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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真怕了她了。

    “行了行了,

    我記住了!”

    他一臉煩躁,不要再說了行嗎?都第幾遍了!

    裴月明閉麥,

    好吧她知道自己是有點啰嗦了,

    可誰讓他看著不怎么靠譜呢?

    這事兒要緊,掉鏈子可就沒有第二次機(jī)會的呀!

    所以她很希望到時候千萬不要換,順順利利,讓她自己上就什么事都沒有了。

    然而事情往往是這樣的,

    你越盼的它不來,越怕的它偏偏就來,而且來得無比精準(zhǔn)。

    ……

    七月十九,

    平江侯府花宴的正日子。

    蕭遲面無表情坐在圓桌前,

    和欲哭無淚的桃紅大眼瞪小眼。

    “……”

    一大清早睜開眼,他就發(fā)現(xiàn)自己在攏翠軒了。

    天知道前天夜里開始他就熬夜沒睡了,因為目前還是睡眠狀態(tài)下發(fā)生互換占大多數(shù),

    可誰知,

    他就在上朝的路上閉目養(yǎng)養(yǎng)神,然后就……

    他叱道:“還不趕緊傳早膳來,

    杵這作甚?!”

    被噴了一臉的桃紅連爬帶滾去了。

    蕭遲一臉煩躁,他也不想來啊!這叫什么破事兒?!

    早膳端來他也不想吃,拿筷子左戳右翻不歇氣兒挑剔一番,一把擲下,

    十分煩躁,赤足在水磨方磚上走來走去。

    腳底冰冰涼涼,連地毯都沒一塊,他罵:“什么和善寬厚,這姓薛的就是偽善��!”

    把罪魁禍?zhǔn)状罅R了一通,縮在邊上的桃紅不得不硬著頭皮上前:“主子,時辰到了,……”

    再不更衣綰發(fā)就遲了。

    “……”

    蕭遲罵:“還不過來,愣著作甚?!”

    桃紅戰(zhàn)戰(zhàn)兢兢給伺候換衣梳發(fā),好在穿戴昨天裴月明已挑好了,一身海棠紋淡青廣袖留仙裙,同色披帛,配一整套赤金嵌紅寶累絲頭面。

    腦袋上沉甸甸墜了起碼二斤,蕭遲心情更差了,直接導(dǎo)致到正院后盧夫人總覺得后腦勺涼颼颼的,明明是秋老虎的日子啊。

    她左右顧盼,可惜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最后只當(dāng)是自己心理作用,就沒在意,拉著“裴月明”和薛瑩的手讓擱在一起,“我們趕緊出門吧,再不走就遲了�!�

    話罷,盧夫人在仆婦簇?fù)硐庐?dāng)先而行。

    蕭遲陰森森瞥了薛瑩一眼,后者打了個寒顫,反射性手一縮:“我,我們走吧,……”

    她還是自己走吧,總覺得怪怪的。

    薛瑩飛快抬腳走了,蕭遲僵著臉跟在后面。

    倍覺不安的薛瑩又蹭盧夫人的車去了,蕭遲單獨一車,簾子一放下,他臉色當(dāng)即黑了下來。

    車廂內(nèi)超級低氣壓。

    桃紅怕是很怕的,但她還是非常勇敢地小小聲提醒:“主子說了,今兒要答應(yīng)陳公子,不然來不及的……”

    “陳公子應(yīng)會尋機(jī)會和主子獨處,您,您找個恰當(dāng)時機(jī),就說已考慮清楚了,說好就行,……”

    “……”

    蕭遲臉更黑了,得硬著頭皮答應(yīng)一個男人的告白就算了,還有單獨約會,然后再從中找一個合適機(jī)會那什么。

    神馬花前月下,湖邊幽徑之類的詞匯在腦海一閃而逝,他登時一陣惡寒。

    但蕭遲還是知道不能真給掉鏈子,這事兒對小丫頭很重要,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shè),最后還是硬著頭皮上了。

    車輪轆轆,一個時辰后抵達(dá)平江侯府,馬車在第二道垂花門前停下,早有陳家的奶奶們領(lǐng)著管事嬤嬤在垂花門前迎客,盧夫人一行被引進(jìn)了內(nèi)院。

    陳家人丁興旺,親戚也極多,大花廳熙熙攘攘,年輕一輩坐都沒地方坐,匆匆繞一圈就轉(zhuǎn)往大花園賞花去了。

    到了花園,蕭遲十分不悅撩了兩眼。

    地方丁點大,人擠了一大堆,一院子亂七八糟的菊花山茶,連個上檔次的名品都沒有,還好意思請人來賞?

    呵!

    他不耐煩得緊,邊上薛瑩還想拉他手往人多的地方擠出,他側(cè)頭瞥了眼。

    薛瑩莫名后脊一寒,咽了咽唾沫。

    身邊裴表妹駐足而立,一瞥收回視線掃視花園子,她腰挺背直,下顎微抬,總有一種莫名的傲然矜貴,舉手投足間說不出來的凌厲氣勢。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每月總有幾日她會這樣感覺,怕怕的,像老鼠碰上貓似的。

    “……那邊有人喊我,我先去去。”

    薛瑩說完就走了,腳步飛快像有人在后頭攆著似的。

    蕭遲冷哼了一聲。

    桃紅:“……”

    半晌,她小心翼翼地說:“主子,我們?nèi)ツ沁叺耐ぷ幼桑俊?br />
    秋風(fēng)徐徐,遠(yuǎn)遠(yuǎn)竹林沙沙,掩住能看見有半個木亭。

    裴月明來過陳家花園好幾次,那木亭鬧中有靜環(huán)境清幽,她素來愛往那邊去坐。

    這個陳良寬也是知的,他會往那邊去找人。

    潛臺詞蕭遲一聽就懂了,面上那點子很勉強(qiáng)的微笑撐都撐不住,一下子垮下來了,盯了桃紅半晌,氣沖沖往木亭走去。

    這木亭是挺不錯,古樸雅致,竹風(fēng)穿亭而過,秋陽炎炎下也渾身舒爽。

    但蕭遲不爽,他心浮氣躁,表情僵硬得厲害,打開手里那把斑竹小折扇,拼命地扇啊扇。

    話說裴月明本來是用團(tuán)扇的,他死活不愿意,這才不得不改用小折扇。

    扇啊扇,他僵著臉坐在木亭,落在聞訊飛快趕來的陳良寬眼里,心上人正優(yōu)雅端坐在亭下的圓凳上,一張白皙潤膩的面龐在陽光下羊脂白玉似的,嫻雅從容,甚至還有一種說不出的矜貴氣度。

    他心跳如鼓,站住就走不動道了,這傻樣兒陳大沒好氣:“大方些,這般拘謹(jǐn)怎么行?”

    拍拍他的肩膀:“快去吧!”

    陳良寬深呼吸幾下平復(fù)一下心跳,小跑往木亭而去,他惦記著怕影響裴月明名聲,還特地繞后面從竹林間小路兜過去。

    這心吧,不能說他不好,就效果有那么一點驚悚。

    “裴表妹!”

    突兀一個人從沙沙的竹林里竄出來,亭子又小,桃紅驚嚇“啊”一聲險些脫口而出,好懸才咽了回去。

    蕭遲慢一拍,十分僵硬地轉(zhuǎn)過身來。

    一張褐色皮子紅彤彤的放大圓臉就湊在他頭頂,這個角度看上去,那兩瓣唇顯得格外豐滿,嗯,就是厚,有那么一點像香腸。

    蕭遲沒想他這么近,好懸被唬往后一仰,幸好小二十年皇子不是白當(dāng)?shù)�,堪堪坐穩(wěn)不動如山。

    “……”

    這圓臉香腸嘴的黑小伙還一臉羞澀,有些臊,又十分之期待,偷偷瞄蕭遲。

    蕭遲被他瞄得雞皮疙瘩都出來了,天啊,地啊,他……真的要和這家伙獨處并接受他的告白,甚至還要……單獨約會,再聽他訴衷腸嗎?

    ……很遺憾,是的。

    “裴表妹,我們,我們?nèi)ツ沁呑咦甙�?�?br />
    心里大罵裴月明,這丫頭片子是不是眼睛糊了屎,怎么挑著了這么一個人啊!

    本著早死早超生心態(tài),蕭遲咬緊牙關(guān),十分僵硬地站了起來,幾乎同手同腳走在竹林里的小徑里頭。

    陳良寬趕緊跟上去。

    實話說桃紅是十分擔(dān)心的,但這場合她真不適合緊隨其后,只得憂心忡忡望了幾眼,遠(yuǎn)遠(yuǎn)墜在后頭。

    這竹林小徑十分之小,哪怕蕭遲盡量拉開距離,這效果也不大,陳良寬就和他肩并肩走著。

    要說蕭遲吧,不是沒和男人肩并肩走過,可那都不一樣啊!而且這香腸嘴還時不時偷看他,臉紅紅,充滿戀慕和羞澀的眼神。

    看得蕭遲簡直想死。

    腦子嗡嗡的,一腳下去仿佛踩不到實地似的,他亂糟糟的也不知想了啥,忍了很久,幾乎想揪著這香腸嘴的脖子使勁搖晃,你丫的到底說不說啊啊!

    好在他到底還有一點理智繃著,陳良寬不開口,裴月明一個女孩子是不能主動提起這話題并一口答應(yīng)下來的。

    咬牙苦忍,一直走到竹林盡頭到了湖邊,蕭遲都快繃不住了,你爺爺?shù)牡降渍f不說啊�。�

    粗口都被逼出來了,可見蕭遲真快繃不住了。

    他把裴月明的好處拎出了想了十遍八遍,這才勉強(qiáng)按捺住,本想著都到湖邊幽靜獨處了,怎么也該說了吧?

    誰知這香腸嘴還要出幺蛾子。

    陳良寬羞澀低聲:“裴表妹,你等等我�!�

    說著嗖一聲跑了。

    蕭遲七竅生煙,等你爹,等你媽媽,等你全家�。�

    他十分暴躁在湖邊踱了幾步,偏這邊竹林茂盛湖岸逼狹,他想踱步都沒處踱,氣呼呼直接提著裙擺在一塊大石上坐了下來。

    小丫頭片子這叫什么事兒?蕭遲氣得腦袋發(fā)昏,等他回去就沒收木樨院那堆禮盒,不給她了!

    “沙沙……”

    正暴躁間,突兀聽見左側(cè)一陣沙沙聲,他心一突驀側(cè)頭看去。

    茂盛的細(xì)竹林,密密麻麻的細(xì)竹葉子生長到根部,層層又疊疊,只見蒼翠的葉叢簌簌抖動一陣,倏地竄出來一條渾身碧綠的長蟲。

    “呼呼!”

    蕭遲一驚,立即一縮腳往后急仰,這時竹林驚出一對斑鳩,呼地猛振翼擦著他的頭頂一沖上天,“吧嗒”一聲,一小坨青中帶黃軟乎乎濕噠噠的東西擦著他的臉落在他的手背上。

    �。�!

    蕭遲當(dāng)即彈跳而起,誰知這時,身后竹林又打發(fā)“沙沙”的聲音,他瞬間停住驀轉(zhuǎn)過身,面前竹葉一分,突兀出現(xiàn)一張大臉,面黑眼白,兩瓣香腸嘴差點湊到他臉上。

    蕭遲大驚失色,條件反射手猛一揮。

    “啪”一聲皮肉被砸實的沉重悶響,就這么狠狠一拳砸在陳良寬笑盈盈的臉上。

    “�。。 �

    突兀短促一聲驚呼,陳良寬直接被打得往后一仰,手里捧著一束大紅薔薇花呈一條拋物線高高拋起,他蹬蹬蹬連退三步,后背砸在湖邊的竹欄桿上,直接整個人翻了出去。

    “噗通!”

    一聲巨響,水花四濺,陳良寬驚慌失措,拼命掙扎著,勉強(qiáng)喊一個字直接被嗆了回去。

    “……”

    這香腸嘴怎么這么沒用?甩掉雀屎確定身邊不再有蛇,探頭一看,陳良寬正掙扎著往下沉。

    “閉嘴!”

    豬腦子嗎?還不趕緊把嘴巴合上閉氣!

    蕭遲怒罵一聲廢物,正要跳下去把人撈起來,一撩裙擺動作一滯,話說他下去合適嗎?最重要是他會游泳但小丫頭會嗎?如今換了殼子還能用嗎?

    這么稍一猶豫,遠(yuǎn)遠(yuǎn)墜著的桃紅已經(jīng)沖了上來,她大驚失色:“快來人啊!陳二公子他落水了!快來救人�。�!”

    然后……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

    陳良寬不但不會水,他甚至小時候還不慎淹過一次,落水沒多久手腳抽筋秤砣般地往下墜。

    好不容易把人救了上來,不等宴散就高燒滿嘴胡話,一度抽筋驚厥,嚇得陳家人魂魄都不齊。

    花宴中斷,各家議論紛紛打道回府。

    更糟糕的還在后面。

    盧夫人似乎察覺了些什么,回府后,哪都不讓裴月明去了。

    賞花宴訪親問友的活動通通取消,連帶整個陳國公府內(nèi)院都安靜下來了,盧夫人請了大夫來,說裴月明那日受了驚嚇,需好生調(diào)養(yǎng)。

    噓寒問暖,笑語晏晏,但裴月明心知肚明。

    好在七月廿二是她便宜親娘的忌日,她一貫都去寶蓮寺齋戒祈陰福的,她態(tài)度堅決,這個盧夫人倒不好阻攔。

    于是裴月明帶著一大隊的車馬仆婦,浩浩蕩蕩往寶蓮寺去了。

    幸好她對寶蓮寺熟悉,來了多次,也有一件專屬的凈房。

    這房間的內(nèi)室有一扇小窗,闊度恰好能鉆出一個人,唯一問題就是很高,尋常姑娘家是絕對不可能從這里出去的。

    可裴月明并不是個尋常姑娘,搬桌疊凳趁著入夜翻窗而去,熟門熟路從后門離開,跳上車。

    她氣勢洶洶,直奔寧王府。

    蕭遲這丫的!

    她要錘死他啊�。。�!

    “我都說過多少遍了,叫你小心些覺不能出岔子,你呢?!”

    如果肚子里有火,裴月明現(xiàn)在就能噴出來,要氣死了,她一把擼起袖子:“你看看,你看看�。 �

    纖細(xì)一條小臂,一大塊青青紫紫,上面還有點兒擦損,紅通通的,在玉白的皮膚映襯下尤為顯眼。

    “不就是一坨鳥糞嗎?你大男人一個,��!至于嗎?你至于嗎?!”

    裴月明簡直氣得發(fā)暈。

    陳良寬聽聞病好了,但也沒裴月明什么事了,陳盧氏可就這么一個親生兒子�。�

    蕭遲被懟得往后一仰,其實他想說不止一坨鳥糞,還有一條疑似的有毒的蛇。

    “……你那么大聲做什么?”

    蕭遲訕訕抹了一把臉:“誰讓那豬太蠢了,走來走去他都不說話,偏半道冒出來嚇人,……你不知道,那陳家園子不干凈,還有蛇!”

    “蛇怎么了,��?!”

    裴月明聞言更怒:“我架著你從大半夜從瑤花臺蹚到湖邊,我怕蛇了沒有?�。�!”

    “你膽子怎么這么��?還是不是個男人了?!”

    “……”

    誰說不是了?還不是那蛇碧綠碧綠的,像竹葉青啊,他直到現(xiàn)在都不敢確定真不是。

    這驟不及防的,誰不嚇到?

    而且那姓陳的突然湊一張大臉過來,差點蹭到他的臉,真惡心到他了,這不條件反射……

    “誰知道他這么不中用,直接就翻落湖了,大男人一個還不會泅水,……”

    “……”

    難道真是老天爺注定她和陳良寬沒緣沒分?

    怒過以后,平復(fù)一下情緒,裴月明肩膀一垮在炕幾旁坐下來

    。

    口干舌燥,她灌了一碗茶后,眉心就蹙起來了。

    其實陳良寬本人吧,她并沒那么在意,畢竟不算熟悉也沒什么感情基礎(chǔ),她在意是計劃中斷安穩(wěn)生活擱淺了。

    如果是平時,擱淺就擱淺的,可現(xiàn)在不行啊。

    盧夫人這檔子破事就迫在眉睫了,她上哪里再找個合適的備胎?

    就算能找到,只怕也難以實施了,看盧夫人反應(yīng)是肯定察覺了些什么,她現(xiàn)在正來軟的,裴月明識相最好,倘若不識相,后面還會有大.麻煩。

    她死活不進(jìn)東宮的話,盧夫人肯定不會逼迫她進(jìn),畢竟怕她生怨害薛瑩�?勺鳛橐粋有教養(yǎng)收容的之恩的長輩,盧夫人完全可以做主給她定一門非常糟糕的親事。

    作為一個未婚孤女,一旦撕破臉擺明車馬,她就好像一塊案板上的肉。

    “現(xiàn)在怎么辦?”

    說到這里,還是要怪蕭遲,倘若沒折騰出這么大的動靜,陳良寬沒了就沒了,她還有私下再周旋的余地。

    裴月明怒:“你的事我多盡心?能做不能做的都努力做好了,可我得到了什么?你看看你!”

    氣死她了!

    蕭遲面上不大服氣,但實際內(nèi)里心虛,被她一通懟退了又退,愈發(fā)氣短,“……我也不是故意的,……”

    心虛氣短,又被裴月明指責(zé)得面皮漲紅,他長這么大哪里挨過這個?

    有點點想惱羞成怒的,偏心里虛虛沒有底子,火氣愣是堆不起來,他憋了半晌:“……大不了,大不了我讓父皇指婚……”

    “我,我讓父皇指婚,總成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阿秀發(fā)現(xiàn)有寶寶誤會了,這指婚當(dāng)然指給他自己呀,不然他怎么開口,開口也沒法解釋反而更糟糕�。�

    第36章

    偌大的東次間陡一寂,

    本來縮在一邊當(dāng)壁畫的王鑒驀瞪大眼睛。

    慢了半拍,

    裴月明側(cè)過頭來。

    “……”

    “……反正,反正我也該有王妃了,

    先前父皇才和我提過這事,我回頭就和他說,我看好人選了,

    這不就得了!”

    蕭遲開始有點犟結(jié)巴,

    后來越說越順溜。

    他嘴硬歸嘴硬,

    但總得替她把這問題解決了的,憋出來這一句后,

    猶如茅塞頓開,

    一切豁然開朗。

    好主意!

    她這局面是挺難的,

    關(guān)鍵是蕭遲沒法出面,

    可如果用上這法子的話,

    就能釜底抽薪一下子直接把人撈出來了。

    蕭遲越想越對,這樣比香腸嘴好太多了��!

    否則……她真和那個姓陳的成了婚,

    然后他再過去,

    那,

    那豈不是得天天對著那個香腸嘴?同處一室,

    同桌而食,

    甚至……同睡一床?

    惡心死他了!!

    蕭遲先前還真沒細(xì)思過這方面,驟一想惡寒渾身雞皮疙瘩掉一地,他都快吐了。

    不行,不行,

    絕對不行!

    好主意,就這么辦了��!

    “你想想啊,萬一,萬一日后那個姓陳的發(fā)現(xiàn)不對怎么辦?不行的!”

    “……就一個什勞子二房次子,有什么好可惜的,能有親王正妃好嗎?”

    蕭遲本來心虛氣短,說到最后一句立馬理直氣壯起來了,“兩者有如云泥,根本無法比擬!”

    瞅了她一眼,發(fā)現(xiàn)裴月明驚悚變面無表情,直勾勾盯著自己眼神有點兒滲人,他連忙告訴她:“算你占便宜了!”

    是的吧?本來她這家世是怎么都夠不上親王正妃的。

    “你不用擔(dān)心,等著就是了�!�

    見裴月明眼睛瞬間瞪大,蕭遲趕緊丟下這一句,趕在裴月明發(fā)飆之前飛快站起:“我還有事,得出門一趟�!�

    其實蕭遲真心覺得他這解決方法非常好的,先前那是意外他也補(bǔ)救到位了不是?沒落下她不管,他吃點虧什么的也就不計較了。

    但見裴月明眼角微抽表情不大對勁,他還是很莫名心里一虛,有點呆不下去了,說完后,飛快領(lǐng)著王鑒一行呼啦啦走人了。

    �。�!

    裴月明真要被這家伙噎斷氣了!

    ......

    偌大的東次間瞬間空蕩蕩。

    靜悄悄的,只隱約聽見很快走遠(yuǎn)的腳步聲,還有外殿大門門軸“咿呀”輕聲的回響。

    不知哪個跑太急給撞了一下的。

    裴月明真要氣死了,憋了半晌,抓住榻背上的軟枕按緊一通猛錘,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

    “主子,主子……”

    桃紅小心翼翼往里探頭,她來寧王府很少,心里怯,束手束腳不敢多走半步路,主子不叫她就候在殿外守著。

    方才三殿下一行走得飛快,她覺得不太對,壯著膽子往里探頭,便見自家主子表情有些猙獰,抓著個引枕大錘特錘,看樣子是快給氣壞了。

    桃紅小心探頭望了望左右,小小聲問:“……主子,怎么了?三殿下說什么了嗎?”

    主子這表情和動作,有一陣子沒見了�。�

    不提還好,裴月明一聽就噴氣:“哼!三殿下說你家主子便宜占大發(fā)了!”

    可惡的蕭遲,捶死你啊�。。�

    “蕭遲呢?”

    “殿下他出府了,聽王公公說,似乎是去戶部,……”

    “……”

    桃紅小小聲:“主子,咱們差不多要回去了。”

    ......

    因著陳國公府的仆婦不再懶散,裴月明不得不趕在宵禁前回去。

    入夜后出來,宵禁前回去,再減去來回的路程,她實際上也沒法在寧王府待多長的時間。

    也就半個時辰左右,蕭遲閃人沒多久,她就領(lǐng)著桃紅匆匆登車了。

    夜色沉沉,實木大車輪子滾在青石板街面上,吱吱轆轆,半新不舊的藍(lán)色帷幕搖搖晃晃,裴月明歪著短榻上。

    桃紅已經(jīng)知道始末了,驚悚過后,又擔(dān)心:“主子,那咱們怎么辦?”

    真要按三殿下主意做嗎?

    倒不是擔(dān)心蕭遲糊弄人,只是這主意吧,總感覺虛虛浮浮不切實際的,真照這么辦了,她家主子還能有安穩(wěn)日子過嗎?

    可思量想去,也實在想不出第二個全身而退的法子了。

    裴月明長吐一口濁氣,揉了揉眉心。

    桃紅說的,她都知道。

    弄成這樣,真讓她有點頹,神馬皇妃王妃亂七八糟的,今日之前她還真從沒有想過。

    她有她的人生規(guī)劃啊,她的目標(biāo)是安安穩(wěn)穩(wěn),陳良寬之類的經(jīng)濟(jì)適用男就非常合適她了。她是和蕭遲互換,可這玩意說不得一睜眼就結(jié)束了。

    在這個重要的人生拐點,貫徹自己的人生方向是必須的,至于其他的都是小事,成功后再設(shè)法克服就是了,總會找到合適法子的。

    蕭遲之前沒想過她婚后的事,可她想過了啊,但她不可能為蕭遲犧牲一切的呀。

    蕭遲沒想起來,她也就先不提了。

    可這家伙生來就是和她八字不合的,看吧,現(xiàn)在都給折騰成什么樣子了?

    裴月明有氣無力翻墻,隨便扒兩口飯將國公府丫鬟婆子攆出去了,栽在床頭思來想去,然后她發(fā)現(xiàn),還真是沒有更好的法子了。

    弄成這樣,想要全須全尾脫身又不留后患,還真只有蕭遲那家伙的法子了。

    ……好吧,只能這樣了。

    裴月明胸悶氣短,捂著額頭有氣無力:“……桃紅把燈吹了,我睡會。”

    頹然栽倒,蕭遲這家伙,真是天生和她犯沖,遇上他一準(zhǔn)沒有好事兒。

    ......

    寧王府,嘉樂堂。

    秋蟬嘶燥,鼓膜震動的鳴響似拼了命般聲沙力竭,秋后比盛夏還熱,炎炎浪滾入夜都不消褪,沒有一絲風(fēng)。

    蕭遲在戶部直到戌時才歸,汗流浹背,入了內(nèi)殿立即把靴子踢了,梳洗更衣赤足靠在羅漢榻上,他命人把冰山再挪近一些,一直挪到榻側(cè)。

    絲絲冰涼白氣往外冒,人才算活過來了。

    蕭遲長長吐了一口氣,真是熱死他了。

    邊上王鑒擱下冰碗,欲言又止,他不耐煩問:“什么事?”

    “殿下,這……”

    王鑒趕緊躬了躬身請罪,完后,他猶猶豫豫問:“這,這您先頭說的,那什么……裴姑娘,……可是當(dāng)真?”

    問的是就是說請皇帝指婚的事。

    蕭遲拎起冰碗的勺子,瞥了他一眼:“自然是真的�!�

    裴月明的指責(zé)他挺多不服氣的,但有一句話她說得很對,他的事她多盡心?能做不能做的都努力做好了,而她從也沒打算在他這里得到什么。

    蕭遲嘴里不說,但兩人的情誼總是不一樣的,總不能落下她不管的。

    況且,還有互換那事,兩人這時不時就過去一次,偶爾還要出門碰頭互通消息,那……那也實在太不方便了吧?!

    這法子挺合適的。

    蕭遲對自己挺滿意的,想出了這么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不但解決了陳公子一事的一應(yīng)后遺癥,連后面遮遮掩掩掛紅布掛燈籠齋戒接人什么的也不再需要了,簡直利索不要太多。

    偏那小丫頭片子還要生氣!

    瞧瞧蕭遇一個側(cè)妃位扣扣索索多寶貝得不行,不到要緊時候都不肯舍出去呢!他這還是正妃啊,都毫不猶豫用來撈她了。

    蕭遲嘀咕,真是的,他吃虧的都不計較了!

    不過嘀咕歸嘀咕,他吩咐王鑒取紙筆過來。

    兩三下把冰碗子吃了,擱下勺子擦擦手,他緊著提筆寫了封短信。

    “趁著未宵禁,趕緊叫人送去寶蓮給裴月明的,問她意見,如果她同意的話,他這幾天就去辦了。

    信很快送到地方了,桃紅連忙問:“主子,你看怎么樣?”

    得抓緊回信了,這回看國公府這陣仗,只怕想優(yōu)哉游哉留五六七日是不行的了。

    裴月明心煩氣躁,還能怎么辦?她總不能留在薛家和盧夫人死磕的。

    她頹,有氣無力揮揮手,叫拿紙筆來。

    行吧,先這樣吧,好歹脫身再說。

    于是只能回信贊同了。

    次日一大早,蕭遲就接到裴月明的信,他就說,這反應(yīng)才對的嘛。

    好吧,既她贊同,那他就知道怎么做了。

    不過在此之前,他還是給她再寫了一封信,讓她有心理準(zhǔn)備。

    這說來還是裴月明家世問題,她這父母雙亡的只怕是多少有些波折,甚至拉鋸戰(zhàn)都不定,不過沒事,交給他就行。

    就是提前給她打打底子。

    ……

    將信交給馮慎,蕭遲就登車往皇城去了。

    依然是天未亮上了早朝,散后就返回戶部大院,自己的值房。

    蕭遲先將較急的公務(wù)安排了,讓蔣弘發(fā)下去具體處理,而后他拖出一本折子,開始寫。

    最近折子寫了不少十分手熟,言簡意賅說了請旨賜婚的事,一氣呵成折子就寫完了。

    不過寫完后他按住,并未立即吩咐人去送。

    立在一邊的王鑒一臉遲疑,猶猶豫豫:“殿下,這,這事兒……只怕不好就上個折子��!”

    這可是殿下婚配啊,這么大一件事,不行的吧?

    蕭遲斜了他一眼:“用你說,本王不知道嗎?”

    王鑒趕緊把嘴閉上,立在壁角裝鵪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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