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杜奉予和爺爺閑聊半晌后，果然問起剛才路過的提桶女人。
爺爺聞言扭頭瞅了我一眼，訕訕地裝沒聽到。
杜奉予見狀回頭看我。
我也沒說話。
他注意到氣氛的微妙，沒再說什么。
倒騎驢慢悠悠，又能被小太陽曬著。不過幾里地，爺爺就躺下小睡起來。
這時，杜奉予低聲問我：“……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剛才吃飯時，爺爺聽完杜奉予的話就憋不住哭了。
有人陪和有文化這兩件事，在老頭面前根本不能提。就好像我輟學(xué)這件事，給他留下的遺憾比給我的都大。杜奉予無意中的兩句話都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扎在老頭的痛點(diǎn)上，他不哭就怪了。
但此時此刻，我也只能安慰杜奉予道：“你姥爺就是想起點(diǎn)往事，和你沒關(guān)系。”
杜奉予盯了我一會，我沒再看他。
王家五口人都老老實(shí)實(shí)地在家里等著我們。
王海龍他爹對我們?nèi)藳]什么好臉色，一直陰沉著臉聽王海龍重述自己這幾日在夢中的畫面。
我則就自己思考后的疑問，仔細(xì)問了王海龍關(guān)于他夢境的事�？陕牭剿f夢中的地方絕對是室內(nèi)時，我反而更疑惑了。
畫在墻上的畫因?yàn)閴虼髩蛐涯�，多�?shù)時候都出現(xiàn)在室外，用作宣傳。
……誒，我先說句題外話哈。
我一直覺得我們這負(fù)責(zé)畫墻畫的那個宣傳委，腦回路跟我們凡人很不一樣。
他畫‘森林防火，人人有責(zé)’時，畫了一片森林著火。畫‘生男生女都一樣’時，在下面畫了倆男孩，其中一個身上打了個叉。
放著綠意盎然的森林和手拉手的男孩女孩不畫，非得拐個彎告訴你不聽話的后果，令人十分費(fèi)解。
我每次路過，都覺得為了配合他的藝術(shù)作品，上面的宣傳標(biāo)語可以改一改。我特意給他琢磨了兩句，比如：“森林著火，燒死大家”。再比如：“只生男，不生女——兒比兒得死”。
扯遠(yuǎn)了，咱們繼續(xù)說正事。
王海龍被我問及畫的內(nèi)容時，也困惑地?fù)项^。他說夢里很暗，畫的內(nèi)容和線條也很復(fù)雜，他看不明白。此外，他在夢里似乎是躺著的，視角固定，看不到更多了。
“哼。”
沉默半晌的王海龍他爹忽然哼笑一聲，沒好氣地瞪著媳婦和兩個兒子道：“就做個夢有啥好怕的？我看你們就是閑的，整這些人回家！”
這話看似是沖著自己家人去的，最后卻明里暗里地貶低了我們一嘴，明顯對我們的到來十分抵觸。
我心里哼哼一聲，想著怎么也收了他媳婦一百塊錢，只當(dāng)做沒聽見，轉(zhuǎn)頭問爺爺接下來怎么辦——我這么問就表示我也沒啥發(fā)現(xiàn)，請仙家來吧。
爺爺一聽這話就明白了。裝模作樣地沉吟片刻，說既然如此，我們請仙家來瞧瞧便是。他身上要真沾了什么邪祟，仙家自然會驅(qū)除。
我吩咐王家人準(zhǔn)備一只雞，兩個煮雞蛋，一杯清茶。雞整只拔毛煮熟，雞翅和雞腿不能少。兩個雞蛋要差不多大，同時個頭不能小，煮熟后把雞蛋殼剝了，不用切……
正說著，王海龍他爹見媳婦轉(zhuǎn)身要去拿雞蛋，砰地一拍桌，瞪著我和爺爺怒道：“準(zhǔn)備什么煮雞蛋！啥邪祟邪祟的，我看是你們在這扒瞎騙吃騙喝呢！”
他指指我繼續(xù)道：“我知道你小子，從小就他媽是個壞種！小時候在學(xué)校門口攔路打劫，長大了又來坑蒙拐騙，什么東西你是！”
半天沒吱聲的王海洋忽然站起來，大聲反駁道：“爸！你不能這么說別人！嵐哥是好人！他是來幫海龍的！”
他爹一聽更來氣了，踹了他幾腳怒罵道：“滾一邊去！我罵他還顯著你了？真他媽蛇鼠一窩，什么人往什么人身邊湊合！”
王海洋死死閉著眼睛，兩條竹竿胳膊掄圓了尖叫道：“你根本不了解他！你們都不了解他！”
“我也不想了解你們這些不三不四的人！”
他爹說完就要抽王海洋巴掌。
我上去一把攥住對方的手腕，嗤笑道：“老子缺你家一個活餓不死。只要我們走了，你兒子過后出什么問題，你別倒打一耙往我們身上推就行�！�
王海洋他爹剛要罵我，就聽一直在墻邊默默站著的杜奉予開口道：“你要想活命，那東西得脫手才行�！�
“……什么東西？”王父看向杜奉予時，語調(diào)頓時平靜不少。果然，面對杜奉予這么高大的男人時，再囂張的人都心平氣和了。
他話音剛落，一旁的王海龍忽然大張著嘴，身子軟軟地從椅子滑到地上，驚恐且難以置信地望著杜奉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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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九竅玉12：胡仙
王海龍從家中隱蔽處摳出一個布球。
將上面的布解開后，里面是一塊魚形的玉片。
說是魚形，實(shí)際上只有魚肚部分，就像兩端變尖銳的橢圓。約三厘米寬，半厘米厚。
據(jù)王海龍自己交代，他的朋友發(fā)現(xiàn)附近山上有座古墓，就約了他和另一個兄弟去墓里看看，想著淘點(diǎn)值錢的東西賣。
王海龍雖然驢，倒真沒干過這類進(jìn)監(jiān)獄的勾當(dāng)。事前逞強(qiáng)答應(yīng)，等那日真到了那古墓邊上，他又不敢下去了。朋友笑話了他一頓后，就和另一個人下墓了。
王海龍在墓外放風(fēng)，一連等了兩個多小時，兩個朋友才從墓里灰頭土臉地鉆出來。他們說里面全是些破罐子破瓦片，也就那墓主的棺材里有點(diǎn)東西，因?yàn)橥鹾｝垱]下去，他們只愿意分他一塊玉。
說是玉，實(shí)際上只有小小一片。王海龍心中略有些失望，但想到自己的確沒干什么，而這玉再小也是老物件，便滿足地收下了。
回家后，他一邊打聽哪里有買賣古董的地方，一邊自己把玩了那玉片幾天。從那時起，開始發(fā)生怪事了。
他重復(fù)地做夢。且無論入睡前把那片玉藏在哪，半夜從夢中驚醒后，那東西都搭在他右眼上。
他本以為是自己半夢半醒之間，意識朦朧地將那東西拿出來玩�？僧�(dāng)這種情況日復(fù)一日地發(fā)生后，王海龍便意識到不對。他熬了兩晚，想確定是否有人在惡作劇，可每當(dāng)他困倦到不行再猛然清醒時，那東西又再次搭在他眼睛上。
三天前的夜里，他恍然間從夢中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竟在山林間游蕩，頓時嚇得屁滾尿流。山路陡峭，四周又一片漆黑，連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如何在睡眠狀態(tài)下爬到了半山腰。
最后，他終于踩在山下熟悉的土路上，回頭望向身后那座矮山時才驚恐地發(fā)現(xiàn)。自己夢游時行進(jìn)的路線，就是通往那座古墓的。而那片玉，一直被他不自覺地牢牢攥在手中。
王海龍講到這里已經(jīng)涕淚橫流，他靠在媳婦身上哭著說：“我去鎮(zhèn)上找了當(dāng)初一起去的那兩個人，可他們都不見了。鄰居說他們只租了一個月的房，現(xiàn)在已經(jīng)退房走了……我想把這東西扔河里，又害怕自己睡覺時跳進(jìn)河里去撈，我實(shí)在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你等會�！蔽壹{悶地打斷他，“那倆人不是你的朋友嗎？”
王海龍點(diǎn)頭，想了想又搖頭，“我就和其中一個熟，他總來店里買酒，人也大方，一來二去的……就認(rèn)識了。另一個人是我通過那個人認(rèn)識的。”
我哦了一聲，干笑著問：“你認(rèn)識他們多久了？”
王海龍苦著臉回憶了一下，“有一個多月了吧……”
我又問：“你那倆朋友叫啥名？”
王海龍道：“愛喝酒的那個叫李建國。另一個不怎么吱聲，我也不知道他叫啥，就聽李建國管那人叫領(lǐng)導(dǎo)�！�
我笑道：“哦……我說我叫李狗蛋兒你信不？”
估計王海龍他爹也覺得兒子太蠢，氣得把杯沖王海龍身上一摔，默不作聲地去了主屋。半晌，又拿著四百塊錢回來，遞給杜奉予咬牙道：“先給你們這些，要真能解決這事，我再給你們一千！”
杜奉予沒接，也沒理會他，默不作聲地退到爺爺身邊。
見老王尷尬地愣在原地，我大發(fā)慈悲地上前收下四百塊錢，嘿嘿一樂：“不好意思啊，我們家壞種負(fù)責(zé)管錢�！�
晚上七點(diǎn)，王家人都在外屋給仙家準(zhǔn)備供品。
我則檢查著自己帶來的文王鼓和趕神鞭，順便復(fù)習(xí)自己很久沒唱過的請煙魂神調(diào)。
不同的仙家有不同的特長，自然也有不同的請仙詞和送仙詞。我作為爺爺這個‘大神’身邊的‘二神’，全權(quán)負(fù)責(zé)請神和送神的操作，為此背了能有半本書那么厚的唱詞。饒是記憶力好，也過了四五遍才記個大概。
不過上有政策下有對策。自從我發(fā)現(xiàn)大多數(shù)事情胡仙都能辦成，且?guī)茁废杉抑芯秃傻男愿褡畛练�(wěn)親切，入體后不會做出一些諸如上躥下跳、吐舌頭、在地上亂爬、陰陽怪氣等迷惑行為后，現(xiàn)在幾乎只請胡仙過來幫忙。搞的我家堂口里別的仙家都快跑光了，剩的一群狐貍。
之前王海龍沒交代清楚時，我本打算如往常那樣請胡仙，才讓他們準(zhǔn)備整雞和雞蛋。但得知王海龍的事和古墓里的東西有關(guān)后，我覺得還是請煙魂——也就是所謂的鬼仙來處理更合適。
請煙魂要用的供品就簡單多了，王父聽說只要一碗腳尾飯和涼茶，更沒有顏面見我們了。
爺爺正靜心打坐，他要先去除自己腦中的雜念，才能順利迎接仙家入體。
我們村那個‘燕赤霞’說過。和爺爺比起來，我的命格更有仙緣。只可惜滿心陰謀陽謀、我執(zhí)太重的人都做不了香童。因?yàn)檫@種人對自我的存在十分堅定，會從本心拒絕敞開大腦被附體這種事。
我腦子里的想法比頭發(fā)還密，仙家就算喜歡我也上不了我的身，不如選擇爺爺那樣心性耿純的。
杜奉予坐在我旁邊，安靜地看我擺弄鼓弦。
我看著心里喜歡，就伸手在他臉上刮了一下，笑問道：“表弟一會出去避避？”
他不明所以，問道：“避什么？”
我把鼓放到身邊，低聲道：“煙魂也是鬼，還是有修為的那種。你不怕它對你有想法？”
杜奉予看著窗外暗下來的天色，又問：“我去哪避？”
我剛想說你可以去外屋避避，就想到在那些東西眼中，墻壁和空氣也沒什么區(qū)別。而且現(xiàn)在天已經(jīng)很暗了，也不能讓杜奉予去野外呆著。思索半晌，我無奈道：“那我得看好你了�！�
杜奉予聞言莞爾：“沒事，我站你后面就行�！�
“怎么，這會不怕我了？離我這么近�！蔽乙姞敔斶�在冥想中，就大膽地把臉湊過去逗他。
杜奉予一驚，回頭看炕上的爺爺。
我嘿嘿壞笑，貼在他耳邊悄聲說：“你姥爺現(xiàn)在和睡著了沒區(qū)別，不信你跟我干點(diǎn)壞事試試……”
晚上八點(diǎn)，天徹底黑了。
杜奉予幫忙把供品擺在爺爺面前，然后就退到我身后站著。就我暗中對他的觀察來看，他對即將到來的鬼仙絲毫不畏懼。
我沒多說什么，見時間不早了，就執(zhí)起趕神鞭和文王鼓，開始唱詞了。
王家人正襟危坐，緊張地注視著合眼打坐的爺爺。
過了十幾分鐘，我都把幫兵決唱完三遍了，也不見煙魂入體。但著急也沒辦法，只得靜下心來繼續(xù)唱。
又過了七八分鐘，身后的杜奉予忽然抓住我的衣服，眼前的爺爺也隨之渾身發(fā)抖。我心中暗道：來了！
爺爺輕微抽搐了半分鐘不到，再次抬起頭時，臉上已是另一副神情。
他瞧了瞧眼前的腳尾飯，沒動，反而歪頭看向我。
我也歪頭看著他。
有點(diǎn)不對。往常請煙魂來時，爺爺?shù)谋砬槎伎啻蟪鹕畹摹Ｎ抑罢f的那位喜歡陰陽怪氣的仙家就是煙魂。可現(xiàn)在，爺爺?shù)纳裆珔s十分從容淡然。
與此同時，杜奉予整個人都貼我后背上了。我感到他呼吸發(fā)顫，極為恐懼。
我靠，難道我把什么不對勁的東西請來了？
正想著，爺爺?shù)哪抗忮e過我，望向我身后的杜奉予。
我見他眼神中忽然流露出一絲冰冷，連忙踮腳擋住身后的杜奉予，同時沖面前的爺爺一拱手問道：“您是？”
對方這才重新看向我。他先是不習(xí)慣地扭了扭脖子，隨后開口用一種奇怪的腔調(diào)，一字一句慢慢道：“清風(fēng)說，他和你相看兩厭，已經(jīng)跑了。我是胡小五�！�
清風(fēng)和煙魂一樣，都是鬼仙的別稱。
以往每次請完煙魂，爺爺?shù)纳眢w都很不舒服，所以我并不樂意請它來。沒想到它也知道我對它的不喜，竟然撂擔(dān)子跑路了。
至于眼前這位……他既然自稱姓胡，那就是胡仙中的某一位。只是往常我與爺爺請來的都是另外幾位胡仙，這個胡小五，我也是第一次見。
聽它說話聲音雌雄莫辨，但動作表情都像個年輕男人。我試探著打招呼道：“原來是五少爺，久仰久仰�！�
胡小五沒否認(rèn)這個稱呼，依舊慢慢地說：“這飯就免了吧，我要草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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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九竅玉13：小學(xué)排序題
仙家們對一些東西的叫法和我們不同，要草卷的意思就是要煙抽。也有來了說要金條的，意思是得給它上三炷香。
我奉上香煙一根，又替胡小五點(diǎn)著。之前杜奉予給爺爺買的好煙，老頭不愿意勻我，我只好靠自己的智慧偷了一盒，沒想到用處在這等著呢。
胡小五用食指和中指的指尖夾著那根煙，享受地吞云吐霧起來，幾口就抽完一根又定定地看我的煙盒說：“我要草卷。”
我又給他照樣來了一根。
這回胡小五吸得比剛剛慢了些，開口緩緩問道：“你們叫我來，意欲何為呀？”
我把軟綿綿的王海龍拎到胡小五面前說：“他被倆盜墓賊給拐帶著去挖墳，現(xiàn)在被臟東西給纏上了，想請五少爺幫忙看看�！彪S后讓王海龍把手里的玉片給胡小五看。
胡小五慢性子。他聽完我的話悠悠扭頭看了眼王海龍，臉上露出一絲似笑非笑的表情。
爺爺還是那副長相，但表情和聲音都變了。聽說狐仙化形十分貌美，為了不讓凡人愛上自己，他們從不現(xiàn)真身。我想了想，若把爺爺此時的神情和聲音換到個美男子身上，真有那么點(diǎn)花自飄零水自流的清幽氣質(zhì)。但在爺爺這老臉上……哈哈，像個老不羞！
胡小五只瞧了一眼王海龍捧著的魚形玉片，就揮手讓他合上，臉上流露出明顯的不喜。他不解地問王海龍：“你怎么連這東西都拿？”
王海龍搖頭，求救地看向我。
我只好繼續(xù)幫他解釋道：“他只在門口望風(fēng)了，這東西是那倆人從墓里出來后給他的。”
胡小五聞言看了眼王海龍。他的眼神十分清亮，好像一眼便能看透人心。見王海龍瑟縮的樣子，不禁意味深長地笑了兩聲道：“哦？好吧。”
隨后，他吸著煙緩緩道：“以前的人認(rèn)為，金玉在九竅，則死人不朽。所以，他們會用玉石封住逝者九竅——”
胡小五話頭一頓，看我的煙盒，“我要草卷�！�
“……”
你這狐貍煙癮還挺大。
胡小五得了煙，繼續(xù)道：“所以用玉石封住逝者九竅，為保尸體不腐。那些封住九竅的玉石被稱為九竅玉。當(dāng)九竅玉陪葬到一定年限，就會變成至陰至邪的東西。你手上拿著的就是墓主的玉蓋眼，九竅玉之一。蓋在死人眼睛上的東西，連摸金校尉都不碰，你還敢?guī)Щ丶遥俊?br />
王海龍茫然地癱坐在地，哭著說自己知道錯了。
胡小五笑了兩下道：“棺中有九竅玉陪葬，墓主家世定然不錯。別的陪葬品動一兩樣，墓主可能都懶得追究。你非動這東西。”
聽胡小五這么解釋，我也明白過來了。
這就好像富有的主人回家時，發(fā)現(xiàn)家中的金銀珠寶少了幾件。但他財富滔天，不在乎丟的那幾樣，也沒空去追究。只覺得這地方安保太差，轉(zhuǎn)頭就尋思養(yǎng)幾只大狼狗看家的事去了。
但你要是說這主人一回家，家里的金銀珠寶一樣沒少，唯獨(dú)自己穿過的內(nèi)褲丟了。主人千里追兇找到小偷，發(fā)現(xiàn)對方還在愛不釋手地把玩自己的內(nèi)褲……呵呵。
只是有一點(diǎn)我不懂。王海龍的朋友不是說那墓下面沒什么東西嗎？難道是對方發(fā)現(xiàn)了成山的珍寶，不想分給王海龍所以騙了他？或者說……這王海龍還在騙我們呢？
我默不作聲地偷眼觀察王海龍。
胡小五教訓(xùn)完王海龍后就問道：“說吧，你想求什么？”
王海龍急忙道：“求、求仙家?guī)臀因?qū)鬼！”
胡小五聞言沖王海龍吹了口氣，“好了，你身上的東西沒了。還有別的事嗎？”
王海龍忙給胡小五磕頭道謝。
我想起剛剛杜奉予的話，就問胡小五：“五少爺，這東西是不是也得還給墓主��？”
胡小五風(fēng)輕云淡地說：“這個你們隨意呀�！�
我又問：“那如果不還給墓主，王海龍是不是還會被臟東西纏上？”
“……”胡小五挑眉，笑瞇瞇地盯著我道：“是呀�！�
草，這狐貍是故意的吧。
我默不作聲地腹誹他，臉上依舊誠懇地問：“那這個東西還給墓主以后，王海龍是不是就不會再被臟東西纏上了？”
“是的�！焙∥妩c(diǎn)頭，話說到這份上才道：“只要抓緊這兩天將東西送還給墓主，并在墓外準(zhǔn)備供品向其道歉。墓主也不會糾纏個后輩不放的�！�
王海龍邦邦地給胡小五磕了兩個頭，最后小聲問了一句：“仙家，我把這玉蓋眼送回去就行唄……？”
胡小五笑：“是呀。那墓主又不貪心�！�
“……”我默不作聲地將這一人一狐的表情看在眼里。
交代完王海龍的事，胡小五揮退了王家人。在屋中只剩我和杜奉予二人后，他再次打量起杜奉予。
杜奉予一直貼在我身后，這會連頭也靠在我后腦勺上，乖得不行。
胡小五剛剛一副笑面狐的樣子，這會看向杜奉予的目光卻實(shí)打?qū)嵉谋洹?br />
我滿臉堆笑，殷勤地向他介紹：“五少爺，這是我表弟，姓杜。”
胡小五張著嘴，半晌說：“你表弟是個大——”
“對！對的�！蔽疫B忙打斷他，一口咬定下來。我知道杜奉予并非本尊，但不希望這個問題由胡小五來挑破，至少現(xiàn)在不想。
胡小五沒再追究，饒有興致地瞧了我?guī)籽鄣溃骸昂冒�，我知道了。既然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不用送了。”話音剛落，人就低下頭。手中的煙還未熄，但胡小五已然離去。
我給清醒后的爺爺講述了仙家入體后發(fā)生的事。又和王家人商議決定，我們?nèi)私裢砹羲拊谕跫�，明天白天起早陪王海龍把九竅玉還給墓主。夜晚爬山太危險，更別提還要帶著那么邪性的東西了。
王海龍的爹媽愛子心切，連夜去鎮(zhèn)上的賣店拿香和黃紙等供品。
我們余下的人則商量起今晚留宿后的位置分配。
王海龍怕得要命，非要與我和杜奉予睡在一個屋�？伤呀�(jīng)成家了，媳婦跟我們兩個陌生男人睡一屋自然不好。最后只得讓他媳婦和公公婆婆，以及我爺睡一個屋，我們兩家兩對兄弟睡另一個屋。
許是從我剛剛的話里聽出些苗頭，自從胡小五離開，杜奉予就十分沉默。
我本想趁虛而入，讓他坦白身世，順便增進(jìn)一下我們倆的感情。但王家兄弟倆像衛(wèi)星一樣繞著我轉(zhuǎn)，搞得我根本沒機(jī)會開口。
晚上九點(diǎn)半，確定王家老夫婦倆帶回的供品沒有問題后，兩個屋子的人忙活一晚上，終于能鋪被休息了。
王海洋高興地難以自持，說要挨著我睡。王海龍眼睛瞅瞅我和杜奉予，直接順坡下驢地安排道：“那讓這位杜哥睡炕頭，然后我，然后嵐哥，然后海洋睡炕梢唄。”
“等會�！蔽姨执驍嗨�。這小子還想睡我和杜奉予中間？經(jīng)過昨晚那小手事件，我覺得杜奉予貼墻睡根本不安全。再加上王海龍身上不干凈，杜奉予睡他們中間簡直前有狼后有虎。
那么一道小學(xué)排序題來了：炕頭炕尾都是墻，杜奉予不能挨墻，不能挨王海龍，且必須挨著我。那么我們四個人該怎么排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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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九竅玉14：午夜山路競速
“嵐嵐哥，我關(guān)燈了？”
王海洋噘著嘴從炕頭坐起來，越過杜奉予眼巴巴地看著我。
我打了個呵欠點(diǎn)頭，捏了捏自己酸脹的小腿說：“關(guān)吧，我也困了，今天差點(diǎn)累死我……”
杜奉予一躺下就閉眼睛了，此時一動不動地平躺在枕頭上，不知睡沒睡。
我等王海洋關(guān)完燈，就悄悄把手伸進(jìn)杜奉予的被窩，用小指勾上杜奉予右手的小指，輕輕拉了拉。
他的手挪動了一下躲開我，等我再摸上去，他就直接把手放在自己肚子上了。
我往左邊拱了拱，悄悄探臂抓住杜奉予的手又拉回到褥子上，悄悄和他手拉手。就在我享受著小小的快樂時，就聽右邊的王海龍叫我：
“嵐哥，咋倆能拉手睡不？我這心里發(fā)慌，要是我半夜又夢游，你還能拽著我點(diǎn)。”
“……”
我一聲不吭，裝作自己已經(jīng)睡著了。沒過一會，就感覺從自己被窩右邊探進(jìn)來一只大手，正悄悄在我的褥子上摸索。
草，能不能別在我猥褻別人的時候過來猥褻我？
我攥著杜奉予的手無語至極，甚至還有點(diǎn)心酸。難道杜奉予現(xiàn)在的感受也和我一樣惡心嗎？不會吧，昨天可是他主動親的我。
我緩慢地把自己的右手藏到肚皮上，又感覺右邊來的那只手從我的胳膊肘摸過來，悄悄抓住我的手腕。
“王海龍，你特么再碰我一下試試�！蔽夜Ｖ弊樱蛔忠痪涞卣f。
“啊？嵐哥你沒睡啊……”王海龍無措的聲音傳來。
我抬腿就踹了王海龍幾腳，“人家不搭理你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嗎？就特么硬摸人家？惡不惡心？怕丟不會找根繩給自己拴門上？”
王海龍直接讓我踹沒動靜了。
左邊半天沒吱聲的杜奉予卻忍不住笑了，難得主動和我閑聊：“你小時候還搶劫呢？”
我答應(yīng)了一聲，“咋了，現(xiàn)在炕上就有倆受害者，你好奇可以采訪采訪�！�
說完，我忽然有了興致，讓王海洋把燈打開。坐起身湊到王海龍面前逼問道：“龍啊，嵐哥以前搶你東西了，你怪不怪我？”
杜奉予打斷我：“你這么問誰敢答應(yīng)�！�
王海龍勉強(qiáng)笑道：“小時候的事我都不記得了……”
我頓時臉一拉，恐嚇道：“啊？你不記得嵐哥了？”
“……”王海龍小心翼翼地咽了口唾沫，不敢吱聲。
我嘿嘿笑起來，“這不是記得嗎？”
杜奉予見狀，斂起笑容催促我道：“很晚了，睡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