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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不過也不妨礙她爽一把就是了。

    心里爽快了,

    午覺睡得就格外香,

    小睡半個時辰精神奕奕的,

    下午繼續(xù)逛還沒逛完的王府。

    寧王府很大,

    各處一一去逛大概得逛幾天才逛得完,于是院落看幾處就夠了,

    反正大同小異,

    專心逛園子。

    一個下午又累又爽,不過總算完成了目標,

    裴月明累成狗,往涼亭石凳上一坐都不想動了。

    蕭遲照例要挑剔她幾句,裴月明已生出免疫力了,

    直接裝沒聽見,端著茶盞啜了半杯,倚在坐凳欄桿上的靠背往下眺望。

    這山丘涼亭是整個園子乃至內院的制高點,俯瞰下去,碧水粼粼,湖光山色,層層疊疊的重檐飛脊,一眼望不盡頭,很美,很大。

    裴月明平心而論:“陛下真費心了。”

    王府都是王府,可彼此之間差別還是能很大的。位置大小,布局景觀,還有各種各樣的細節(jié),匠人用不用心真差很遠的,光看王府竣工效果,就能知道這幾年皇帝肯定有時時垂詢。

    她嘆,皇帝也有真用了心啊。

    蕭遲沉默。

    明旨下后,他和蕭逸去延英殿謝恩�;实哿粝滤惺肿屗缴磉厑�,對他說,先前是父皇想岔了,好好干,為父皇分憂。

    回憶起當時皇帝的神態(tài)語氣,沉默片刻,他問:“那日如何了?”

    問的就是裴月明去延英殿那日,這經(jīng)過并不好寫在紙上,蕭遲一直到今天才遇上合適詢問的機會。

    裴月明自不會隱瞞,于是仔仔細細說了一遍。

    自己怎么情感醞釀一句帶過,其余的從登輦到上臺階入殿,再到她行至皇帝面前說的每一句話,她自己的語氣情狀,還有聽到察覺到的皇帝語言動作情緒變化,等等,都事無巨細說了出來。

    傍晚的徐徐林風穿亭而過,枝葉嘩嘩衣擺拂動,蕭遲聽完神色復雜。

    他沒說什么。

    半晌,他站起,遠眺重重疊疊廡頂屋脊,又俯瞰亭下碧波臺榭。

    不管怎么樣,他先前打算都不會變。

    ……

    蕭遲靜靜站著。

    裴月明沒說話打攪,就安靜坐在一邊。

    久久,他才轉過身來,坐回圓桌一側。

    裴月明等久了有點無聊,隨手夾幾顆堅果在小瓷碟子里排排坐成個品字,他有點嫌棄:“你多大了?”什么惡趣味。

    嘖,我這不是不打斷你么?

    裴月明沒好氣,這么體貼還有意見?你太難伺候了大哥!

    瞪了他一眼:“你管我呢?”

    算了吧,她人好,就不提些敏感話題戳他心窩子了。

    蕭遲免不了又哼一聲,兩人斗了兩句嘴,直到王鑒換了兩盞新茶上來才算停下。

    喝了兩口溫茶潤潤嗓子,既然蕭遲恢復正常,那兩人就接著說正事兒。

    裴月明問他:“你什么時候出宮?”

    王府建好了,也沒有需要重新收拾的,那下一步就該搬出來了吧?

    蕭遲說:“不急,長則一季,短則一兩月吧�!�

    還要細節(jié)要調整安排,另外還得欽天監(jiān)卜算好日子,皇帝再下了旨,才開始往外搬。

    “反正年末前�!�

    裴月明了然點頭,皇家就是麻煩,“那近日,差事會下來了吧?”

    蕭遲奉旨協(xié)理戶部,只這戶部大了去了,具體差事還得皇帝點。王府也看過了,估計這幾天差事該下來了吧?

    裴月明猜,皇帝很可能會籍此警告太子。

    瑤花臺既讓皇帝生疑,事有兩面性,憂心蕭遲的日后境況促使皇帝最終改變主意讓他入六部接觸政務,蕭遲這邊完事了,可朱皇后和太子那邊還沒有呢?

    ……

    事情果然如裴月明料想一般。

    看罷王府的翌日,皇帝下旨,二皇子協(xié)理送賜千秋節(jié)來賀的諸屬臣外使離京事宜;三皇子協(xié)戶部核算河工銀子。

    所謂河工銀子,即是用于修整河道、防治水患一系列工程的銀子。

    河水難馴,黃河基本年年修,年年決,讓滿朝皇帝加文武費盡心思。但決也有大決小決之分,修還是必須得修的,一般小決口無甚影響的現(xiàn)在已不當決了,就爭取這樣。

    去年河堤決口頗大,災及十數(shù)縣,修補過后,皇帝遣工部幾次巡檢兩岸河堤,得出結果,河段壩體陳舊待加固者眾多,另外還有不少已到了需要重建的地步。

    核實了情況,皇帝已下旨修建,大致章程都已商量出來了,戶部正在加急算計需要調撥的銀子。

    聽王鑒說完,裴月明挑了挑眉:“這事一直都是太子負責的啊�!�

    從核實情況估算待修河堤長度開始,皇帝一直都有讓東宮的人參與進去,尤其是核算銀子這一截,基本是太子把總的。河工之事,利在千秋,皇帝這是有意給儲君加政治砝碼以穩(wěn)固朝綱呢。

    蕭遇也很明白,上書房課業(yè)結束以后,他基本是一頭栽進去了。

    現(xiàn)在最后一個收尾階段,皇帝直接把蕭遲塞進去,明擺就是要分功勞啊。

    可見皇帝是真生氣了。

    當然,現(xiàn)在更生氣的肯定是皇太子蕭遇。

    ……

    梁國公府,蕭遇暴怒。

    “噼里啪啦”一陣亂響,蕭遇氣得都顧不上儲君儀態(tài)和這不是在東宮了,直接整個大書案上的東西掃落在地。

    “蕭遲!蕭遲��!”

    日前,他最忌憚的事情終于發(fā)生了,父皇果然還是無法真對那對母子徹底冷硬下心腸,最終還是松口讓蕭遲入朝觸政。

    但他真沒想到,蕭遲一上來就是河工銀子!

    這樁事從去年開始,前前后后他廢了多少心思,從選人遣出到各種具體情況,不管歸不歸他理的,他全部不敢松懈輕忽,白天上書房上課,晚上回來拆信挑燈夜戰(zhàn)!

    他廢了多少心力!蕭遲輕飄飄過來就要分他功勞�。�

    蕭遇出奇憤怒了,氣得他清雋的面龐一陣漲紅扭曲。

    “他憑什么!啊?!”就憑會投胎有個好親娘嗎?!

    “殿下。”

    端坐在一邊的梁國公朱伯謙同樣一臉陰沉,平了平氣,他站起身拍了拍蕭遇肩膀:“陛下這是因為瑤花臺之事不悅,在敲打長秋宮和東宮�!�

    這個蕭遇知道,他也有心理準備,但他真沒想到一上來就是河工銀子。

    后宮多少傾輒之事,過去皇帝可一點都沒在意過,他對蕭遲的偏愛簡直無人能及。

    也讓蕭遇忌憚得無以復加。

    “殿下,您切不可失了冷靜�!�

    朱伯謙語重心長:“國賴嫡長,立嫡立長乃祖訓禮法,即便是陛下也不能無故輕動。您已正位東宮,沒犯錯即是對的,要穩(wěn)住�!�

    太子就是太子,本就不需要如尋常皇子般爭搶功勞,政績徐徐圖之不遲。

    穩(wěn)住了,不慌不亂不躁動,不露出破綻讓人有可趁之機,即站于不敗之地。

    “外祖父說的是�!�

    蕭遇深呼吸幾次,將情緒平復下來,“孤不會輕舉妄動�!备粫尰实壅J為他心存不忿。

    只不過,蕭遲要想就這么白白分走功勞,不可能!

    皇帝將人塞進來,能不能把功勞拿走還要看本事,戶部的大人們可不是重華宮的太監(jiān)宮女。

    蕭遇冷笑:“想分功勞,沒那么容易!”

    要是皇帝把塞人進去他卻連功勞都沒本事分到,那就可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三更發(fā)射完畢!!

    第26章

    能打擊蕭遇,

    蕭遲只怕是自帶干糧上火線都是肯的,

    他這會肯定暢快得很。

    裴月明也高興,這頭開得不錯啊,若順利完成差事,

    這河工政績是很能拿得出手的。

    皇帝這回很給力啊。

    高興了一陣,

    又有點擔心,主要擔心蕭遲那狗脾氣。

    裴月明雖沒親眼見,但蕭遇的反應并不難猜,

    毫無疑問他會不遺余力給蕭遲下絆子。

    分功勞是好,但這樣橫插一竿子進人家項目里頭,

    受的掣肘卻很大的。蕭遲就算是皇子那也是個朝堂新人,根基經(jīng)驗一應俱無,

    保管一絆一個準。

    問題是朝政官場和宮里可不一樣,皇帝都得耐著性子斡旋平衡。

    “應該不會吧�!�

    王鑒給裴月明打開一卷長紙,

    是戶部大小官員及六部主要人物的姓名職務等基本信息,他忙說:“陛下手諭后,就召見了戶部陳尚書了�!�

    這明顯是要讓關照蕭遲了。

    王鑒說:“陳尚書總不敢陽奉陰違吧?”

    裴月明卻搖了搖頭,她還是不看好。

    陽奉陰違不敢,但和稀泥肯定有的。一邊是東宮儲君,

    一邊是得寵皇子,陳尚書都六十多的人,

    官場浸淫幾十年,哪可能讓自己陷進去?

    且他兩朝元老,素來勤勉,

    皇帝也不可能真怎樣他。退一萬步皇帝真怎么樣了,陳尚書告老致仕的面子還是有的。

    且看著吧。

    ……

    翌日,蕭遲正式赴戶部走馬上任。

    自崇明門而出,穿過含慶門,即是外朝。外朝東西朝房外有一高達三丈的朱紅宮墻,宮墻之外,集中了現(xiàn)今所有中央衙門,吏戶禮兵刑工六部,御史臺翰林院等等。

    整個大晉朝的政治核心,大起大落幾經(jīng)不易,如今蕭遲終于要踏進來了。

    不過他運氣沒裴月明好,頭天晚上兩人換過去了,直到現(xiàn)在都還沒換回來,所以這第一次歸裴月明。

    她心里暗笑,那家伙這會肯定在生悶氣。

    不過這也不一定就是運氣不好,這頭天來,裴月明估計是不大順利的。

    緋色飛龍紋帷幕的轎輦在戶部大院前落下,王鑒撩簾,裴月明微微低頭而出。她抬起頭,提前等在門前的小吏已迎了上來:“小的請殿下安,殿下請�!�

    裴月明頷首,王鑒示意小太監(jiān)打賞。

    小吏將裴月明迎了進去,須發(fā)皆白有點顫巍巍的陳尚書已帶著兩個侍郎在堂前等著,見三皇子立即上前相迎見禮。

    “不必多禮,諸位請起�!�

    這態(tài)度把握并不容易,不能崩了蕭遲人設,更不能得罪人,裴月明矜持點了點頭,抬了抬下巴讓王鑒去扶人。

    她又說不必過于客氣拘禮,往后日子還長著。陳尚捋須應了。

    這般你來我往客氣一番,陳尚書就說:“不敢耽誤殿下辦差,”他轉頭看了左側一個呂姓侍郎,“河工銀子核算一貫由呂侍郎具體負責,在甲乙號院。”

    半句不提是由皇太子領頭的,將呂侍郎推出來后,這老頭咳嗽幾聲:“不如先由呂侍郎和殿下過去?先熟悉一下情況?”

    呂侍郎四旬上下,臉瘦削看著不拘言笑,此時已上前一步拱手。

    她就說:“勞駕�!�

    呂侍郎轉身,抬手虛虛指引往里而去,兩人也沒什么交談。裴月明瞅了眼他背影,不用懷疑,皇太子底下具體總領差事的,肯定是蕭遇的人。

    甲乙兩院都很大,里面二三十間值房,大大小小的官員近百,都在埋頭噼里啪啦忙著核算。

    粗粗看過二院,呂侍郎領裴月明到一見朝向最好最大,明顯是剛剛仔細收拾過的值房,十分恭敬拱手一禮,“請殿下恕罪,河工銀子調撥在即,期限很緊,這……”

    裴月明秒懂:“本王正是奉陛下之命協(xié)理此事的,既時間緊迫,那更不能耽擱。”

    呂侍郎也不廢話,干脆利落出招了:“如今糯米和蘆桿尚未開始算計,還請殿下多多辛勞。”

    如今建造城墻堤壩,用的糯米石灰漿。糯米濃湯摻進石灰砂漿當中,再拌以碾碎的蘆桿和桐油,用這種復合漿壘磚石非常堅固,強度并不亞于混凝土。

    戶部目前要做的,就是根據(jù)丈量數(shù)據(jù)算計總共需要的材料用量,再折合成銀子,在限期內得出總數(shù)上奏皇帝。等皇帝批復后,后面再具體出庫。

    現(xiàn)在分給蕭遲的任務就是算計糯米和蘆桿的用量,呂侍郎道:“殿下十四前算清即可�!�

    蕭遲將結果交上去,再留一天合算總數(shù)。皇帝有旨,十五前核算完畢。

    呂侍郎指了指書案上的幾部冊子,還有側邊的一口大箱,表示丈量數(shù)據(jù)都在這里了,拱拱手:“下官不敢耽誤殿下�!�

    干脆利落走人。

    “殿下,他這是……”

    王鑒從未接觸過一時還有點云里霧里,裴月明卻一看就明白了,她翻了翻案上的這幾本厚厚的冊子,再瞄一眼那口半人高朱漆大箱。

    人家都不和你廢話,一上來就動真格啊!

    蕭遲來協(xié)理算計,那肯定得分出一塊給他的,貓膩就是分出的這一塊了。

    本來吧,要是不為難人的,該單獨截出一段堤壩讓蕭遲算計的。磚石糯米蘆桿石灰人力,反正這一段的,都歸他。順便把前期算計好的基礎也一并送來,畢竟這差事已開始了好些天了。

    這樣的話,就非常好入手了。

    可呂侍郎不是這樣分,他按材料種類分,讓蕭遲算計整個工程所需的糯米和蘆桿。

    這樣分其實也沒問題的,問題是得聯(lián)動整個甲乙號院,大家一起配合才行的。

    而不是僅外頭配來的一個主事兩個文書小吏,孤零零三號人。

    量太大,水文情況也極其復雜,今天初八,還有六天,這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至于她,神馬“列宿嚴歲盈……從百里余三,遙垣下廣三十丈許,月垣矢百九十二丈,中周……”

    腦仁兒一陣疼,這么多,她光翻譯都趕不及啊。

    這更不是她一個人能解決的活。

    裴月明頭疼,揉了揉眉心她立即去找陳尚書。

    陳尚書倒是非常爽快的,一聽說人手欠缺沒法算計,滿口答應,回頭他送來七八號人,小吏哈腰點頭:“這是陳尚書好不容易騰出的人手,都叫送過來了。”

    “……”

    看似殷勤實則裝傻充楞,再一問,這老頭回家了�;实垠w恤他年老有功,特地恩旨過他提前二刻下值,可以回家午膳休歇。

    裴月明深呼吸,叫人把呂侍郎找來。

    問出他在乙號院,王鑒過去,他又跑工部問詢情況去了;王鑒再跑去工部,他又去了都水監(jiān);王鑒再趕去都水監(jiān),他又回了戶部;……

    大夏天的,把王鑒溜得一額大汗氣喘如牛。

    已經(jīng)中午了。

    有些困倦,額角隱隱的鈍暈,非常熟悉的感覺�;Q雖然還是毫無規(guī)律,但裴月明也漸漸摸到些許前兆了。

    蕭遲要回來了。

    可眼前還一頭亂麻,她趕緊提筆,匆匆將自己的判斷寫下來交給王鑒。

    ……

    蕭遲回來了。

    王鑒低聲說今早發(fā)生的事,也不用看裴月明寫的判斷,他一聽就明了,臉登時一黑。

    王鑒忙轉述裴月明的話:“殿下,裴姑娘說宜先找陳尚書,設法讓陳尚書壓那呂侍郎�!�

    “還用她說�!�

    蕭遲哼一聲,直接往陳尚書值房去了。

    但誰知陳尚書直接沒來,他稱舊疾復發(fā),使家人來報了病假。

    蕭遲的臉當即陰了下來。

    老尚書滑不溜手,可不能干等。問呂侍郎,那呂侍郎跑了一上午還沒跑夠,又去了都水監(jiān)。

    不過蕭遲可不是裴月明,他直接步出大院,冷聲吩咐守戶部的禁軍去叫人。

    這活駐六部禁軍就從來沒干過,面面相覷,遲疑一陣,最后看一眼神色不佳的蕭遲,還是去了。

    于是呂侍郎就被叫了回來。

    蕭遲就立在甲院院中,掃一眼問安的呂侍郎。

    呂侍郎倒是一點沒見心虛,仍舊一臉嚴肅板正,拱手道:“青磚石料,沙土石灰等等,俱已在算計。還未曾算計的,如今只剩糯米和蘆桿。”

    一點不悚,一句話就把蕭遲可能有的責問給堵回去了。言下之意,之前也是這樣分工模式也是這樣,反正現(xiàn)在就剩這倆。

    之前是不是這么分工不得而知,但呂侍郎敢這么說就肯定已經(jīng)處理好了。

    這兩樣,蕭遲不接也得接。

    黃玉把件轉動的“噠噠”驟一停,呂侍郎感覺兩道視線鋼刀般扎在他臉上,他不動也不懼。

    若是平時,蕭遲手上的黃玉把件肯定已擲到對方臉上,他勉強按下怒火,冷冷道:“呂侍郎難道不知這些許人手不足以算計嗎?”

    “殿下何出此言?”

    呂侍郎一臉驚詫:“陳主事三人不過專為殿下講解而已,這甲乙兩處院子的百余號人,俱可為殿下取用��!”

    他指了指兩邊一間接一間的大值房,狀似恍然大悟解釋:“是這樣的,先頭我們是一人負責一兩項,視算計量叫人。哪些人手里空下來了,我們即再指派他們�!�

    重點是“空”。

    太子下絆子自然不可能叫蕭遲反咬一口的。反正底下的主事和文書小吏們都是公用的,只要你順利叫動。

    蕭遲臉色已很難看,呂侍郎卻仍自顧自領路,他隨意入了一間值房,并吩咐人把各值房的主事都叫過來。

    呂侍郎問:“哪一房能騰出人手?如今糯米和蘆桿都還未曾開始算計�!庇止肮笆郑疽馊私o蕭遲回話。

    有一人上前一步,恭敬拱手,卻搖了搖頭:“我們房剛領了砂漿的事,人手不夠還想著添�!�

    “我也是,郝州那邊的青磚出了點岔子,得重頭開始了,唉……”

    “不是吧?之前說好你算了磚來幫我,這可怎么辦?!……”

    七嘴八舌,一律完全無辦法抽身。當然,也有沒說話的,但這些人縮在人群后嘴如蚌殼,完全不往前面湊。

    蕭遲臉色越來越黑,兩枚黃玉把件是捏得咯咯響,“都給本王把嘴巴閉上!”

    鴉雀無聲,他冷冷道:“既然你們無暇,那本王就自尋些有暇的�!�

    他懶得和這群人多說半句,直接看向值房內低頭邊算計,邊不時偷偷往上望的文書小吏們。

    這些掌固檢校及文書等等的小吏們,才是真正干活的人。

    蕭遲微抬下頜環(huán)視一圈,問:“你們誰手中不忙?分些人手出來。”

    回應他的是稍頓了頓,然后“噼里啪啦”更加急促的算盤聲和沙沙寫字聲。

    文書小吏們個個低頭,沒人敢應,也沒人敢有動作。

    忽一個聲音突兀響起:“我們正算澄陽段壩體,明日前得出結果,只怕無暇分.身!”

    聲音高亢響亮,驟不及防從值房左邊角落傳出,循聲望去,卻沒見人抬頭。

    大值房內更加安靜了,鴉雀無聲,文書小吏們很不得把頭埋進桌子底下,只當自己不存在。

    蕭遲勃然大怒:“哪個說話?站出來!”

    沒人站出來,也沒人再吭聲。

    蕭遲怒哼一聲,見沒人應和,他就直接點人,抬手直接點了最前排第一個:“你,把手上的事情放下,過來先算糯米和蘆桿!”

    被點中小文書嚇得面無人色:“殿下,殿下,……小的正算壩體啊,這個,這個梁大人下了死命令,務必明日日落前算好的,我,我……”

    他竟直接嚇暈了過去,“哐當”一聲連人帶凳砸翻,幾聲急呼,同事們慌忙奔上來扶起。

    “殿下,殿下您這是……唉!趕緊,趕緊去找太醫(yī)!”呂侍郎氣急的聲音。

    瞬間亂了,一屋子的文書小吏一擁而上,抬的抬扶的扶,呼啦啦趁機全走了個干凈。

    空蕩蕩的大值房,就剩蕭遲粗重的呼吸聲,他真被氣得手都抖了。

    王鑒趕緊吩咐小太監(jiān)追出去。

    “沒空就沒空,殿下不過問問你,也不是非得要你過去,你怕什么。還嚇暈了。不知還以為殿下怎么了你呢?……”

    邊說邊硬按那人人中,生生把人按醒,“好了好了,沒事了,抬去歇歇吧�!�

    “我們真沒空,手上的事很多,不是故意違逆殿下之意的!”又是先頭那個高亢聲音。

    小太監(jiān)一噎,立即接話:“事多就事多,都說殿下不是非得要你們過去了,……”

    這是小文子,平日也是貼身伺候的一個機靈人。

    和宮里不同,六部是連在一起的,第一日就讓人橫著抬出來叫太醫(yī),他家主子的名聲不用要的。萬萬不行的。他死活掐醒那個小文書,硬將事情圓給回來。

    外面的聲音很清晰,那個高亢的嗓門還在一句接著一句嚷著,蕭遲捏拳指關節(jié)咯咯作響。王鑒撲上來,趕緊往他手心塞了一張紙。

    這紙,是裴月明先前寫給王鑒以防萬一的,上面就四個字。

    “來之不易”。

    蕭遲將小紙條捏成一團,掐在掌心死死扣著。

    頭一回,他生生把盈胸怒火忍下了。

    ……

    這口惡氣蕭遲忍得辛苦,他長得這么大,除了皇帝,還真是第一次有人敢給他這種癟吃。哪怕是皇后,也不敢明面為難他!

    但他還是硬生生忍住了,他甚至沒有摔門就走,最后回了自己的值房,一直等到下值時間到了才離開。

    一陣風般沖出戶部大院,直接打馬而出,他沒有回重華宮,而是去了城東小院。

    裴月明正等著他。

    他怒火沖沖奔進來,一腳踹翻了門,怒聲大罵蕭遇陳尚書呂侍郎一干人等。

    “不知所謂!枉為人臣!就如同那陰溝里面的老鼠,一天到晚只懂得耍些鬼祟伎倆……!!”

    足足罵了小半個時辰,戶部上上下下連帶皇后太子梁國公都被噴了個狗血淋頭。

    裴月明就在一邊聽著,沒帶身份人名就好。

    她悄聲問了王鑒,得知蕭遲下午死活忍住了,那行,總得讓他泄泄火氣。

    很好,其實算有進步了。

    今兒她一整天在擔心蕭遲那狗脾氣按不住。

    蕭遲想往上走,這脾氣必須學著收斂,吃個癟其實挺好的,社會經(jīng)歷容易促使人成長。

    蕭遲氣得狠了,罵了一通還不夠,見裴月明剝花生喝茶在一邊看他,像看猴戲似的,他惱道:“你這是在看戲呢?”

    這家伙!算了,裴月明也知他不是真沖自己,懶得計較,她沒好氣:“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還記得不?”

    “太.祖還征戰(zhàn)一十七年,才從平鄉(xiāng)輾轉到京城呢。”

    裴月明白了他一眼,即便是皇帝,還得斡旋平衡朝堂呢,一個皇子算什么?

    “想蹦得越高,那身體久必須彎得更低�!币娺^直挺挺跳高的嗎?沒有吧。

    她順便激他一句:“還是你想回宮去,像從前那樣?”

    “不!”

    蕭遲立即反駁了,他絕不!

    駁出這一句,那口惡氣就泄了,雖面色仍有些不渝,但心緒平靜了許多,他深呼吸兩下,在炕幾另一側坐了下來。

    裴月明就笑:“那不得了�!�

    “我們學啊,慢慢學,”她笑道:“我也是第一次�!�

    無奈被拉下水,她上輩子也沒碰過政。

    “好!”

    其實蕭遲心里也明白,他也很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否則王鑒遞什么紙條也沒用。

    得到裴月明贊同,他心里舒服了很多,更覺得自己沒做錯,不過嘴上不服輸,見裴月明贊笑,他從鼻子哼了一聲:“還用你個小丫頭教么?”

    他都懂。

    裴月明翻了個白眼,“是是,你什么都懂�!�

    行了吧?滿意了沒?

    真服了他了。

    裴月明隨手倒了杯茶推過去,蕭遲一口悶了,罵得口干舌燥喝,他自己又斟一杯。

    裴月明索性把茶壺推過去,等他喝夠了:“那咱們得想想該怎么辦了?”

    務必盡快討論出解決方法,蕭遲入朝第一個差事,頭炮得漂漂亮亮給打響了。

    否則皇帝鋪路到這份上,你還拿不下?一個無能的標簽妥妥貼上以后就很難摘下去了。絆子又如何?滿朝文武一路走來誰沒遇上過幾個絆子?

    這次只能成功不許失敗。

    裴月明皺了皺眉:“時間不多了�!�

    就六天,還得至少剩三四天出來算數(shù),那么他們三天內必須解決這個問題,今天過了一天,還剩兩天。

    今兒她都在琢磨這事,要說蕭遇這個絆子吧,很難它算不上。畢竟皇帝盯著,他不敢搞大動作也不敢明目張膽的。

    但落在蕭遲頭上,還是難。

    因為他沒人沒根基,乍入朝兩眼一抹黑。

    說到這里,裴月明不免想起蕭遲的母家永城伯府。

    永城伯府一直在朝的。

    她含蓄問:“下晌有人尋你沒有?”

    蕭遲臉黑了黑:“沒有�!�

    裴月明不敢再問,怕里頭還有什么故事揭他傷疤,“哦”一聲忙閉上嘴巴。

    一看就知這小丫頭想什么,蕭遲斜了她一眼,“想什么亂七八糟的?”

    頓了頓,他算解釋一句:“我未曾私下見過永城伯府的人�!�

    長得這么大,他見母家人寥寥。他養(yǎng)于深宮,而段貴妃長居洛山,永城伯府沒有遞牌子進宮請見的緣由,這些年也就在宮廷大宴上遠遠望過幾眼。

    裴月明秒懂,據(jù)她所知永城伯府一直很低調的,而蕭遲身份高脾氣又傲,母家人不主動聯(lián)系,他就算長大能出宮了,也不可能找上門認親。

    現(xiàn)在蕭遲入朝,段家還沒來聯(lián)系,可能是在觀望。

    這是裴月明自己猜的,不過看蕭遲這會臉色,他心里肯定是不渝的。

    好吧,外援指望不上了,現(xiàn)在只能靠自己。

    “我想,咱們還得從文書小吏里頭找人吧?”

    蕭遲點了點頭,他和裴月明想法一樣。

    其實這局說易不易,說難不難,找準一個突破口就可以了。

    就是那群真正干活的文書小吏們。

    蕭遇再是皇太子,他也不可能將半個戶部握在手里的,不然皇帝第一個就容不下了。

    那群文書小吏絕大部分不是蕭遇的人,但他們和陳尚書一樣,避而唯恐不及,沒人會肯冒頭。

    所以才有今日下午一出。

    當時蕭遲怒歸怒,這突破口還是找得非常精準的,可惜的是,被那個嚇暈的文書給破壞了。

    “這樣啊。”

    聽完王鑒轉述,裴月明皺起了眉頭,有那個高嗓門迫著小太監(jiān)一說一和,蕭遲已不能再采取今日這種強硬的要人手段。

    想好的路被堵上了。

    蕭遲裴月明對視一眼,兩人臉色都不大好看。

    斜陽從大開的檻窗照入,半邊屋子橙黃半邊發(fā)暗,裴月明盯著夕陽一陣:“……要不,咱們查一查掌固文書們的家境吧?”

    不能強硬,那就迂回。

    這群人不想得罪太子,同樣也不會想得罪三皇子。

    關鍵是第一個人。

    只要能成功撬動第一個,后面的就會像多米諾骨牌那樣整片動起來。

    問題也是這第一個。

    到現(xiàn)在都還不能確定嚇暈那個是不是蕭遇的人,反正,他們接下來找的這個人絕對不能再出問題,時間不多,必須一舉中的。

    所以裴月明提議去了解文書們的家庭背景。

    因為他們手上剛好有一份戶部大小官員基本情況,包括姓名職位家庭住址,本是用來打個底,現(xiàn)在恰好派上其他用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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