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如果我要你做不好的事呢?譬如殺人放火?”
她仍是不信的,“你會嗎?”
慕容復終于斂了笑,深深的看著她,斬釘截鐵道:“會。”
“只要是你,便不會有不好的事�!崩钅罨卮鸬臎]有絲毫猶豫,她甚至心中默念道:即便真的有,那也是好的。
愛一個人會變得盲目,而慕容復便是那個人讓李莫愁變得盲目的人,她沒有由來的相信他,愿意為他做一切事。
只可惜除了他那一點微薄的心意,其他的都是假的,慕容復輕嘆了一聲,他總是在試探她,而她總會用她的真心告訴他,他的所作所為是多么的惡劣。
李莫愁不懂慕容復為何嘆息,可她見不得他眉宇間有一點憂色。
“跟在我身邊,經歷得多了,你也會變的。到時候,你怕是會后悔��!”
“人總是會變的,我不怕改變,只要一顆心不變,那么不管變得怎樣都是好的�!�
李莫愁知道自己懂的是沒有慕容復多,可那又有什么呢,道理總是一樣的。便是什么時候她也懂的與他一般多了,李莫愁相信自己也會一如此時此刻。
慕容復站在船頭,月光下他的身影清冷寂寥,仿佛與塵世隔絕,他在走一條孤獨的路,這條路上沒有人可以懂他。李莫愁見此情景便覺心頭一痛,忍不住上前抱住了他。
“我知道慕容家有很多秘密,你不說我便不問。我也知道有很多事不懂,你教我,我會用心學的,學到有一日在你身邊可以幫到你。”
“好�!�
慕容復伸手攬住了李莫愁,她的頭靠在他的肩上,那么的信賴安然,他時刻焦灼的內心竟然也奇異的獲得了一絲久違的平靜。
這一刻,慕容復知道假如有一天,這世上有一個人會成為他最信任的人,那么一定就是她了。
“在很久很久以前,在這片土地上有一個國家叫燕。燕國的皇帝復姓慕容……”
夜色越發(fā)深沉,慕容復的聲音很輕也藏著很深的讓人不懂的情緒,李莫愁靠在他的肩上將他口中的那個故事一字一句的記在心里。
那個亡了國的燕,那個姓慕容的孩子,自小背負的不顧一切的復國之夢。
即使到頭來還是一場空,他也要不顧一切的去做這個夢,為了這個夢拼上所有。
李莫愁不知自己是怎么聽到最后的,心中滿是對慕容復的憐惜心疼,她知道那個姓慕容的孩子就是他。
今日他告訴她的,便是慕容家最大的秘密了。
此刻,李莫愁方才知道為什么慕容復的臉上很難見到發(fā)自內心的笑,因為他心頭有重負,不開心如何能笑得開心。也是此時,李莫愁知道了慕容復所做的一切究竟是為了什么。
明明是李莫愁終于等到了慕容復坦誠的那一刻,可她的心中卻無法如想象一般生出雀躍之意,有的只是一種傷懷。
李莫愁什么都沒有說,只是靜靜地依偎在慕容復的身邊。
在這清冷如水的夜里,似乎只有相互依偎才能感受到那么一點溫暖。
良久,夜風更冷了,吹得李莫愁不由的動了動肩膀。慕容復怎能不知,如此便要拉她回去,“太晚了,回去休息吧�!�
“慕容,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希望有朝一日,我可以幫你完成你的夢想。”
慕容復將李莫愁送到了她的房里,兩人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慕容復躺在床上,周圍寂靜無聲,只余下窗外的流水聲,而李莫愁的話似乎還在他的耳邊回響。
這一日,他的夢帶上了一種瑰麗的美,因為夢里有她在。
船又行了一段時間,盡管每路過一個大一些的碼頭,他們就會停下來采買一些物品,可在李莫愁看來還是過了許久他們才踩在了這踏實的土地上。
腳踏實地,才會使人更加的安心。
吳用也一樣,雖然他身在山野間,不識水性,可難得不暈船,兩人這般倒是省了慕容復好多事。
船一路北上,此時他們已到了滄州地界。
要說這滄州啊,與別處倒也沒甚不同的。只是這滄州城里,有一個人,那是家喻戶曉,人人皆知,那人便是有當世孟嘗之稱的柴進。
柴進于經商一道,頗有些天分,再加上有祖上的家業(yè)傳承,很是積攢了一筆不小的財富。他仗義疏財,為人豪爽,最喜結交四方豪杰,與他來往之人數不勝數。對了,他還有個綽號叫做小旋風。
柴進便是慕容復此行來滄州要見的那個人。
還是因為嫌棄客棧中人來人往,人多眼雜的,會被有心人看了去。是以,進了滄州城,慕容復便如同上次一般賃了一個小院子,帶著李莫愁吳用并幾個跟來的仆從住了進去。
小院處于市井之中,卻有幾分清幽,算是于熱鬧繁華處另辟了一處幽靜之所。
院中的梧桐樹下,慕容復特意命人尋了的一些青梅酒,此時煮來,酒香隱隱,更是暗藏果香。
李莫愁于院中一旁的空地上練劍,王語嫣的話她是記在心中,時刻揣摩的,如今難得有空定是要好好練習的。
一旁劍光凜冽,殺氣騰騰,而另一邊慕容復竟然有閑情雅致與吳用則坐在樹下煮酒閑談。
“如今到了滄州,公子爺是做何打算去見那人的?”吳用接過慕容復遞過來的青梅酒,低頭一嗅,酒香清冽,再一嘗,果真不錯,入口回甘。
慕容復又給吳用滿了一杯,自己也品了品剛煮好的青梅酒,“直接上門就是,那人不是號稱當世孟嘗嗎?有人自遠道而來,前來拜訪結交,他應當是不會拒絕的�!�
“做事還是得低調一些的好�!�
“先生的意思與我想的一樣,既然是親自登門,自然不能以慕容復的身份前去。換個身份便是了�!�
“如此倒也可行,那么我便先祝公子爺馬到成功了。”吳用舉杯欲與慕容復同飲,捻須相問,“不知公子爺打算何時登門拜訪?”
“明日。”
慕容復舉杯相合,兩人皆是仰頭一飲而盡,過后二人相視一笑,分明不過一只小酒盅的酒卻喝出了對著酒壇痛飲的豪邁之感。
一邊,李莫愁也收了劍勢,聽聞兩人的笑聲,也急忙跑來要討一杯嘗嘗。慕容復不曾拒絕,誰曾想,李莫愁一嘗便喜歡上了,還要再喝,被慕容復勸阻了。
不過,慕容復還是讓仆人再去收羅一些,待得回程之時一同捎帶回去。聞言,李莫愁便又開開心心的練劍去了
果然,第二日柴進的莊子上便來了客。
客人是一男一女,男的俊朗不凡,女的容顏傾城,公子姓慕,姑娘姓莫。慕名而來,要拜訪莊主。
莊上下人通傳之后,柴進隨即便應允了,每天都有很多人來見他。不多時,便有人帶著慕容復和李莫愁進莊了。
作者有話要說:
雙更成就達成,沖鴨!
第135章
仆人領著慕容復和李莫愁進了客廳,
便有一人起身相迎,甚是豪爽好客。
李莫愁陪在慕容復身旁,慕容復表面上帶著客套的笑,
與人寒暄,心中卻腹誹道:這位禮賢下士結交豪杰的活兒,
做得可比他要得心應手的多��!
“遠來即是客,
二位請用茶。二位來我莊上拜訪,不知可是有何事?”
兩人入座之后,
自有婢女上前奉茶,上首便坐著慕容復想見的那個人,柴進。
柴進生得玉面皓齒,面帶微笑,
平易近人。劍眉入鬢,
眉宇間卻盡是豪邁之氣。半點兒看不出生意人的精明,看著更像是一個綠林豪杰,
江湖俠客。
“慕某久聞當世孟嘗之名,
今日路過滄州,自然是要前來拜訪的。否則,豈不是白白到這滄州走一遭?”慕容復手持折扇,
不吝好話,
倒是聽得柴進多了那么一分好感。
慕容復說話的時候,柴進也在仔細的打量他,同時也對慕容復的來歷生出了好奇心。
慕容復長得俊朗瀟灑,目光沉沉,定然是個聰明人,
再觀其腳步身形,也是個武功不錯的好手。
這方方面面皆符合柴進招攬門客的條件,
在柴進看來,慕容復簡直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都是大家抬愛罷了,慕兄今日來了便在莊上用個飯吧,也好叫我一盡地主之誼啊!”
柴進敬重各路英雄豪杰,自然不會看不起女子,更何況李莫愁美貌如此,他是一打眼便看到了的。只是柴進有眼力,看李莫愁與慕容復影形不離,便知兩人關系。
在柴進看來,只要慕容復同意被他招攬,李莫愁也肯定會一同留下的。這是不費吹灰之力便得了兩個好手,絕對是一個穩(wěn)賺不賠的買賣。
只可惜,柴進這如意算盤剛打響,慕容復就立時給他扔了個驚雷,震得他險些維持不住從容淡定的面容。
“后周世宗一世英豪,只可惜英年早以,以致江山不保,不過能有柴兄這樣的子孫后代亦是世宗的福分。柴兄廣納門客,素有孟嘗之稱,莫非也想學學先祖,改天換地,一登九五?”
“慕兄,慎言!”
慕容復的話說得隨意輕巧,殊不知這內容要是叫人聽了去,那可是一個殺頭滅門的大罪。好在慕容復說得聲音極小,也只柴進和李莫愁聽得見。
柴進原以為即將獲得一個好幫手,可沒想到卻為自己乃至柴家招來了一個禍患,一時臉上笑意全無,目光犀利的看著慕容復,甚至起了殺心。
李莫愁對別的不敏感,可若是有人想對慕容復不利,那事情可就沒有那么容易解決的了。她察覺到了柴進的殺意,自是不甘示弱的盯著他。
只要柴進一有異動想對慕容復不利,李莫愁便能立即揮劍殺過去。
慕容復似乎是察覺不到柴進和李莫愁之間的爭鋒相對,面上笑意不減,放下茶盞,看向柴進,“不知柴兄可有空閑一敘�。俊�
呵,夠囂張的,這哪里是詢問,分明是威脅,還在他的地盤上!
饒是柴進好脾氣都忍不了了,琢磨著怎么收拾這個不知死活的�?墒牵襁M不相信如果這人沒有底牌,就敢這么做。所以,眼下他不得不點頭答應,得看看這個姓慕的要耍什么花招。
柴進勉強扯起嘴角,又恢復了三人見面時的熱情好客之風,“那么,便請慕兄書房一敘了�!�
屏退了下人,在柴進的帶領下,兩人到了他的書房,書房周圍把守嚴密,十分的安靜。
李莫愁并沒有隨兩人進去,反倒是抱劍站在了書房門口,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淡模樣。
柴進與慕容復進了書房之后,相對而坐,香爐中青煙裊裊,兩人誰都沒有先開口,各自在心中盤算著。
“慕兄想說什么?眼下便可以說了�!�
論起比耐心,有備而來的慕容復,自然要比一無所知的柴進強上一些。
然而,這時候,誰更主動是否就意味著落了下風?
柴進以為卻是未必,畢竟,這里是他的地盤,誰是主誰是客,一目了然。
慕容復淺笑著開口,說的似乎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柴兄莫急,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此行只是來同柴兄談合作的罷了�!�
慕容復越是漫不經心,柴進心中便越是警惕,就憑方才那一句足以殺頭滅門的話,柴進就不相信慕容復口中的合作會是什么簡單的事。
柴進如聽了一個笑話一般,眼神警惕,話里有話,“若是合作,慕兄又何必胡亂說出那樣的話,叫人聽了去,豈不是要大禍臨頭了?”
“我怎么是胡亂說了,明明就是事實��!”慕容復此刻倒是有些渾不吝,又一次的踩在了柴進的痛腳上。
果然,柴進怒了,瞪著慕容復,“你到底想干什么?”
“柴兄別激動,我自然是想與柴兄合作的,”慕容復安撫道,而后話鋒一轉,“為頭頂的日月換個新天。柴兄以為如何?”
為頭頂日月換新天?呵,他倒是不知何時能將造反這等謀朝篡位的事,說得過去如此冠冕堂皇了?
“你究竟是誰?”柴進嗤笑一聲,有求而來還如此囂張,當他是什么人了,“藏頭露尾,連個真實姓名都不敢告訴我的人,還談什么合作?”
“姑蘇,慕容復�!�
慕容復知道,等他報上姓名的時候,便是他們談判真正開始的時候。
慕容?
柴進在心中揣度著,要知道慕容這個姓氏在漢人中是十分少見的,既然能涉及到朝堂帝位,他略一思索,便大概猜出了慕容復的身份了。
“五代十國時,燕的后人?妙啊妙�。 辈襁M略一擊掌,他說話時雖然見慕容復神色未變,心中卻已肯定了慕容復的身份,隨即冷笑道,“可我憑什么要與你合作?說不得我將你慕容氏謀逆之心上報朝廷,也能算大功一件吶!”
“柴兄若是有心盡管去便是了,既然有了一個慕容家,若是再拉個柴家當墊背的,九泉之下想必咱們倆也不會寂寞了�!�
慕容復根本沒將柴進的話放在心上,他知道柴進不會這么做的,真要是一句狠話就能嚇倒他,那么他今日就不會來見柴進了。
又來威脅他?
柴進算是看透了慕容復這副小人嘴臉了,可他根本沒有必要與他合作,“慕容兄,你說的話,我可聽不懂。我柴家雖是后周皇室子孫,但是皇家御賜的丹書鐵卷卻做不得假。我無心寶座,又有免死金牌在手,你說我有那心,誰信?”
“當權者,寧可錯殺,絕不會錯放。便是莫須有,只要有人向朝廷舉報柴家,有免死金牌又如何?更何況,當真是莫須有?君效仿孟嘗君廣納門客,無心也成了有心了�!蹦饺輳屠淅湟恍Γ凵褫p蔑,似乎是在嘲笑柴進的天真。
慕容復的話柴進如何不知,那便是事實。
這便是柴進有心,卻至今不敢稍有動作的原因。
實乃牽一發(fā)動全身,一招不慎,便徹底輸了,再無回轉余地。
這讓他不得不慎重��!
柴進乃是后周世宗柴榮的嫡系血脈,正統的皇家子孫。
當年,后周世宗南征北戰(zhàn),一世英雄。誰曾想,征戰(zhàn)途中舊疾復發(fā),英年早逝,只留下孤兒寡母。主弱臣強,趙匡胤一朝黃袍加身,后周的江山便易了主,何人敢說個不字?
若不是當時的太后和皇帝有決斷,棄江山存血脈,安分守己,隱于人后。趙匡胤自詡明君,不想毀了名聲,今日又何來柴家?只怕早已是一捧黃土,荒墳座座了。
當年如此情形,柴家如何能不恨,現如今更是明著寬待,暗中防備,否則柴家何至于此時便退出了朝廷,再無半點聲息。
但凡柴家有一個有血性有擔當有謀略的,早就豎旗造反,與趙家干起來了!
柴進便有此心,想要一雪前恥,奪回屬于柴家的江山,也好過渾渾噩噩茍延殘喘的活一輩子。
“那我又何必與你合作?慕容氏的籌碼又是什么?”
慕容復剛剛那一番話實打實的扎了柴進的心,柴進此刻也不想再跟慕容復兜圈子了,索性攤開了說。
“既然我們有同樣的目標,那么如何不能合作?要知道獨木難支,這等大事,你以為就你那點門客就能做到?慕容家好歹也有忠心的家臣和自己的勢力,有慕容氏世代積累的財富,你柴家呢?那些東西怕是都在國庫里了吧?”
既然攤了牌,慕容復的話就更是一針見血了,就差沒嘲諷柴家一無所有了。倒是柴進很奇怪,忽然收斂了脾氣,沒跟慕容復當場發(fā)飆。
柴進沉默片刻后,冷聲道:“怕就怕你過河拆橋,翻臉不認人!”
“就算是想拆橋,那也得先過了河不是?”慕容復沒有一點否認的意思,更是笑道,“只怕到時候,不是我想翻臉,你就先拆橋了!”
單純的利益而成的結盟,翻臉只是遲早的事,這一點他們都很清楚。
“那你想怎么合作?”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咱復官真的是一心搞事��!
第136章
柴進的話聽上去十分冷硬,
慕容復的眼中卻露出一絲滿意的笑來,看來事情倒是可以接著談下去了。
“自然是以對方的優(yōu)勢來彌補自己的不足了。柴兄既已顯露于人前,便繼續(xù)做你的孟嘗君,
其他事情自然有我在背后替你操辦。這樣既不會引人注目,也能便宜行事。”
“再者,
聽聞柴兄于經商一道頗有心得,
僅在滄州地界發(fā)展,柴兄不覺得太過可惜了嗎?柴兄何不往江南走一走,
有我慕容家的幫助,保管柴兄在江南如魚得水,雙方皆可獲利,豈不美哉?”
合著好處都讓你慕容復占了去,
這人倒是張得開口!
柴進聽后,
冷笑譏諷道:“慕容兄這算盤打得可真精,留我在明面上替你擋著,
還幫你賺錢。風險都是我的,
你這一點風險都不擔,還賺了個盆滿缽滿的,世上能有這等好事?看樣子,
你是沒有半點合作的誠意��!”
柴進分析的一點都沒錯,
慕容復還真就打著這樣的算盤。只是柴進又不傻,這么吃虧不占便宜的事,如何會聽他的?
不過,慕容復早已考慮到了這一點。
慕容復的手指輕敲桌面,不急不忙道:“柴兄怎知我沒有誠意?我這誠意如此,
你難道沒看出來?”
“此話怎講?”柴進狐疑道。
慕容復先給柴進擺了第一件好處,要想馬兒跑就得讓馬兒吃草,
不先放點好處來,怎么接著談。
“先說經商一事,咱們兩方該出銀子出銀子,該出人出人,公平公正,這明擺著是我?guī)悴裥忠坏溃o你個賺錢的道兒。你要知道江南富庶,比你這滄州可要繁華的多,賺得銀子自然也多了去了。我這可算是主動給你柴兄送銀子了,怎么不算誠意了?”
柴進也是聰明人,自然聽得出話中真假,慕容復這可算是給他送了一筆大買賣。
要知道,柴進只在滄州一帶做生意,原因有兩點。
一是強龍不壓地頭蛇,在滄州沒人敢打他生意的主意,可是到了江南就不同了,兩地離得太遠,他無法照應得到。二是柴家的生意做得太大,太過引人注意,若是被朝廷的人注意到了,怕是離抄家滅門不遠了。
可若是同慕容復合作,一來慕容家在江南有勢力,有慕容復照應,有問題便能及時處理,這生意就不用擔心了。二來,柴進也可借慕容家的名義,隱藏一部分真實的生意,自然就不用擔心被人發(fā)現了。
這么說來,柴進與慕容復合作經商確實有利可圖,畢竟江南的買賣可比他這地界好做得多了。
“那就算你有一點誠意,不過就憑這個你就想打動我,讓我替你做靶子?這未免太過簡單了!”
經商之人從來都是砍價的好手,所謂無奸不商,自然是要謀求更多的利益了,柴進這樣精明的商人更不會例外。
“不管你是招兵買馬,還是收買群臣,錢總是少不了的。這可不只算是一點誠意吧?”
慕容復微微一笑,手指在桌上隨意劃了幾筆,桌子竟然被劃出了痕跡。慕容復再輕輕一吹,木屑吹散后,露出文字的形狀。
慕容復的指尖在字上輕敲,“這個東西,只要有錢,我可以提供給你。要多少有多少,看在咱們合作的份上,還可以算你便宜點。這誠意夠份量了吧?”
“柴兄,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繼續(xù)維持你如今這個孟嘗君的名號,就有這么多的好處。到底該怎么選,我想不用我告訴柴兄了吧?”
柴進瞳孔微縮,神色微變,他確實需要考慮考慮了。
倘若真的舉事,以柴家前朝皇室的身份,只要在合適的時機招募兵馬,定會有人響應的。而籌集糧草,有錢自然就不成問題了。
至于更重要的武器裝備,慕容復竟然說他要多少有多少,可見他手里絕對有私下的制作作坊的。
朝廷對武器裝備這些管控的非常嚴格,柴進要想不打草驚蛇就拿到這些東西根本就不可能,更別說他自己讓人私下去做了,朝廷關注他柴家可比關注名不見經傳的慕容家要多得多。
正經的前朝皇室子孫和不知已經亡國多少年的小國后裔相比,明眼人都回選擇留意柴家。
可沒有武器裝備,又如何打仗?
這么算來,和慕容復合作倒是他占的便宜多了。不過,就這么答應慕容復豈不是都照著他說的走了。
做生意最忌諱的就是被人牽著鼻子走,低人一頭,這樣便是劣勢了。
所以,柴進怎么也得扳回一成才是。
柴進拍掌稱好,眼中殺意畢露,“慕容兄果然是好膽識,你就不怕我今日留你在此,不就什么都有了?”
這是想拿他做人質了?還是想再壓壓價?
不過,不管柴進打的什么主意都不可能成了。
“柴兄,我若是你便不會做此愚蠢的想法�!蹦饺輳偷闹讣庥衷谧郎系淖稚锨昧饲�,嘲諷道。
光憑手指就能在桌上刻字,這功夫可不一般。慕容復是在提醒他,他的武功之高,還輪不到柴進來威脅他。
只是,來而不往非禮也,慕容復可不是一個喜歡吃虧的人。
“以我之能,只怕柴兄的人還未來此,柴兄便要去見閻王了。更何況,門外那位姑娘也不是你府上幾個蝦兵蟹將能對付得了的。柴兄,要不再考慮一回?我想,這一盞茶的功夫,我還是等得起的�!�
柴進想給慕容復來個下馬威不成,反被人給威脅回來了,這口氣真是憋在喉嚨里咽都咽不下去��!
可是就算是咽不下這口氣,柴進還真是不能拒絕慕容復的合作,因此只得裝傻充愣,笑道:“慕容兄說得哪里話,不管是句玩笑話,怎么就當真了?”
“既然要合作,今日便在寒舍用一頓飯吧,就當是慶祝如何?”
“好�!�
確認過眼神有利可圖,各懷心思的兩人就算是達成了初步的聯合。
只是,此時已是深秋,馬上要入冬了。
如此兩人便約定,年后慕容復帶人來找柴進制定合作的細節(jié)。
一頓飯慕容復和李莫愁倒是吃得歡喜,柴進可就不那么高興了。
至于被慕容復刻了字的那張桌子,最后被劈了扔進柴家的廚房當柴火了。
慕容復和李莫愁離開柴進的莊子之后,便回到了慕容復租賃的小院里,當時吳用正坐在堂屋喝茶等他們回來。
兩人一進門,吳用只是一看慕容復的臉色就知道,慕容復這一趟已經跟柴進談妥了,不由也露出笑意來。
吳用同慕容復單獨談過之后,心中對慕容復更是大為贊賞。
其實,這一回慕容復沒有帶吳用去,有一點便是為了向吳用證明他選對了主公。雖然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可是兩人畢竟初識不久,彼此間的生疏和試探都還是有的,尤其是聰明人之間。
慕容復向吳用證明過了,下面就該吳用向慕容復證明他確實找到了一個好謀士了。這一來一回之后,兩人之間就會建立起更多的熟悉和默契,這對以后是一件好事。
李莫愁今日在柴家的書房門口守了許久,該聽的她其實都聽見了,可她就是不明白柴進怎么會答應慕容復這樣的要求,怎么看都討不了多少好��!
這又是一個明月夜,小院里慕容復與李莫愁一道散步消食,順便聊聊天。
“慕容,今日你與柴進的話我都聽見了,不該是明面上的更危險嗎?柴進怎么這么笨,這樣的要求他都答應你了�!崩钅钪鴮嵏悴欢�,眼見周圍無人,她便小聲問慕容復。
確實在李莫愁看來,這件事是柴進更吃虧一些,替慕容復當靶子又幫他賺錢,偏偏他還就答應和慕容復合作了,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慕容復抬指戳了李莫愁的額頭一下,見她眼神莫名又委屈的看著他,又抬手幫她揉了揉,“柴進可不笨,他不僅是個聰明人,還是一個十分精明的生意人。你以為他會吃虧?”
李莫愁一把抓住慕容復的手,聲音中帶著些不可思議,“難道,他不吃虧還賺了?”
“柴進答應與我合作,無非是看著有利可圖。你說他替我擋在前面,可換過來看,何嘗不是我替他擋在他前面?所謂合作,不過是相互利用罷了。我在利用他,他也在利用我,不過是看誰技高一籌罷了。”慕容復同李莫愁解釋道。
李莫愁皺著眉,細細思索,忽然眼睛一亮,“這樣啊,我明白了。其實就是一個利字,有利才能聯手。至于拿到好處的多少,各憑本事,對不對?”
慕容復不吝夸贊,柔聲輕哄,“這么說倒是不錯,我的莫愁很聰明��!”
“慕容,那你以后多教教我,這樣我也可以幫你出主意啦!如果我可以幫你出主意,你就可以多待在我身邊,而不是去找吳先生了�!崩钅罾饺輳偷母觳�,小心翼翼的透露著自己的小算盤,殊不知慕容復一眼就看穿了。
這丫頭,連個男人的醋都要吃!
“哎呀,慕容,你別光是搖頭光是笑啊,你倒是回答我呀!”
李莫愁這回不拉著了,改成抱著慕容復的胳膊了,又是撒嬌又賣乖的搖著,慕容復拿她實在沒辦法了。
“好。”
“那我們是不是要回參合莊了?什么時候回去��?給阿朱阿碧語嫣她們帶點禮物好不好?慕容,你有空嗎?陪我看看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
本該過兒童節(jié)的六一,學校安排了考試,嚶嚶嚶!不過朕前兩天熬夜弄視頻的成果還是有的,五分通過,開森!
第137章
慕容復這一趟特意來到滄州,
就是為了見到柴進,促使雙方達成合作。如今,慕容復已經與柴進達成了共識,
再加上馬上就要入冬了,所以他們回程的事也提上了日程。
因著李莫愁想要給阿朱她們帶些禮物,
所以慕容復特意抽了兩天時間帶著她在滄州城里轉了幾天,
之后才準備回程。
來時因為在各處停留,所以花費了很多的時間。而回去的時候,
天氣冷時間緊,也沒有在各處多做停留,很快就回到了姑蘇。
入了冬,姑蘇更冷了些,
卻仍是不比滄州那里來得更冷。葦塘深處,
仆人撐著船來迎接慕容復等人的歸來。
一行人進了莊,因為慕容復早有書信寄回來,
參合莊里當時就安排好了,
阿朱更是為他們準備了飯菜,很是周到。
用了飯,吳用被慕容復命人帶到了客院中居住,
慕容復則去了書房處理最近的事務。而李莫愁則迫不及待的帶著她買的禮物去找阿朱阿碧了。
阿朱喜歡研究香水花露,
給她備的是滄州當地的香粉香料,阿碧更文靜,只專于琴道,所以備的是特意尋的新曲譜。
“莫愁姐姐,謝謝啦,
難為你陪著公子爺出了這么遠的門還想著我們�!�
“你們喜歡就好。”
阿朱性子活潑,對這李莫愁送的禮物高興不已,
連連道謝。至于阿碧她有些害羞,道了謝便瞅著她。只瞧阿碧對曲譜愛不釋手的樣子,李莫愁就能知道慕容復幫著出的主意很好,她們都很喜歡她帶的禮物。
李莫愁長在古墓,一直都是她一個人,沒有玩伴,只是后來才多的一個龍兒。龍兒性子冷淡,兩人差得也大,所以也不大玩得到一起去。
李莫愁在參合莊雖然待得時間不長,但是同阿朱阿碧感情很好,只把她們當作自己的妹妹一樣。所以,這一次回來之前,她還惦記著給她們帶些東西,哪怕只是一些小東西,卻也代表著她的心意。
這邊,李莫愁同阿朱阿碧一起玩鬧著,另一邊慕容復在書房里研究著他不在參合莊這段時間里各處匯報上來的事。
公冶乾那里,因慕容復允許他取用錢財,所以煉制武器的進展很不錯,有望在年節(jié)前后得出成品。鄧百川和包不同還在平夏沒有回來,卻是來了書信,一切順利,發(fā)現了不少好苗子,大概開春能帶人一起回到姑蘇。
至于風波惡,慕容復本來時打算帶著他一起出門,可一想到參合莊缺人坐鎮(zhèn),各處若有消息或者急事無人處理,慕容復便讓風波惡留下了。有蕭讓在一邊看著,就算是風波惡性子沖動,頭腦簡單也會好很多。
崔先那里已經將江南各地的消息網絡安排好了,至于北邊一時還沒有頭緒。慕容復也算到了這一點,等他和柴進的合作開始,正好可以把崔先的人混進去,在北邊也建立起消息傳遞聯絡的地點。
巧娘經營著一座青樓,消息往來不少,但是很少有非常有用的,因此慕容復看過之后就放在一邊了。而慕容復讓巧娘幫著物色訓練的姑娘,巧娘挑中了幾個七八歲的小姑娘正在訓練著,只是要真正得用也得好幾年之后的事了。
不過,如今慕容復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了,他可以等,等到一個成熟的時機。
而王夫人那邊送過來的人手呢,慕容復本身就是打著到了他手里就是他的主意來的。因為慕容復的優(yōu)待看重和他母親王氏的情份在,那些人在知道自己沒了后路之后,也就好好的留下來了。
左右都是給王家人干活,給慕容復干活與給王夫人干活也都差不多,那些人其實也看得很清楚。如此,因為這幾個人才再加上慕容復從密室里取出的一些財寶,慕容家在姑蘇的生意甚至是在江南幾個城鎮(zhèn)的生意已經發(fā)展起來了,還發(fā)展的很不錯。
這么一來,生錢的買賣也做上了,除了現有的人才之外,該尋的好苗子也尋到了,接下來就是培養(yǎng)他們的事。但是這些事都急不得,所以慕容復只是看著統管調度,剩下的時間都用做修煉武功以及與吳用規(guī)劃下一步的行動。
李莫愁心里頭時刻記著慕容復離開參合莊之前說的話,她自己也覺得出了這一趟遠門回來,她也明白了慕容復的心思。那么,慕容復當初說的話是不是也該兌現了。
這一日午后,陽光明媚溫暖,慕容復正找讓人找了吳用過來商談事情,可沒想到吳用還沒來,李莫愁倒是來了。
說起來,回到參合莊之后,明明慕容復也沒那么忙,李莫愁卻覺得自己見他的時間明顯變得少了,因此心里很是怏怏不快的。殊不知,其實慕容復是有心避開她的。
李莫愁心里覺得與慕容復感情升溫,而慕容復也覺得他對李莫愁不僅僅是最初的那一點心動了�?墒�,這一趟出門,慕容復也考慮清楚了他不能現在就與李莫愁成親。
且不說其他的,只說他爹慕容博,但凡是慕容復放出要成親的風聲,怕是他爹立即就要殺回來了。只是,慕容復覺得自己目前并沒有這個實力與他爹正面抗衡。
真要是這樣,不管手中的勢力保不保得住,李莫愁的性命就真的是保不住了。慕容復很清楚,就算他這些年已經練得武功不弱了,但是真要是遇上他爹,光憑那深厚的功力他就頂不住了。
這思來想去的,慕容復也就歇了現在與李莫愁成婚的心思�?墒悄饺輳筒淮蛩愠捎H了,李莫愁卻沒忘,她是很執(zhí)著的。
李莫愁沒看出慕容復有意躲著,她只以為慕容復忙得忘了,便自己找上門來了。
“慕容,回到參合莊之后,咱們在一處的時間更少了,你也不與我一道散步了。”李莫愁這話很是幽怨,一雙水眸可憐巴巴的盯著慕容復,饒是慕容復心黑的不得了,也隱隱生出幾分愧疚來。
慕容復不由得出聲寬慰,語聲輕柔和緩,“莫愁,快過年了,各處事務報上來,因而比平時更忙一些。忙過這陣子就好了�!�
李莫愁本是不開心的,可是慕容復這么一句軟話一說,她的心就軟了,立即就舒展了眉眼,露出微甜的笑來。
不曾想,李莫愁這么一笑,慕容復的心也軟了,想想他諸多算計,滿口謊話,她可真是個傻姑娘!
李莫愁走到慕容復的身側站著,滿懷期待的問道:“慕容,你先前說過的話,可還算數?”
面對著自己喜歡的姑娘,如此期待的眼神,慕容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心硬得說出這樣的話的,“什么話?”
什么話?
可見慕容復連他說過什么話都不記得了,明明他待她那么好,怎么就能忘記呢?
李莫愁的臉色刷的一下白了,慕容復卻恍若未見,她還沒來得及去質問他,吳用便來了。
饒是她傷心難過,可李莫愁還是給慕容復找好了借口,他定是太忙,所以忘記了。吳用的到來,正好給了李莫愁躲避的借口,她需要好好冷靜一下,等之后再問他要一個說法。
李莫愁盡力掩飾自己,匆匆離開了,可吳用是什么人,自然還是發(fā)現了那極力掩飾的失魂落魄。
書房里,擺了一局棋,可是慕容復和吳用的心思都不在眼前的這局棋上。
英雄氣短,兒女情長,最是傷人之事。
吳用看中慕容復將來定能成大事,是自己期待的明主,他不希望他被男女之情所掣肘,可李莫愁也的確是個好姑娘。
因此,吳用便決定問一問,順便勸兩句,“公子爺,你與莫愁姑娘之間,到底是個什么章程?”
在參合莊待了也有些日子了,以吳用之能不犯忌諱能夠打探得到的消息,他也都掌握了,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慕容復和李莫愁之間的糾葛。吳用身不在江湖,也稍稍知道些江湖事,江湖兒女,快意恩仇。
慕容復斟酌了一番,還是決定跟吳用討個主意,畢竟他著實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先生,還記得我先前與你說過的那個人前已死之人嗎?”
吳用自然是記得的,當日他們談了很多,此時慕容復提及那人更是讓吳用瞬間明白了一件事。
“公子爺是擔心那人聽聞消息突然歸來,你尚未完全掌控慕容家,無法與那人抗衡,是也不是?”
慕容復頷首,手中把玩著棋子,有些心不在焉,“我先前答允莫愁,若是此番歸來,她心思不變,我便娶她�?裳巯隆�
“所以,公子爺才未回答莫愁姑娘的話,實在是不知道如何決斷了。其實,公子爺有兩個方法,一是同姑娘商量暫不成婚,拖上一拖,二是婚禮秘密舉行,不讓人知道便是�!�
說來吳用的兩個辦法,慕容復也不是沒有想過,只是都被他否決了。不守承諾,這兩種方法傷害的還是莫愁的心,若是從前慕容復心一橫便那么做了,只是如今他越發(fā)的不忍心這么做了。
“還有一個,便是公子爺如約同莫愁姑娘成親。只是,你做好同那人較量的準備了嗎?這場較量,只能勝不能敗!”
慕容復沉默不語,一場只能勝不能敗的較量,他……
作者有話要說:
比較難搞的事,復官遠比他自己想的陷得更深,所以才會糾結怎么做。
第138章
李莫愁不見了,
整個參合莊里都找不到她的人,而慕容復卻像是沒事人一樣待在書房里,一點兒也不著急。
這回,
就連一向聰明的阿朱都弄不懂慕容復到底在想些什么了,阿碧有一搭沒一搭的撥弄著琴弦,
魂兒都不知飄到哪里去了。
唯一算得上知情的吳用,
此時更加深刻的認識到了慕容復有作為一個合格帝王的絕情。
慕容復的選擇應當是理智的冷靜的,卻也是狠心的。
殘月掛在樹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