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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那趙將軍為何一口一個救我魏國,現(xiàn)在處在為難之中的,明明是秦國才對�!�

    “太子殿下可聽說過唇亡齒寒的道理?”

    魏嗣和惠施頓時臉色一僵,他輕聲咳了咳,沒去接話,只是轉(zhuǎn)身吩咐內(nèi)侍道:“來人,這茶放的太久了,換涼茶�!�

    馬上,有兩個黑衣內(nèi)侍抬著一個厚棉套包裹的器皿輕步而來,走到?jīng)鐾ひ粋?cè)放好。

    白起知道,那厚棉套是為了防止冷氣消散。

    這就好像童年時候吃到的那種雪糕,在泡沫箱表面總是蒙著厚厚的被子。

    內(nèi)侍退下之后,緊接著又走上來兩名輕盈侍女,各個面如桃花,惹人喜愛。

    侍女打開容器,取出瓷碗和木勺,然后解開厚重的棉套,舀出里面渾厚紅褐色的涼茶。

    將新鮮的涼茶遞送到白起趙云面前,魏嗣這才說道:“將軍請繼續(xù)說。”

    趙云便將唇亡齒寒的故事講了一遍,這才繼續(xù)道:“如今的秦國和魏國,就是當(dāng)年的虞國和虢國;秦國若是被齊楚聯(lián)軍滅了,他們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滅亡魏國�!�

    聽到這番話,惠施和魏嗣有些脊梁骨發(fā)寒。

    趙云并不是在胡編亂造,‘唇亡齒寒’的故事就發(fā)生在春秋時期,距離現(xiàn)在并不遙遠。

    說罷,趙云喝了口茶,然后微微笑道:“果然好茶,沒想到,太子殿下還有如此雅致?”

    白起微微一笑,跟著道:“趙云將軍,太子殿下好客,自然要拿出最好的東西招待你我二人�!�

    魏嗣卻是笑不出來,還在思考著趙云說的話。

    齊國野心謀略,都不在秦國之下,秦國是虎狼之國,齊國就沒有稱霸之心?

    還有那楚國,屢屢與魏國摩擦,對魏國的態(tài)度也是一如既往的惡劣。

    白起在火上添柴加薪,繼續(xù)道:“魏國的出路何在,太子殿下和相國大人要比我和趙云將軍更加清楚,亂世謀國,謀的是長遠,不可因為私怨,而因私廢公。”

    “兩位將軍之長策高論,魏嗣受教,魏國已無稱王稱霸之心,大業(yè)所在,無非是太平而已�!�

    魏嗣的臉上露出一絲揶揄的笑容。

    “咳咳�!�

    惠施皺了皺眉,拱手道:“兩位將軍請先回上使驛館歇息,小住幾日,待老朽與太子殿下回去與我王商議,再商討結(jié)盟之事如何?”

    “不急,不急!”

    幾個人再次寒暄了一句,白起和趙云便起身告辭,兩人出了大魏王宮囿園,便直接向上使驛館走去。

    “趙云將軍,你留在魏國,魏王一旦同意簽訂盟書,你便回秦國整軍備戰(zhàn);時間緊迫,我即刻啟程前往韓國�!�

    趙云精神頓時一振:“白起將軍就如此有把握,須知,魏惠王很有可能不與秦國結(jié)盟�!�

    “非白起有把握,而是出行之前我王已料定,魏惠王雖初期舉棋不定,但最后必然同意與秦結(jié)盟�!�

    空氣中驟然變得靜悄悄的。

    王上怎會知曉結(jié)果?

    那魏惠王雖然有點傻、好欺負,但也是有脾氣的人,魏國多年被齊國占便宜,就沒有怨氣?

    可嬴駟說話,他是相信的。

    多年以來,嬴駟不止一次斷言,雖然聽起來都像是騙人,但很不幸,皆是被他猜中。

    這便是嬴駟的妖孽之處。

    趙云不再多問,回到上使驛館之后,白起便立刻啟程前往韓國。

    而魏國果然不出所料,第二日便迫不及待的和嬴駟簽訂了盟約,并不要任何條件。

    魏王心中清楚,嬴駟這個人脾氣古怪,若是不趁著秦國危難之時和他結(jié)下深厚的友誼,等秦國緩過勁來,魏國可便要遭殃。

    齊楚若攻擊秦國,魏韓便可以趁機從齊楚手中奪回失去的土地,這是穩(wěn)賺不賠的買賣。

    魏國盟約一定,嬴駟便松了口氣。

    秦國要追求的,是大爭滅國,強力統(tǒng)一,使天下士地,都在秦國的一同的治理之下。

    成此大業(yè)者,千古不朽!可在達到完全的實力碾壓六國之前,嬴駟需要是韜光養(yǎng)晦、養(yǎng)精蓄銳。

    楚國的左徒屈原,顯然是看透了嬴駟的野心,若坐看秦國做大,那便宛如猛虎下山。

    絕不可坐視不理!趙云拿著盟書返回秦國,而與此同時,白起也到達了韓國的王都,新鄭。

    據(jù)說韓王很喜歡下圍棋,嬴駟便為他準備了一份厚禮,純玉打造的棋子。

    晶瑩剔透,色澤光鮮。

    可當(dāng)白起到達新鄭的時候,他便是發(fā)現(xiàn)了新鄭陷入了詭異的景象之中。

    從城門口一直到腹地中心,所有百姓,無論婦幼老小,皆是披麻戴孝。

    白起便好奇了,如此盛大的祭奠場景,莫非是韓國有國難?

    不至于啊,若真是如此,韓康王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昭告天下,以便讓列國盡知。

    何況這新鄭之內(nèi)所有人,看起來都喜氣洋洋的,與往常一樣,說是有難,讓人打死都不信。

    白起牽著馬,攔住一個大嬸,她體態(tài)有些豐腴,被白起這么一阻攔,頓時生氣的怒喊:“怎么,沒見過美女��?”

    “—――”白起差點沒一口唾沫把自己也是,你看看你自己長得,狗鼻子貓耳朵,腦袋好像破菠蘿。

    也敢自稱美女?

    于是,他理直氣壯的道:“沒見過,怎么了?”

    第308章丑八怪

    溜須拍馬,乃為人處世之道!事實證明,這一招果然好用,那中年婦人立刻中計,俏臉一紅,竟然是撒嬌起來:“呦,公子,您可真會說話!”

    你才會說話呢。

    你們?nèi)叶紩f話。

    要不是為了從你口中得到點信息,本將軍能如此摧眉折腰賣節(jié)操?

    知不知道為了對你阿諛奉承,白起連幾十年的做人的原則都給違背了。

    中年婦人渾身一抖,白起便覺得地面都開始震動起來。

    他倒是沒什么反應(yīng),只是他手中牽著的那匹棗紅色公馬,開始瘋狂嚎叫。

    發(fā)~春~了!白起尷尬一笑,淡然問道:“敢問美女,這城中是怎么了,為何皆是披麻戴孝之人?”

    說出‘美女’二字,他得心痛三天!中年婦人左右四顧,似乎在忌憚什么,見沒人關(guān)注這里,這才小心翼翼的說道:“公子有此問,恐怕不是我韓國人吧?”

    “在下楚國人,今日方到此!”

    “難怪,公子可知道一年之前的五國伐秦,就是犀首公孫衍先生領(lǐng)銜的那場伐秦戰(zhàn)役?”

    白起撓了撓頭,佯裝不懂的問道:“似乎有些印象,略有耳聞,可這和新鄭城中人皆披麻戴孝有何干系?”

    “唉~”中年婦人嘆了口氣,這才不疾不徐的道:“公子怕是不知道其中細節(jié),那場戰(zhàn)役,我韓國損失不少兵力,而且,太子殿下也不幸罹難�!�

    臥槽!白起想起來了,五國伐秦,似乎就發(fā)生在去歲的這個時候。

    也就是說,今天,是太子奐的祭日?

    “在下請教一個問題,新鄭今日,可是在為去歲犧牲的太子奐舉行國殤?”

    中年婦人眼中一亮:“公子果然聰慧,今日便是太子殿下的祭日啊,不過,這話千萬不要說,在韓國啊,這是忌諱,被朝廷的人聽到了,會殺頭的。”

    “知道了,丑八怪!”

    套聽了自己想要了解的訊息,白起便開始卸磨殺驢。

    “—――”實際上他早看眼前這老娘們不順眼了,長得什么德行,還自以為天下無雙。

    說完之后,他便牽著馬匹,揚長而去。

    只留下一個豐碩的身影,在勁風(fēng)之中來回飄搖,不知道如何是好!方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白起找了一家普通的客棧下榻,吩咐店家要來一盆清水,多日奔波,洗了把臉竟將水都染得渾濁。

    用毛巾擦了擦,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眼睛滴溜溜的轉(zhuǎn),心緒如亂麻。

    剪不斷,理還亂!楚國這是設(shè)計好的嗎?

    趕在韓太子奐喪期的時候前來發(fā)難,難不成是不想讓秦國和韓國結(jié)盟?

    何況,那場震動天下的大戰(zhàn),白起也曾參與,還對韓國造成了致命的打擊。

    在此次戰(zhàn)役之后,秦國拒不道歉,韓王便趁著秦王嬴駟起兵平巴蜀之時,再一次興兵犯境。

    只是這次,韓國敗的更加慘烈,而那領(lǐng)兵的將軍,恰恰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為秦國上將的白起。

    不管怎么說,白起與韓國,已成為世仇!“王上,你這是坑我啊。”

    白起欲哭無淚,惠文王指定要讓他出使韓國,說是震懾,可思來想去,總覺得王上在讓他送死。

    若真的進入韓廷,不要說韓王,就是申差、韓鵬,以及那些朝臣,都不會放過他。

    可他已經(jīng)沒有時間猶豫了,齊楚聯(lián)軍,隨時都有可能動手。

    “罷了,既然已經(jīng)是秦國將軍,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今日韓廷一見,生也好,死也罷,都要展露秦人風(fēng)骨�!�

    一番慷慨激昂,白起穿戴整齊,雄赳赳氣昂昂的前往大韓王宮。

    王宮之內(nèi),群臣都在,說來也巧,韓王韓康睹物思人,有點懷念故去的太子奐。

    因此召集群臣,舉行國殤。

    “吾兒,吾兒啊,你死的好慘��!”

    他哭的傷心,這幾日太子奐總是托夢給他,說自己在陰間過得有多么凄涼。

    雖然夢境不代表現(xiàn)實,可越是做這樣的夢,韓康的心里便越不是滋味。

    他本來就十分自責(zé),若非他草率決定,太子奐焉能以身殉國�。�

    “我王不必憂心,相信太子殿下在天之靈,必不忍見到我王為他如此�!�

    相國公仲朋勸說。

    公仲朋一直都是親秦一派,雖然偶爾也會和秦國對著干,但那種時候很少。

    韓康看了他那張老臉一眼,輕聲道:“相國大人說什么?

    我兒就這般死不瞑目了嗎?”

    多次死里逃生的武安侯韓鵬再一次站了出來,他身材消瘦了許多,胡子也已經(jīng)掉沒。

    估計是被嬴駟切了命根子的緣故,體內(nèi)陽剛之氣全無!所以這一說話,便帶著一股子公鴨嗓:“大王,臣聽聞齊楚聯(lián)軍已經(jīng)出兵,秦國滅亡的日子不遠矣!”

    一聽到這話,韓康先是渾身一震,臉上悲傷之情稍減,可旋即,又是憂愁起來。

    “我王因何顧慮?”

    公仲朋看穿了韓康的心思,率先發(fā)問。

    韓康毫不遮掩的道:“寡人在想,齊楚聯(lián)軍勢不可擋,秦軍若不敵,會不會向我韓國求援?”

    “那么問題便到了大王手中,若秦國前來求援,大王是救還是不救?”

    韓康咬了咬牙,不太擅長謀略的他陷入了沉思,呢喃道:“說實在話,寡人沒想好�!�

    若是救,那便對不起太子奐的在天之靈。

    可若是不救,對韓國會不會有危害?

    秦國行事一向匪夷所思,他是一個神奇的國都,縱然齊楚勢大,可勝負仍不可預(yù)料。

    齊楚勝了怎么辦?

    秦國勝了又怎么辦?

    這一切都應(yīng)該在考慮的行列之內(nèi),一時之間,韓康王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踏踏踏~殿內(nèi)響起了腳步聲,卻見一個宦官走了進來,輕聲道:“大王,秦將白起在門外求見,說是有要事要和大王相商�!�

    白起?

    就是那個小小年紀,卻擊敗了犀首以及韓鵬的那個,一戰(zhàn)成名的殺神?

    他來做什么?

    韓康雖然沒見過白起,卻也聽說過他的威名。

    這宦官一稟報,寬闊的國議殿竟然是雅雀無聲,連一絲清朗的回音都沒有,竟如同在幽幽深谷一般.

    第309章秦將風(fēng)骨

    單騎而來,在太子奐國殤之日,竟然敢入韓國朝堂。

    眾人不由有些后怕,更開始敬佩白起的勇氣,放眼天下,有此膽量者,屈指可數(shù)。

    韓康王一時之間有些木訥,他看了看堂下的群臣,問道:“都說說吧,這白起,寡人是見,還是不見?”

    “王上,白起不能見!”

    接話的是申差,自從上次函谷關(guān)外一戰(zhàn),他對白起一直不甘心,想要再一次一較高下。

    畢竟,被一個毛頭小子打敗,有損他韓國名將的威名!“為何?”

    韓康王追問。

    申差上前一步,拱了拱手,語調(diào)平穩(wěn)道:“太子殿下死于秦國之手,而白起卻在祭奠太子殿下之日前來,這分明是對我韓國的挑釁,也是對太子殿下之死極大的不尊重;要我說,當(dāng)立即將白起轟出去�!�

    話音未落,公仲朋立刻接話道:“申差將軍此言詫異,白起是一定要見的�!�

    “哦?”

    韓康王冷笑:“相國大人有何高論?”

    如果說申差說話,韓康王還有些贊同,畢竟考慮到了他這個韓王的感受。

    那么一向親秦的公仲朋,倒是有些讓人疏遠!公仲朋不疾不徐,面色不變道:“大王,白起此來不管是何種目的,都是代表秦國使臣的身份,我王若不召見,豈不是證明我韓國怕了秦國?

    何況,萬一白起是來求韓國的呢?

    我王究竟要作何打算,聽聽再說也不遲�!�

    言之有理。

    韓康王陷入沉思,思慮片刻之后,終于下了決定:“也好,那就見見。”

    剎那,一個尖銳的嗓音喊了出去:“宣秦國使臣白起覲見!”

    倏然間!一個俊秀非凡的白衣身影翩翩而來,他腳步很輕,但渾身上下卻透出一股難以掩蓋的殺氣。

    這就是白起?

    眾人不禁開始疑問。

    看起來,倒像是個俊秀文生,似乎并沒有那么可怕,韓國的幾萬軍隊就是被這小子擊潰的?

    真是匪夷所思!“外臣白起,拜見韓王!”

    白起很從容,說話的時候嘴角還帶著笑意。

    大將之風(fēng)范盡顯!場面為之一靜。

    旋即,眾人將目光都對準了王位之上的韓康王,想要看看韓康王有何反應(yīng)。

    韓康眼眸深邃,片刻不語,驟然之間,迅速拔出掛在身后的長劍便沖上前去。

    嗡嗡!劍鋒有滌蕩秋水之音。

    韓康一揮手,鋒利的劍刃便已經(jīng)搭在了白起的脖子上。

    白起一動不動,身子甚至連簡單的顫抖都沒有,只是凝神注目,面帶微笑。

    韓康做了一個簡單的停頓,旋即冷冷問道:“白起將軍為何不躲�。俊�

    “因為不怕,所以不躲!”

    眾人如冰裂一般驚駭。

    換做是別人,在這般境遇之下,被韓王用劍架在脖子上,那還不得被嚇得屁滾尿流。

    他們定然以為韓王惱羞成怒,因為太子奐之死憤而生怒,想要置自己于死地。

    可白起呢?

    似乎深諳權(quán)術(shù),知道韓康一定不會動手一般。

    舉止投足,秦將是風(fēng)骨盡皆顯露。

    少年可畏矣!韓康淡然一笑,將寶劍拿離,收回劍鞘,這才重新回到王位之上,輕聲道:“將軍此來,是為秦國求援?”

    齊楚攻秦,早已列國盡知!白起搖了搖頭,從容答到:“為兩件事,其一,白起聞韓王酷愛圍棋,這有純玉打造的棋子,特獻給韓王;其二嗎,便是為韓國謀長遠發(fā)展�!�

    “哦?

    本王沒有聽錯吧,現(xiàn)在處在水深火熱之中的,是秦國才對啊�!�

    “非秦國,而是除齊楚之外的其他諸侯國�!�

    “—――”眾人緘默,他們一時之間竟然沒能領(lǐng)會白起的話中之意。

    “何意?

    請將軍說下去。”

    韓康頓時精神一振。

    “自三皇蓋世、五帝定倫之后,王道便逐漸消隕,取而代之的便是霸道;稱王圖霸,已經(jīng)成為大國必走之路。”

    “自饒舜禹之后,王霸之路無非有二,或吊民伐罪,取天子而代;或聯(lián)盟諸侯,攘外安內(nèi),成天下盟主。”

    “可事實證明,這兩條路都走不長遠,于是,便有人提出了第三條路�!�

    大殿之內(nèi)回想起清朗的回音。

    第三條路?

    白起的話已經(jīng)完全吸引了韓廷眾人的注意,只是他們不明白,白起究竟來干什么,為何又談?wù)撋贤跬景詷I(yè)?

    韓王有些好奇的問道:“這第三條路,指的是什么?”

    “一統(tǒng)華夏,對天下從一而治!”

    九州一統(tǒng)?

    談何容易?

    天下紛紛擾擾數(shù)百年,無數(shù)諸侯爭相弒殺,可也竟沒聽聞?wù)l人有此狼子野心。

    “秦國想要一統(tǒng)華夏?”

    韓王的話語中帶著嘶啞的喘息之音,顯然有些后怕。

    若真按照白起所說,那沒有一統(tǒng)華夏之實力的諸侯國,豈不是全都要滅亡?

    白起搖了搖頭:“非是秦國,多年以來,秦國只是為求自保而已,如今誰想有此野心,似乎不言而喻。”

    “白將軍說的是,齊楚?”

    能發(fā)動對外戰(zhàn)爭的,敢發(fā)動對外戰(zhàn)爭的,似乎就只有齊楚兩國,而且,現(xiàn)今他們正在發(fā)動滅秦之戰(zhàn)。

    一旦秦國被滅,三足鼎立的趨勢便跟著灰飛煙滅,而剩下的,便只是兩強爭霸。

    最后剩下的一國,便是九州霸主!于韓國這種小國來講,稱王稱霸,見識就是無稽之談,不會有結(jié)果的事情。

    可想要在這亂世圖存,自然是場面越亂越好!白起繼續(xù)道:“韓王睿智,必知道當(dāng)今之王霸大業(yè),必得滅人之國,取之于戰(zhàn)場,大爭之世,較力之時,非比拼實力,無以成就大業(yè)之途�!�

    韓康追問:“寡人聽明白了,若秦國滅了,齊楚接下來要滅的,估計就是韓魏了�!�

    “大王明鑒!”

    “那依將軍之間,韓國的出路何在?”

    “與秦結(jié)盟,趁齊楚攻秦之時,出兵伐楚�!�

    “出兵伐楚?

    似乎韓國沒有理由吧。”

    白起輕聲道:“白起聽說魏韓受楚國欺凌、遭齊國冷眼,這個理由難道不夠?

    大王啊,有時候切莫太過于較真,真等到你不能和齊楚掰手腕的時候,便是已經(jīng)晚了!”

    第310章同意出兵

    就在白起的侃侃而談中,韓國群臣的目光卻是逐漸黯淡下來,韓王亦是如此。

    韓康一向沒什么主見,但對于這件事,他的態(tài)度很明確,便是聽信白起的話。

    不日,出兵伐楚!安穩(wěn)之時,楚國便頻頻騷擾韓國,可一到與秦國戰(zhàn)亂,便是豪禮相送。

    韓王早已經(jīng)看不慣楚國這種嘴臉,對楚恨之入骨已經(jīng)不是一日兩日。

    他目光橫掃堂下,察覺出群臣異樣,巡視之后,笑著問道:“諸位以為如何?”

    這一問,堂下頓時是一片山呼海嘯之音。

    “大王,切莫聽信白起讒言。”

    “是啊大王,白起這么說,無非是狡辯,想要為秦國解圍而已�!�

    “若我韓國出兵,討不到好處,反而惹怒了齊楚,那簡直是得不償失啊�!�

    “大王三思啊!”

    這自然是與秦國有恩怨將軍們的說辭,在他們眼中,白起狡詐至極,所說皆是為秦所圖。

    可這些說話的將軍中,有一個人卻沒有說話,那個人便是韓鵬。

    被嬴駟切了命根子,又在對秦國的戰(zhàn)役之中屢戰(zhàn)屢敗,可這一次,卻是沉默了。

    非武安侯不想說話,也非是自己對于秦國之仇恨不夠深。

    絕后之仇,不共戴天!可身為韓國的權(quán)臣,韓國的掌兵將軍,自然也要多為韓國著想一番。

    白起說的話,并不難理解!今日秦國有難,韓魏若不救援,則憑借齊楚空前的國力,秦國怕是難以招架。

    秦國滅亡之后,齊楚相互爭霸,余下的諸侯國,豈不都成了兩國的炮灰?

    可若是出兵救秦,不但可以重新得到齊楚占據(jù)多年的失地,還可以討好秦國。

    秦國有難,韓魏救援。

    那么韓魏若是有難,秦國就會袖手旁觀?

    斷然不會!武安侯喘了一口粗氣,似乎正要開口,恰逢韓康注意到他臉色不太好,又沒聽見他發(fā)表意見。

    韓康便問道:“武安侯,你是我韓國百將之首,為何此時卻是一言不發(fā)?”

    韓鵬拱了拱手,呢喃道:“大王,末將以為,白起的話,可信,韓國當(dāng)出兵伐楚�!�

    “—――”頓時,整個堂下都變得靜謐無聲。

    武安侯一向是討厭秦國的,多年以來對于秦國的態(tài)度就只有討伐戰(zhàn)斗。

    可今日,竟然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轉(zhuǎn)彎!這如何能讓人不震驚?

    韓康不解,問道:“將軍之言,與往日大相徑庭,本王竟一時之間想不明白,是什么,改變了將軍對秦國的一貫態(tài)度?”

    韓鵬道:“大王,是利益,韓國的利益�!�

    利益二字,似乎可以很明了的解析一切理由。

    “大王,多年以來,似乎秦國并未主動對韓國發(fā)難,可韓國對秦的戰(zhàn)役中,要么損兵折將、要么割地賠款,完全沒有任何好結(jié)果;可此次,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我王大可以趁著這個時間從齊楚手中收復(fù)失地,而楚國主力盡陷于韓國之內(nèi),必不能援,我王可趁機圍困郢都,以解秦國之圍,以震懾楚國朝野。”

    白起一怔,喉頭‘咕�!宦�,沒想到,武安侯竟然是如此的大公無私。

    “將軍之言,白起感佩!”

    其他反對白起言論的人也都開始審視自己,武安侯言之有理,他們是不是有些被仇恨蒙蔽了雙眼?

    此時,白起若是多說話,那就難免有心虛之嫌,所以他干脆不說話,給韓康足夠的時間考慮。

    公仲朋也是笑而不語。

    “相國大人,你覺得呢?”

    以往作為親秦一派,韓康總是對他的諫言有些偏見,既然大格局一定,那么想要說什么也不必過于在意。

    公仲朋倒抽一口冷氣,幽幽道:“微臣以為,武安侯大公無私,說的話與微臣不謀而合,微臣倒是也覺得,可以兵圍郢都,讓齊楚不敢小覷韓國�!�

    “可憑借韓國一國的兵力,似乎不夠吧?”

    楚國雖然說舉傾國之力討伐秦國,可是郢都駐守的守軍應(yīng)該也不在少數(shù)。

    并且,楚國的戰(zhàn)力遠在韓軍之上,若想要勝,且是大勝,就必須有巨大的兵力優(yōu)勢。

    白起卻是嘿嘿的笑了:“大王,兵力之事大可不必憂心,秦國牽制齊楚主力,韓國便可和魏國合兵�!�

    “魏國也會出兵?”

    韓王不禁大奇,韓國與秦國有世仇,那么魏國和秦國的仇恨就不知道有幾世。

    可,既然魏王都能如此大度,化干戈為玉帛,那么韓國為什么就不可以?

    何況,這件事對于秦國還是大大的有力!“好!”

    韓康拍案而起,興奮到:“本來本王覺得,出兵之事,可以容后再定,可既然大家意見統(tǒng)一,那寡人便立刻決定,與魏國出兵伐楚!”

    “我王圣明!”

    武安侯那簡單的幾句話,瞬間便掃清了一切障礙,令韓廷上下,再無反對之音。

    “白將軍,你我即刻簽訂盟約,而后你便可以回秦國去了�!�

    說著,便有小太監(jiān)拿上棉帛,當(dāng)著韓廷百官的面簽訂,白起上了馬車,抖了抖車繩粼粼而去。

    韓廷之內(nèi),便沒了白起在時的喧囂,平靜下來。

    韓王異常興奮,難得韓國上下一心,這次戰(zhàn)役他一定要好好指揮,爭取為韓國打一個大勝仗。

    “你們都說說,對楚國一戰(zhàn),誰可以為領(lǐng)軍主將?”

    此問一出,堂下異口同聲。

    “大王,此人非武安侯莫屬�!�

    “是啊大王,武安侯乃我韓國統(tǒng)兵將軍,掌兵事多年,深的將士們的心�!�

    “有武安侯在,楚國守軍必敗無疑,我韓國也可以討回在楚國的失地。”

    呼聲很是高漲!公仲朋和韓康也將目光對準了武安侯韓鵬,對他殷殷寄望,希望韓鵬能當(dāng)此重任。

    隨之,韓鵬卻苦笑道:“大王,末將對外征戰(zhàn)多年,竟是有些累了,對楚之戰(zhàn),還是讓申差將軍為主將吧。”

    “上將軍,你――”申差一愣,臉色鐵青,他從武安侯的語氣之中,聽到了失落以及絕望。

    這種語氣,只有將死之人才會感慨而出,可不知道為何,在武安侯身上,竟然表現(xiàn)的如此明顯。

    第311章將之常節(jié)

    韓鵬的話,讓眾人震撼,甚至久久回味起來,依然感覺不是滋味一般。

    曾幾何時,只要一提到對外征戰(zhàn),韓鵬便是面紅過耳,滿腔熱血直沖頭頂。

    可今日,鎮(zhèn)定自若,似乎沒有多大的興趣一般。

    “武安侯不愿掌兵?”

    韓康皺眉問道。

    韓鵬如實回答:“屬下掌兵多年,自以為難以勝任,今后將辭去韓國上將軍之位,只求魚樵�!�

    “武安侯這是為何?”

    “無他,心病所擾!”

    說完了這樣的話,武安侯便開始向韓康告辭,而后坐上一輛青銅馬車,離開了大韓王宮。

    只留下眾人唏噓的聲音,他們迷茫的望著韓鵬遠去的背影,發(fā)出一聲聲沉重的嘆息。

    新鄭街市之上,一輛馬車從長街駛過,車聲粼粼,馬蹄脆急,行人紛紛側(cè)目。

    非是新鄭人民少見多怪,而是今日已經(jīng)是第二次見到這樣的馬車。

    這馬車華貴典雅,有兩匹棗紅色駿馬并駕齊驅(qū),雖然是輕車從簡,卻有些說不盡的威儀。

    “這車上是誰��?”

    “不知道啊,但這種高雅的馬車,為何只有車夫駕車,而沒有護衛(wèi)隨行?”

    一驚一乍,招來了市人駐足觀望。

    車上的武安侯韓鵬精神萎靡,仿佛沒看見這紛紛聚攏的行人,又仿佛沒聽見眾人的議論。

    只是吩咐車夫,抖韁催馬前行,向著武安侯府所在地而去。

    時至黃昏,暮色降臨。

    可夕陽還沒有完全隱去,在這金黃陽光的照耀之下,所有人都仿佛沐浴著透體圣光。

    明亮的燈海與陷入暮靄沉沉的國人,似乎與武安侯沒有任何的關(guān)系。

    他一路穿街過巷,看見了城墻、看見了商賈、看見了店鋪、看見了財貨、看見了器物。

    也許,這是武安侯所見的最后一眼。

    新鄭近些年發(fā)展飛快,商市繁榮,物流通暢,財貨不乏,商人就像無孔不入的涓涓細流,融通天下貨物。

    武安侯府坐落于長街,那里店鋪林立,貨物極為豐盈。

    可這種情況之下,武安侯韓鵬似乎也已經(jīng)沒有了什么興趣,他下了馬車,便如行尸走肉一般進了院子。

    “侯爺回來了?”

    門子親切的向著武安侯打招呼,可武安侯仿佛沒有看見一般,只是點頭復(fù)點頭。

    門子大驚好奇,總感覺自家老爺今日一反常態(tài),就好像殷商時期,被割掉了七巧玲瓏心的比干丞相。

    無精打采的走進了廳堂之內(nèi),韓鵬便吩咐下人上酒。

    一個服侍他多年的婢女輕車熟路的為武安侯擺上酒宴,都是他最愛吃的東西。

    這是侯爺?shù)鸟焙�,上朝回來之后,就喜歡吃點東西喝點酒。

    想想也對,為國操勞一天,渾身乏累,總要想個法子來放松和安慰自己。

    可是那種人流如梭、燈紅柳綠的街市,武安侯不是很喜歡。

    所以當(dāng)車馬路過商坊、酒肆的時候,武安侯連停都沒停,他想要的,只是安靜。

    酒菜已上好,下人便被屏退,武安侯將手伸進懷里,掏出來一個紙包。

    將那玲瓏紙包打開,里面是少量的白色粉末,聞起來很是刺鼻,武安侯便將粉末全部倒入酒水之中。

    而后,一面吃著羊肉,一面大碗飲酒。

    不知過了多久,武安侯有些醉意沖頭,他便對著門外喊道:“來人,來人�。 �

    又是方才那女侍,笑意盈盈的走進來,微微躬身呢喃道:“侯爺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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