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沒理他,問另一個受害者:“海洋呢?怪不怪我?”
杜奉予默默坐起來,擋住炕頭的王海洋道:“你這樣有意思嗎�!�
我也不笑了,睜大眼睛看他,“有意思啊。”
杜奉予的黑眼睛帶著不悅望向我道:“我覺得這樣挺無聊的�!�
我冷笑:“怎么就無聊了?不是你好奇這事的嗎?”
室內氣氛一下沉到底。
“……張愛玲寫過這樣一句話:‘你如果認識從前的我,也許你會原諒現(xiàn)在的我�!笨活^的王海洋忽然出聲。
見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到自己身上,王海洋的表情像吃了蜜。
他紅著臉望向墻面繼續(xù)道:“我懂你,所以我從來不怪你,嵐嵐哥�!�
說完,他得意地瞄了眼杜奉予,起身關了燈。
“……”我沒再說話,翻身躺下閉上眼睛。
那天夜里,我做了個紛雜的夢。
夢里的畫面明媚至極,都是我腦中鑲金邊的回憶。
有我爹,我叔,和其他家人。我從窗外望出去,看見他們正在戴著帽子,有說有笑地坐在田間收玉米。
畫面一轉,又有個扎馬尾的女孩,在桌邊教我做題。本子上密密麻麻的手抄題目一道比一道難,我卻覺得悠然愜意。
學校操場邊的山楂樹開花了,天越來越熱。
我拿著自己寫滿答案的紙,穿過空曠的操場,走向有藍色木門的辦公室。
那個人依舊背對我坐在辦公桌前。即便她身姿佝僂瘦小,滿頭銀發(fā)。我依舊覺得她的背影十分偉岸。
嵐……
柯嵐……
“嗯……”
迷蒙中,我聽見杜奉予低沉好聽的聲音在呼喚我,哼哼著應答了一聲。
“嵐嵐哥!醒醒!快醒醒!”
但很快,杜奉予的聲音變成一個公鴨嗓,哇啦哇啦地給我吵醒了。
我爬在來,睡眼朦朧地看著室內的幾人。
王海龍正站在地上,面目猙獰地要掐住杜奉予的脖子。杜奉予則反手握住他的手腕,皺眉反抗著。他們二人都面紅脖子粗,手臂和額頭上的青筋凸起,看起來十分可怖。
有那么個瞬間,我不明白自己身在何處。
王海洋一邊向后拖拽王海龍,一邊嚷嚷著:“嵐嵐哥!醒醒��!海龍又中邪了!”
“……!”
我來不及擦掉眼眶里的液體,只能迅速翻身下炕,用手臂攔住王海龍的脖子把人使勁往后拖。
王海龍右眼血紅,不斷喘著粗氣從喉嚨中發(fā)出低吼,力大無窮到我這樣有勁的人也只拖住他兩秒不到。
“吼——!”
下一瞬,王海龍咆哮一聲,大力掙開我沖出房門。
“草!”我重重撞到身后的墻上,顧不得后腦勺的疼痛,趿拉上鞋子追著王海龍而去。
午夜時分,萬籟俱寂。
我跌跌撞撞地追著王海龍。
他在黑暗中依舊如履平地,我卻總深一腳淺一腳的,始終落后一截。無獨有偶,昨晚受傷的膝蓋也在長距離的高速奔跑下隱隱作痛。
好在短短幾分鐘后,我就聽到身后傳來另一個人的跑步聲。隨之而來的還有照向我前方的手電光斑。
無需回頭,腦中的雷達已經告訴我來人是杜奉予。我心中微微高興起來,嘴上卻喊道:“你追過來干嘛!大半夜的你要給我添亂!”
說話間,杜奉予已經跑到我身側。
我發(fā)現(xiàn)他右手拿著手電筒,左手還抱著晚上王家夫婦倆帶回來的供品,兩條大長腿也沒見怎么動就和我跑得一邊快。心里不由得呸了一聲。
“總不能裝沒看見繼續(xù)睡吧?”杜奉予的聲音平穩(wěn),和喘息已經有些狼狽的我比,體力仍有七分余裕。說完,他忽然抬起手電,照了下我的臉。
“干屁?”我瞇眼避開刺眼的手電光。
很快,杜奉予就發(fā)現(xiàn)我的跑步姿勢有點瘸,便轉而把手電筒和那堆供品都扔給我。沒等我罵出聲,人已然像飛出去了般和我拉開數(shù)米追著王海龍去了。
“喂!喂��!杜奉予!你給我回來!”我大喊了幾句,前面的人也沒搭理我,倆人一個追一個越跑越遠。
我剛開始還憤怒于杜奉予的自作主張,想快跑幾步追上他們。結果沒一會腳步就漸漸慢下來,直到最后懵逼在原地,瞠目結舌地望著前方越跑越快的兩位選手。
這是干嘛呢?
你倆屁股下面長得輪子還是腿呀?
這是在跑奧林匹克競速還是吉尼斯世界紀錄?
我這樣的普通人有資格和二位飛人站在同一條賽道上嗎?
我苦哈哈地在后面小跑,借著手電照到遠處那點微弱的光,看到他們似乎一前一后上了路邊的某座山。
晚上上山不安全。王海龍身上有東西附著,估計閉眼睛都能上山。可杜奉予這種城里回來的,估計根本沒爬過這種大野山。我擔心他的安危,只得忍著膝蓋的脹痛加快了步伐。
可剛跑了不到幾百米,我就狐疑地停下步子。
土路上有一串略顯奇怪的腳印。
我用手丈量了某幾只腳印的長度,確定是同一個人的腳印后,又往回跑了一百來米。找到了前半段依舊正常的腳印,以及腳印不知不覺發(fā)生變化的地方。
“…………?”
我看了一會,起身在沒有腳印的地方來了個沖刺,再返回來用自己的腳印對比中間那些奇怪腳印。
在那處停留了五六分鐘左右,我再次邁開步子向前方追去。
群
主
小
顏
第16章
九竅玉15:下盜洞
我來到他們消失的山腳下,一邊往山上走,一邊扯嗓子喊道:“表弟!”
片刻后,從某個方向傳來杜奉予模糊的回應聲。
我順著聲音方向前進,每走幾十米就再來一嗓子重新確認杜奉予的方位,終于在半山腰一處平地上找到了他們。
杜奉予把王海龍壓制在身下,已經從對方身上搜出了九竅玉,連布包一起丟在旁邊。王海龍仍神志不清地望著地上的九竅玉,卻沒有之前那么狂躁了。
“好慢�!倍欧钣枰怖鄣貌惠p,見我走到身邊才松了口氣。
我把懷里抱著的東西一股腦堆到地上,揉揉膝蓋嘆息道:“我這腿啊,再不好好養(yǎng)就真瘸了,也不知是為了哪個小沒良心的�!�
杜奉予伸手捏了捏我的膝蓋,發(fā)現(xiàn)確實腫了,又皺眉道:“怎么不慢點走?”
“……”好嘛,快了慢了都是我的錯。
“我給你包一下�!倍欧钣杷南驴纯�,發(fā)現(xiàn)沒有能用來包扎的材料,就撩起自己的上衣。
我連忙攔下他說算了,彎腰撿起地上的九竅玉,用手電打量四周。
杜奉予明白我心中所想,指著一個方向道:“那邊有個洞�!�
我順著他示意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見十幾米外有個隱蔽的土坑,就掂量著手里的九竅玉自言自語道:“……我把這玩意直接順坑扔下去是不是不行?”
我又低頭看腳下爛泥一樣的王海龍,“指望他自己下去就更不行了�!�
最后,我望向杜奉予。
他迎著我的手電光,目光里并沒有畏懼平靜道:“我可以去。”
我嫌棄地一咧嘴,“你更完蛋。得,還得我去�!�
說完,我抬腳走向遠處的土坑。
有腦子里的小雷達,我能感受到杜奉予一直在身后望著我。便故意一瘸一拐地走起路來,好讓他將我偉岸無私的背影記得更牢。
可惜隨著距離拉遠,我對他的感知能力越來越弱。在走到那個黑洞洞的土坑前時,就徹底感覺不到他了。
說來奇怪,這兩天我和他幾乎形影不離,很快就適應了那種即使閉著眼睛、背對他、和他分處兩個房間,也知道他就在我身邊的感覺。這會他消失在我腦海里,反而讓我心里空落落的。
“等等。”
我正要順著洞口滑下去,就聽身后傳來杜奉予的呼喚聲,當即從善如流地停下回頭望去。
杜奉予起身和地上的王海龍說了什么。王海龍點點頭,拍了拍臉上的土坐起來。
隨后,杜奉予款款走到我面前道:“我跟你下去。他已經清醒了,就在外面等我們。一會我們出來直接把供品擺了就行�!�
我聞言心中自然高興,連連用意味深長的眼神打量他道:“表弟,說實話,你是不是離不開我了?這大半夜的,你下去肯定得給我添麻煩。不過算了,你想跟著我就跟著吧。”
“……”他抿嘴沒接我的茬,正色道:“這個洞有點深,我先下去看看。”說完就接過手電,先一步下了洞。
我見下面手電光晃動一陣,隨后穩(wěn)定下來,便問道:“你怎么樣?”
“大概有三米多深,你撐著洞壁慢點下。”杜奉予安然無恙的聲音傳來。
那洞口近乎豎直,只微微有些坡度。我按杜奉予說的,連撐帶蹬地扒拉著洞壁上的土,到下面時他還接了我一把。即便如此,人依舊重重落在地上。
右腿膝蓋猛地刺痛,我嘶了一聲,直接跪倒在地。
我靠坐在土洞中某個較為寬闊處的洞壁上觀察四周。杜奉予則借著手電光查看我的膝蓋。
這里和我想象中不一樣。
我以為順著坑跳下來就能見到古墓,卻沒想到我們爬了幾分鐘,人仍在洞里。
看挖掘痕跡和坑洞里偶爾用木頭做的簡易支撐裝置,挖盜洞的人手法極為嫻熟,是確定深處必然有墓的情況下開挖的。王海龍認識的那倆人肯定不是普通的小流氓,能做到這種地步的,必然是專業(yè)盜墓賊。
但我不明白,那兩個盜墓賊為什么要帶王海龍一起來?
盜墓是發(fā)大財,坐大牢的買賣,干這行的人都十分兇悍狠毒。對方既然大費周章,下面的古墓肯定也不簡單,于情于理都不該帶個愣頭青過來添亂,更不會把望風的活交給剛認識一個多月的人。
所以,王海龍還沒說實話。
之前聽他問胡小五,是不是把玉蓋眼送回來就行時,我就懷疑真相不是他說得那樣。他能問出這個問題,那恐怕是手里不止有一個玉蓋眼,還拿了別的古董。
但王海龍判斷出有問題的只有這玉蓋眼,胡小五也肯定了他的猜想,所以他到最后也沒透露真相。
想到這,我不禁露出一絲自嘲的笑。兜兜轉轉半天,居然被王海龍給耍了�;蛟S我當初真不該接這個活。
“嘶啦——”
杜奉予把自己的衣服撕掉一圈,當臨時繃帶系在我的膝蓋上固定用。
我看著他嶄新出爐的露臍裝吹了聲口哨,從自己褲兜里摸出個棒棒糖遞給他。
怪不得都管盜墓賊叫土耗子,我們倆下來還沒有十分鐘就弄得灰頭土臉了。好在我兜里面還干凈著,不然東西就浪費了。
杜奉予沒接我手里的糖,只沉著臉道:“你的膝蓋你心里沒數(shù)嗎,里面已經水腫了,真讓你自己下來你還上得去?”
我用棒棒糖撥開他額前幾縷汗?jié)竦亩贪l(fā),又擋住他的嘴巴道:“不然怎么辦?咱們現(xiàn)在回去,明早再過來?這山這么難爬,你姥爺根本上不來,最后還得我跟著再爬一遍山。就算我現(xiàn)在不下來,明早也得和王海龍一起下來。知道王海龍他爹為啥還沒給剩下的一千嗎?就等我下來辦這事呢。你說我還能怎么辦?”
杜奉予撥開自己嘴前的糖,沉聲道:“那就不要那一千了,我們直接回家。”
“你說不要就不要了?”我失笑,“表弟啊,我冒昧地問一句,你在城里一個月掙多少錢?”
杜奉予不解地看著我,“七百�!�
我點頭,“你自己兩個月就掙到一千四了,但在我們這,農民一家至少三口人,一個季度才能掙個一千三四吧。老王家在我們這算富戶,丟了這一千,我和你姥爺輕易掙不回來。就算我今天回去得在炕上躺三個月,也必須把這事辦成了。你明白嗎?”
杜奉予深吸了口氣,“那你在這等著,東西給我,我去還�!�
我一把摁住他的肩膀,“你大半夜的連炕頭都呆不住還想往古墓里鉆?你要真沒出來你姥爺能打死我知道嗎?”
杜奉予沒再說話,搶過我手里的糖收起來,先一步向更深處爬去。
群
主
小
顏
第17章
九竅玉16:回頭墻
這條盜洞十分綿長,我和杜奉予在深不見底的地下反復向下和向內行進了十幾分鐘,才終于進入一個寬闊幽深的石頭隧道中。
“應該就是這�!倍欧钣钃嶂淼赖氖诘驼Z道。他的聲音回蕩在空曠墓道中,很快就擴散到遠處,又傳來空靈的回音。
這地方比我想象中大太多了。
我們所在的墓道寬四五米,長數(shù)百米。雖然墓道的一側只有墻壁,另一側卻有許多岔路口,儼然是個地下宮殿的規(guī)模。不知那墓主生前是個什么人物,死后能給他膨脹成這樣,一個墳都裝不下他,還得勞民傷財?shù)匦迋地宮。
我伸手攥住杜奉予的手腕,兩人一起貼著墓道壁向右側潛入。
由于這墓道中有許多分叉口,我不敢像無頭蒼蠅一樣瞎走,只得在盜洞的土里扣了塊石頭,每走到一處岔路就在石壁上留下記號。
這樣不知走了多久,杜奉予可能有點無聊,忽然側頭看向我輕聲問:“下午在村口碰到的那個人是誰?”
“嗯?”我正用石頭在一處墻壁上留記號,聞言疑惑地望向杜奉予。
“那個女人,拎著桶的。她認識我。”他目不轉睛地盯著我,少有這么好奇的時候。
我苦笑著扭回頭,望著不見盡頭的墓道十分無奈。
“嗯?”杜奉予又催促道。
……怪不得有人一處對象就傾家蕩產地給女孩買東西。雖然我單薄的資產可以鞭策自己至少不要主動掏錢,但當人家貼臉管你要的時候,想拒絕也挺困難的。生怕對方一個不順心縮回殼里,自己就拿不著那顆愛情的珍珠了。
“笑什么�!倍欧钣鑶枴�
我把剛剛自己腦子里想的東西告訴了杜奉予。
他沉默片刻,緩緩道:“你雖然沒錢,但臉皮有好幾層�!�
我贊同道:“那是。本來囊中就夠羞澀了,我要是也羞澀,這輩子不就在沉默中滅亡了嗎。”
“所以那個人是誰啊�!倍欧钣栌謫�。
我一哽,瞬間板起臉嚇唬他,“你不怕我了是嗎?”剛才不是已經婉拒他的提問了嗎,怎么又繞回來了。
杜奉予掙了掙自己的胳膊,“你不說我回殼了�!�
我嗤笑,反而挑釁地攥緊了他的手腕道:“回吧回吧,順便把你的小珍珠藏好了�!狈凑掖蛩愕綍r候直接把你這蚌給撬開,你回也沒用。
“……”
杜奉予老實一會,又問:“你剛才夢到什么了。”
我站住,用手電照著他的臉歪頭道:“表弟啊,要不你先出去吧?”
他看了我一眼,低聲道:“我看見你在夢里哭�!�
“我夢到感人的事情�!�
“什么事情?”
“司馬光砸缸,給我感動壞了�!�
“……”
見杜奉予沒有多余的問題了,我?guī)е^續(xù)前行。
沒走幾步,忽然一陣嗒嗒嗒的轟鳴聲從遠處的墓道中傳來。
像電影里機關槍的聲音。
我和杜奉予對視一眼,均不再言語,悄無聲息地加快了步伐。
“咱們又回來了�!�
走了將近半小時,我發(fā)現(xiàn)前方石壁上有自己留下的記號,以及我們來時的盜洞。
杜奉予對我耳語道:“正好直接出去吧。這里有其他人,不安全�!�
我搖頭,同樣將聲音放到最輕:“對方那么大動靜,應該還不知道我們在這。我們小聲一點,聽到他們的聲音就提前避開�!�
他道:“可是你有傷�!�
我扯扯嘴角,“我要是拖你后腿了,你可以先跑�!�
他皺眉沉聲道:“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不自然地扭扭脖子,繼續(xù)道:“現(xiàn)在已經知道這地宮最外圍的墓道是頭尾相連的一圈,我想這里的構造應該不會太復雜。咱們走一條岔路試試。”
“…………”
“……再找不著墓主的棺材就出去,好吧?”我看杜奉予耷拉著眼皮不吱聲,只得無可奈何地哄了一句。
他這才點頭。
我苦笑,拉著不情不愿的人走向其中一個岔路口,在另一側墻壁上留下了不同的記號后才走進去。
果然,我們一離開地宮最外圍的墓道,進入岔路不久,就看見四周出現(xiàn)了不同的景致。
這條岔路的墓道內,每隔三四米就有一盞石蓮燈坐在地上。道路的盡頭還出現(xiàn)了一堵精致的浮雕隔斷墻。墻上用四五層石雕展現(xiàn)出一幅海浪洶涌的圖景,但最吸引我的,還是那浮雕上的兩個大字——回頭。
我納悶地回頭向后看了看,身后除了來時的蓮燈墓道,什么也沒有。
杜奉予望著這堵墻沉思片刻,輕聲道:“我們還是出去吧�!�
“表弟,你真這么害怕?”我意外地望向杜奉予。這膽量和塊頭成反比�。�
杜奉予指了指墓道里的石蓮燈,自己也不是很確定地解釋道:“這些東西,很像我媽買的那種佛前供燈�;蛟S這個墓主人也信佛�!�
我聽杜奉予說完再看那些蓮燈,確實感覺這兩排燈的造型確實有佛教的藝術風格,就饒有興趣地問:“所以呢?”
杜奉予見我沒反駁,又指著我們面前的回頭墻道:“那你再看這面墻,有沒有想到一句話?”
我瞇眼思考兩秒,肯定道:“浪~子回頭金不換�!�
“…………”
杜奉予抿唇無語了一下,又道:“意思差不多。但我覺得更像是: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我一怔,頓時明白了杜奉予的意思,也正色道:“你是說,墓主在勸來人回去。如果我們繼續(xù)走,可能會有危險�!�
杜奉予點頭,“……不是可能。”
我抬眉望向他。
他望著回頭墻兩側幽黑的墓道道:“這條路里面,真的有不對勁的東西�!�
我摸摸下巴反問道:“如果這個墓主心地善良,特意立了一塊回頭墻給進來的盜墓賊。那是不是說明盜墓賊想要的寶貝,和咱們要找的墓主棺材都在這里面?”
杜奉予啞然。
“但你說得也對。人家特意搞了這么個玩意兒放這,咱們要是敬酒不吃吃罰酒,說不定真有危險�!�
我嘆氣,一時間陷入兩難境地。
誠如杜奉予所說。我膝蓋有傷,行動不便,而墻后的危險又無法預知。我可以為了一千塊錢受傷,但不能為了一千塊錢送命啊。
“……錢不要了,我們走�!蔽宜尖馄�,還是不敢托大,最終放棄了。
杜奉予立刻松了口氣,緊繃的臉上也露出淡笑。
我看他高興,不知怎么,從剛剛開始就郁結于胸的悶氣也散去。好像他高興比一千塊錢還重要。
他安慰我道:“正好回家燉點排骨給你養(yǎng)養(yǎng)腿�!�
“對啊。咱家還有那么大一扇排骨沒來得及吃呢。”我聽見吃排骨,頓時眼前一亮,徹底從失去一千塊錢的陰影里走出來了。
早些年我和爺爺窮怕了。平日里精打細算,把雞蛋醬當肉吃。這么多年來,排骨和紅燒肉都是第一次。如今紅燒肉已經下肚,排骨離我也只差一點點了,我可不能在這種地方出事。
我和杜奉予原路返回,準備從盜洞出去。行至蓮燈墓道一半,忽然聽見不遠處傳來腳步聲。
幾乎是同時,我就關了手電,帶著杜奉予后退至回頭墻邊。聽那腳步聲愈來愈近,就要走到我們這條岔路邊。我們不得已,只能走進回頭墻旁邊的墓道,在腳步聲堪堪抵達岔路口的瞬間,閃身躲進回頭墻后。
“怪了,我剛剛好像看到這邊有光�!�
岔路口方向傳來個陌生男聲。聽動靜有些沙啞,但音色高亢。是個悅耳的男青年音。
“具體哪個位置?是這條路口里傳出來的?”另一個更成熟的聲音問道,說著還向岔路里走了兩步。
我的心幾乎要提到嗓子眼。如果他們過來探查,那我和杜奉予暴露的可能很大。
“嘖……不確定,也有可能是右邊那條岔路�!蹦莻高亢的男聲道,“先去右邊的看看,那條離盜洞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