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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在溫然看清畫面之前,顧昀遲用手遮住屏幕:“那時候沒想過這個視頻有一天會給你看,不然會把他臉上的血擦干凈。”

    溫然的呼吸已經(jīng)變得有點急,喃喃道:“我還沒有那么膽小�!�

    顧昀遲移開手。

    視頻開始播放,背景在類似審訊室的房間,奄奄一息的alpha戴著手銬坐在椅子上,從額頭到臉頰,從脖頸到襯衫,鮮紅血跡流成一片,一雙眼睛青腫地半睜著。

    已經(jīng)和正常模樣大相徑庭,溫然還是認出他是顧崇澤。

    “李輕晚在哪�!碑嬐忭懫饘徲嵢藛T的聲音,不知是警察還是顧家的人。

    顧崇澤的身體動了動,像笑了一下,他的牙齒應(yīng)該被打掉了,吐字含糊:“不是回答過了嗎,死了。”

    毫不在意的語氣,溫然的雙手哆嗦起來,他每次強迫自己接受這個可能要面對的現(xiàn)實時,在心里默念的都是‘媽媽也許已經(jīng)去世了’,而顧崇澤輕飄飄一句‘死了’,一把撕開所有委婉表達,露出鮮血淋漓的真相。

    “她知道了我和舒茴的事,我怎么可能留著她�!鳖櫝鐫煽人詭茁�,血沿著嘴角淌出來,“已經(jīng)逃到了國外,有本事就躲一輩子,偏偏還要回首都,想找她的兒子�!�

    “所以就順手把她和溫寧淵一起處理掉了,埋在觀秋山,不過那里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發(fā)成景區(qū),要是想挖地找尸體,得政府給批文才行�!�

    說話時顧崇澤的視線始終看向某個位置:“你不會真要這么做吧,溫然要是知道你對他那么好,還會舍得死嗎?”

    無人應(yīng)答,顧崇澤又笑了一下:“忘了,就算他不想死也沒得選,不是嗎?我也沒想到那么湊巧,你在那天剛好醒來,親眼看著他被炸死……有個問題我很好奇,你在海里找到他的遺體了嗎,還是只能立衣冠冢?”

    “你應(yīng)該謝謝我,讓他死得轟轟烈烈,這樣你就能永遠記著了�!�

    畫面一黑,視頻被切斷,就此結(jié)束。

    顧昀遲拿走手機,溫然還保持著低頭的姿勢,良久,才動了一下肩膀,抽了口氣,眼睛紅紅地抬起頭,有些迷茫地看著顧昀遲,像那張舊照片里,五六歲的他抓著石頭站在樹下的樣子。

    從出生起就迷路的小孩,不停地失去,似乎總是在和幸福擦肩。

    所以顧昀遲才說‘不一樣’,溫然說什么時候知道這件事都是一樣的,其實不是。

    他總想晚一點,在北戰(zhàn)區(qū)的三年,明知溫然一直托周灼查李輕晚的消息,卻沒有暗中給出線索,怕溫然知道后只能一個人傷心難過,因而決定等見面后親口告知。

    再見面,溫然處處躲避,如果那時告訴他,在他脆弱之際,也許是拉近距離的時機,但用這件事做籌碼是過于下作的手段,顧昀遲不屑做也不可能做,于是再次延后。

    而現(xiàn)在,不太容易地走到了緩和的局面,還未能多持續(xù)片刻,就不得不將殘酷的真相交到溫然手上。

    世界上本就沒有萬全的方法,溫然注定要為這件事痛苦,無法避免。

    顧昀遲抬起手,手心貼著溫然的臉,能感覺到他的牙關(guān)在不停顫抖。

    “我還能去哪里祭拜媽媽呢?”溫然失魂落魄地問。

    “在觀秋山的墓園里立了一塊墓碑�!�

    “我想去看看。”

    “好�!�

    溫然垂下眼,拿起手槍,沒有再想要拆槍了,他安靜地爬上床,躲到被子里,把身體縮起來,整個人貼在顧昀遲身旁。

    他感受到雙倍的痛苦,此刻自己的,還有七年前顧昀遲的。

    好久,他才低聲問:“顧崇澤還活著嗎?”

    顧昀遲頓了頓:“死了。”

    “如果那個時候我也在�!睖厝痪o緊把手槍抱在懷里,無比希望自己可以帶著它時光倒流,去到那間審訊室。他整個人抖瑟著,聲音里有難以抑制的哭腔,“我要殺了他,我一定會殺了他……”

    顧昀遲摟住他發(fā)抖的身體,溫然的臉埋在顧昀遲胸口,很快,病號服上漫出一片深色的水痕。

    過后幾天里,溫然的情緒都有些低落,下班回家待一會兒,就洗澡換上睡衣來醫(yī)院,也不再熱衷于夜宵,等醫(yī)生查過房就默默爬到顧昀遲床上,在被子下縮成一團,窩在顧昀遲身邊,像需要溫暖和安慰的動物。

    下周是部門團建,溫然之前就和領(lǐng)導請了假,因為打算去酒吧兼職,也給自己預約了體檢,現(xiàn)在他只想要回首都見一見媽媽。

    顧昀遲出院前一晚,被軍部外交事務(wù)絆住腳的裴衍終于匆匆趕回s市。他一直聽說有個omega每天都來陪顧昀遲,心中早已攢了疑問,就等著去軍醫(yī)院當場捉拿,卻在半路收到顧昀遲的消息,大意是希望裴司令來探望時不要多問,如果把人嚇跑,可能會收到律師函。

    裴衍一拍大腿,勃然大怒,和下屬揚言今天非要好好審問一番不可,不過推開門的一瞬間,看見病床上顧昀遲本人只了占三分之一,另外三分之二的位置都用來給omega擺手槍零件時,他突然忘記自己該審問些什么。

    毫無察覺的溫然背對著房門坐在病床尾,正專心致志地把大大小小的部件擺整齊,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滿足于快拆,而是將所有零件都完全拆卸下來,再一點一點重組。

    顧昀遲靠在床頭拿著手機在幫溫然計時,見裴衍進來,便豎起食指比了個噓的手勢,示意他老人家先不要出聲。

    作者有話說:

    想起那種梗,探病的人躺在病床上睡覺玩手機,病患本人坐在椅子上打吊瓶

    第71章

    往那一站就是兵

    戎馬半生的裴司令何時這樣窩囊過,當即回身朝下屬們擺擺手,讓他們別跟進來,在外面等著。

    “開始�!鳖欔肋t按下計時鍵。

    溫然馬上拿起零件開始組裝槍,動作不能算很熟練,但非常有序。

    將彈匣咔一聲推進握把中,顧昀遲給出計時結(jié)果:“兩分十三秒�!�

    “進步了一點�!睖厝幻鴺�,給出自我評價。

    顧昀遲重新看向病房門處:“裴司令�!�

    “嗯。”

    話音才落,裴衍看到omega身體一僵,猝然轉(zhuǎn)過頭,微微張大嘴巴看著自己,隨后立馬爬下床穿好拖鞋退到陪護床邊,槍還緊緊抓在手上忘記放下,像個罰站的小保鏢,然而穿著睡衣。

    看清omega的臉時裴衍愣了愣,說不上來的似曾相識,一閃而過。

    但一直盯著別人看也不太合適,尤其是omega似乎十分緊張的樣子,裴衍于是問顧昀遲:“不介紹一下?”

    “李述�!鳖欔肋t看著溫然道。

    溫然緊繃得幾乎馬上要敬禮了,腰板溜直,說:“司令您好�!�

    “你好,這么晚了,沒打擾你們吧。”裴衍走過去,拉了張椅子,坐到顧昀遲病床前。

    “沒有沒有�!苯K于想起要放下槍,溫然去接了杯熱水端給裴衍,“您喝水,我剛好要出去一趟,你們慢慢聊。”說完火速消失。

    “他穿著睡衣要去哪?”裴衍問。

    顧昀遲面無表情:“衛(wèi)行的病房。”

    裴衍沉吟片刻,道:“這孩子看著有點眼熟�!�

    “高中和我訂婚的就是他。”顧昀遲說,“您應(yīng)該看過照片�!�

    這下裴衍真的愣住,他與顧培聞是舊交,自然對訂婚一事有所耳聞。訂婚宴那晚他因軍務(wù)纏身未能出席,之后有人給他發(fā)來照片,拍得不是很清楚,omega的面孔小小的有些模糊。

    這也許是熟悉感的來源,但重點是,他確切聽說那個omega葬身于一場爆炸。

    “他不是……”裴衍端著水不可置信。

    “活下來了�!�

    很簡單的四個字,饒是征戰(zhàn)多年的裴衍也仍覺匪夷所思。

    “那……那現(xiàn)在是怎么樣,你們兩個。”

    顧昀遲靠在枕頭上,語氣慢悠悠:“都訂過婚了,還能怎么樣,當然是往下一個階段走�!�

    “你是說——”顧昀遲的話聽起來仿佛是被逼無奈的意思,但裴衍知道顧中校如果真的被逼,不會無奈只會翻臉。心中擬定好的關(guān)于某適齡青年顧昀遲萬里挑一擇偶名單一時間灰飛煙滅,裴衍問,“結(jié)婚?培聞知道嗎,同意嗎?”

    “這件事只需要考慮李述同不同意,他同意就結(jié),不同意就晚點結(jié)�!�

    意思是其他人的意見都滾蛋,裴衍懷疑就算顧培聞知道后站在椅子上以上吊相逼顧昀遲都不會多看一眼。

    話說到這份上,手中這杯溫然沏的茶忽然有了重量,裴衍略挺直腰桿:“那是不是要請我當證婚人�!�

    顧昀遲鐵面無私道:“長輩有點多,我和他商量一下,到時候會通知您來面試�!�

    “你那份缺席戰(zhàn)后會議的五千字手寫檢討,上交期限再縮短半個月。”裴衍說完,對門口的士兵說,“去衛(wèi)行那里把小李叫過來,就是剛剛穿睡衣跑出去的孩子�!�

    不到二十秒,溫然小跑回來,又在門外換成穩(wěn)重的踱步,走進來,睡衣領(lǐng)整理得服服帖帖,兩只手相握著垂在身前,非常拘謹?shù)哪樱骸芭崴玖�,您找我?�?br />
    “不要緊張,我可不像昀遲的爺爺一樣裝腔作勢�!睘闋帄Z證婚人的位置,裴衍對競爭對手進行了不擇手段的詆毀。他喝了口水,越看溫然越覺得很有眼緣,笑著問,“在哪里工作?”

    溫然說了公司名,補充道:“是一家航空運輸公司,我主要負責設(shè)計飛機�!�

    “哦,那和咱們空軍的技術(shù)專業(yè)有相關(guān)啊�!迸嵫苡趾纫豢谒�,“好好好�!�

    拉家常似的對話了幾句,一點都不渴的裴司令直到把溫然給他倒的一杯水喝完了才罷休,站起來:“那就不吵你們了,好好休息,聽說明天準備回首都了?幫我給老顧帶個好�!彼呐臏厝坏募纾瑴厝获R上立正了,裴衍說,“下回讓昀遲去申請一把狙擊槍給你拆拆,��?”

    溫然喜出望外,努力克制住沒有溢于言表:“謝謝司令!”

    走出病房前,裴衍又回頭看了眼溫然,他確定認識的人中沒有和溫然長相相似的,除了曾見過溫然的模糊照片外,隱隱的熟悉感或許還來自于某種神似,但往往神似才是最難回憶的。

    又想到好像忘記關(guān)心顧昀遲的傷勢,可也沒有去而復返的道理,裴衍問下屬:“廁所在哪邊?我得去一趟�!�

    病房里,溫然還抬頭挺胸地站著,他覺得自己這段時間和軍人接觸多了,似乎也有了些莊嚴肅穆的氣質(zhì)。兩手中指緊貼睡褲中縫,溫然保持軍姿,問顧昀遲:“我像不像個兵?”

    “像�!鳖欔肋t說,“像腦袋有病�!�

    第二天早上溫然回家收拾行李,一邊收拾一邊給周灼打電話。

    “你行啊,過去半個月了才想起來找我是吧,我給你發(fā)幾遍消息了,你回了嗎?”

    無非就是問他和顧昀遲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溫然說:“我回了啊。”

    “你給我回個‘無可奉告’就算是回了?!”

    “那你到底有沒有去藍玻璃充卡?”

    “充個屁!別以為我不看新聞,顧昀遲是顧培聞的孫子!柏清集團!首富!你好意思天天跟我要那五百塊的卡!”

    充值卡看來今生無緣了,遇到摳門老板是一輩子的不幸。溫然說:“沒關(guān)系,也許你遲早有一天會破產(chǎn)。”

    不等周灼發(fā)狂,溫然的聲音低下去:“我今天要回首都了,以后……不用再麻煩你幫我查媽媽的消息了�!�

    聽他的語氣就知道是怎樣的結(jié)果,周灼沉默一會兒:“顧昀遲告訴你了?”

    “嗯�!睖厝淮甏暄劬�,“我想回去祭拜一下”

    “事情總要有個結(jié)果,好過你一年又一年不停找下去�!敝茏茡Q了輕松的語調(diào),“那就回去看看吧,有什么事馬上給我打電話,我在首都沒有人脈,你放心�!�

    “……”

    掛掉電話,溫然去了床頭,趴到地上,手伸進床底,摸到釘在床板背面的小木盒,按下卡扣開關(guān),把里面的東西拿出來。

    是存折和證件,還有一個用絨布包裹起來的小物件。

    將它們都整理好,溫然一手撐著床準備起身,抬頭的瞬間,后腦仿佛被敲了一悶棍,轟一聲后雙耳驟然陷入靜音,隨之而來的是眩暈,視線放慢,最后變成漆黑——腦袋像有千斤重,溫然整個人往前墜,頭緩緩抵在床沿。

    過了七八秒,視力才漸漸恢復,溫然眨眨眼,很慢地站起來,應(yīng)該是趴得太低起身又太急,腦供血不足。

    收拾完行李,溫然拔掉除冰箱以外的所有插頭,背著書包離開家。

    到了軍用機場,溫然將身份證和護照交給顧昀遲一起拿過去檢查登記,沒過一會兒,顧昀遲拿了幾張保密協(xié)議及信息表讓他簽字,而溫然根本沒注意文件抬頭的‘隨行家屬’幾個字,揮手簽下潦草丑字,繼續(xù)左看右看欣賞機場。

    他們登上一架小型軍用客機,顧昀遲在登機前就收到下屬送來的一疊資料,起飛后,溫然看了會兒窗外,忽然轉(zhuǎn)過頭,問顧昀遲:“你有沒有多余的紙和筆?我有東西要寫。”

    沒問要寫什么,顧昀遲抽出一張紙,連同自己的筆一起遞給他。溫然放下小桌板,借著窗外明亮的光,埋頭一筆一劃地開始寫字。

    很短的幾段話,但溫然仔仔細細寫了有二十分鐘,寫完后又認真檢查幾遍,這才蓋上筆蓋還給顧昀遲,然后將紙小心折起來放到書包里。

    飛機已升至高空,望出去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云海,溫然發(fā)了會兒呆,迅速困了,在椅子上靠好,閉上眼睛睡覺。

    很快就朦朦朧朧地要睡著,模糊間溫然感覺到光線變暗,遮陽板似乎被關(guān)上了,取而代之的是暗黃色的燈,最后身前很輕地落下一塊柔軟的毛毯。

    于是他更深更舒適地睡去了。

    那顆毛茸茸的腦袋無知覺地搭到自己肩膀上時,顧昀遲將視線從文件上收回,轉(zhuǎn)頭看。

    一成不變的白噪音中,溫然睡得安靜且沒有防備,長長的睫毛垂著,就像這幾天晚上睡在身邊的樣子。

    垂眼看他許久,顧昀遲伸出握著簽字筆的手,在溫然白皙的手腕一側(cè)畫了幾筆。

    像那年高中從首都飛往s市參加夏令營,溫然睡了又醒醒了又睡,落地時是下午,顧昀遲打開遮光板,溫然看出去,似夢非夢地感到恍惚,他離開這里已經(jīng)七年。

    下飛機后在機場餐廳補了頓午餐,兩人坐上車。途中溫然看著窗外,首都還是老樣子,原本就已是頂級發(fā)達的城市,因而反倒不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

    看得有點累,溫然揉揉眼睛,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手腕上的圖案:一個扁扁的橢圓,里面點了兩點。

    “這是什么東西?”他抬起手問顧昀遲。

    顧昀遲回復著通訊器里的消息,往他手上瞥了一眼:“什么時候文的身�!�

    “誰文身會紋豬鼻子?”

    “不是你嗎�!�

    溫然甚至懷疑自己臉上也被畫了,立刻朝顧昀遲那邊靠了靠,探到主副駕中間的位置照后視鏡,照完才放心。

    開車的士兵目不斜視,緊抿著唇。

    溫然靠回椅背,扭頭看著顧昀遲的側(cè)臉,又看看手上的豬鼻子,最終還是沒有把它擦掉。

    半路在花店門口停下,溫然去買了一束淡粉色的康乃馨,又去隔壁便利店買了一只打火機,隨后再次坐上車。

    一路駛向城北外,近一個半小時的路程,陽光從車窗外曬進來,溫暖而舒適,溫然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沿途風景,直到進入山林景區(qū)范圍,他直起身,揣在口袋里的雙手不自覺攥緊。

    到達半山腰,車子停下,顧昀遲拎著溫然的書包下了車,風很大且冷,他將大大的外套帽子掀起來扣到溫然腦袋上,溫然感覺大半張臉都被遮住,從地上的影子看,就像一棵尖尖的松樹。

    一人一樹走過一段碎石子路,腳踩上草地,下坡,走了幾分鐘,來到一片十分廣闊的地帶。溫然看見遠處那片開放式墓地,一座座形狀不一的墓碑靜靜佇立在黃昏下。

    “我自己過去吧�!彼f。

    顧昀遲將書包打開,溫然從里面拿出一疊紙張。

    “第二排右數(shù)第三座�!鳖欔肋t告訴他。

    溫然點點頭,抱著花獨自走向墓地。

    墓碑上沒有照片,只有李輕晚的名字,遠處樹林沙沙作響,溫然注視著墓碑,在草地上跪下來,掀掉帽子,將康乃馨輕輕放在墓前,展開那些被風吹得劇烈抖動的復印件。

    原本有許多話想說,到了這一刻,卻好像無法開口傾訴任何。溫然用手碰了碰那塊冰涼的碑,低聲說:“媽媽�!�

    “我、我復印了一些證書,給你看……我還寫了信。”

    他從未這樣正式地與李輕晚說話,生疏而顫抖地磕磕絆絆,跪坐在遼闊山間,渺小得仿佛一粒種子。

    “我有做過夢,夢見我走了很遠的路找到你,你一眼就認出我了,跑過來抱住我�!�

    “今天也是坐了很久的車過來,但是只能隔著墓碑和你說話。顧昀遲說他們沒有找到你的遺體,我想,在這里安了墓碑,你是不是也可以有一個落腳的地方了�!�

    溫然回過頭,初秋的草地是枯黃色,被陽光照著,蕭瑟又悲涼,淚眼朦朧中看顧昀遲站在遠處,左肩上還掛著自己的黃色舊書包。

    “媽媽,我有想過,七年前顧昀遲應(yīng)該覺得我可憐又可惡,對我好都是真的,因為他只是嘴巴壞了一點,但后來的結(jié)果也是真的。要顧昀遲喜歡上一個人,的確是很困難的事�!�

    和顧昀遲共度的那些時間,像一顆閃爍在灰暗兒童和少年時期里的啟明星,被鎖在堅固的透明盒子中,溫然曾試圖尋找鑰匙,但‘不會和你結(jié)婚’以及顧昀遲向他隱瞞進軍校的決定讓溫然明白,他永遠無法得到這把鑰匙。

    顧昀遲送給他珍貴的星星,只是沒給他鑰匙,他只能隔著玻璃望一望。

    “有時候我會怨自己,明明當初已經(jīng)在臨死之前接受了現(xiàn)實,努力活下來,好好生活了很久,為什么在他出現(xiàn)之后又不停動搖,可能這對我是完全沒有辦法的事�!�

    “我和他之間還沒有答案,不過我想我會有勇氣問的,因為我已經(jīng)不是七年前的我�!�

    溫然擦干眼淚,用打火機點燃復印件和信,趴在地上朝墓碑磕了三次頭,站起來,重新蓋上帽子,朝顧昀遲走過去。

    接過自己的書包背上,溫然正準備離開,顧昀遲卻說:“打火機給我�!�

    不太明白地將打火機交給顧昀遲,溫然看著他走向李輕晚的墓碑。

    “今年來得有點晚,為了帶他一起過來。”顧昀遲熟稔地在墓前跪下,從外套內(nèi)側(cè)口袋取出一張折好的紙,干脆利落地點燃。

    “軍部的結(jié)婚申請書,omega要填的那張還沒有給他寫,這是我的,先給您看看�!�

    話語簡短,除此之外沒再說別的,顧昀遲起身,朝墓碑鞠一躬。

    他迎著風往回走,溫然還有點抽噎,肩膀和帽尖一抖一抖,像被風吹動的小松樹。

    “走了�!鳖欔肋t拉了一下溫然的帽沿。

    成群飛鳥途徑山谷歸林,啼鳴回蕩如歌,日薄西山,只剩淡淡一層余暉,落在浩大蒼穹下那對并肩而行的人身上。

    溫然帶著鼻音問:“你把什么燒給我媽媽看了?”

    “控訴信�!�

    “你說我壞話?!”溫然驚訝得很用力吸了一下鼻子,呆幾秒,安慰自己說,“沒事,媽媽不會相信的�!�

    又走了幾步,還是忍不住問:“你到底寫了什么,我有哪里不好嗎?”

    顧昀遲說:“沒有�!�

    覺得他在敷衍,溫然思索一下,反擊道:“其實我也給媽媽寫了信,也寫了你的壞話�!�

    “哦�!鳖欔肋t側(cè)頭看了看他露在帽子外通紅的鼻尖,說,“隨便�!�

    隨便,反正他已經(jīng)看過信的內(nèi)容。

    在飛機上寫信時,溫然雖自以為很隱蔽地努力遮擋,但他用心寫出來的字有個很明顯的特點——碩大,因而被顧昀遲完全看光。

    他甚至鄭重其事地在紙背寫了標題,叫《李述給媽媽李輕晚的信》——

    媽媽,我給自己取了新名字,叫李述,現(xiàn)在已經(jīng)工作了,是助理工程師,朋友和同事們都特別好。我的存款已達十萬,也許有一天我自己也能買得起喜歡的模型。

    雖然有點辛苦,但我已經(jīng)很好地長大,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在遇到顧昀遲之后我好像變得有點愛哭(不是被他打哭的),我認為這需要改正。

    好吧,我想了一下,和顧昀遲待在一起的時候,就算是哭,我也感到非常安心,改不掉的話就不改了。

    媽媽,我會繼續(xù)努力生活,追求夢想的一切,請不要為我擔心。

    作者有話說:

    然:媽媽,我們之間還沒有答案(對著空白試卷發(fā)呆

    顧少:結(jié)婚申請已寫好,您過目(提前交卷瀟灑離開

    第72章

    kisskiss

    回去的路上溫然戴著帽子不怎么說話,直至車子開回市區(qū),溫然抬頭看了眼司機,在手機備忘錄上打了幾個字,給顧昀遲看。

    :可以在云灣給我開個房間嗎,然后稍微打一點折[玫瑰]

    顧昀遲看完,問:“想要幾折?”

    溫然低著頭快速打了幾個字,又遞給他看。

    :0.1折可以嗎[愛心]

    顧昀遲:“怎么不說把云灣無償轉(zhuǎn)讓給你�!�

    “我不是很會做生意,還是不要了。”溫然收起手機說。

    恰逢晚高峰,一路堵著開到目的地,不是云灣,也不是樾庭,而是一座濱江住宅區(qū)。車子停在電梯口,溫然和顧昀遲下車。

    顧昀遲拎著溫然的書包走進電梯,按指紋識別樓層,溫然站在他旁邊,忽感到緊張,想了一下,大概是因為近段時間雖然每晚都和顧昀遲待在一起,但醫(yī)院畢竟屬于公共場所,和私人住宅不同。

    電梯一路攀升至頂樓,開門即入戶,溫然看著空曠的玄關(guān),慢半拍地踏出電梯,隨顧昀遲走進客廳。

    一千多平的頂樓復式,干凈到毫無居住痕跡,哪怕從陽臺望下去就是熱鬧的江景,仍不免感到過分空曠,從前樾庭那套別墅也很大,但因為有339在,溫然從未感到冷清。

    溫然在落地窗前轉(zhuǎn)過身,猶豫幾秒,問:“你把樾庭的房子賣掉了嗎?”

    “還沒窮到要賣房的地步�!鳖欔肋t將書包放到沙發(fā)上。

    “那你……把339賣掉了嗎?”

    顧昀遲的手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才說:“誰會要一個廢話連天的垃圾桶�!�

    “那我們可以不可以去樾庭�!睖厝淮鹗�,真誠道,“我……我很快就要走的,沒有必要浪費這么大的新房子給我住,而且我想見339�!�

    他答應(yīng)過339,如果有機會回來,會去看它的。

    顧昀遲沒答,去了島臺的中控顯示屏處,按鍵通知廚師送晚飯。溫然尾巴一樣跟上去,執(zhí)著地又問一遍:“可以嗎?”

    還是沒有回應(yīng),于是執(zhí)著地問第三遍:“可以嗎,顧昀遲?”

    顧昀遲沒什么表情地轉(zhuǎn)頭看他,溫然原本身體貼在顧昀遲手臂上仰著頭,被這么一看,立馬往后縮了一下,又被顧昀遲揪住衣服拽回來。

    遙遠地面?zhèn)鱽碥嚵髀�,距離很近地對視數(shù)秒,顧昀遲正要開口,溫然在這之前目光閃爍地問:“什么意思呢,要我親你嗎?”

    他好像也沒有覺得這很為難,重新靠到顧昀遲身上,抬起下巴親了一下他的臉。

    “帶我去看339吧�!庇H完還不忘重復條件。

    “誰教你的�!鳖欔肋t問。

    “你啊,你吧。”溫然有點莫名其妙,“你剛剛的眼神不就是這個意思嗎。”

    顧昀遲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說:“想多了�!�

    “那我親都親了!”這和轉(zhuǎn)完賬就被拉黑有什么區(qū)別,溫然拉扯顧昀遲的袖子,“你帶我去看339�!�

    沉默片刻,顧昀遲忽抬起手,見狀以為要挨揍,溫然松開他的袖子扭頭就跑,結(jié)果又是被一把拎回來,困在顧昀遲的身體與島臺之間。

    還沒來得及發(fā)出‘我不吵你了’的求饒,溫然眼前一暗,顧昀遲低頭親了下來。

    車流聲消失了,耳邊只剩呼吸、心跳,溫然愣愣睜圓眼睛。

    顧昀遲起初很克制,貼著溫然的唇不輕不重地吮咬、廝磨,但很快,被空氣中的alpha信息素和陌生與熟悉共存的親吻而弄得有點暈頭轉(zhuǎn)向的溫然主動張了張嘴,舌尖觸碰的剎那,顧昀遲扣在溫然腰上的手指緊了一緊,鼻息變得更重,抵著溫然的舌頭很深地吻進去。

    都忘記自己的手是什么時候環(huán)上顧昀遲的脖子,溫然在意識模糊中感到身體像熱氣球,大部分是輕的,飄起來的,當中又存在不可忽視的熱源,發(fā)燙的,是后頸上的腺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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