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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還未睜眼,她嘶了聲,自作孽不可活。

    很陌生的感覺,某位置尤為不適,但還好,昨天搽的藥膏子效果還是很不錯的。

    就是這搽藥的過程,她意識朦朧,但還是有感覺的。

    還是有些羞臊的,睜開眼睛,見蕭遲容光煥發(fā),正翹唇看著她。

    那模樣兒,簡直春風得意馬蹄疾。

    她瞪他眼。

    蕭遲心疼她,低聲哄:“你睡罷,是舅舅來了,我去前頭趟�!�

    “我也去�!�

    段至誠來,那肯定是有事的。

    她掀被下地,站著感覺了下,還好,不大舒服但還是皮外的,于是揚聲叫人進來。

    蕭遲沒法,只好隨得她了,看她動作有點點小心,他心疼得緊,又懊悔,忙摟住她低聲說:“是我不好,我下回必會輕些的�!�

    說這個干嘛呢?

    裴月明臉皮發(fā)熱,瞪了他眼,“不許胡說道!”

    蕭遲忙舉手:“我不說,我不說�!�

    “我都聽你的�!�

    低低句話說得纏綿得緊,在起的,總是和以前多出許多不同的,空氣有種甜絲絲的感覺。

    不知不覺,唇角就翹起來了,靜靜伏了好半晌,裴月明才戳戳他的耳垂,“好了,讓他們進來吧�!�

    舅舅等著呢,可別讓等太久了。

    唉。

    真是忒不湊巧了。

    蕭遲怏怏,舅舅他也不好抱怨,好吧,只得十分郁悶把人喊進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小遲子,驚喜不驚喜,意外不意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阿秀出差,明天才回去,周六大概只能更了,咱們周日再加更哈寶寶們,啾啾�。à牛�3 ̄)づ

    第104章

    他低頭,飛快在她臉頰啄了下。

    裴月明側頭,他正翹唇看著她,雙眼睛映著燦燦晨曦,亮得會發(fā)光似的。

    她心下也不禁更愉悅了幾分,嗔了他眼。

    兩只手就牽在起了。

    這時內殿房門響,輕快的腳步聲響起,王鑒芳姑桃紅等人個個喜氣盈腮,放下盆壺巾子等物,齊齊福身,“奴才(婢子)等給殿下娘娘道喜了!”

    這有什么好喜道的?

    雖然知道這事兒貼身的人都會知道,但這明晃晃說出來,還是讓人有點難為情的。

    裴月明不好意思了。

    蕭遲卻截然相反了,意氣風發(fā),神采飛揚,直接大手揮:“都賞了!”

    “謝殿下,謝娘娘!”

    這家伙。

    裴月明沒好氣,瞪了他眼,轉身往浴房去了,不理他了。

    蕭遲亦步亦趨,全壘打之后,他死活不肯回自己那邊去了,黏著攆都攆不走,裴月明沒法,只好由得他了。

    她唇角也是翹的。

    總覺得空氣甜絲絲的,分開洗漱,但注意力還是在對方身上,眼神時不時對上下,唇角就彎了彎。

    洗漱更衣,出來束發(fā)梳妝,蕭遲也不肯在待在邊上短榻了,挨著她起坐。

    明黃的鏡面上,兩張帶笑的年輕面龐,蕭遲銳利的眉眼柔化了,眉梢眼角化不開的情意。

    裴月明也瞅了瞅鏡面,年輕柔美的女子正笑著回看她,眼尾和兩頰淡淡紅暈熏染化開,原來她笑得這么甜蜜呀。

    她歪在蕭遲肩膀,翹了翹唇。

    蕭遲側頭,兩人輕輕吻了下。

    含笑對視半晌,蕭遲說:“我給梳發(fā)好不好?”

    “你?”

    行不行啊?

    裴月明十分懷疑打瞅了他眼。

    蕭遲不干了,男子束發(fā)快,他這就好了,立馬站起搶了芳姑手里的玉梳。

    裴月明頭長發(fā)很漂亮,烏黑柔軟,細滑如綢,如瀑般披在肩后,蕭遲手指輕輕順過,很容易就想起昨晚這長發(fā)纏在他身上的感覺。

    心熱了熱,他忙收斂心神,不敢再亂想,專心執(zhí)玉梳,小心順著她的發(fā)絲。

    事實證明,綰發(fā)是個手藝活,光有腔熱情是不夠的。明明芳姑很快很容易的,蕭遲平時也注意得夠多,這順序他都了然于心的,可到自己下手,就完全不好使了。

    試了幾次,都不行,不是漏這邊就是漏那邊,他手那么大,可總是抓不全頭發(fā)。

    最后不得不換芳姑上了,兩三下綰好了個靈蛇髻,還盤了珍珠鏈子在發(fā)髻里頭,若隱若現(xiàn),靈動又嬌俏。

    蕭遲有點沮喪,他被打擊到了。

    裴月明哄他:“這是個手藝活啊,哪能看看就會了?”她執(zhí)起螺黛,“你給我畫眉好不好?”

    她笑盈盈的。

    “好�!�

    蕭遲立馬接了。

    裴月明的眉型很漂亮,天生兩彎細細的柳葉眉,定時略修修就可以了,不畫也行的,不過般會略掃掃,再添點兒顏色。

    兩人坐在妝鏡前,裴月明微微仰頭,蕭遲屏住呼吸,執(zhí)起螺黛十分認真地輕輕描著,畫下,細細端詳,又添上點點。

    “好了�!�

    兩人側頭往妝鏡看去,昏黃的鏡面,彎彎的黛色細眉。

    裴月明夸他:“阿遲真厲害,第次就畫得這般好了�!�

    蕭遲笑了,笑得很歡喜甜蜜,“那以后我都給你畫眉好不好?”

    “好呀。”

    竊竊細語,融融香閨,都有點舍不得離開了。不過這不行的,段至誠等得都有點久了,沒法再耽擱,只得趕緊起身,往前頭去了。

    手牽著手,腳下輕快,沿著廊道往外書房行去。

    今天雨停了,春陽和熙,滿目的青翠嫩色,風微微濕潤,和緩又暢快。

    蕭遲側頭看她,她粉白的側顏透著緋粉,臉頰細細的絨毛清晰可見,春光燦漫,她比滿園春色都還要亮眼。

    他喜愛極了,忍不住俯身啄了啄。

    裴月明被偷襲,嗔他:“到了前頭,可不許再這樣了,嚴肅點兒知道不知道?”

    瞪了他眼,要是被外人知道了,她可饒不了他,書房歸他不許回來了。

    蕭遲忙點頭,他知道,這不是還沒到嗎?

    “快到了�!�

    裴月明擰了這家伙把,往前面的儀門望了眼,“也不知有什么事了?”

    “還能有誰?”

    肯定又是蕭逸那貨,也不知折騰了什么幺蛾子,蕭遲撇撇嘴。

    他愈發(fā)討厭這便宜二哥了,要不是他,他這會正該和他阿蕪好好溫存番,大早來破壞氣氛。

    蕭遲哼了聲。

    ……

    果然,蕭遲還真沒說錯。

    兩人邊走邊說,很快就到外書房了,蕭遲搶了小太監(jiān)的活兒,親自給裴月明打了門簾,等她進去了,他才跟著進。

    不但段至誠來了,周淳葛賢蔣弘等等幾人也來了,還有馮慎。

    除了馮慎侯在稍間以外,其他人正圍著稍間的大書桌坐著交談,聽門簾響,忙起身見禮。

    “不必拘禮,坐罷�!�

    盡管兩人進門前都斂了笑端正神色,但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來,蕭遲心情極佳,段至誠便笑了:“殿下這是有什么好事兒了?”

    來這么多人,顯然不是小事兒,但段至誠還有心情先打趣外甥兩句,說明情況并沒有十萬火急。

    蕭遲沒答,微笑不語,在首位的太師椅上落座,往椅背靠,他問:“舅舅,怎這般早,什么事?”

    看了周淳幾人眼,吩咐把馮慎也叫進來了。

    言歸正傳,眾人就嚴肅了起來。

    周淳先說:“這兩日,御史臺議論新太子的人多了�!�

    尤其是今天早上,休沐他去得晚些,進值房,四五處在議論,見他來,立馬住嘴。

    周淳是鐵桿寧王黨,這就有點意思了。

    葛賢和蔣弘也道:“戶部也是,底下的值房這兩日議論立新太子的人也多了�!�

    另外,吏部刑部禮部等等部院都有自己人送來消息,反應這現(xiàn)象。

    悄然無聲的,暗流就涌動了起來。

    段至誠道:“是安王在煽動�!�

    得了消息,他立馬使人去扒。這個不難,鎖定最初議論的源頭,發(fā)現(xiàn)新冒出的這些,或明或暗不少都和安王那邊有些瓜葛。

    同時馮慎稟,他負責暗監(jiān)察京動靜的,他也察覺到安王府及底下諸人府邸進出頻繁。

    很明顯,是蕭逸推動的。

    裴月明皺了皺眉,“他想干什么?”

    蕭逸想當新太子?

    這估計不大好實現(xiàn)啊。

    這個問題他們之前已經(jīng)議論過多次了,最后致認為,皇帝目前應不會想著立新太子了,最起碼在不短的段時間里面都會是這樣的的。

    蕭遇下臺,個蕭逸,個蕭遲,剩下的這兩位皇子,不管哪個,都正值青壯且手掌權柄羽翼豐滿。

    皇帝立這么個太子,不是自找煩惱么?

    他們能議論出來的結果,沒道理蕭逸那邊掰扯不清楚的。

    那他這是?

    難道就為了坑蕭遲?

    眾人小小商議下,最后也只這么個結果能說得通。

    周淳左右看,和葛賢蔣弘等人都對視了眼,他低聲道:“殿下,如今看來,這安王怕是要給您設套啊�!�

    在場的,或多或少都知道蕭遲和皇帝這對父子之間的糾葛。蕭遲歷來都不愛提及他和皇帝之間的問題,但現(xiàn)在涉及了,也不好不說。

    蕭遲和皇帝再怎么磕絆,但把他和蕭逸放塊,想來皇帝心里還是偏蕭遲的。哪怕涉及權柄,這點感情怕是杠不前者。

    不過現(xiàn)在蕭逸也涉及權柄,這兄弟兩個位置和待遇的是樣的。

    現(xiàn)在問題就在這里了。

    就連葛賢等知曉內情的也這么認為的,其他朝臣可想而知?

    旦立新太子的說話炒熱起來,自然而言的,朝臣的目光就會落到蕭遲身上。

    這就直接把蕭遲再往皇帝的對立面猛推了把了。

    估計皇帝會立馬出手削蕭遲。

    并不怎么復雜的手段,也不費力,使出來卻很有效。

    蕭遲挑了挑眉,是這樣嗎?

    這招數(shù)似乎簡單了點,不大符合蕭逸貫明明暗暗還愛放冷箭的處事風格。

    葛賢捋了捋須,“可目前這局勢,安王也沒法使什么大動作�!�

    想發(fā)大招,起碼也得先把水攪渾再伺機而動的。

    這點,大家都比較贊同的,段至誠也點頭:“說不定,他還有什么后著。”

    后續(xù)的事,目前說不好。

    但現(xiàn)在人家發(fā)招了,他們就先還還擊再說。

    段至誠道:“我們不妨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裴月明腰有點不舒服,挪了挪,她聽就明了,立即接話:“我們把這事兒挑明�!�

    把它挑到明面上,挑到當朝正經(jīng)議論的高度。

    說到這里,她看眼蕭遲,蕭遲明白她什么意思,撇撇嘴。

    朝堂上,蕭遲可不及蕭逸人緣好。

    形象和日常處事使然。

    要知道朝堂上下,除了兩黨的人以外,還有很多立派的,明哲保身誰也不偏。

    但是吧,這些人對蕭逸的觀感普遍比蕭遲好。

    就拿上次皇帝下旨讓蕭逸閉門思過來說,那時蕭逸還沒曝光,立派都不知情,也紛紛上折給他說情,甚至包括不明所以的皇帝親信。

    那就挑明來說,讓皇帝看看誰更得群臣擁護唄。

    “伯爺和娘娘說的不錯�!�

    “對!”

    這個策略很好,大家致贊成。

    就剩個問題。

    個比較難的問題。

    讓誰去負責挑明呢?

    這事在場的都干不好,反正但凡蓋了寧王黨戳子的都不能上,否則會是反效果。

    這就有點棘手了。

    到了現(xiàn)在,兩黨的成員都明朗化了,尤其在朝高層,這些人不能出手,位置低的,力度又遠不夠。

    段至誠沉吟片刻:“平都王蕭睦�!�

    平都王蕭睦,有個很特殊的身份,他是宗人寺宗令,等同于蕭氏族長的身份。

    由他來提這個事情,還是非常合情合理又合適的。

    蕭睦素來立,不管是蕭遇蕭逸蕭遲,他哪個都不沾,心做他的宗令管好宗族事物,其他閑事不理。

    不過段至誠早年和他有過交情,他對蕭睦有大恩,現(xiàn)在過去讓他還人情,想來還是可以的。

    于是段至誠就說,“這事我回頭就辦�!�

    “好,那勞舅舅走趟了。”

    ……

    這事就商議妥當了,不過也沒馬上散,段至誠得過后悄悄過去,以防落人耳目。

    既然來了,那就繼續(xù)商議其他事情,后續(xù)方向討論了番,午膳過后,又商量其他政務公事,直到了暮色四合,才紛紛告辭散去。

    “好累啊。”

    回到嘉熙堂,裴月明直接撲在羅漢榻的大引枕上了,昨夜運動過量,痕跡和私密處搽了藥,這藥膏子是上進的,效果很好已經(jīng)不怎么不適了。

    就是腰,腰本身有些酸軟,又這么停止腰背坐了整天,松懈,這滋味有夠酸爽的。

    她哀嚎,蕭遲忙坐過來,手放在她腰肢后面,“我給你揉揉。”

    他親親她:“是我不好。”

    這話有愧疚,但也有甜蜜,還點點驕傲。

    裴月明白了他眼,很懷疑:“你行不行��?”

    “算了,還是讓桃紅來了�!�

    別給她按歪了。

    蕭遲不干了,他怎么就不行了,他行得很好不好?

    回頭瞪了桃紅眼。

    桃紅:“……”

    蕭遲堅持要來,好吧,那就試試,“你輕點,別把我骨頭都給按歪了�!�

    蕭遲嗯嗯嗯,拍心口表示不會。

    然后他就按起來了。

    還別說,按得還行,手發(fā)是很生疏的,但蕭遲經(jīng)常看,動作也似模式樣,沒有再像梳頭發(fā)那會般掉鏈子。

    技術般,但勝在很用心,掌心暖烘烘的,熨得腰窩很舒服。

    裴月明被他按得昏昏欲睡。

    蕭遲十分積極,緊著連肩膀都給按了,裴月明這才被他按醒了。

    她笑道:“好啦,手不酸嗎?”

    她坐起身,蕭遲湊過來摟她,她笑著瞟了他眼,好吧,偎進他的臂彎里頭靠著。

    她捉著他的手指把玩,他低頭看著。

    兩人說起事。

    議論了白日的事情兩句,裴月明忽想起事,“先頭查的有消息了嗎?”

    說的是淑妃交易那事。

    當時尋到去西苑,可惜西苑沒了主子后,昭明太子的舊人陸續(xù)散去了,當時就說試著找找,現(xiàn)在有尋到什么人沒有?

    還有蕭逸這邊,蕭逸之前剛露頭那會就扒過次,后續(xù)蕭遲吩咐再扒,盡可能去深挖,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絲馬跡不?

    蕭遲搖了搖頭,“沒有�!�

    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人事變遷,老死病故紛紛四散,要是在宮里還好說,出了宮,想找還真得需要點運氣。

    況且,這個和淑妃交易的幕后之人,肯定會處理掃尾的,這么來就更難上加難了。

    至于蕭逸,上次已經(jīng)仔細扒過次了,這次耗時只會更久。

    也算意料之的結果了,不過難免,裴月明還是有點點失望。

    蕭遲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以不變應萬變就是了。”

    他看著裴月明。

    “反正咱們是在起的�!�

    這話說得幾分纏綿,更多的是認真。

    起面對,并肩同行。

    他伸出只手,遞到裴月明的跟前。

    “好!”

    清脆的掌聲,裴月明拍他的手心,朗聲說了聲好。

    起應對,并肩同行。

    燭光閃爍,映著她點漆般的瞳仁,這刻裴月明雙眼睛極明亮。

    熠熠生輝,把這室的燈火都比下去了。

    蕭遲反手握住她的手,二人十指緊扣,他情緒也不禁高漲起來,清喝了聲。

    “好!”

    反手,她撞進他懷里,他低頭深深吻住她。

    作者有話要說:十項小能手小遲同學,梳發(fā)畫眉按摩沒有他不想干的,桃紅的飯碗都快被他搶完了哈哈哈哈哈

    今天只有更啦寶寶們,下午才回去,咱們明天再加更哈!么么啾�。。à牛�3 ̄)づ

    我們明天見啦~~

    第105章

    暮春的夜風,褪去了寒意,徐徐吹動,枝葉婆娑,蟲鳴鳥叫起此彼伏。

    嘉熙堂檐角下的羊角宮燈跟著風微微搖晃,投下圈圈暈黃,安寧又寂靜的夜。

    正殿的燈都暗了,太監(jiān)宮人魚貫而出,值夜的值夜,休息的休息,按部就班各自離去。

    站久了,夜風有點涼。

    與外頭截然相反,重重垂帷的內殿,夜色卻悄然氤氳開絲絲熏熱。

    很輕的次,本來誰也沒這個打算的,蕭遲心疼她,而裴月明本來也覺得該歇歇的,可情動了。

    慢慢深入廝磨,汗水沿著脊背滑落,與昨日截然不同的滋味,說不出來,清晰體會到靈與欲的結合,蕭遲不是愛這事,獨她,她身邊就是他心靈棲息的港灣。身體深入,連靈魂都戰(zhàn)栗。

    很磨人,很久,完事以后,緊緊抱著起,誰也不想分開。

    蕭遲沒說話,裴月明也沒有,擁抱著闔上眼睛,不洗了,就這么睡了過去,誰也沒有破壞這刻氣氛。

    春末時分,天亮得越來越早,寅時末,天已拂曉。

    裴月明聽見王鑒敲門的聲音,睜開點點眼縫,窗欞子上已蒙上層朦朧天光。

    她用腳踹了踹蕭遲,“快起來吧,要早朝了。”

    說完,卷著被子翻了身,繼續(xù)呼呼大睡。

    蕭遲抱怨了聲,追過去親了她幾親。裴月明很不樂意被人打攪,扒拉開他的臉,拉起薄被蒙住頭,才不搭理他,她找周公約會去。

    蕭遲有點郁悶,怏怏下地,只得匆匆梳洗穿衣,登車往皇城趕去了。

    出門前,他回頭扒拉開她的被子,重重親了她口,這才心滿意足走人。

    車輪轆轆,蕭遲斜靠在短榻上,打開剛段至誠匆匆使人送過來的短信。

    離開暖融融的香閨,正事兒接踵而來了。

    自那日商議之后,幾天時間過去,朝這股議儲之風在悄然蔓延,越來越多的視線暗暗投到蕭遲身上。

    暗流洶涌,連皇帝都有所察覺。

    段至誠沒有拖延,他親筆書信封,約見平都王蕭睦。

    蕭睦最后還是來了。

    沉吟良久,他最后還是將這事應了下來,說明這次之后,彼此之間筆勾銷,二人兩清。

    段至誠應諾。

    他給蕭遲傳信,很可能是今天,平都王就會上奏。

    很好。

    蕭遲捏了短箋,團成團,隨手彈進茶盞里。

    ……

    旭日東升,縷陽光投在宣政殿最頂端的金黃琉璃鴟吻上,折射出耀目光輝。

    宏偉巨大的金紅宮殿前,群臣佇立,蕭遲闊步而過,或明或暗的視線落在他身上,他神色不變,來到自己站位前停住腳步。

    蕭逸微笑點頭:“三弟�!�

    蕭遲暗哼聲,皮笑肉不笑:“二哥耳朵真靈�!�

    每次都恰到好處轉頭,耳朵靈得真跟犬舍里頭的狗樣。

    蕭逸笑了笑:“不過恰巧罷了�!�

    二人不動聲色掃過對方的臉,眼神交鋒瞬,各自移開。

    貌似平靜地寒暄過后,蕭逸轉回身去。

    再等了半盞茶上下,“砰”聲宣政殿殿門大開,勛貴百官魚貫而入。

    很尋常的次朝會,也沒什么特別大的事情,但這尋常之,氣氛總有點點異樣,這平靜的水面上總覺得醞釀著些什么,在暗暗滾動著。

    顏瓊呂敬德等重臣高官,眼觀鼻鼻觀心,只當自己五感失靈,什么都察覺不到。

    皇帝高坐御座,視線慢慢掃過泱泱的武朝臣,視線最后落在右下手的皇子站位上。

    如今這位置,就站著兩個人,前面?zhèn)是溫潤和緩,是蕭逸,后面?zhèn)銳利凌然,正是蕭遲。

    他視線落在蕭遲身上,頓了頓,收了回去。

    皇帝微微轉了轉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

    朝堂上下,不論君臣,都心知肚明這是怎么回事。

    新太子。

    這個諱莫如深的局面卻突然被人打破了。

    宗人寺宗令,平都王蕭睦出列,他拱手,朗聲道:“陛下,江山有繼,則國運隆昌�!�

    “如今平王殿下已遷往南郊王府,臣奏請陛下,當另擇皇子正位東宮,布告天下,以穩(wěn)固朝綱民心!”

    此言出,滿殿滯。

    不過話說回來,平都王蕭睦是宗令,皇帝年歲漸高,前些時候還重病場險些垂危,作為蕭氏宗令,他奏請皇帝確定繼承人,以免發(fā)生什么意外措手不及。

    就他的身份而言,此舉合情合理。

    連皇帝都不好責備他,當然,聽完心里什么滋味,就只有皇帝自己知道了。

    再說朝上。

    平都王蕭睦當著滿朝武和皇帝的面,直接把事情挑破了,眾人面面相覷,下子有些不知所措。

    但很快,大家都反應過來了。

    “臣附議!”

    “臣也附議!”

    “老臣以為,平都王所慮極是,請陛下早立東宮,以穩(wěn)朝綱!”

    ……

    面倒的贊成,不但有蕭遲這邊安排的嘴巴,其實很多立黨都是同意的,皇帝身體不好大家有目共睹,這儲位確實該早日定下來的。

    還有蕭逸那邊,在大家都紛紛贊成的情況下,就他們黨聲不吭,就很明顯了,會有煽動前事的嫌疑。

    請示過后,開始三三兩兩出列附和。

    不甚積極,但匯集在人潮里,也沒人留意他們了。眾多的聲音匯集成股,滿殿嗡嗡。

    “請陛下早立太子!!”

    皇帝轉動白玉扳指的動作停了,眼皮子耷拉著,他不愿應承,但也必須給出個合理說法。

    嗡嗡聲不絕,漸漸停了,諸朝臣抬頭,等待上面皇帝的發(fā)話。

    須臾,上首傳來皇帝的聲音,有些沉,辨不清喜怒,“既如此,諸卿不妨上奏,哪位皇子德才兼?zhèn)�,更適合為儲的,具折上來。”

    “好了,諸卿且回去仔細斟酌�!�

    “退朝�!�

    ……

    恭送皇帝后,諸臣工面面相覷。

    滯住了。

    當朝還好說,人多嘛,大家起表達意見,罪不責眾膽子自然敞得開。

    可現(xiàn)在具折上奏,誰是誰,皇帝目了然。

    而且最關鍵的是,現(xiàn)在不是上折附和奏請立太子啊,而是要推薦太子人選。

    推誰?

    不說大家有沒有心水人選,即使有,你敢大咧咧說嗎?

    這折子往書省過,不但皇帝知道,寧王和安王也清二楚。

    皇帝讓朝臣具折推薦太子人選,口諭是下了,可結果卻掃之前的火熱,折子三三兩兩,幾天時間過去,送到書省的折子寥寥不超過十封。

    都是些耿直御史和老臣,以及宗令平都王上的。

    就連段至誠范名成等等寧王黨和安王黨的人馬,都沒有往上遞折子。

    本來,皇帝便能順勢暫時把這話頭按了下來的。

    “既然諸卿未曾想定,那此事就容后再議�!�

    但誰知御史臺有個愣頭青,在皇帝說場面話的時候跳了出來,直愣愣說:“陛下!署名具折,諸大人心有顧忌,這才寥寥�!�

    “……”

    皇帝沒吭聲,那愣頭青繼續(xù)踴躍發(fā)言:“陛下,臣以為,可匿名上奏,這般,大人們便可暢所欲言了�!�

    皇帝轉動著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話趕話說到這地步,就很難推搪了。

    他掃了眼立在右手邊首位的兩個兒子,垂了垂眼瞼。

    況且,他很懷疑,這出是兩個兒子推動的。

    誰想當太子了這是?

    皇帝抬眼,淡淡道:“既然如此,便在宣政殿外設銅匭。”

    “張輔良,退朝后,你人發(fā)張玉泉箋�!�

    皇帝環(huán)視殿下:“無需具名,在箋上寫上屬意皇子,而后明日上朝之前,折疊投入銅匭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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