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潘筠悄悄地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得她打了一個哆嗦，果然是真的！
她一直秉持著寧可迷信，也不罪神的宗旨面對所見的一切異常，沒想到竟歪打正著了。
潘筠仔細(xì)回想了一下這兩天的行為，確定自己沒有冒犯過師父祂老人家，放下心來。
這一放心，她才發(fā)現(xiàn)，天邊還有人，哦，不，是神朝這里趕來。
虛影越來越近，是個身著寬袖長衫，慈眉善目的老道。
他慢悠悠的飄到懸崖邊，也不靠近，就這么笑瞇瞇的看著大師兄和一眾人等。
目光從這些徒子徒孫的身上滑過，觸及潘筠好奇的打量目光，他微微一頓，也好奇的看回去。
這孩子竟能看到自己？
他正想飄過去仔細(xì)看看，王費(fèi)隱睜開了眼睛，手持寶劍的武將從他身體里飄出，他又看了一眼潘筠，就停下來看那道虛影。
虛影連連沖他行禮，只來得及沖王費(fèi)隱微微點(diǎn)頭，就卷了一份桌上的食氣離開，剩下的食氣則飄向武將。
潘筠目送兩道虛影消失，一收回目光就對上王費(fèi)隱復(fù)雜的目光。
倆人視線相碰，他不僅目光復(fù)雜，臉上的神色也很復(fù)雜，一言難盡的看著潘筠。
看得潘筠整顆心都提起來了，這是個什么意思？
王費(fèi)隱起身，恭敬地給兩位祖師爺又點(diǎn)上了香燭，行過禮后才對潘筠道：“你收拾一下，我一會兒帶你下山。”
潘筠愣愣的點(diǎn)頭，心中百轉(zhuǎn)千回，最后還是決定乖乖聽話。
王費(fèi)隱回屋換下法衣，換上一套輕便的道袍，又用籃子裝了一些香燭。
潘筠早早地抱著黑貓?jiān)诖蟮铋T口等著了。
妙和正在嘰嘰喳喳的羨慕她，“我都快半年沒下山了，你要是下山看見王小井，就替我謝謝他，說他的杏子特別好吃……”
妙真等妙和說完了才道：“伱別擔(dān)心�！�
潘筠聞言抬頭看向她，笑了笑道：“我不擔(dān)心啊，師侄為何這般說？”
妙真道：“但你現(xiàn)在很擔(dān)心啊，雖然我不知你在擔(dān)心什么，但一切有大師伯在，你別擔(dān)心。”
潘筠愣了愣后點(diǎn)頭。
王費(fèi)隱很快提著籃子出來，沖潘筠招手，“走吧�！�
潘筠連忙抱著貓跟上，王費(fèi)隱也只看了一眼她懷里的貓，沒有阻止她把這小東西帶上。
陶季和三個小弟子站在門邊注視倆人走遠(yuǎn)，四人齊齊嘆了一口氣。
陶季見三個小東西竟和自己同步，不由拍了一下他們腦袋，“小小年紀(jì)嘆什么氣，趕緊練功去�！�
三人都不怕陶季，妙和更是直接問道：“師父，小師叔能留下來嗎？”
陶季：“我還以為你就光惦記著吃喝呢，怎么還想到了這層？”
妙和：“咱道觀收其他弟子從來不問神，只有小師叔，她才入門一天大師伯就問神仙�！�
陶季雖然也擔(dān)憂，卻不憂慮這一點(diǎn)，“放心吧，祖師爺們要是不想收你們小師叔，你們大師伯就不是帶著香燭領(lǐng)她下山，而是帶著行李領(lǐng)她下山了�！�
潘筠默默地跟在王費(fèi)隱身后，一路上沉默不語。
王費(fèi)隱看了她好幾眼，終于忍不住開口，“你倒是沉得住氣，怎么，不想知道師父祂老人家傳了什么法旨？”
潘筠聽他語氣親昵，立刻笑嘻嘻起來，“師父他老人家是不是很滿意我這個徒弟，讓師兄代為送見面禮？”
王費(fèi)隱沉默。
潘筠笑臉呆滯了一下，猛的反應(yīng)過來，“莫不是真是給我送見面禮？”
王費(fèi)隱就打量潘筠，片刻后道：“不錯，師父的確有樣見面禮給你�！�
他頓了頓，有些憂慮的道：“五師妹，你能得師父喜愛和看重是件好事，有祖師庇佑，不管是修煉，還是在這世間行走都要比別人便利，但，我觀你福緣淺，這樣的機(jī)緣你本不應(yīng)該得到，你既受之，就要付出代價。”
怕她年紀(jì)小聽不懂，只一味的沉浸在好處中失去了本心，他細(xì)細(xì)的解釋道：“我們修道之人修的是今生，修這一世的身體，這一世的德望，這一世的神識魂魄，可這世上最后能得道者，千百年未有一人，所以又會奢望來世。
這世上，為什么有的人一出生就富貴，最后卻窮困潦倒，而有的人出生尋常，卻一生運(yùn)氣極好，順風(fēng)順?biāo)�？�?br />
王費(fèi)隱道：“這就是運(yùn)，是風(fēng)水，也是命數(shù)。這三樣，與現(xiàn)世有關(guān)，也與祖蔭有關(guān)，更與自己的前世有關(guān)。
積德之人，運(yùn)氣總要比別人要好一些。而你，看面相，你的運(yùn)氣只當(dāng)一般人好一點(diǎn)點(diǎn)，不該有今日這樣的機(jī)緣�！�
潘筠咧嘴一笑道：“我知道，因?yàn)槲仪笆谰褪莻�很普通的人嘛，死得又早，還沒來得及積累啥名望功德�！�
王費(fèi)隱：“……你連自己的前世都知道了？”
潘筠半真半假的道：“大師兄，不知道你相不相信，我生而知之�！�
王費(fèi)隱道：“沒什么信不信的，你不做法都能看到山神，連著兩個晚上能夢見祖師爺，還有什么不可能的？”
王費(fèi)隱現(xiàn)在接受良好，就算她這時候說自己是神仙轉(zhuǎn)世，下凡來歷劫的，他也會相信幾分。
生而知之而已，世上又不是沒有過，他師妹已經(jīng)這么神異了，再添一個怎么了？
“你既然知道自己前世功德平平，那就更應(yīng)該知道，你這一世的機(jī)緣太好，反而于你有害，所以你要秉持住自身，”王費(fèi)隱感嘆道：“勿忘初心啊�！�
“嗯嗯，我不會忘的，所以師兄，師父祂老人家給我送了什么見面禮？”
王費(fèi)隱道：“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哎呀，您就現(xiàn)在告訴我吧，從這兒到山下還有好長一段路要走呢�！�
王費(fèi)隱牽上她的手，一步踏出，兩邊樹木飛快后移，倆人就過了長長地一截山道，再一步跨出，倆人就到了下山腰……
王費(fèi)隱一邊帶著她跨越，一邊道：“不是我不愿意告訴你，而是我也不知該怎么說，等你看到了，不必我多說你便能知道�！�
幾步之后，倆人就到了下山的那條最快的路，王費(fèi)隱松開了手，前面就是村莊了，他們不好再走那么快。
倆人緩步走出山林，一眼就看到了王小井家的茶棚。
茶棚里一個人也沒有，王費(fèi)隱也只是看了一眼就帶著潘筠轉(zhuǎn)彎，順著山腳下的路走啊，走啊，最后走到了一個石頭堆成的小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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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功德石
這石頭房子很像民間的土地廟，只有半人高，石頭和四周的樹枝上拴了不少紅色的布條，房子前方用石頭砌了一個壇，填上土，里面有很多燒完，只剩下底部的香。
從余留下的香來看，這座小廟的香火還行。
潘筠愣愣的看著，不太確定的問道：“這是……咱師父？”
“不錯，”王費(fèi)隱道：“潘公是三清山山神，這一片地界皆受祂所管，所庇護(hù)，沿著三清山五十里內(nèi)，這樣的山神廟有三個，這一個存在的時間最長，也最大。”
這還大��？
潘筠：“師兄就沒想過給師父祂老人家建個大一點(diǎn)的廟？”
“本來是要建的，但我?guī)状味\祝師父祂老人家都拒絕了�！�
潘筠不解：“為什么？”
王費(fèi)隱：“大概是禱祝的人不對吧。”
“��？”潘筠心中一動，手指指向自己，“難道要我來？”
王費(fèi)隱將帶來的香燭遞給她，“先給師父上香吧�！�
潘筠就把貓放一旁，蹲著燒香燭。
香燭呢，要把頭搓一搓再點(diǎn)，可也不好點(diǎn)，潘筠以前點(diǎn)香燭都要點(diǎn)很久才能點(diǎn)上，可這次，火折子一打開香燭就點(diǎn)著了，速度快到她閃神。
潘筠愣了一下將火折子擰好，香燭一插就開始點(diǎn)香。
這次香也燃得很快，很順利。
潘筠分了一半香給王費(fèi)隱，自己手持一把站在廟前注視前方，片刻后掩下眼簾，在心里誠心實(shí)意的默念：【師父，今日香燭燃得這樣順利，可見您是真心實(shí)意喜愛小徒的吧？
您放心，將來我一定常來給您燒香，將三清山山神的威名傳揚(yáng)四海�！�
潘筠拜了拜，將香插上去。
見香煙裊裊而起，潘筠露出笑容，放下心來，她扭頭期盼的看著王費(fèi)隱，左邊眼睛寫著“禮物”，右邊眼睛寫著“見面禮”。
王費(fèi)隱就拎起她飛身而起，接連踩了五六棵樹飛向山神廟后面的巨巖。
山勢緩緩向上，樹木漸漸消失，只有一塊如同天屏一般的巨巖屏障擋在身前。
王費(fèi)隱卻猶如一陣煙云，借著清風(fēng)飄飄然而上，手上還拎著一個大叫著“貓貓貓”的潘筠。
他踩著巨巖飛身而上，落于一個巖石的夾層之間，他把潘筠放在一旁，大手一拍，巖石崩裂，他身一側(cè)，崩裂開來的碎石掉下懸崖。
潘筠扭頭看去，就見崩裂開來的巖石中間有一塊拳頭那么大的金白色石頭，隱約間還抽動了一下，她眨眨眼，“這是活的？”
可凝神一看，它又不動了。
它整體嵌在巖石之中，似乎與巖石是一體，但又似乎不是。
“總不可能是玉石吧？這不是花崗巖嗎？”潘筠去看大師兄的手，覺得他也好厲害，徒手碎花崗巖。
王費(fèi)隱將那只手背到身后，和潘筠解釋道：“這是香火石，也叫功德石，一百多年前的人要想向山神祝禱，得爬到這兒來上香�！�
潘筠就向下看了一眼，眼前暈了一下，她立即收回視線，牢牢地盯著那塊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石頭看，而且努力的貼在最里面的巖石上，“這么高，普通人怎么上來？”
王費(fèi)隱：“有所求的有心人自然會想辦法上來，千百年來，附近的百姓都是這么祝禱的，還有遠(yuǎn)道而來的道士，信徒等，也都會來此祝禱，一直到我大明建立，山下的山神廟才開始建起來，大家才改而在下面燒香祝禱。
但不管是在哪兒，香火最后都會飄向這塊香火石�！�
王費(fèi)隱伸手握住那塊玉石，運(yùn)功于掌，用力一掰，就完整的將它給取下來了，他把玉石遞給潘筠。
潘筠伸手接過，入手冰涼，但不過片刻就變得溫?zé)帷?br />
她很親近這塊石頭，抱在手心里有點(diǎn)喜歡，她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歡，星星眼和王費(fèi)隱道：“大師兄，我覺得我和這塊功德石似曾相識，很親近�！�
王費(fèi)隱：“這是功德石，天道的贈與和認(rèn)可，別說是你，就是個牲畜，豬牛狗羊，看見它都會很親近的�！�
潘筠：“我以為是百姓的念力什么的，竟然是天道的贈與和認(rèn)可嗎？”
“自然也包括了百姓的念力，這里頭的事情復(fù)雜著呢，我也說不清楚�！�
潘筠一邊摸著石頭，一邊嘀咕，“怎么會說不清楚呢？”
王費(fèi)隱：“我要是能說清楚，就說明我想透了這功德石是怎么創(chuàng)造的，想透了天道是怎么想的，我若能與天道想的一樣，我現(xiàn)在就不是人，而是天道了。
我們修道之人，畢生所思，所究，不就是何為道嗎？”
潘筠若有所思，她好像沒想過這個問題，她只是淺薄的想要修煉，讓自身強(qiáng)大一點(diǎn)，更強(qiáng)大一點(diǎn)。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她從未深究過，道是什么。
潘筠低頭看著手中的功德石，問道：“師父要把這塊功德石送給我？”
王費(fèi)隱點(diǎn)頭。
“為什么呢？”
王費(fèi)隱：“晚上祂會告訴你的。”
也就是說，晚上祂會來夢中找她。
潘筠握緊了手中的功德石，有點(diǎn)小緊張呢。
王費(fèi)隱見了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腦袋道：“師妹啊，你要記住，即便是神賜，也是有代價的，伱要看代價是不是你能付得起的，若你不想依從，神也不能迫人�！�
他意味深長的道：“不論是神、鬼、妖，似乎都比人厲害，但，世間種種皆在天道之下，天道容人有拒絕之權(quán)。”
所以她可以拒絕山神。
潘筠抱緊了功德石，對王費(fèi)隱點(diǎn)頭，“我知道了，大師兄，那您知道這塊功德石有什么用處嗎？”
王費(fèi)隱道：“好處多得很，凝神靜氣，溫養(yǎng)神魂，帶著能讓人，物對你多有好感，就猶如你現(xiàn)在抱著它不肯撒手一樣，別人見你也有可愛之意�！�
也就是讓她具備萬人迷屬性？
潘筠：“就這樣嗎？”
“那還有什么？計(jì)算攜帶之人的功德？越得天道認(rèn)可的人金色越濃厚？”王費(fèi)隱道：“最后還不是讓你更令人親近而已？”
潘筠已經(jīng)瞪大了眼睛，一下握緊了懷中的功德石，她知道這玩意干什么用了！
她僵硬著低頭看懷里的石頭，所以，山神大大祂是什么都知道啊。
也對，三清觀就在三清山上，相當(dāng)于他們就住在人潘公的身體上，她和潘小黑的一舉一動自然也瞞不過人。
就不知道，祂具體知道了多少。
有種被剝光了被人看到的感覺，潘筠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還沒等她想透呢，王費(fèi)隱已經(jīng)拎起她又飛出去了，這一次是直接面向山崖下面。
王費(fèi)隱飛速下降，一到地上就把她放到一邊的草地上，她腳軟得使不上力，啪嘰一聲坐倒在地。
王費(fèi)隱這下確認(rèn)了，“你懼高？”
風(fēng)灌進(jìn)肚子，潘筠打了一個嗝，她眼角紅紅的，矢口否認(rèn)，“沒有，我不恐高！是師兄你太突然了，你要飛下來為什么不提前說一聲？”
王費(fèi)隱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后點(diǎn)頭道：“我下次告訴你，走吧，我們上山。”
潘筠一手抱著功德石，一手撐著地艱難的爬起來，跌跌撞撞的跟在王費(fèi)隱身后。
潘小黑見她就這樣丟下自己，只能喵喵喵的跟上去，一路上吵得不行。
潘筠：“再吵，信不信我不讓你進(jìn)屋？”
潘小黑頓時不敢吵了。
王費(fèi)隱笑瞇瞇的，“小師妹，你這只貓好有靈性，它是你從小養(yǎng)著的？”
潘筠點(diǎn)頭，“對，我從小養(yǎng)著的，我一出生它就陪在我身邊了。”
王費(fèi)隱一聽，不由去打量這只黑貓，蹙眉道：“這只貓有八歲了？”
“這是只靈貓，長得比較慢，活得也會很長的�！迸梭揶D(zhuǎn)開話題，“師兄，這塊功德石是不是可以拿來做陣石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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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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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費(fèi)隱腳步一頓，扭頭瞪視她，“誰家好人會用這么珍貴的功德石做陣石？你要刻成仙陣不成？”
功德石，只有享有供奉、香火的神仙才有的東西，且還要神仙自愿贈與才有用，王費(fèi)隱可以用他頭上的腦袋保證，普天之下，目前只有潘筠有此殊榮。
潘筠眼睛亮了一下，先問道：“這世上還有成仙陣這樣的陣法？”
王費(fèi)隱：“沒有�！�
潘筠譴責(zé)的看了他一眼，道：“大師兄，您是自己人，所以我告訴您，我想刻一個陣法，我收了多少功德，它就biubiu的顯示，這樣我能明確的知道，我做什么事能得多少功德�！�
王費(fèi)隱雙眼迷茫，“如此功利……山神竟然就把功德石送你了？”
他凝眉看向潘筠，“師妹啊，你這樣不行啊，太過功利，怕失了本心啊�！�
潘筠眼含熱淚，巴巴的道：“師兄，我也想像伱似的，住在山上專心修煉，兩耳不聞山下事，一心只成天上仙，可我父兄還在邊關(guān)受苦，我沒辦法，我必須救他們。”
王費(fèi)隱心一軟，“所以你刻陣法，修功德是為了救你父兄？”
潘筠點(diǎn)頭，“雖然我還不知道具體要怎么用，但我知道，強(qiáng)大一點(diǎn)，更強(qiáng)大一點(diǎn)是沒有錯的�！�
王費(fèi)隱嘆息一聲，想了想，還是伸手牽住她，密聲入耳，“師妹啊，你要記住，神亦有功利之心，萬望謹(jǐn)慎，勿失本心�！�
潘筠知道他這會兒密聲入耳防的是他們的師父山神大大，這已經(jīng)是他第三次讓她謹(jǐn)慎一些了。
潘筠領(lǐng)王費(fèi)隱的情，沖他點(diǎn)頭。
王費(fèi)隱這才用嘴巴光明正大的叮囑起其他話來，“功德石的事，只你我二人知道，不要告訴別人。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潘筠連連點(diǎn)頭，小聲問道：“大師兄，你不想要功德石嗎？我覺得它挺大塊的，不然我分你一點(diǎn)？”
王費(fèi)隱瞥了她一眼后道：“這東西與我無用，我也要不起。”
王費(fèi)隱再次嘆息一聲，敲了敲她的腦袋道：“當(dāng)年拜師，我與你一樣，是自己上山拜師的。”
潘筠心思一轉(zhuǎn)，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大師兄和她一樣，都是強(qiáng)行拜師。
不對，大師兄比她可牛多了，他不僅強(qiáng)行拜師，他還強(qiáng)行替師父祂老人家收了好幾個徒弟呢。
所以，大師兄是因此受了什么處罰，所以一直提醒她，拿了神的好處需要付出代價嗎？
潘筠抱住懷里的功德石，決定晚上好好的和師父祂老人家談一談。
潘筠把功德石藏在懷里帶回道觀。
妙和他們幾個見她又完好的被帶回來，都很高興，妙和直接抱住她的胳膊，“小師叔，你就住在道觀里不走了吧？”
潘筠看了一眼她的手后點(diǎn)頭：“目前是的，我要留在此處與你們一起修道�！�
她看了一圈，問道：“四師姐還沒出關(guān)嗎？”
玄妙昨天下午開始閉關(guān)，這都一天了，不吃不喝？
妙和道：“四師叔一般閉關(guān)能閉七天左右，她已經(jīng)能辟谷一段時間，不像我們，年紀(jì)還小，一頓不吃就餓得慌。小師叔你餓了嗎，我去廚房給你做些吃的�！�
妙和發(fā)現(xiàn)自己好喜歡小師叔，昨天也喜歡，但今天更喜歡。
連一旁的妙真都難得臉上見笑的看著潘筠。
潘筠點(diǎn)頭。
妙和就拉著發(fā)愣的陶巖柏去幫忙，“快點(diǎn)，快點(diǎn)，我和小師叔都想吃你做的面條�！�
陶巖柏回神：“是你想吃吧？”
留下潘筠和妙真面面相覷。
潘筠：“我想回屋�！�
妙真立即側(cè)身，垂首道：“師叔請。”
等潘筠離開，妙真不由的皺起眉頭，剛才她覺得心曠神怡，好似見高山，見泉水一般心悅神愉。
陶巖柏也在和妙和說悄悄話，“不知為何，我剛才看小師叔，就好像看，看到我親娘一樣……”
妙和“呀”了一聲，小聲道：“我剛才是覺得小師叔好香，好軟，像我曾經(jīng)吃過的紅燒肉……”
所以她覺得她餓了，得吃點(diǎn)東西。
潘筠就跑回屋里，關(guān)上門才想起來把黑貓忘外面了，連忙又把門打開放它進(jìn)來。
潘小黑沉著氣走進(jìn)來，輕盈的跳上桌子，后坐，睜著一雙琉璃大眼睛靜靜地看著她。
潘筠拿出功德石給它看，“你看，用它來做新陣法的基底如何？”
潘小黑進(jìn)屋前已經(jīng)打定主意要生她的氣，可看到遞到眼前的功德石，它一個沒忍住，伸出爪子抱住它，將它按在身下，整個貓身趴上去，舒服的舒展開一個懶腰，貓眼里透露出依戀和喜愛。
潘筠一直盯著它看，見它如此，不由喃喃：“看來師兄說的對，這東西還真是個萬人迷，不，是萬物迷，不管是人還是動物都忍不住喜歡它�！�
潘小黑見她拿自己做試驗(yàn)，心里竟然一點(diǎn)氣也生不起，掀起眼眸懶洋洋的看她一眼。
這讓潘筠眉頭皺得更緊了。
這樣看來，功德石對她的影響還算是小的，對大師兄的影響更小，但對潘小黑，妙和等人的影響都很大。
潘筠目光落在黑貓身上，就不知道對它的這份影響，是對境靈的，還是對黑貓本身的影響。
她決定好了，用這東西做陣石時，一定要最小限度的使用，不能用太多，不然三玉靈境與她神魂綁在一起，它有的就算是她有的，她可不想真的成為萬人迷。
只是想一下，她就全身惡寒，被人當(dāng)著唐僧肉盯著，可不是個好體驗(yàn)。
潘筠瞥了舒服的潘小黑一眼，把功德石讓給它玩，她則從靈境空間里拿出筆墨紙硯來做陣法構(gòu)造，以及計(jì)算這套陣法的所需的最小功德石含量。
這段時間，她已經(jīng)把師兄的這套陣法琢磨透了，當(dāng)年他是做過學(xué)術(shù)報(bào)告的。
唯一缺的就是一個可以識別功德的材料。
前世，可以計(jì)量靈氣的材料和陣法到處都是，海陸空安全檢查都需要用到，所以師兄做這個陣法的材料很容易找到，可功德……
請?jiān)徦娮R淺薄，好像只有佛修們跟功德有一點(diǎn)關(guān)系，而前世，佛修并不顯眼。
潘公倒是拿捏住了她最緊迫的命脈，這塊功德石簡直是為她量身定做的。
她也想知道，祂想從她身上得到什么呢。
一入夜，潘筠就早早躺下了，潘小黑難得沒去它的窩上躺著，而是蹲在她的床邊，一人一貓一起等著山神潘公的到來。
自從知道真的有山神之后，潘筠和它就更喜歡在腦子里交流，而不把話說出口了。
她不信，山神能那么厲害，還能窺探到他們內(nèi)心的想法不成？
潘筠躺在床上，正在腦子里活躍的和黑貓交流，切剩下的功德石放在哪里，怎么用。
如果放在靈境空間里會不會影響她和潘小黑。
潘小黑給出的回答是不會。
【那是另一個維度的空間，影響不到你我，只有在本體上的功德石才會產(chǎn)生影響�！�
潘筠不信，于是把那么大一塊功德石丟進(jìn)靈境空間里，那塊石頭對他們的影響力一下消失了。
驟然失去石頭，差點(diǎn)滾下床的潘小黑：……
潘筠道：【你是正確的。】卻沒有再把功德石拿出來。
困意漸漸上襲，潘筠慢慢調(diào)整呼吸，很快處于半夢半醒的狀態(tài)，潘小黑猛的一下支起身子來，這一次，它終于察覺到，一陣清風(fēng)從窗戶縫和門縫里透過，越過它撫過潘筠的發(fā)絲……
潘筠在夢中見到了潘公。
依舊是一身武將打扮，手持寶劍，一雙眼睛清凌凌的看著她，讓人感覺到一股寒意。
潘筠卻好似不受影響一般小跑上前行禮，“徒兒拜見師父！”
她干脆利落的跪到地上，砰砰就磕了三個響頭，雖然是在夢中，但聲音還是清晰可聽。
山神：……
潘筠抬起小臉眼巴巴的看著他，一臉濡慕。
山神面無表情道：“起身吧�！�
這是潘筠來到三清山的第三個晚上，連續(xù)三個晚上在夢中見祂，祂終于肯開口了。
潘筠起身，躬身而立，恭敬地不行，“師父，徒兒今天拿到您送的見面禮了，徒兒非常的喜歡�！�
在夢里，她也硬是擠出兩滴眼淚來，感動的抹著眼睛道：“師父，我長這么大，除了我父兄，只有您會送東西給我，這么巧，我們又都姓潘，莫非我們五百年前，不，是五千年前是一家？”
五千年前肯定有三清山了，但當(dāng)時有山神了沒？
山神面無表情的看著她，見她還要說話，就開口截住她的話道：“東西不是白送給你的�！�
潘筠精神一振，問道：“師父想要徒兒做什么？您只管吩咐，上刀山下火海，徒兒都在所不惜�！�
今天和明天的幸運(yùn)數(shù)字是尾號為6的數(shù)字（讀者追更名次），截圖為證，加“劍走偏鋒的大明”群領(lǐng)獎
第46章
意外，都是意外
“你今日說，要把我三清山山神的威名傳揚(yáng)四海，那以后你就以三清山的化身在外行走吧。”
潘筠直起腰來，純屬好奇，“師父，我以您的化身行走世間，那我是不是可以用您的能力，就好像真的是三清山一樣？”
如果是這樣，她愿意啊。
她愿意將來做的一切好事，一切功績皆冠于三清山之名。
這可是一念成神啊，名字不過是個代號。
嗨，道友，你愿意做山神化身嗎？像山神一樣永壽天年，擁有山神的能力，山神耶，從此山中的植物，動物都為她所用，不愁吃喝也就算了，她還能搞一些神跡嚇唬皇宮里的皇帝和那大太監(jiān)。
就一會兒的功夫，她的思緒已經(jīng)跳到她做了山神之后大殺四方，讓皇帝赦免她父兄，畢恭畢敬的把人請回京城供著了。
她的思緒太跳躍，又是在夢里，有些想法就會被具現(xiàn)化，潘公看著一旁憑空出現(xiàn)的小人上演的小電影，不由深吸一口氣，強(qiáng)調(diào)道：“是化身！伱只是山神化身，不是山神本尊！”
“所以化身有本尊的能力嗎？”
有部分能力，但……
山神看著興奮的她，一下就改了主意，道：“罷了，不讓你做化身了，這塊功德石送你，你須與我定一個契約，將來你之成就，一半功德歸屬于我�！�
潘筠：“師父，那我要是作孽呢？當(dāng)然了，徒兒不是說自己是壞人，一定會作孽，但您知道的，人在江湖走多是身不由己的，萬一我要是作孽，犯下大錯呢？”
山神低頭看著雙眼誠懇的小人，突然有些后悔，祂怎么就看中她天賦超絕，認(rèn)為她最后能修道有成，所以選了她呢？
天賦超絕之人，不僅能成神，也能成魔啊。
山神已經(jīng)不想要好處了，只想說一句，出去以后不要說你是我的徒弟。
反正那功德石于他也沒多大用處，不過是功德經(jīng)過天道認(rèn)可后沾染上的那塊石頭變質(zhì)罷了。
功德并不儲存在里面。
每個神仙應(yīng)得的香火和功德，都是自動回到各神的身上，并不會滯留于功德石中。
只不過，功德總是經(jīng)過這塊石頭，天道在這里過濾，權(quán)衡得失，它沾染千百年，才慢慢變化，具有可以自動識別計(jì)量功德的能力。
還因?yàn)榻竟Φ铝Χ嗄�，有了凝神靜氣和引人喜愛的特性。
對于人類來說是好東西，對于神仙來說，這東西還真沒什么用。
不過這東西也是可遇不可求，畢竟，不是所有被功德沾染過的石頭都能有此變化。
就好比，不是所有的石頭里都能生出一只石猴子來一樣。
山神一下想明白了，這塊功德石出現(xiàn)在三清山，不是天道給祂的機(jī)緣，而是給這孩子的。
祂轉(zhuǎn)身就走。
潘筠一下?lián)潋v在地，一把抱住祂的大腿，“師父，你別走啊，徒兒不是不愿意，而是怕徒兒壓抑不住天性，有一天闖下大禍來連累師父。”
她抬頭眼巴巴的看著祂道：“師父，我天性善良，嫉惡如仇，眼里揉不得半粒沙子，將來我在外面……”
“你不必做我的化身，我也不要你的功德了，即日起，你帶著功德石下山，從此以后不要對外說你是我徒弟�！�
他轉(zhuǎn)身要走，腿卻被潘筠死死地抱住。
潘筠：“師父，你這就不要徒兒了嗎？徒兒怎么能白受您這么多好處？除了先前提的那兩樣，不管您讓做什么，上刀山下火海，徒兒都在所不惜。”
這話太耳熟了，畢竟剛聽過。
潘公也反應(yīng)過來了，垂眸看她，半晌后道：“你可比你大師兄無恥，臉厚多了，他當(dāng)年若有你這份心性，也不會被困在這山上許多年。”
潘筠心中一驚，卻不敢往下深問，只做一臉天真，聽不懂的模樣看著潘公。
潘公想了想，潘筠不可控，要是用功德石與她深度綁定，只怕福禍難料，不如另提不會讓自己受太多損害的要求。
他道：“你不是許諾要給我重建廟宇嗎？你就先完成這個吧，閑暇之時，多在山下做做好事，揚(yáng)我三清山神之威，出了三清山百里之外，就不要再提你是我徒弟的話，也不要再提我的名號�！�
潘筠：“為什么？”
潘公似笑非笑，“我怕威名未揚(yáng)，冤孽先來�！�
潘筠聞言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潘公動了動腿道：“松開�！�
“哦，”潘筠連忙松開，撐著地就要爬起來，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腿猛的一抽，啪嘰一聲又跪到了地上，身體不穩(wěn)，手就亂抓。
這一抓就抓住了潘公單手捧著的劍鞘底，潘公臉色一變，伸手抓住，卻已經(jīng)晚了，被潘筠認(rèn)為是寶劍的劍鞘輕飄飄的，被她一下扒拉下來，她一抬頭，就和一手要抓劍鞘，一手拿著斷了一大半，只余留一截劍柄斷劍的潘公對上了目光。
潘筠就見對方瞬間漲紅了臉，羞惱的推開她，搶過劍鞘合上斷劍，咻的一下就離開她的夢境。
潘公一出來就看到正渾身僵硬站在潘筠膝蓋上的黑貓，就知道是它搞怪，于是平地起風(fēng)，愣是把黑貓掀下床，而后一陣風(fēng)似的撞開門離開。
門啪的一聲撞在墻上發(fā)出巨大的聲音，潘筠嚇得睜開眼睛，她猛地坐起，一低頭就對上暈頭轉(zhuǎn)向剛爬起來的潘小黑。
她摸了摸自己的膝蓋，一臉危險(xiǎn)的盯著它看，“是你撞我的？”
潘小黑叫屈道：“我看到有蚊子圍著你轉(zhuǎn)悠，我就撲它，一不小心撞在你腿上而已，不信你摸你的臉，好大一個包，要不是我，起碼三個包起步。”
潘筠摸了一下臉，果然摸到好大一個包，頓時無話可說。
潘小黑小心翼翼的上前，在腦子里問她：【怎么了，你們談得不順利嗎？】
潘筠冷笑一聲道：【本來很順利的，就因?yàn)槟且幌拢k惱羞成怒，祂不殺我滅口就算好的了�！�
潘小黑整只貓都呆滯了，它做什么了？它不就給她撲了一下蚊子，撞了一下腿嗎？
潘筠揉了揉額頭，沒有多解釋，她怎么也沒想到，威風(fēng)凜凜的山神大人，手中拿著的寶劍竟然是裝樣子的貨。
所以，她的山神師父是……窮的？
潘筠第二天黑著眼圈去找大師兄。
王費(fèi)隱看見她這樣就忍不住擔(dān)心，問道：“你這是一晚上沒睡？”
他有心想問山神的事，又怕她不好說。
而潘筠已經(jīng)主動提起他們的山神師父，“大師兄，我們的師父他香火旺盛嗎？”
“旺盛啊，方圓一百里內(nèi)，大家有事除了去葛仙觀、福慶觀、靈濟(jì)廟外，就是拜我們的師父了。”
潘筠：“三清山周圍有這么多觀和廟？”
王費(fèi)隱：“還好，也不是特別多�！�
“那方圓一百里內(nèi)，我們有多少戶人家？”
王費(fèi)隱想了想后道：“約有兩三千戶吧�！�
這個人數(shù)能供出一個神來？而且周圍還有這么多道觀廟宇。
潘筠嘆息，問道：“大師兄，如果我要送師父一柄劍，是不是就用紙做成一把劍燒給祂就好？”
王費(fèi)隱摸了摸她的額頭道：“五師妹，你想什么呢，紙劍到了另一個世界，它還是紙做的，并不會變成鐵或者銅。
你不必送師父重禮，心意到了就行，師父祂老人家不會計(jì)較這些的�！�
潘筠默默地看著王費(fèi)隱，她隱約有些明白了，為什么王費(fèi)隱祝禱要重修廟宇師父不答應(yīng)。
大概知道，大師兄用心修，也修不了多好吧？
還不如不折騰。
唉，要是沒有昨日那一遭，她自然是愿意大師兄一樣，心意到了就行。
但她這不是得罪了師父，又白得了那么大一個好處嗎？
潘筠要是不回報(bào)點(diǎn)什么，心里難安。
她小手一揮道：“我決定了，我要賺錢為師父建一座廟宇�！�
王費(fèi)隱驚嘆，“師妹竟如此豪富？”
潘筠問：“建一座廟宇要多少錢？”
“那要看你怎么建了，最少的，也得好幾百兩吧？多的話，上不封頂，幾萬兩，幾十萬兩也修得�！�
潘筠：“師兄，你低頭看看我，我今年才八歲。”
王費(fèi)隱：“那就修個幾百兩的吧，修廟宇要買地，你要是去繁華之地修廟，還得去衙門拿批文，可要是只在村里修，在舊址附近修建起來，那就只要村里答應(yīng)就行�！�
“買磚，買木料，請人，再塑造神像，怎么也要四五百兩吧？”
潘筠嘆息：“再遇到幾個老周王那樣慷慨大方的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