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顧拙言首肯:“下次會更好�!�
仗著司機離得遠,他們對本次約會進行思考總結,站牌離小路口很近,到站下車走幾步就到了。
一拐進去,莊凡心說半截的話停住。
那場景似曾相識,巷子里的榕樹下站著一人,高高大大,小麥色皮膚,正仰著頭觀察榕樹垂下的氣根。顧拙言遲疑道:“……陸文?”
陸文轉過身來,滿臉的青紫。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下雪了,像莊凡心這種非主流,一定會在雪地上用jio劃自己的名字,顧拙言會把親妹妹的頭按在雪地里,吃雪吧你。
第39章
兄弟,你知道我愛你吧?
和上次不一樣,
陸文這回是拖著行李箱來的。
顧拙言和莊凡心俱是一愣,
趕忙走過去,
原本鬧騰的性子蹤跡全無,陸文靜靜看著他們,聲調也格外的沉:“兄弟,
小鄰居,我又來了�!�
幾天前在群里聊天就沒出聲,還有那條似是而非的好友圈,
顧拙言問:“你出什么事兒了?怎么傷的?”
陸文說:“和我樂隊那幾個打了一架。”
顧拙言登時火了:“你他媽好吃好喝供著他們,
他們跟你來這個?然后呢,你就直接跑過來了?”
陸文答非所問:“我沒訂酒店�!�
顧拙言攬著人回家,
也不放心讓這貨自己住酒店。莊凡心幫忙拖行李箱,怪忐忑的,
他的朋友里數(shù)齊楠不靠譜,但也就是沉迷氪金,
哪像顧拙言他們,公開出柜,打群架,
一個個都那么生猛。
安置在客房,
陸文靠著床頭像個敗家兒子,顧拙言和莊凡心坐在旁邊像二位高堂�!罢f說吧�!鳖欁狙蚤_口,“到底怎么回事兒?”
陸文說:“我跟我爸翻臉了,我下午翹了課離家出走了�!�
顧拙言有點懵:“不是和樂隊打架么,關你爸什么事兒?”難得犯怵,
“兄弟,我爸都打不過你爸,你為什么要以卵擊石?”
陸文要哭似的:“這不是期中考試了么,沒考好,我爸抽了我一頓。”他撩起衣服,身上也有些青紫,“挨揍我忍,逼我學習,我也忍,可他居然解散了我的樂隊�!�
“然后你就和他翻臉了?”
“廢話,他完全不尊重我的夢想�!标懳囊е溃八f有我的樂隊在,我就不可能考上大學,他以為把樂隊解散我就能考上嗎?我看還是夠嗆。”
莊凡心差點笑出來,怕自己繃不住便撕一包薯片占住嘴,顧拙言說:“這事兒還真是一個巴掌拍不響,你那樂隊如果堅固,你爸怎么拆?”
陸文好委屈:“他把我的卡停了,我沒錢了,不用拆就他媽散了�!币恢币詠砣思覉D他的錢才陪他折騰,他都明白,大家也都明白,但真到這么一天還是很難受。
莊凡心剛才想笑,這就想陪著哭,他拍拍陸文的肩膀,陸文的身形和顧拙言差不多,腦袋一扎就要枕他的肩。
顧拙言瞧著,大概懂了莊凡心發(fā)現(xiàn)他和裴知私聯(lián)的感覺。他問:“那打架是怎么回事兒?”
“我氣不過去找他們,掰扯兩句就動了手�!币粚θ�,要不是身上有傷受影響,陸文不至于掛彩,“我爸開家長會呢,我就跑了�!�
顧拙言愁眉不展:“學校怎么辦,周一不就曝光了?”
蘇望他爸的秘書的妹妹是外科大夫,幫忙開了請假條,十天,周一蘇望會交給老師。連奕銘給訂的機票,陸文說:“但在榕城這邊,兄弟,小鄰居,就打擾你們兩口子了。”
顧拙言嘆一聲:“鼻青臉腫的,你還跑這么遠�!�
陸文笑起來:“你給我點贊,我尋思你也挺想我的,就來了�!�
大致交代完情況,顧拙言給擊劍部的同學打電話,托他們找一下樂隊那幾個人,報仇就算了,要是陸文他爸再問起什么,別把打架這事兒抖出來。
“疼么?”莊凡心幫陸文擦藥,“你爸下手這么重?”
陸文他爸年輕時在俄羅斯念的軍校,結婚后扎在部隊,陸文他媽生產(chǎn)時都沒能回來。陸文的媽媽是難產(chǎn)走的,他爸后來退伍經(jīng)商,再也不當兵了,這些年也沒有再娶。
擦過藥,陸文從行李箱拿出一盒點心:“蘇望托我捎的鳳凰酥,老字號,釣魚臺特供,他說祝你們鳳凰來儀�!�
顧拙言打完電話進來:“銘子隨999,蘇望送喜餅,你呢?”
“我這不是親自上門祝賀了嘛。”陸文抓住莊凡心的手,“小鄰居,拙言交給你我放心,他如果欺負你……我也打不過他,實在不行你自己報警吧。”
仨人圍成一圈吃鳳凰酥,掉了一床餅渣,天晚后莊凡心回家了,顧拙言和陸文并排躺在床上。陸文舉起手機自拍一張合照,發(fā)群里,算報個平安。
蘇望囑咐:“你自己旅旅游,別給人家當電燈泡�!�
陸文翻身抱住顧拙言,倆一米八幾的大高個相互依偎,肌肉貼著貼肉,說出的話卻很輕:“拙言,我來找你還有個原因�!�
“說�!�
“你和你爸翻臉來榕城,然后收獲愛情了,那我和我爸翻臉也來榕城,萬一呢。”
顧拙言愁死了:“連副卡都被停了,咱就甭惦記愛情了行嗎?”
陸文迅速垮掉,松開手,他相信低谷只是暫時的,他遲早要死灰復燃。
周末兩天沒出太陽,天色灰藍,陸文怕他爸殺過來,提心吊膽得哪兒也不敢去。和顧拙言悶在房間打游戲,他們四個人之中陸文打游戲最厲害,因為別人玩兒的時候他也玩兒,別人去學習了他還玩兒。
“明天我上學,你怎么著?”顧拙言問。
陸文說:“寫歌�!�
“……”顧拙言嘆口氣,作文都經(jīng)常跑題,還寫歌。
當然了,陸文就是那么一說,他寫的歌十句詞有一半是“噢……耶……”。禮拜一顧拙言和莊凡心去上學,他便跟著薛茂琛在榕城旅游,將大小景點、好吃的館子全招呼一遍。
有連奕銘和蘇望打掩護,這一周風平浪靜,家里連個電話都沒打。飽覽榕城的美景后,周五晚上,仨人并排擠在花園的秋千椅上吹風。
滿打滿算七天了,但凡陸文他爸去蘇望或連奕銘家看看,就知道他跑了,說明他爸這些天根本沒找過他。
氣氛有些沉悶,顧拙言本想勸陸文早點回去上學,此刻也不好開口。莊凡心先主動問:“你還想去哪兒逛,我明天陪你�!�
陸文興致不高:“榕城已經(jīng)逛遍了,沒有了。”
顧拙言提議:“那咱們打游戲?”
“都快通關了,沒勁�!标懳耐箍�,“我沒見過我媽,小時候我爸抱著我看星星,說最亮的那一顆就是我媽變的�!�
他低下頭:“我不看了,我媽知道我瞎折騰,估計氣得都不亮了�!�
顧拙言說:“咱不想那些了,明天出去散散心,我們倆都陪著你。榕城逛遍了……還有廈門?那什么嶼?”
“鼓浪嶼!”莊凡心說,“我訂火車和輪渡的票,咱們明天一早就去�!�
陸文感激地看看他們,很識相,借口收拾東西進樓了。顧拙言和莊凡心靠在一起看星星,手機響了,裴知發(fā)消息問莊凡心明天幾點見面,他外婆從上�;貋韼Я硕Y物。
莊凡心把這茬忘了,告訴裴知明天去廈門玩兒,顧拙言的朋友來了。裴知回復個“流汗”的表情:“你們濃情蜜意的,那位朋友為什么想不開和你們一起玩兒?”
顧拙言和莊凡心相視一眼,還真是,莊凡心回復:“要不你也去吧?”
怕裴知不情愿,莊凡心添油加醋地將陸文的情況描述一遍,顧拙言在旁邊煽情,這才哄得裴知點頭答應。
翌日天還沒亮,司機送他們到榕城南站,人齊后,莊凡心介紹裴知和陸文認識。裴知沾著困意,從口袋里伸出手,嗓音有一絲如夢方醒的黏糊。
“你好,裴知�!�
“你好,我是陸文�!�
陸文伸手回握,他的手彈吉他留下很厚的繭,便輕輕的,一抬眼見裴知漫不經(jīng)心地笑起來,睫毛撩動著淡淡的日光。他生出幾分局促,臉上的青紫還沒消干凈,不樂意碰見陌生卻過分好看的人。
列車啟動,晃過的皆是好景,下火車又登船,輪渡上沒搶到座位,四個人扶著欄桿望海吹風。
鼓浪嶼很小,但有三百多條路,比北方的胡同串子更能繞。莊凡心和裴知兩年前來過,寫生,各自曬得紅撲撲,回去后蛻了一層皮。顧拙言和陸文是第一次來,看見挑擔子賣桑葚的,一人買一盒,還視頻,全程為蘇望和連奕銘直播鼓浪嶼之行。
島上坡路很多,莊凡心爬得腿酸蹲在墻根兒,一只黑白相間的貓過來躺在腳下,他摸得貓咿呀亂叫,又招來兩條散養(yǎng)的狗。
這里曬了就躲在樹下,倦了就歇,什么功課考試和疑難雜癥都拋諸腦后,建筑和海,成片的花,來來去去拍婚紗照的年輕夫婦,哪都是亮色。
從菽莊花園出來已是午后,沿途有熱鬧的小酒吧,他們找卡座吃東西喝啤酒,臺上空著,誰想上去表演都行。陸文蠢蠢欲動,上去嚎了一首《白天不懂夜的黑》。
調起高了,破音了,跟被人掐著蛋似的。
莊凡心想起在洛杉磯比賽時和顧拙言視頻,對方挎著吉他登臺給他看,回頭想想真他媽浪漫。他在桌下撞顧拙言的腿:“對象,我想看你上去�!�
顧拙言吃得正香:“我不愛唱歌�!�
莊凡心沒有強人所難,畢竟他也不愛,低頭吃牛排,身旁一空,顧拙言擦擦嘴站起身:“那我給你來點別的吧�!�
陸文回來,顧拙言空著兩手到臺前去,單手將話筒架挪到角落的鋼琴旁邊,坐下了。莊凡心握著刀叉呆住,吃驚道:“顧拙言會彈鋼琴?!”
陸文說:“就會一首,高一學校組織演出,硬練的�!�
鋼琴聲響起,顧拙言筆挺地坐在前方,微微頷首,十指熟練地按在琴鍵上。他就會這一首,當時練得想輟學,是久石讓的《菊次郎的夏天》。
不小心彈錯一個音,顧拙言抱歉地笑笑,偏頭對著麥克風推卸責任:“這鋼琴不太好使�!�
莊凡心目不轉睛地望著,有股子癡勁兒,旋律,顧拙言的笑,顧拙言埋怨鋼琴的理直氣壯,顧拙言抬頭朝他回看……如同身置漩渦,一切都恍然到不真實。
鋼琴上放著一瓶小雛菊,這首輕快的曲子彈完,顧拙言順手抽出一朵下臺,所有人看著他,他便在矚目中走回卡座,將花向莊凡心遞上。
有人起哄,有人拍掌,他們作為一對同性情侶已經(jīng)曝光了。
莊凡心接住那朵花,頭腦是熱的,心肝肺都是熱的,他膽子小臉皮薄,但沒什么能敵得過此刻的悸動。不等顧拙言落座,他站起來,捧住顧拙言的臉頰吻了上去。
酒吧內(nèi)沸騰了,裴知舉著相機咔嚓咔嚓狂拍,陸文的香腸咣當?shù)舯P子里:“操……你們gay真他媽牛逼……”
裴知聽見,小聲說:“我們gay也不都這樣……”畢竟茶水間沒人嘛。
熱鬧過后,莊凡心終于臊得無地自容,牛排也不吃了,啤酒也不喝了,戴上路邊買到草帽和墨鏡,遮著臉,掏出卷子做英語。
顧拙言撩起帽檐兒,湊到那耳朵邊:“寶寶,我有句話想對你說�!�
莊凡心渾身繃緊,毛孔都收縮起來,寶寶,他爸媽都沒這么叫過他。淚水要激動得打濕墨鏡時,顧拙言說:“第三題應該選C�!�
……毛孔又張開了,人生實在是大起大落。
從小酒吧離開,慢慢晃悠到游客最多的地方,許多網(wǎng)上很火的小店都聚在這兒。顧拙言和陸文去買鳳梨酥,買完看不到莊凡心和裴知了,進旁邊的店找,陸文被店里的二手專輯吸引住。
他拿了幾張,漸漸走到收銀臺旁邊,桌上放著一筐安全套。
出門在外的,不注意安全可不行。
顧拙言在外面逡巡,正準備給莊凡心打電話,這時陸文過來摟住他的肩,往他包里抓了一下。“干什么?”他撥號。
陸文說:“兄弟,你知道我愛你吧?”
“我靠……”顧拙言掙開,“我不給莊凡心打了,我給你爸打。”
陸文笑得意味深長,哼著歌去買甜筒了。
在鼓浪嶼逛了整整一天,日暮將晚時經(jīng)過一幢紅色尖頂別墅,四個人進去,定下了僅剩的兩間空房。
最普通的標間,勝在干凈,開窗能遠遠地望見大海。莊凡心累癱在窗邊,叼著片海苔,拍廣告似的說海的味道他知道。
顧拙言失笑,掏出相機充電,打開包看到里面有一盒東西。
岡本0.01。
還赫然寫著——激情迸發(fā),愛到迷幻。
第40章
顧拙言幾乎暈桌上了。
顧拙言盯著那盒岡本,
感覺的確有點迷幻。
他迅速揣兜里,
進浴室鎖上門,
靠著盥洗臺給陸文發(fā)消息:“你有病嗎?給我塞一盒套套算怎么回事兒?!”
陸文回復:“今晚不是要共處一室嗎?有備無患�。 �
顧拙言深呼吸:“您會不會太操心了?”
“我看你們都當眾接吻了,估計那事兒也差不多了。”陸文說,“兄弟,
你行的,實在不行就以后再用�!�
顧拙言單手托著那盒0.01,眉間擰起來,
盯了片刻塞回褲兜。蒼天作證,
他本來真沒這個心思,莊凡心在他心里跟草稿紙似的,
那么純,捧著都怕皺了。
可陸文這孫子搞事情,
啪嗒給他燎了個火星,島嶼,
灌入海風的房間,送到眼前的超薄0.01,這點火星簇簇地燃燒起來。
莊凡心敲門:“你進去好久了,
干嗎呢?”
顧拙言回神,
太心虛,趕忙打開浴缸上方的開關:“我放水洗澡。”水聲充斥著,盥洗臺上擺著一瓶白玫瑰,綻放得那么優(yōu)雅,全然不懂顧拙言此刻的心事。
他揪下一片花瓣,
做?
揪下第二片,不做?
顧拙言停不住,一瓣一瓣將幾枝玫瑰揪得只剩下細莖,敲門聲再次響起,莊凡心不好意思地問:“你開始洗了嗎?我能進去尿個尿嗎?”
顧拙言打開門,垂下的手暗自捂著褲兜,生怕對方注意到那點四方的輪廓。莊凡心卻注意到滿溢的浴缸,關掉時說他浪費水,轉身看見臺上堆積的花瓣,吃驚地說:“你怎么把花薅禿了?”
“我……”顧拙言口不擇言,“我想泡個花瓣澡。”
莊凡心怔了怔,心想有錢人活得好精致,弄得他都不好意思當面放水了。解開牛仔褲,他迅速尿完閃人,還偷偷抓走一小把花瓣:“我一會兒也試試。”
顧拙言泡入熱水中,舉著手機搜索有的沒的,第一次,男男,會不會疼,磨蹭到手機沒電自動關機,發(fā)覺熱水早已變涼。
頂著毛巾從浴室出來,睡褲沒兜,那盒岡本被他攥在手里變了形。莊凡心伏在小桌上寫作業(yè),頭也沒抬地說:“你洗澡真慢,我?guī)湍惆延⒄Z做了�!�
“……謝謝�!鳖欁狙载W詫擂危拔医o你寫數(shù)學,你去洗吧�!�
莊凡心抱著衣服進了浴室,顧拙言把那盒燙手山芋塞到枕頭下面,參加競賽的腦子生銹故障,打開卷子連指數(shù)函數(shù)也看不懂了。
瞎蒙了幾道選擇題,浴室的水聲停止,顧拙言像懷里揣著十五只兔子,七上八下,仿佛不是他憋著壞水兒,而是人家要對他違法犯罪。
莊凡心出來:“這個熱水器我不太會用,好燙�!�
顧拙言故作鎮(zhèn)定地“嗯”一聲,抬眼便亂了方寸。莊凡心站在床邊,身上裹著一件深藍色的日式浴衣,腰間系的衣帶是深紅色,繡著一簇朝顏小花,左右襟搭著,露出一截鎖骨和一小片胸膛。他還冒著熱乎氣,足踝、脖頸,甚至鼻尖眼尾,暴露著的瓷白的皮膚都被熱水泡得泛紅。
他瞥見卷子:“你做完了嗎?”
顧拙言哪還有心思:“我不想做了。”
莊凡心說:“那別做了�!�
顧拙言彈的是弦外之音:“……我想做�!�
“那你做吧�!鼻f凡心摸摸腰帶,扭身便走,“這件浴衣是裴知送的,我讓他看看去!”
人走了,顧拙言坐在沙發(fā)上,手里的塑料筆管不知什么時候被掰斷了。他有點不高興,穿成那樣瞎跑什么,他還沒看夠呢。
充著電的手機響一聲,是陸文的信息:“我操,小鄰居怎么穿成這樣?”
顧拙言回:“我也受到了巨大的沖擊�!�
陸文:“快把他領回去入洞房啊,他在這兒開始吃鳳梨酥了!”
顧拙言焦頭爛額,他買了五盒鳳梨酥堆在桌上,莊凡心卻跑別人那兒吃嘴。就隔著一道墻,他惦記莊凡心,恨莊凡心楞,怨莊凡心傻,怪莊凡心搞得他不知所措。
憋得肺管子快堵了,顧拙言起身找到隔壁,敲開門,拿著數(shù)學卷子編了個巨扯淡的理由:“有道大題不會做,你回來給我講講�!�
莊凡心拿著半塊鳳梨酥回房間,門一關,被顧拙言按在門后親了一口,那么用力,被親過的臉頰甚至紅了一塊。
僅留兩盞床頭燈,莊凡心上床鉆被窩了,趴在枕頭上解那道數(shù)學題,一邊列式一邊嘟囔:“和書上的例題五一個思路,你怎么可能不會呢�!�
顧拙言躺在另一張床上,側著身,右手不動聲色地摸到枕頭下,莊凡心扭臉看來,他嗖地抽回手藏被子里。莊凡心狡黠一笑:“拿出來吧�!�
心臟蹦到了喉管兒,顧拙言裝蒜:“拿什么?”
“就藏在枕頭下面�!鼻f凡心說,“你以為我不知道?”
顧拙言緊抿著嘴唇,暴露了?就在他愣著沒反應時,莊凡心講道:“高一春游我和齊楠住一間房,他就把臟襪子塞在枕頭下面�!�
陡然松口氣,顧拙言瀕臨腦溢血:“我能和他一樣么,也不怕熏著。”
莊凡心咯咯笑:“他自己也嫌臭,然后我們倆擠一張床睡的�!闭f完才想起來,他下雨鉆衣服都是上西天的重罪,當即保證道,“以后不了……”
顧拙言卻沒發(fā)作,尋到由頭般,一秒鐘跨上莊凡心的床。床墊陷下去一點,他掀開被角看清莊凡心趴伏的身體,那么瘦,腰臀間起伏的弧線淺淺的。他一寸寸往里挪,滑進被窩挨住對方,說:“我也和你擠一張床睡�!�
那目光太幽深,像遠處的海,莊凡心覺出其中的意味,亂了陣腳,在卷子上略過兩步直接寫下答案。顧拙言將卷子抽走扔地毯上,關了燈,在黑下來的一瞬間將莊凡心收攏在臂彎里。
低頭親到絨絨的劉海兒,嘴巴一路向下蹭,顧拙言噙住莊凡心的唇舌,然后是下巴,滾動的喉結……他撥開浴衣的衣襟,問:“你的文身呢?”
莊凡心已經(jīng)迷迷糊糊,卻聽話地聳起左肩,壓下一股重量,潮濕灼熱,顧拙言把他的一小顆心嘬成了紅的。
被窩里一陣窸窣,顧拙言脫掉上衣丟了出去。莊凡心觸碰到光滑結實的肌肉,嘴都緊張得瓢了:“你冷不冷啊……”
顧拙言也瓢:“我有點熱。”光著膀子仿佛豁出去了,他扣著莊凡心的腰,摩挲幾下試圖解開纏扎的腰帶,沒干過這種事兒,唯恐蠻力弄得莊凡心害怕。
沒解開,他在黑暗中無奈地笑,隨后另辟蹊徑撩開了下擺。他摸到莊凡心的腿,捏著,熱乎乎細條條,又嫩生生得仿佛能擰出水來。
莊凡心兩股戰(zhàn)戰(zhàn):“據(jù)說很疼。”
網(wǎng)上也這么說,顧拙言無法否認:“是,尤其是第一次�!�
莊凡心小聲道:“我從小就不怕疼�!�
顧拙言莫名眼眶發(fā)熱,不是要哭,說不清是哪種滋味兒,他手掌上移,坐墊似的兜住莊凡心的屁股。
安靜得過分,連輕喘都聽不見了,顧拙言狐疑地打開燈,只見莊凡心軟在枕頭上,怕疼得出聲掃了興,嘴里竟然咬著他脫下的上衣。
“你他媽……”顧拙言把衣服拽出來,連著人也抱起來,再強烈的渴望也抵不過此刻的心軟,他順著對方的脊背輕撫,“不弄了不弄了�!�
莊凡心惶恐道:“是不是我搞砸了?”
顧拙言的心此刻是泥塑蠟鑄,漸漸化成一灘滾燙的水,他摟著莊凡心說:“和你搞柏拉圖是不可能的,但也不該這么匆忙,還有,你在我這兒挺珍貴的,疼了傷了,我舍不得�!�
關燈躺好,雖然偃旗息鼓,但畢竟是血氣方剛的小伙子,倆人用手處理了一下,也還成吧!
隔壁還亮著燈,陸文一想到從小到大的好兄弟在入洞房,激動得難以入睡,他在裴知的床邊坐下,問:“你和小鄰居是同學?”
裴知正看書:“不是,我高三了。”
陸文驚訝道:“我生日靠后,那你就比我大快兩歲?”自來熟的第一步,叫得親昵些,“小裴哥?”
裴知笑著應了聲,合上書,發(fā)覺陸文看他的眼神有些探究,緊接著確認他也是gay?他點點頭,開玩笑說:“我們都是,你難受嗎?”
“我難受什么。”陸文吸吸鼻子,“我的樂隊棄我而去,我爸揍我一頓也不找我,我難受這些還差不多�!�
那天聽莊凡心在電話里講過,裴知問:“那你媽呢?”
陸文頓了幾秒:“難產(chǎn)死了�!币话氵@樣問的人都會對他道歉,他已經(jīng)做好說“沒關系”的準備。然而裴知也頓了幾秒,輕聲說:“這么巧,我也是�!�
彼此的目光變得相似,自憐的,逞強的,更厚重的是一份遺憾。陸文回自己床上,激動勁兒消失殆盡,一沾枕頭覺出濃烈的疲憊。裴知關了燈,也躺下,沒想好要不要說句“”,先想到“同是天涯淪落人”這句詩來。
“你有對象么?”陸文忽然問。
“沒有。”裴知緊了緊被子。
“小鄰居是我兄弟的,你可別那什么�!�
裴知沒忍�。骸啊当��!�
那點同病相憐的情感僅維持了十秒鐘,一陣死寂,就在彼此以為對方睡著的時候,枕邊的書掉在地上,同時驚起兩聲低呼。
“你這么好看……為什么沒對象?”陸文又忽然問。
“你也挺帥的,為什么沒女朋友?”裴知巧妙地避開。
“我不屬于任何一個女人,我只屬于音樂�!�
裴知差點又罵一句“傻逼”,看在莊凡心和顧拙言的份上,也看在那聲“小裴哥”的份上,他勸道:“你熱愛音樂,以后可以考音樂學院,那現(xiàn)在就應該好好學習,動輒曠課小半月,難道音樂就能搞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