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潘筠:“別說淳樸善良的村民們了,就是我知道你的底細(xì),看見你這樣都懷疑你居心不良�!�
“太蠢了,小師叔,你還是快打消收他進(jìn)觀的打算吧,妙和也不太聰明,但妙和有自知之明,而他蠢而不自知,太傷旁邊的人了�!�
妙真道:“我們?nèi)迳降倪\氣本來就不好,總是破財,收他,會更破財吧?”
屈樂:“你胡說,還是道士呢,會不會算命,我可是招財小童子,我祖父說了,我家就是在我出生之后發(fā)達(dá)的,所以我旺家旺財�!�
潘筠就仔細(xì)看了看他的面相,半晌后嘆氣,“果然,老天爺是公平的,給一個人關(guān)上了一扇窗,就會給他打開一道門�!�
妙真也不說話了。
屈樂從地上艱難的爬起來,問道:“你們查到線索了嗎?花不柳是江湖人,和常明威還不同,他會在江湖上行走,要不我問問江湖上的朋友,看能不能找到他的消息�!�
潘筠:“行啊,你問吧�!�
屈樂遲疑了一下后道:“那你們能不能幫我找常明威?”
潘筠瞥了他一眼后道:“你先找你朋友問到花不柳的消息再說吧,別我們把人都抓住了,你才問到人,那就沒意思了�!�
屈樂憤憤,“瞧不起誰啊,要不是那些村民攔著我不讓我進(jìn)村調(diào)查,我說不定比你們還快拿到線索呢。”
潘筠:“你知道你為什么進(jìn)不了村嗎?”
屈樂:“因為花不柳……”
“因為花不柳是白天,眾目睽睽之下把受害者擄走的,他當(dāng)時就假裝是過路的旅人,”潘筠道:“不然,你以為為什么周婉娘會報案?”
因為已經(jīng)眾所周知,還不如報案把人抓住。
沒想到衙門也沒能抓到人,還讓周婉娘知道了,除了她之外還有很多受害者,直接絕望,這才想離開這個地方重新開始。
潘筠道:“就你這身打扮靠近村子,他們沒把你打死,算他們是好人�!�
屈樂沉默片刻,“花不柳如此囂張?”
潘筠哼了一聲。
屈樂就從草地上起身,沉著臉道:“此人窮兇極惡,我來幫你們抓……找他!”
屈樂觸及潘筠的目光,也覺抓人這事用不上自己。
屈樂道:“你們等著,我這就去取錢,然后去千息樓一趟。”
潘筠眼睛一亮,“千息樓?”
“對,千息樓一定有花不柳的消息�!�
潘筠:“最近的千息樓在哪兒?”
千息樓的大名,她在泉州聽那群江湖人提到過幾次,聽話音,那是個消息集散中心,類似于情報機構(gòu)。
潘筠就好奇一件事,千息樓的消息是只面向江湖,還是還包括了朝堂?
“最近的就在廣信府城之中吧,”屈樂道:“不敢說每城都有一個,但重要的州府之城還是有的�!�
潘筠越發(fā)懷疑,“聽樣子,千息樓生意鋪得很開,做這么大,朝廷和皇室也愿意?”
屈樂就壓低聲音道:“聽說千息樓就是皇室的生意�!�
潘筠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啊~~”
這才合理嘛。
要不然,以老朱和朱棣的霸道,早把這千息樓給抄了吧?
潘筠也起身:“你等著,待我們起一卦就跟你去千息樓�!�
“起什么卦?”
就見潘筠從袖子里掏出一張手絹來,打開,里面是一撮毛,其中大多帶著根部。
看一眼,屈樂就覺得頭皮有點疼,他抖了抖問,“這頭發(fā)是……”
“花不柳的,我問問卦象,看能不能算出他在什么地方。”
潘筠拿出銅錢就開始施法卜算,妙真也拿出龜殼,握著龜殼,閉上眼睛禱告。
等潘筠算完,她就睜開眼睛,從手絹上取了三根頭發(fā),將它們交纏在一起之后卷在龜殼身上,默念咒語后摔下,龜殼龜裂,妙真眼睛掃過上面的裂痕……
一瞬間,屈樂似乎在她眼中看到了一抹金色的光芒,他正要仔細(xì)看,就覺得眼睛一疼,刷的一下流下眼淚來。
屈樂連忙扭頭不敢再看。
潘筠瞥了他一眼,垂下眼眸等待,她算著卜算出來的結(jié)果,嘴角邊的笑容越來越冷。
妙真猛的一下睜開眼睛,蹙眉,“小師叔,我竟然算出花不柳在離我們不遠(yuǎn)的北邊,可那邊不是村子……”
潘筠冷笑道:“對自己自信點,巧了,我也算出他在那里�!�
潘筠起身道:“走吧,用不著去千息樓問消息了,我們倒是可以向千息樓賣一個消息�!�
屈樂連忙跟上,“這個有用?這就能算出來了?”
潘筠:“你想跟我們修仙問道,說明是相信我們求仙問卜的本事的,怎么現(xiàn)在又不信了?”
屈樂:“我是相信你們飛的能力……”
見潘筠和妙真重新往村子的方向走去,他連忙跟上,“這也太神奇了……算算就能算出來了?”
三人沒有再進(jìn)村,而是就圍著村子外圍轉(zhuǎn),也不露面,樹啊草啊,溝壑啊,甚至是屋角,能躲的地方都叫他們摸了一個遍。
但他們什么異常都沒找到。
潘筠蹙眉:“事情已經(jīng)過去半年多,他為什么又回來這里了?”
妙真:“我看書上說,有的兇犯會隔一段時間回來查看兇案現(xiàn)場,是得意,也是欣賞自己的杰作。”
潘筠就想到那三張紙上碩大的“自盡而亡”四個字,臉色頓時大變,“他是回來看周婉娘死沒死的,要是沒死,他怕是會逼死她�!�
妙真臉色更加寒冷,屈樂也忍不住低聲罵道:“這也太變態(tài)了吧?難道其他的受害者?”
潘筠冷著臉道:“如果我是他,要查看村子的情況,那就是……”
她的目光直直的看向一個山坡。
第324章
砸死你
那是村子北面的山坡,是附近的最高點,站在那里可以俯瞰整個村莊,
河水流過村莊,從村里出來,轉(zhuǎn)彎后向東,正好把村子和山坡隔開。
所以要從村子到山坡,還得過河。
村里人常洗衣裳的那段河道就在山坡正對面,花不柳要是想看周婉娘,躲在山坡上真是太容易見到了。
潘筠臉色沉郁,當(dāng)即起身朝山坡掠去。
“哎,等等我……”
屈樂連忙去追,妙真也緊隨其后。
潘筠飛掠來到河邊,一步不停,猶如蜻蜓點水般在水上輕點兩下便飛掠而過,她一腳踢在山腳下一塊巨石上便咻的一下,猶如大鷹展翅,順著山坡飛上去。
潘筠飛落于一塊探出的石頭上,厲眼掃過,她回頭看了一眼周婉娘洗衣裳在的位置,當(dāng)即看向面河的兩棵樹,飛掠而去。
潘筠就快要飛到一棵樹上時,茂密的樹葉之中飛掠出一個人影,人影在樹梢間輕點,轉(zhuǎn)瞬即消失。
屈樂和妙真剛剛從橋上過來,還沒來得及找到最快的上坡路徑,就見一個人影猶如鴿子般在空中飛轉(zhuǎn)騰挪,輕巧的落地,還沒等倆人看清他的樣子,就見他踩著山壁飛速掠走……
倆人瞪大雙眼,回過神來后轉(zhuǎn)身就去追。
一道身影比他們更快,潘筠從空中飛掠而來,只在樹梢間輕輕一點便飛射而出,頃刻之間就追到了那人的影子處。
潘筠伸手才要抓他,他身形便在空中一扭,猶如陀螺般落于水面上,踩著水面就要離開……
潘筠一手抓空,也未曾收力,哐的一下抓在山壁上,一個用力就拽下一塊大石頭,她頭也不回,一腳蹬在山壁上飛出,同時手中的石頭咻的一下砸出,直沖人影的后腦勺去。
人影頭未回,后腦勺卻像是長了眼睛一樣,身形一倒,腳一歪,整個人貼著水面飛行,石頭砰的一聲貼著他的肩膀砸在水面上,飛射而起的水珠砸得人生疼。
人影動作稍頓,而后就更加瘋狂的朝著遠(yuǎn)處逃竄,但看得出來動作有些凝滯。
潘筠緊跟著踩著水面去追。
屈樂氣喘吁吁的追了一段,只能眼巴巴的看著倆人的身影一前一后的消失,他懊惱的回頭,就見妙真掄圓了胳膊,咻的一下把手里的黑貓朝遠(yuǎn)處投擲出去……
屈樂:……
他眼睜睜的看著黑貓在空中呈拋物線被拋遠(yuǎn),還能看到它的四條小短腿在空中連蹬,似乎飛得更遠(yuǎn)了,然后它蹬在樹梢上、樹枝上、樹葉上,還未落地就已經(jīng)蹬著樹跑遠(yuǎn)了。
屈樂張大了嘴巴,對三清山更是神往,立刻看向妙真,“你們?nèi)迳降呢堃渤删�?�?br />
妙真瞥了他一眼后道:“就算貓成精了,你也不可能成精的,你就不適合修煉�!�
屈樂不甘道:“我從小就是天之驕子,大家都說我天賦好,沒練過,你們怎么知道我不行?”
妙真:“我不與你廢話�!�
說罷去追潘筠。
屈樂嘀嘀咕咕的跟在后面,“我也不想與你廢話……”
倆人拼盡全力去追,卻連倆人的身影都沒看到。
屈樂備受打擊,還有些不服氣,“潘三竹也就算了,那采花賊的輕功竟然也這么好?憑什么?”
憑什么?
當(dāng)然是憑他摸進(jìn)人家宅院的經(jīng)驗了,要是沒這個輕功,他早被人發(fā)現(xiàn)打死了。
潘筠的輕功其實一般,但她會飛行術(shù)啊,兩者結(jié)合起來,加上深厚的修為,她愣是一力破萬法,緊追在花不柳身后。
飛過河流,飛過樹林,還飛過田野,眼見著他速度不減,潘筠的耐心告罄。
見四野無人,她又離他越來越近,每次都只差一點點,潘筠就伸手,手上刷的一下就出現(xiàn)她大師兄的藥鼎。
藥鼎旋轉(zhuǎn)著朝花不柳飛去,花不柳就要故技重施躲開,但他一側(cè)身,面對的正好是藥鼎。
他不由暗罵一聲,她哪來這么大的東西?
剛才她手上并沒有這東西啊……
花不柳發(fā)狠的朝前飛,丹田因為內(nèi)力消耗過大而生疼,但他還是沒能躲過藥鼎。
砰的一聲,藥鼎把他砸到地上,不等他掙扎著推開藥鼎爬起來,一個人砰的一下踩在藥鼎上,雙腳用力的往下踩,往下蹦,“叫你跑,叫你跑……”
潘筠在藥鼎上蹦了好幾腳,直到對方呼吸微弱,進(jìn)氣少出氣多的時候,她才停下,跳下藥鼎把藥鼎拎起來放到一邊。
花不柳把地都砸出一個坑來了,面朝下的一動不動。
潘筠用腳尖踢了踢他,見他不動,就一個用力,直接把人踢翻面,面朝上的顯露出來。
花不柳:……
見他還是眼睛緊閉,似乎快要死了,潘筠就更走近兩步,一不小心,腳就踩在他的右手上。
花不柳的手指忍不住輕輕一動,潘筠低頭看了一眼,對方依舊一動不動,她也沒挪開腳,反而腳上用力碾了碾,直接把對方的手碾到土里去也沒松開,而是繼續(xù)踩在他的手上盯著他的臉看。
花不柳現(xiàn)在的臉看上去有點小俊俏,眉毛是眉毛,眼睛是眼睛,鼻子也是鼻子,長得都很勻稱。
就是太勻稱了,所以顯得有些怪異。
潘筠彎下腰去看他的臉,片刻后伸手去抓,對方猛地睜開眼睛,同時左手一揚,但才抬起就“啊”的一聲慘叫,被潘筠一劍削掉,左掌落在地上,鮮血噴射而出,花不柳慘叫連連。
潘筠無視他的慘叫,伸手去拽他的臉,用力的拽了好幾下,總算在他的耳朵下扯出一個褶皺,她立即抓住褶皺一撕,花不柳的真臉就顯示出來。
潘筠看了一眼就滿臉嫌棄,惡心道:“原來真的很丑,我就說嘛,但凡長得俊俏一點都做不來采花賊的事�!�
花不柳咬住嘴唇,忍下痛呼,憤恨的瞪著潘筠,啞著聲音問道:“你是誰?”
潘筠沉著臉回道:“記仇,報仇?那你要記住了,貧道龍虎山潘三竹,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有本事活下來后去龍虎山找我報仇!”
花不柳咬牙切齒的放狠話,“我不會放過你的!”
潘筠沉思,片刻后道:“我相信你,所以我要把你的報仇扼殺在搖籃里。”
說罷,一掌拍下,花不柳腹部一疼,丹田碎裂,他慘叫一聲,原地翻滾起來。
潘筠挪開腳,他的右手捂住丹田,目眥欲裂,一嘴血的瞪著潘筠,“我會報仇的,我會報仇的,我一定會報仇的�!�
潘筠:“我相信你�!�
“仇恨果然是相通的,我抓你,你恨死了我;我廢你的丹田,你還是恨死了我;那你毀人清白,又逼死那些女子,不知道她們會怎么恨你,想怎么向你報仇……”潘筠若有所思道:“想知道也不難,帶你去見一見受害人就知道了�!�
花不柳瞪大了雙眼,捂著丹田說不出話來,只余下慘叫聲。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潘小黑氣喘吁吁的跑來,沖潘筠喵喵叫了一聲。
潘筠就抬起劍鞘哐的給花不柳一下,把他砸暈后把藥鼎收起來,“沾血了,回頭洗一洗,希望大師兄不要介意�!�
等屈樂和妙真氣喘吁吁的跑過來,看到的就是花不柳一身是血,臉色蒼白的躺在泥地里一動不動。
屈樂呆住,問道:“死了?”
潘筠橫了他一眼,“沒看出來嗎,胸口還起伏著呢,沒死�!�
屈樂圍著他好奇的看,“好丑,不是說花不柳是百變俊朗君嗎,怎么這么丑?是人皮面具?”
他伸手去抓他的臉,抓了半天把人的臉都抓紅了也沒能抓出什么東西來,屈樂確定了,“真的這么丑��?”
“當(dāng)然了,能做采花賊的會好看嗎?”潘筠道:“肯定是不能靠臉,還沒錢,沒權(quán),沒才,啥啥都沒有,卻又妄想美女環(huán)繞的人才會去做采花賊�!�
妙真:“原來話本都是騙人的,話本上都把采花賊形容得又帥又瀟灑,原來是個又丑又窮又無才之人�!�
潘筠一臉嚴(yán)肅的點頭,“話本都是騙人的,你和妙和沒事少看,下次再讓我看到你們偷看話本,我就把陶巖柏從山上丟下去�!�
妙真:“……是,不敢了。”
屈樂扭頭看她,“陶巖柏是誰,為什么要丟他?”
妙真不搭理他。
潘筠還指著他干活呢,因此好心解釋了一句,“是我三師侄,山上的話本全是他拿上山來的,不丟他丟誰?”
潘筠對屈樂道:“現(xiàn)在是你洗刷屈辱的時候了,你把花不柳背上,我們回村!”
屈樂:“不是應(yīng)該去衙門嗎?回村干嘛?”
潘筠道:“那當(dāng)然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屈樂:“你要動用私刑?這不行吧,衙門那邊怎么交代?”
“懸賞單上說生死不論,只要驗明正身就行,”潘筠道:“我只是押送人犯的過程中進(jìn)村喝一碗水罷了,有什么問題?”
屈樂:“……沒問題。”
屈樂背上花不柳就往村里去。
他們跑出來好遠(yuǎn),再回去要走好久。
今天這一頓折騰,屈樂走到村口時臉上的表情都空白了,“我這是圖什么啊,我又沒錢拿�!�
第325章
要閹干凈
翻過山,越過河,他們終于又回到了村子。
潘筠三人一貓一兇徒就跟奔流而來的村民們在村口不遠(yuǎn)處相遇了。
確認(rèn)是屈樂,村民們豎起鋤頭和菜刀,大聲道:“欺人太甚,以為我們村是泥捏的嗎?什么賊都敢來我們村,兄弟們,砍死他!”
即便屈樂武功遠(yuǎn)在他們之上,也被他們這股氣勢一攝,而且,亂拳打死老師傅,雙拳難敵四手,真的拼命,他說不定真的會被他們砍死。
屈樂連忙大叫,“等等……潘三竹,你快替我解釋啊!”
潘筠立刻跳到他面前,伸手阻止道:“諸位且等一等,這小賊已經(jīng)被我拿下,改好了,他剛剛助我抓到了采花賊花不柳,我們是路過,走累了,到村子里來借一碗水喝。”
村民們一靜。
人群里的大春推開前面的人,扛著鋤頭陰沉的注視潘筠,“你剛才說你抓到了誰?”
屈樂砰的一下把背上的人給丟下,潘筠頓了一下才向村民們介紹道:“這一位昏迷不醒,斷了一個手掌的就是采花賊花不柳�!�
大春的目光就唰的一下落在地上凄慘的男子身上,臉色陰沉,他扛著鋤頭上前去,沉聲問道:“你說他是他就是?萬一他不是呢?”
潘筠略一思索后點頭,“你說的有道理。”
她從靈境空間里摸出自己的針線包,拔出一根針來遞給屈樂。
屈樂一臉懵的接過。
妙真瞥了他一眼,“扎他腳底。”
屈樂:……
妙真又道:“你現(xiàn)在是被抓的賊。”
潘筠也瞥過來一眼。
屈樂只能憋屈的上前,一把拽掉花不柳的鞋襪,一臉嫌棄的撇過臉去,手上用力一針扎進(jìn)腳底。
所有人都不自覺的卷了卷腳趾,感覺有點疼。
當(dāng)然,真切感到疼痛的只有花不柳。
屈樂扎了一針,見他只是渾身抽搐但不醒,就唰唰連扎好幾針,最后一針也不知道扎到了什么地方,一直只抖不醒的花不柳唰的一下睜開眼睛,疼得冷汗直冒,整個身子都蜷縮起來了。
眾人看了沉默,默默地后退了半步。
只有大春上前了,他低頭緊盯著男子,沉著臉問,“你就是那個采花賊?”
花不柳疼得眼前模糊一片,根本看不清人影,聲音也聽得隱隱綽綽,他咬牙切齒的道:“要殺便殺,要刮便刮,少他么這么折磨人�!�
“你真是采花賊……”大春眼中迸射出恨意,抬起手中的鋤頭就要朝他的腦袋砸下去。
潘筠伸手抓住他砸下來的鋤頭,臉上表情依舊平淡,甚至還帶著微微的笑意,她問:“善人可要想好了,砸死他,你是要坐牢的�!�
大春往回?fù)屼z頭,大聲道:“我殺采花賊,憑什么要我坐牢?”
潘筠道:“這話你去問皇帝和朝廷的大官吧,我只是個道士,好心提醒你律法而已。”
她道:“你殺與不殺他,對我都沒什么影響�!�
其他村民也連忙回神,紛紛上來拉住大春,勸道:“為這么個人搭進(jìn)去自己的一輩子不值當(dāng),你家里老母親和妻兒還要依靠你呢,你進(jìn)去了,他們這輩子就完了。”
大春勉強回神,正拉扯,聽到動靜的周婉娘跑了來,她推開人群走上來。
眾人頓時一靜。
大春也看到了妻子,有些怨恨,又有些心疼的看著她,“你怎么來了?”
周婉娘不理他,徑直走到花不柳身前看他。
花不柳那股疼勁也過了,終于能看清面前的人。
他一抬頭才發(fā)現(xiàn)自己被村民們圍住,而站在他面前的正是他這幾天盯著的人。
他不由的咧開嘴沖她一笑,滿懷惡意的道:“小娘子來了,那天我可讓你舒服嗎?”
臉完全不一樣,但他一說話周婉娘就認(rèn)出來了,她寒著臉道:“是他,就是他!”
“沒錯,就是我,”花不柳眼睛緊盯著她,目光從她的胸脯滑到腰上,舔了舔嘴唇道:“過去半年了,我卻還記得小娘子的味道……”
周婉娘則是轉(zhuǎn)身就走,潘筠看了她的背影一眼,身體往后一跳,避開沖過來的大春。
見屈樂還愣愣的站著,她立刻拉了他一把,“你傻啊,這都不會躲?”
屈樂:“……他要是被打死了怎么辦?”
潘筠:“我就是路過討碗水,群情激奮,打的人太多了,誰知道是誰打的?”
大春的大腦被憤怒掌控,眼睛紅通通的一片,腳朝著花不柳的腦袋、胸口和腰腹踹去……
花不柳雖然丹田被廢,且身受重傷,但本能還在,大春的第一腳踹來,他立刻翻身躲避,用后背抵擋……
他眼中閃過寒芒,在地上滾了兩圈,大春連續(xù)三腳落空,頓時大怒,撲上去壓住他就用拳頭揍。
花不柳生生挨了大春兩拳,但他一點也不惱,被踩得血肉模糊的右手手指成爪就要抓向大春的脖子,但才抬起來就被一顆石子擊中,他手一麻,無力的垂下……
大春對此一無所知,他只是坐在花不柳的身上,朝他哐哐亂砸拳頭,把積攢在胸中半年之久的怨恨和憤怒全都傾瀉而出。
村民們也痛恨這個采花賊,跟著沖上來,和大春一起,時不時的給花不柳幾腳,幾拳……
這下好了,不用潘筠,花不柳也休想抓到人質(zhì)了,因為人太多了,他的手剛抬起來就被人一腳踹,或是伸手抓住,又是一頓哐哐亂揍。
花不柳終于惶恐起來,他覺得自己就要死了,要被人生生打死了。
他只能憑借的本能和經(jīng)驗躲避,勉強護住要緊的脖子和頭。
但他依舊在不斷的被踢,被打,被掐,要是再不阻止,他一定會死的……
念頭才起,他隱約聽到一聲嬌喝,“你們都給我讓開!”
跑走的周婉娘又跑回來了,手上握著一把剪刀,伸手推開好幾個村民。
被推開的村民正打得興起,有些不高興,但一抬頭看到眼底滿是煞氣的周婉娘,他識趣的沒說話,默默讓開了。
村民們都讓開了,就顯露出最里側(cè),半跪著朝花不柳揮拳的大春。
他是在花不柳躲避時被顛下來的,他四周都被村民們圍住,站不起來,干脆就半跪著追著花不柳揮拳頭。
他被周婉娘一把推開,大春眼底通紅的抬頭瞪她,“你想干嘛?護著這個奸夫淫夫呢?”
周婉娘抬起手中的大剪刀,冷漠的道:“起開!”
大春一滯,默默地往后挪了兩步。
周婉娘就越過他站在花不柳身側(cè),花不柳艱難的抬起頭來,看見是周婉娘,正要調(diào)笑,就見周婉娘抬起剪刀惡狠狠的向下一剪……
花不柳瞪大了眼睛,他想要躲的,但周婉娘的速度太快了,快得他只是抬了一下腿,剪刀就插下去了……
海綿體的疼痛隔了好一會兒才傳到大腦,花不柳慘叫一聲,目眥欲裂,比被潘筠廢掉丹田時還要痛苦。
但周婉娘的動作不停,估摸對了位置,拔起剪刀就哐哐往下刺,連著刺了七八下,還打開剪刀沖著他的褲襠亂剪,血混著布料和肉塊亂飛,場面一時寂靜,只有花不柳慘叫的聲音和剪刀哐哐哐的剪子聲。
男村民們只覺下體一寒,寒意順著脊背往大腦上沖,所有人都不由的后退兩步。
連跪坐在一旁的大春都不由的腳底一軟,往后爬了兩步后坐倒在地,愣愣的看著被血飆了一臉,顯得更兇神惡煞的妻子。
屈樂躲在潘筠和妙真身后瑟瑟發(fā)抖,抖著嘴唇問道:“他他他……還能活嗎?”
潘筠都后退了一步,咽了咽口水后道:“應(yīng),應(yīng)該可以吧……”
直到周婉娘把他剪得稀巴爛,一旁的村婦們這才上前拉住她的手,抱住她,“大春家的,剪干凈了,可以了�!�
女人們擠上來,瞬間把最里側(cè)一圈包圍住,她們拉住周婉娘,把她從地上抱起來,從花不柳身邊經(jīng)過時,這個踢他一腳,那個踩他一腳,勸說周婉娘,“我看了一眼,剪得稀爛,你要是還過意不去,一會兒拿刀來把下腹切開,把最后那點東西也拽出來切干凈了�!�
一個男村民連忙出聲阻止,“孩他娘,你別亂說……”
“啥子亂說,這不就跟閹豬閹雞一樣,有啥難的,我們家的雞一直是我閹的,這個我懂行,婉娘,你就說要不要剪根吧�!�
周婉娘發(fā)狠道:“剪!”
一群婦女就要擼袖子動手。
潘筠立刻上前,“姐姐們,要不把這活讓給下一家吧�!�
大家一起扭頭,“下一家?”
潘筠連連點頭,咽了咽口水小聲道:“受害者不止一人,還有好幾家呢,你……你們剪干凈了,下一家怎么出氣?要不留給下一家吧。”
大家去看周婉娘。
第326章
下一家
周婉娘沉思片刻后點頭道:“好,就留給下一家,小道長,還請轉(zhuǎn)告她,一定要剪干凈了,她要是下不了手,就還來找我,我這幾天就學(xué)閹雞,一定能給他閹得干干凈凈!”
潘筠連連點頭,“好好好,我一定轉(zhuǎn)告她!”
周婉娘定定的看著潘筠,最后放下剪刀撲騰一聲跪下就沖她磕頭,“小道長,你救了我一命,我要為你立長生牌位,一生供奉于你,還請小道長告知法號�!�
潘筠一臉糾結(jié)扶住她道:“我……我叫潘筠,也叫潘三竹,隨便你立哪個長生牌位,長生牌位可以立,但跪拜就不要了�!�
“這是善人的功德,我?guī)湍菓?yīng)該的,您的好日子還在后面呢,”潘筠道:“你家將來會和睦平常,養(yǎng)出一個有功于百姓的大善人來�!�
大春勉強回神,“啥子?”
大春娘就拍了一下他腦袋,拉著他一起朝潘筠跪下,“小道長今天給大寶算過命了,說他是個極孝順聰慧的人,以后能當(dāng)官,還會很孝敬你和婉娘,還不快磕頭謝過道長,等大寶再大一點,你得送大寶去讀書�!�
大春娘還在他耳邊道:“你以后要對婉娘好一點,可不能再因為這事和婉娘發(fā)脾氣了,她才是被害的那個,心里不知比你難過多少,以后大寶長大了,要是知道你這么對他娘,他心里一定不好受……”
大春愣愣的點頭,看著前面染血的妻子和放在面前的大剪刀,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他一定會對婉娘好的,一定不會再提這事了。
村民們看著周婉娘身側(cè)那把染血的大剪刀,全都靜默不語。
周婉娘請潘筠留下,她要殺雞請她吃飯。
潘筠看著她抓在手里的大剪刀,連連搖頭,道:“時間不早了,我們還得去下一個受害者家里,就不吃了。”
周婉娘:“小道長,我殺雞很快的,脖子一抹,開水一燙,一刻鐘就能把毛全擼了,用不了多久就把它燉熟了�!�
潘筠連連搖頭,堅決告辭。
她也不敢進(jìn)村喝水了,連忙拖起早已經(jīng)昏迷不醒的花不柳離開。
走出老遠(yuǎn),村民們再也看不到她時,潘筠就停下腳步,丟下手中渾身是血的花不柳。
潘筠看著他,最后心痛的掏出一瓶藥來,倒出一顆塞進(jìn)他嘴里。
離開村子,屈樂又可以了,湊上來問,“這是什么藥?”
“補血益氣的藥,”說罷,潘筠在他身上點了幾個穴道,道:“這是止血的穴位,也不知道管用多少,希望暫時別死吧�!�
屈樂皺眉,“你干嘛救一個淫賊?”
潘筠瞥了他一眼道:“誰說我要救他了,我分明是在救另一個人�!�
潘筠嫌棄他在這里耽誤事,道:“你趕緊走吧,你走了我好帶他去找另一個受害者�!�
屈樂:“我又不是大嘴巴的人,不會把受害者的信息到處傳的,你帶上我怎么了?而且,你倆能背他嗎?不還得我來背?”
潘筠皺眉,她不想帶屈樂,是因為她想用藥鼎直接飛過去。
大師兄說過,為免凡人思仙,毀了人家的前程,像這種一看就是神仙手段的御物飛行不能在人前使用。
能用于凡俗中的,一定要看起來五分真,五分假的法術(shù)。
即,它既看起來是真的,也可以被人反駁是假的,給足了對方親朋勸說他不要迷戀修仙的理由。
飛……這東西太難駁斥說是假的了,所以她趕屈樂走。
他就見了四師姐半個御劍飛行就哭著鬧著要拜四師姐為師,要是坐上藥鼎飛一圈,他不是死都要修道了?
他是江湖中人,勸說親朋接受應(yīng)該不難,可關(guān)鍵是他沒有修道的天賦啊。
知道了天空有多遼闊,他卻飛不起來;知道了大海有多美麗,他卻學(xué)不會游泳;知道了辣椒有多好吃,他卻不能吃辣……
潘筠只是想想就替他痛苦,于是道:“不用你背,你趕緊走吧,去找你的常明威去�!�
屈樂看看潘筠,又看看妙真,轉(zhuǎn)身離開了。
但他沒走遠(yuǎn),一離開她們的視線就跳到草叢里躲起來,嘀嘀咕咕道:“偷偷摸摸,一看就是有事要瞞我,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事……”
他躲在草叢里探頭探腦,但離得太遠(yuǎn),他什么都看不見。
潘筠目送他的背影消失,臉色便一沉,和妙真道:“我?guī)ヒ惶藦V豐縣,天黑之前回來,你回去盯著周婉娘,她若有死志就攔,若有生志,你就回城等我�!�
妙真應(yīng)下。
倆人立刻兵分兩路,潘筠拎起花不柳就用輕功離開,等飛出老遠(yuǎn),四野無人時便丟出藥鼎,拎著他跳進(jìn)藥鼎里,藥鼎咻的一下飛上高空,朝著廣豐縣的方向飛去。
屈樂躲在草叢里半天也沒見潘筠他們經(jīng)過,他不由的摸回去,原地只留下一些血跡,人和花不柳全都不見了。
屈樂站在原地發(fā)呆:“下一個受害者家在哪兒啊,沖著這個方向跑,難道人卻不在這個方向?”
屈樂咬牙切齒,“有沒有搞錯,對我都玩聲東擊西?”
腦子里根本沒有這東西的潘筠早把屈樂丟在了腦后,帶著昏迷之中的花不柳直接飛到廣豐縣城墻外。
這會兒她察覺到藥鼎不好的地方了,“太大了,惹人注目,還是不比飛劍啊。”
潘筠就擔(dān)心起自己的飛行法器來,“不知道王鐵匠給我打的飛行法器什么樣,好糾結(jié),既希望它大一點,又希望它小一點�!�
潘筠拎起花不柳踩著城墻就飛上去,直接越過城墻落地。
沒辦法嗎,帶著這么個人就不能老實走城門,不然好麻煩的。
潘筠拖著昏迷的花不柳走了一段路,看到有人過來,當(dāng)即一甩把他丟到一個陰影處,然后沖著人就過去,“善人稍等,請問萬寧街的柳家怎么走?”
路人停下,見潘筠是個小道士,就指了一個方向道:“柳家不知道,但萬寧街在那邊,順著路往下走到第三個路口右轉(zhuǎn),再左轉(zhuǎn)走過兩個路口后右轉(zhuǎn)就是萬寧街了�!�
“那條街很長,你問那里的人或許能知道你要找的人家�!�
潘筠謝過,等人走遠(yuǎn)了才回去提起花不柳,直接走屋頂,直線前往萬寧街。
可能是上上下下的次數(shù)多了,花不柳被顛醒了。
他睜開眼睛看見數(shù)不盡的房屋,底下交錯的街道還有些懵,但這些地方又有些眼熟。
還未等他想到這是哪里,昏迷前的記憶襲來,花不柳去感受自己的下體,頓時一陣絕望,他不由掙扎起來。
潘筠低頭看了他一眼,正好快到了,便加快速度,幾個起落便到了一個屋頂上,他讓花不柳去看下面的街道:“眼熟嗎?”
花不柳右手被踹骨折,卻還能動,一坐穩(wěn),他就不由的伸手去摸自己的下體,只能摸到一手的血。
他痛苦的去看潘筠,沙啞著聲音道:“殺了我,你殺了我!”
潘筠啪的一聲打在他的臉上,再次問道:“我問你,這里眼熟嗎?”
花不柳這才看到底下的街道模樣,他的目光下意識的看向某處,然后才抬頭看向潘筠,“你要找柳家報復(fù)我?”
花不柳既憤恨又不解,“我和你到底有何冤仇,你要這么對我?我不記得我掠的那些女子中有你這樣的親眷�!�
花不柳采花,但也惜命,他找的,全是沒有能力報復(fù)他的家庭,對方條件最好的也就是個縣官的女兒,就憑縣衙里那些捕快根本抓不住他。
而且,事情發(fā)生后,那縣官的女兒直接就吊死了,根本沒有事發(fā)。
他做過調(diào)查的,那些人家沒一個跟江湖人有牽扯,根本不會有潘筠這樣的親眷。
潘筠一巴掌拍過去,冷聲道:“天下女子皆是我姐妹,你傷我姐妹,還敢說和我無冤無仇?”
說罷直接封了他的幾個重要穴道,拎起他就朝他剛才看的方向飛去。
罪魁禍?zhǔn)拙驮谒稚�,有了方向和修為,潘筠再掐指一算,很快就鎖定和他糾纏最重的一個地點,當(dāng)即帶著他飛過去。
到了屋頂上,潘筠正要下去,就見下面院子里正躬身出來四五個婆子丫頭,她們簇?fù)碇粋大夫出門,其中一個婆子一邊把人往外送,一邊往大夫手里塞錢,低聲道:“還請大夫保密�!�
大夫應(yīng)了一聲,慢慢消失在潘筠的視線中。
花不柳咧嘴笑起來,見潘筠扭頭看過來,他笑得越發(fā)囂張了,輕聲道:“她一定是死了,你來晚了�!�
潘筠一把掐住他的咽喉,冷聲問道:“你做了什么?”
花不柳輕蔑的道:“這些女子失了貞潔就應(yīng)該立刻去死,她們竟然活到了現(xiàn)在,怎么配做女子?我不過是來見一見她,看她怎么還有臉活在這世上!”
潘筠手指微緊,捏著花不柳的咽喉,眼中皆是冷芒。
花不柳幾乎喘不上氣來,氣息微弱,卻還是哼哼唧唧的道:“這柳張氏可比周婉娘貞烈多了,被我睡過以后就把自己關(guān)在佛堂里吃齋念佛,不像周婉娘,還跟沒事人一樣�!�
“我來見她,就是催她快點死,好成全她貞烈的名聲的,她死了以后本應(yīng)該輪到周婉娘的,都是你壞了我的好事……”
第32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