佩涵在紙上勾勒了幾筆花棚的雛形。
司斯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擺出一副神秘莫測的表情，伸出大拇指和小拇指，道：“六千歐。”
林佩涵挑了挑眉，竟然比上個月的設(shè)計稿還要高價�！皩Ψ绞钦l��？”
“一個法國佬，白發(fā)老爺爺，看上去挺好騙的。他今天來拿原稿�！�
“親自拿？”
“他不在中國，但他孫子在。”
工作室的門鈴正好響了，司斯連忙跑去開門，她兩眼直放光，我靠，好大一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