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小醉看不懂游戲,但她希望沈遲能贏。
而解說席上坐了三個人,段世夾在劉曉冬和方升泉中間,他資歷淺不敢發(fā)表意見,只能聽著劉曉冬閉眼吹:“如果今天TTL不拿冠軍我把鍵盤吃下去�!�
「就不該讓劉曉冬解說」
「習慣了」
「懷念劉曉冬黑粉時期」
「誰不是呢」
段世只能向方升泉看過去,誰知方升泉在劉曉冬的感染下贊同開口:“奪冠的希望不小。”
「方老師被帶歪了」
「不,你們沒發(fā)現(xiàn)方老師也是隱藏的遲吹嗎」
「這是找到組織了」
方升泉這句話倒不是說得空穴來風,TTL的隊伍配置完全具備爭奪冠軍的實力,其次對于沈遲這個他看著成長的孩子總歸比旁人親近。
段世坐在中間調著耳麥,聽著你一句我一局對突然感覺自己格格不入。
不過TTL開局的表現(xiàn)的確亮眼,當與MAR在橋邊相撞,韓渡秋二話不說扔雷,位置準確落在車身后。
葉寧的槍口對準從車身后跑出的兩人,許成拉大身位補槍,這支從次級聯(lián)賽走來的隊伍配合得無比默契。
MAR最后一人跳下橋,他自以為安全時破風的子彈從背后而來,沈遲手起槍落解決逃竄的敵人。
全場倒抽一口冷氣,滅隊在賽場上并不少見,少見的是滅隊的速度,不知不覺TTL已經(jīng)變成實力恐怖的一支隊伍。
「小破隊今非昔比了」
「分差在縮小」
「超分難度還是大」
總決賽上的TTL格外強勢,連SWL都被甩在后面,即便在瘋狂的攬分下,到最后一局比賽開始前TTL離VF仍有二十五分的差距。
“VF超TTL十五分,TTL想奪冠的話這局得拿四十分,差不多要擊敗一半的對手�!倍问揽陀^點評。
劉曉冬的臉色變得凝重,不過仍維護著沈遲:“遲寶又不是打不過。”
「吹得過分了」
「小紅毛的粉絲太好分辨了」
「上次有個小學生也是」
「祖國的花朵都被教歪了」
最后一場比賽開始,現(xiàn)場觀眾目不轉睛看著戰(zhàn)局,連邊城的王老師都捧著飯碗在看比賽。
TTL不斷追趕VF的分數(shù),當決賽圈時仍差VF十分,如同永遠越不過的天塹。
而向安全區(qū)轉移的VF和SWL在漁村碰見,同擅長槍法的蘇回和周廷川在水面針鋒相對,爆發(fā)的槍聲不絕于耳。
但SWL在近戰(zhàn)上不如VF,眼看VF要收割分數(shù),潛伏在暗處的秦柏文出手搶奪人頭。
「Lion竟然還有獨狼!」
「秦柏文真沉得住氣」
「VF太可惜了」
「差點奪冠了」
TTL開車往安全區(qū)轉移,沈遲聽見漁村處傳來槍聲,調轉車頭前去勸架,車上的葉寧收下Lion的人頭。
然而接連進行兩場戰(zhàn)斗的VF絲毫沒折損,以蘇回為首火力投向TTL,大屏幕上硝煙迭起。
TTL的隊員除開沈遲接連倒下,VF僅僅折損了蘇回,方升泉的語氣透出濃濃的可惜:“如果TTL還剩一個人,冠軍毫無疑問屬于TTL�!�
「一打三太困難了」
「對手還是頂端戰(zhàn)隊」
「只能說還好蘇回被葉寧拖死了,不然可以直接結束比賽」
「這是拼盡全力把希望留給沈遲」
沈遲坐在電腦前握緊鼠標,在賽場不能分心,但他依然朝觀眾席上的嚴雪宵望了一眼,正對上漆黑如墨的眼眸。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把所有注意力都投在屏幕上,周圍的世界仿佛安靜了,只聽見飛速掠過的槍聲。
正當所有人認為TTL這局必死無疑時,少年的動作快得沒人反應過來,但手指落在鍵盤上的敲擊聲極有節(jié)奏,避開槍林彈雨躲到掩體后。
“這微操!”
段世不由得拔高聲音,差點從解說席上站起來,第一次當著鏡頭這么激動。
他心中一直有個觀點,職業(yè)選手的槍法不會太差,好的擇機可以掩蓋槍法上的不足,身法才真正考驗手部細微控制力。
他還沒從回過神,掩體后的沈遲開始反擊,VF這支隊伍以反應快聞名,但在少年猛烈的攻勢下停住了。
因為少年的手速太快了。
外行人往往會迷信手速快,可過高的手速不免夾雜無效操作,然而沈遲落在鍵盤上的聲音沉穩(wěn)有力,沒一個無效操作。
一槍帶走一個人。
段世終于知道少年對冠軍的篤定從何而來了,沈遲的紅發(fā)在日光下張揚奪目。
所有人屏住呼吸望向大屏幕,座位上的藍恒甚至不敢抬頭看最后的結果,直到聽到AWM破風的子彈聲。
“恭喜TTL獲得春季賽冠軍!”
主持人的聲音在十萬人的會場上響起。
「小紅毛牛逼」
「這是聯(lián)盟歷史上從PDL打到冠軍的隊伍」
「我從PDL看起的,當時只是覺得TTL茍里茍氣,沒想到能拿冠軍」
「歡迎進入世界賽」
屏幕前的王老師松了口氣,繼續(xù)給學生批改作業(yè),而站在教練堆里的寧老師望著沈遲走向領獎臺回憶起自己曾站上領獎臺,這是他離冠軍最近的一次。
葉寧聽見奪冠的消息瞬間紅了眼圈,韓渡秋用力拍向自己的輪椅。
許成掐自己的手想知道是不是真的,當感受到疼痛這名沉默的年輕人笑得像孩子般。
當隊員們走向休息區(qū),藍恒坐在椅子上不愿意走向領獎臺,少年揉了揉用力過度的手問:“你真不去?”
“不太好吧�!�
雖然藍恒也想站在領獎臺上,然而他總決賽壓根沒上場,不好意思上去。
“那算了。”
沈遲揚眉。
扎小辮的葉寧笑了下,藍恒立馬從椅子上站起來:“我去。”
他們走向領獎臺,少年捧上屬于冠軍的獎杯,萬眾矚目下望向觀眾席上的嚴雪宵,耳朵尖染上紅。
「兒媳婦!」
「崽崽好會」
「甜死了」
雖然男人的表情淡淡的,可阿裴分明看出嚴雪宵眼里的驕傲。
領完獎沈遲走向觀眾席上的嚴雪宵,還沒走近便被嚴塵塵扯住了,他低頭看向地里冒出來的小豆�。骸澳悴皇浅鰢鴨幔俊�
“大伯母自己走了。”
嚴塵塵還沒說兩句就被阿裴抱走了,沈遲跟著嚴雪宵走出比賽場館。
春末的燕城溫度回落,天空開始飄鵝毛大雪,場館外碰上的陳經(jīng)理恭聲問向嚴雪宵:“您今天也來看比賽?”
沈遲沒來得及替嚴雪宵點頭,下一秒清冷的嗓音落在他耳邊:“我來求婚�!�
嚴雪宵斂下黑白分明的眼。
從第一次見面開始,他就想讓少年活得驕傲肆意,想給少年最好的東西。
以及最好的自己。
沈遲望著嚴雪宵手里拿的戶口本心臟重重一跳,紅著臉嗯了聲,被牽上手往前走。
大雪漫天。
他們在雪里慢慢前行。
——天色透出微光。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感言】這本寫得特別吃力,說多了矯情,謝謝大家長久以來的陪伴,如果不是你們的鼓勵這本書寫不下去,每一條鼓勵的評論我都很珍惜,番外會慢慢更(鞠躬)
Ps:架空背景十八歲同性可婚
第151章婚禮番外(一)
TTL奪冠的消息在網(wǎng)上激起千層浪,各大電競報刊搶著專訪,但備戰(zhàn)世界賽的TTL最終只接受《電競周報》簡竹的采訪。
簡竹作為沈遲的同學,加上劉曉冬的耳濡目染,對TTL這支隊伍不可謂不熟悉。
陳經(jīng)理邊帶他走向基地邊介紹:“TTL是在去年九月成立的,當時戰(zhàn)隊只有我們隊長一名選手�!�
“戰(zhàn)隊剛成立時條件一定十分艱苦吧?”簡竹手持著鏡頭直播。
他初稿差不多都想好了,窮得買不起隊服的隊伍如何摘下聯(lián)盟冠軍,這個切入點值得好好挖掘。
「聽說剛開始隊服都是十塊錢三件的地攤貨」
「太難了」
「心疼TTL」
陳經(jīng)理回憶:“是挺艱苦的�!�
簡竹出聲安慰:“好在苦盡甘來了�!�
TTL拿下春季賽總冠軍,各大品牌的代言紛至沓來,如果在年底的PGC世界賽上取得好成績,這將成為一支冉冉升起的豪門戰(zhàn)隊。
簡竹跟著陳經(jīng)理走到別墅區(qū),他疑惑地望著面前的別墅:“不是參觀基地嗎?”
“對啊�!�
陳經(jīng)理打開別墅的雕花大門:“本來老板當時看中套園林,不過想著隊長上學方便買了這套,面積小了點別嫌棄。”
大門緩緩開啟,簡竹只見湖邊的別墅占地上千平方米,湖水的氣息撲面而來,映著遮天蔽日的草木如同置身曠野。
「這叫艱苦?!」
「陳經(jīng)理老凡爾賽了」
「這樣的環(huán)境打游戲我可以!」
簡竹手上的鏡頭差點沒拿穩(wěn),喉嚨咽了咽問:“剛成立時很艱苦?”
陳經(jīng)理感慨地點頭:“開始建隊沒經(jīng)驗,連營養(yǎng)師都沒有,現(xiàn)在配套人員跟上來了,我也不用去進口超市選食材做飯了。”
「請注意說的是沒經(jīng)驗不是沒錢」
「我一直以為太太樂是小破隊」
「聽的同一個洗腦包」
「這才是真的豪門戰(zhàn)隊吧」
簡竹緩緩收起心中的震驚,他一直以為TTL宣揚豪門戰(zhàn)隊是苦中作樂,想不到是真正意義上的豪門戰(zhàn)隊,看來初稿得重新寫了。
他走進別墅迷花了眼,忍不住問:“方便知道老板是誰嗎?”
陳經(jīng)理壓低聲:“嚴總。”
「我一直以為小破隊出了崽崽這么個金鳳凰,沒想到是專門給鳳凰筑的窩,你們還記得戰(zhàn)隊名含義嗎」
「不是太太樂嗎(逃)」
「我記得是向光」
「崽崽就是兒媳婦的光」
「會心一擊!」
「今天又是為絕美愛情流淚的一天」
而進門的沈遲和簡竹打了個招呼,端著牛奶走上二樓的訓練室,坐在屏幕前打開電腦。
屏幕上彈出條中醫(yī)廣告:
一滴精十滴血。
扶著腰的他默默把手中的牛奶全喝光了。
他戴上耳機說:“抱歉今天晚了點。”
「沒事的呀」
「昨天奪冠今天還要訓練嘛」
「崽崽真的好勤奮」
「昨天是不是參加慶功宴了?」
旁邊的藍恒瞥見彈幕酸溜溜說:“慶功宴沒有男朋友重要是吧隊長?”
他在“男朋友”三個字上咬下重音,昨天比賽完他連沈遲的人影都沒見到。
藍恒以為沈遲多少會心虛,誰知紅頭發(fā)的少年開口:“不是男朋友。”
“昨天領了個證。”
彈幕炸得像煙花。
「結婚了?!」
「我激動得只會啊啊啊啊啊啊啊了」
「嗚嗚嗚祝兩個寶貝百年好合」
「投小魚干給兒媳婦當聘禮」
藍恒登時從座位上站起來,在震驚的視線下沈遲開始游戲:“到時給你發(fā)請柬�!�
聽到這句話藍恒深呼吸了一口氣,這根本不是發(fā)不發(fā)請柬的事,而是他們剛成年的小隊長居然悶聲不響結了個婚。
當墻面上的時針走向晚上十點,訓練結束藍恒壓低聲問向收拾東西的沈遲:“你真的想好了?未來說不定會出現(xiàn)變數(shù)。”
少年默然點頭。
從嚴雪宵朝他伸出手開始,嚴雪宵所在的地方就是他的未來。
他聽見座位后的腳步聲回過頭,對著藍恒說:“我老婆來接我了�!�
「改口改得真順」
「秀老婆的崽子」
「求藍恒心理陰影」
沈遲以為沒被嚴雪宵聽見,他收拾完東西跟著下樓,聽不出喜怒的嗓音浮現(xiàn)在耳邊:“老婆?”
少年迅速改口:“哥�!�
只不過晚上他還是被按在床上,先是似有似無劃過皮膚,再是他的腰被指節(jié)捏出印痕,全身上下沾滿嚴雪宵的印跡。
過了不知多久他的聲音在壓迫下顫抖,鼓起勇氣提醒:“聽說一滴精十滴血。”
停了片刻。
他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嚴雪宵清冷的嗓音從身后傳來:“都給你�!�
作者有話要說: 是該有人來管管�;�
#爸爸出場倒計時
第152章婚禮番外(二)
第二天沈遲的電話沒停過,他坐在餐桌上接電話,寧老師的話透過手機傳來:“我聽小簡說你要結婚了,你這個年紀該多拿證�!�
他冷靜道:“結婚證是國家級證書�!�
寧老師啞然。
沈遲剛掛斷電話,莊洲打了過來:“你怎么結婚了!給你和嚴老師存的禮金錢都沒存夠。”
“意思意思得了�!彼戎D檀穑氨荣愅晖蝗幌虢Y個婚。”
邊上的阿裴朝嚴雪宵看了眼,在心里用新學的成語造句,這肯定不是臨時起意一看就是蓄謀已久,光他知道的連婚房都買好了。
而沈遲感覺他哥除了不會打游戲什么都會,即便工作繁忙將婚禮打點得妥妥當當,還有時間上上他。
不過看著他哥這么忙碌,他私底下在購物網(wǎng)站上買了本婚禮手冊,手冊分新郎新娘兩個版本。
因為新娘版本內容細致廣受好評,新郎版本反倒平平無奇,他買的是《新娘必備手冊》。
沈遲取完快遞走到基地,順手將包裹放在桌邊,坐在電腦前登上直播。
「貓貓崽新婚快樂」
「崽崽買的書嗎?」
「想康康什么書」
少年裝作沒看到,彈幕的話題慢慢歪。
「說不定是給兒媳婦買的」
「兒媳婦是崽崽的學長!」
「好奇兒媳婦看什么書」
這個問題可以回答,沈遲回憶了下:“《感覺和可感物》、《本體論的相關性》、《數(shù)理哲學導論》�!�
「對不起告辭」
「我以為兒媳婦學商科的」
「你不是一個人」
「不過兒媳婦看著就像喝露水的」
沈遲登進游戲瞥見最后一條彈幕。
他哥肯定不是喝露水長大的,每天早上都會自己用咖啡機煮咖啡,味道跟外面賣的差不多,足以可見在咖啡店兼職的時間不短,看閑書會聽古典樂唱片,總的來說對生活質量有要求。
他自己就不一樣了,一根網(wǎng)線一臺電腦足夠了,他的工資都給他哥買無用但好看的東西去了。
沈遲感覺從前的自己太天真了,以他哥如今的消費水平別說春季賽冠軍哪怕世界冠軍都養(yǎng)不活他哥,他得跟陳經(jīng)理學習下投資了。
他直播完就出了訓練室,不然準會被藍恒他們問東問西,連坐在輪椅上的韓渡秋耳朵都會豎起來。
他拿著《新娘手冊》回到家,獨自走進書房準備藏在書架角落時,瞥見書架上有本一模一樣的《新娘手冊》。
他看了看擺在書架角落的書,又望了望自己手上的暢銷書,沒什么字不一樣。
只不過與他手上嶄新的這本不同的是,書架上的《新娘手冊》明顯被仔細過不止一次,空白處還認真做著筆記。
正在這個時候書房的門開了,少年捧著書拖長腔調問:“哥,你怎么也買了?”
“不行嗎?”
嚴雪宵抬起眼皮。
沈遲默默把話吞了下去,他把兩本書整整齊齊放在一塊兒,泛低的嗓音傳到他耳邊:“想給你最好的婚禮�!�
他怔了一會兒朝嚴雪宵望去,男人提筆在燙金的紙面上繪制請柬。
他哥沒有可以出面的長輩操持婚禮,可還是努力想給他最好的婚禮,沈遲不由自主開口:“我核對賓客名單。”
他喝著牛奶坐在嚴雪宵懷里翻頁核對,嗅著雪后松木的氣息,不知不覺趴在桌面上睡著了,細密的睫毛伴著呼吸清淺起伏。
嚴雪宵望著懷里的少年在請柬上落下最后一筆,輕輕在少年額頭上親了一口。
因為春節(jié)沒回邊城,施梁帶著買給母親的補品回到邊城,他從醫(yī)院探望完母親回來,收到沈遲寄來的快遞。
他小心翼翼地拆開快遞。
施梁拆開包裹,一個靜穆沉古的檀木盒子映入他眼簾,幽靜的木質氣息縈繞若有若無的奶香。
盒面上拓印著只叼請柬的小狼狗,狗崽崽似乎趴在盒子上睡著了,尖尖的耳朵一只耷拉著一只豎著,他忍不住摸了摸。
施梁打開盒子果然盛著份婚禮請柬,正面用風姿卓越的瘦金體書寫沈遲和嚴雪宵的名字以及婚禮舉行的時間地點。
“看什么東西這么入神?”
在廚房忙活的施然問。
施梁回過神回答:“沈遲和嚴老師的結婚請柬�!�
“這么快?”
聽見弟弟的話施然從廚房里走了出來,手上還提著殺魚的菜刀,臉色極為古怪。
施梁不疑有他,剛開始知道消息他也是同樣的震驚,他絞盡腦汁說服:“他們特別般配�!�
他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沈遲最愛惜那頭紅毛,雖然他覺得沈遲什么發(fā)色都好看,但少年在邊城都不忘用染發(fā)膏染發(fā)根,平時寶貝得碰都不讓人碰一下。
可他記得嚴老師第一次來邊城時,青春期的叛逆少年動了染發(fā)的念頭,沈遲被嚴老師摸腦袋時會輕輕在手上蹭。
“不給人活路�!�
施然嘆了口氣,放下菜刀走向門邊:“飯菜做好了你先吃�!�
駱書死后的三個月里,他沿著墜機的江域在找人,他心里隱隱有個猜測,說出去恐怕沒人信。
或許嚴照沒有死。
墜江沒有任何活路,但陸地上殘有艙身碎片,意味著小半截艙身墜在陸地上,碎片上有新鮮的血跡,他背著駱書藏起了碎片。
在茫茫人海中找人無疑大海撈針,他做好了長期尋找的準備,大不了給那兩個人當結婚賀禮,沒想到這么快就結婚了。
施梁朝火車站走去,頭戴安全帽的施工隊走出校門,這支施工隊從去年來邊城擴建三中。
為了避免打擾學生上課總是夜里施工,因為包工頭和學校簽死了工期督促工人們干活格外賣力,他回邊城沒睡過一個好覺。
雖然縣政府撥付資金,但大部分是嚴照生前的捐助,他不知道嚴照為什么捐助偏僻小城的學校,甚至沒人留意嚴照出過資。
如今的三中煥然一新,孩子們有了明亮嶄新的教室,不僅有圖書館還有天文館,聘請的老師都是交換來的名師。
他聽施梁的班主任王老師說,這屆的學生至少五分之一能上大學,這對燕城的好學校不算什么,但對于偏遠的邊城來說無疑是點燃的希望。
如果他當時能讀書也不至于過上刀尖舔血的生活,好在弟弟考上了大學。
上百人的施工隊擦肩而過,安全帽下的每張臉同樣黝黑,如注的汗滴從額頭上滾落,空氣中彌漫著汗液的味道。
施然皺著眉抬起頭,忽然間在灰頭土臉的工人中瞥見了張肖似嚴照的臉,心里升起一個念頭。
賀禮找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有空上崽崽
#看來�;ㄟ是不夠忙#
第153章、婚禮番外(三)
施然沒有貿然行動,他從莊媽的雜貨店買了包中華,抽出一支遞給包工頭:“那人什么來頭?”
包工頭停下扒盒飯,循著施然的目光朝隊伍望去,明顯打忽悠說:“老家的親戚。”
“什么名字?”
對方點煙的手頓了陣:“能有什么好名字,您要是愿意叫他阿貓阿狗也行。”
見包工頭混不吝的模樣,施然收好煙走出灰塵彌漫的建筑工地。
望著施然離開的身影,包工頭掐滅手里的煙頭,走到嚴照身邊說:“阿照,最近小心點�!�
他從小走南闖北,一照面便能嗅見那名年輕人身上的血腥氣。
嚴照輕應了聲:“我知道。”
包工頭拍了拍嚴照的肩膀,他是在江灘上撿到阿照的,當時阿照渾身都是血,如果不是工地缺人他不會冒著風險收留。
事實證明留下阿照是個正確選擇,雖然阿照不記得過往但會讀書識字,天生適合坐在談判桌上,替底層起家的施工隊爭取到政府的大項目。
包工頭的電話忽然響了,走到工地外接電話,嚴照繼續(xù)看建筑圖紙。
年底施工隊會完成政府招標的項目,到時他們有錢在邊城租辦公樓,看著原本積弱的施工隊在他手中慢慢發(fā)展無疑升起成就感。
他卻覺得自己忘了很重要的事。
嚴照小心從口袋中拿出一張染血的照片,照片上一名女人抱著小孩兒,因為怕邊緣磨損他給照片套上透明殼,這是他最珍貴的東西。
他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找到他們,但他努力在工地掙錢,希望有一天能給他們買省城的房子。
嚴照的腦袋閃過一陣疼痛,他對這種感覺并不陌生,最近常常會疼痛。
正在這個時候一名年輕人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如同蠱惑般一字一句問。
“你想見他們嗎?”
嚴照望見年輕人手上的槍繭,他知道這個人比看起來危險,但他捏緊手里的照片低下頭。
可他想見見自己的妻兒,想知道他們過得好不好,擔心孤兒寡母受人欺負。
在工頭的挽留下他還是毅然決然離開工地,工頭送他到火車站:“到了記得給我打電話�!�
施然清楚這話是說給他聽的,他終于明白為什么無論鄭安還是駱書都以為嚴照沉入江中尸骨無存,若非如此難保平安。
這名初中學歷的包工頭藏著樸素的生存智慧,沒讓嚴照透出半點風聲。
施然不是一個信命的人,但他不得不正視命運的奇妙,如果嚴照沒捐助邊城的學校,施工隊也不會千里迢迢來到邊城途中救下嚴照。
嚴照坐在硬座上望著遠去的邊城,他的手上提了給妻兒買的禮物。
他給妻子買的是一串瑪瑙手鏈,給兒子買的是本書,不知道為什么他覺得兒子喜歡看書。
他跟著施然來到燕城的嚴邸,老管家高伯看見他像看見鬼般轉身進門:“嚴先生回來了!”
彌漫著酒氣的臥室里,嚴濟抱著酒瓶躺在床上,下巴長出青色的胡茬,穿著松松垮垮的睡袍,全然看不到過去的影子。
駱書死后他習慣醉生夢死的生活,嚴雪宵是晚輩也不會管他,腿廢了倒落個清閑自在,不用像過去奔波。
突然間臥室的門被急促敲響,他從染著酒意的夢里驚醒:“敲什么敲?”
高伯推門而入,額頭上滲滿了興奮的汗滴,嚴濟輕佻開口:“別跟我說大哥活過來了�!�
誰知高伯下一句話便是:“嚴先生回來了�!�
嚴濟還沒反應過來,一個熟悉的面容映入他的眼簾,以為不會再出現(xiàn)的人皺眉說:“大白天喝什么酒�!�
聽到嚴厲的批評,嚴濟從床上坐起來,吸了吸鼻子說:“以后不喝了�!�
嚴照轉身走出房間,他的手里還提著花兩個月工資買來的的禮物,但他始終沒見到自己的妻兒。
“他們很快就回來了�!�
高伯恭敬地說。
他焦急地坐在椅子上等待,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一個衣著華貴的女人走到他面前,女人的眼淚像珠子般落下。
嚴照遞過紙巾:“夫人別哭。”
“你怎么現(xiàn)在才回來?”嚴夫人的眼圈發(fā)紅。
嚴照后知后覺把面前的人和照片上的女人聯(lián)系到一起,他的心臟不受控制跳起:“對不起�!�
他把瑪瑙手串取出來。
“不用說對不起�!眹婪蛉送巴獾拿坊ㄕf,“我們離婚吧。”
這段時間她一直承受害死嚴照的煎熬,突然告訴被告知嚴照沒有死,迎來的不是解脫而是麻木,她只想逃離冷冰冰的嚴家。
瑪瑙手串被女人唯恐不及擲在地面上,一粒�,旇纳L落。
嚴照望著女人離開的背影,熟悉的疼痛再次襲入腦中,只不過這次比任何一次還要劇烈。
頃刻后他神色如常,一粒粒拾起地上的劣質瑪瑙,只有指間的微微顫抖泄露出情緒。
他什么都想起來了。
可什么也晚了。
嚴照聽見開門聲走到門口,他望著門外的嚴雪宵,難得手足無措問:“學校放假了嗎?”
空氣安靜良久。
“早不讀了�!�
嚴雪宵的語氣平淡,但嚴照的眼里劃過濃濃的心疼,他這個兒子當初說什么都要讀哲學,可為了嚴氏沒能繼續(xù)學業(yè)。
嚴邸冷清得沒有人氣,嚴照捏緊手里的照片,突然嚴雪宵的身后鉆出個紅頭發(fā)的少年:“爸爸好。”
少年的音色如同破開嚴邸上方的沉悶,嚴照的眼里驀地浮現(xiàn)溫和。
林斯年坐在餐桌上看報紙,嚴照回來的消息傳遍燕城,原本不安嚴氏會不會再次陷入爭權。
但嚴照入主嚴氏后重用嚴雪宵的人,沒理會老臣的訴苦,明顯在給兒子鋪路。
林斯年收好報紙吃早餐,他算是看出來了,嚴家人對外人不假辭色,對自家人尤為護短,嚴濟能為嚴雪宵擋槍,嚴文為保嚴氏寧肯入獄,關鍵時期擰成一股繩。
夢里的嚴照死得不知不覺,這輩子因為沈遲多了活下去的可能。
而嚴濟覺得回來后的嚴照變了,過去的嚴照身心撲在工作上,如今的嚴照在廚房給兩個孩子做吃的。
沈遲坐在餐桌上吃飯,嚴照讓傭人給他端來新鮮出爐的甜甜圈:“雪宵小時候最喜歡吃這個�!�
沈遲向餐盤看去,甜甜圈上裹著誘人的白巧克力碎,咬一口便彌漫甜滋滋的氣息,他哥居然喜歡吃這種東西。
“你記錯了。”
嚴雪宵面無表情提醒,低頭給少年擦拭唇邊沾上的白巧克力碎。
吃完飯嚴雪宵出去了,沈遲和嚴照坐在客廳,兩人大眼看小眼,他默默打開筆記本。
嚴照似乎在找話題:“屏幕上是什么?”
“直播�!�
他登上游戲。
「崽崽下午好」
「捕捉一只崽崽」
「今天排位嗎」
他匹配了一局排位,因為沒鼠標用筆記本的觸摸版不方便,壓槍沒壓穩(wěn),帝企鵝過來的用戶日常陰陽怪氣。
「小紅毛就這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