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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量子物理教授:“說清這個問題太難了,很不負責的這么簡單說吧:就是兩個組互不相關聯(lián)的粒子單元,也許遠隔萬里卻能相互作用③……我估計你還是沒聽懂……”

    我隱約記得跟某位量子物理學家談的時候對方提到過,但是現(xiàn)在腦子卻無比的混亂。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這次談話可能會失敗。

    他接過話頭:“最簡單的說法就是:你在這里,不需要任何設備和輔助,操縱家里的一支畫筆在畫畫,完全按照你的意愿畫�;蛘呦笤陔娔X上傳文件一樣,把一個三維物體發(fā)給遠方的別人�!�

    我:“那是怎么做到的呢?”

    量子物理教授:“不知道,這就是量子力學的特性,也是全球頂尖量子物理工作室都在研究的問題……你是怎么知道的?”后面的話是對少年說的。

    他:“四維生物告訴我的,還有看書看到的。”

    我:“你說的那個四維生物,在哪兒?”

    他:“我前面說過了,它的部分組成由非物質性的,只能感覺到�!�

    我:“你是說,它找到你跟你說了這些并且告訴你看什么書?”

    他:“書是我自己找來看的,因為我不能理解它給我的感覺,所以我就找那些書看。”

    他說的那些書目我見到了,有些甚至是英文學術雜志。一個高中生,整天抱著專業(yè)詞典一點兒一點兒去讀,為了讀懂那些專業(yè)雜志刊登的專業(yè)論文。

    我:“可是你怎么能證實你的感覺是正確的,或者說你怎么能證明有誰給你感覺了呢?”

    他冷冷的看著我:“不用很遠,只倒退一百多年,你對一個當時頂尖的物理學家說你拿著一個沒一本書大、沒一本書厚的東西就可以跟遠方的人通話,而這要靠圍著地球轉的衛(wèi)星和你手機里那個跟指甲蓋一樣大小的卡片;你可以坐在一個小屏幕前跟千里之外的陌生人交談,而且還不需要有任何連接線;你看地球另一邊的球賽只需要你按下電視遙控器。他會怎么想?他會認為你一定是瘋了,而且很白癡,因為那超出當時任何學科的范疇了,列在不可理喻的行列,對嗎?”

    我:“但你說的是感覺�!�

    他:“那只是個詞,發(fā)現(xiàn)量子之前沒人知道量子該叫什么,大多叫做能量什么的。你的思維,還是慣有的物質世界,那是三維!我要告訴你的是四維,非得用三維框架來描述,我覺得我們沒辦法溝通�!彼俅伪硎疚以摑L蛋了。

    量子物理教授:“你能告訴我那個四維生物還告訴你什么了嗎?”

    “是絕對四維生物�!彼荒蜔┑募m正。

    量子物理教授:“對,它還給你什么感覺了?”

    他:“它對我的看法�!�

    我:“是怎么樣的呢?”

    他嚴肅的轉向我:“應該是我們,對我們的看法。我們對它來說不是現(xiàn)在的樣子,因為它的眼界是跨域了時間,所以我們在它看來,都是蠕動的蟲子一樣的東西。”

    我忍不住回頭和量子物理教授對看了一眼。

    他:“你可以想象的出來,跨越時間的看,我們是一個長長的蟲子怪物,從床上延伸到大街上,延伸到學校,延伸到公司,延伸到商場,延伸到好多地方。因為我們的動作在每個時間段都是不同的,所以跨越時間來看,我們都是一條條蟲子。從某一個時間段開始,到某一個時間段結束�!�

    我和量子物理教授都愣愣的聽著他說。

    他:“絕對四維生物可以先看到我們死亡,再看到我們出生,沒有前后因果。其實這個我很早就理解了:時間不是流逝的,流逝的是我們�!�

    他一字一句的說完后,任憑我們怎么問也不再回答了。

    那次談話還是以失敗告終。

    不久后少年接受了一次特地為他安排的量子物理考試,結果是很糟。

    不知道為什么,我聽了有些失望。

    如果,他真的是個天才,那么他也只能是一百年后、甚至更遙遠未來的天才。而不屬于我們這個時代——我是說時間段落?

    我至今依舊很想知道,那個所謂的“絕對四維生物”會是什么樣子的。它可怕嗎?它恐怖嗎?我可能永遠沒辦法知道了,即便那是真的。

    寫到這里的時候,想起歌德說過的一句話:真理屬于人類,謬誤屬于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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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釋:

    物理中的四維是指長度、數(shù)量、溫度、時間,前三維由牛頓總結。長度包括:長、寬、高、容積等;數(shù)量包括:質量、個數(shù)、次數(shù)、等等;溫度包括:熱量、電能、電阻率等。時間是由愛因斯坦在牛頓的基礎上補充的,包括:比熱容、速度、功率等。

    ②參見《薛定諤的貓——玄奧的量子世界》,布里吉特·羅特萊因(德)著;《上帝投骰子嗎?——量子物理史話》,曹天元著;《物理之演進》,愛因斯坦,英菲爾德合著。

    ③參見《實驗性量子電運》,鮑梅斯特等著(1997年12月11日《自然》雜志575~579頁)。

    第四篇

    進化慣性

    他:“我說的不是推翻,而是能不能嘗試。當然了,如果有人不喜歡,那他可以自行選擇。不過我推薦這種新的生活方式,誰說就非得按照慣性生活下去了?我覺得這沒有什么不可以的,為什么你不試試看呢?假設你住在一個四通八達的路口,你每天下班總是會走某一條路,那是因為你習慣了,對吧?你應該嘗試一下走別的路回家。也許那條路上美女更多,也許會有飛碟飛過,也許會有更好看的街景……生活方式也一樣,你應該擺脫慣性試試新的方式,不要遵從自己已經(jīng)養(yǎng)成的習慣。習慣不見得都是好的,抽煙就不是好習慣……而且習慣下面隱藏的東西更復雜。比方說周末大家都去酒吧,有人會說那是習慣,其實為了勾女……習慣只是個借口,不是理由對吧?所以我真的覺得你有必要換一下習慣。”

    眼前這位患者的邏輯思維、世界觀和我完全不是一個次元的——我是說視角。他已經(jīng)用了將近3個小時表達自己的思想,并且堅定自己的信念——同時還企圖說服我……總之是一種偏執(zhí)的狀態(tài)。

    我:“剛剛你說的我可以接受,但是貌似你所要改變的根本比這個復雜,這不是一個人的事兒,牽動整個社會,甚至牽動了整個人類文明�!�

    他:“人類文明怎么了?很高貴?不能改變?誰說的?神說的?人說的?人說的吧?那就好辦了,我還以為是神說的呢!”

    我郁悶的看著他。

    他:“你真的應該嘗試,你不嘗試怎么知道好壞呢?”

    我:“聽你說我已經(jīng)基本算是嘗試了��?你已經(jīng)說的很多了。”

    他:“你為什么不進一步嘗試呢?”

    我:“一盤菜端上來,我犯不著全吃了才能判斷出這盤菜餿了吧?”

    他:“嗯……我明白的你的顧慮了……這樣吧,我從基礎給你講起?”

    我苦笑著點了下頭。

    他:“首先,你不覺得你的生活、你的周圍都很奇怪嗎?”

    我:“怎么奇怪了?”

    他:“你要上班,你得工作,你跟同事吃飯聊天打情罵俏,然后你下班,趕路約會回家或者去酒吧,要不你就打球唱歌洗澡……這些多奇怪�。俊�

    我:“我還是沒聽出哪兒奇怪來。”

    他:“那好吧,我問你:你為什么那么做?”

    我:“哎?”說實話我被問得一愣。

    他:“現(xiàn)在明白了吧?”

    我:“不是很明白……我覺得那是我的生活啊�!�

    他一臉很崩潰的表情,我認為那應該是我才該有的表情。

    他:“你沒看清本質。我來順著這根線索展開�。耗氵@么做,是因為大家都這么做,對吧?為什么大家都這么做呢?因為我們身處社會當中,對吧?為什么會身處社會當中呢?因為這幾千年都是這樣的,對吧?為什么這幾千年都是這樣的呢?因為從十幾萬年前,我們就是群居的;為什么要群居呢?因為我們的個體不夠強大,所以我們聚集在一起彼此保護,也多了生存機會。一個猿人放哨,剩下的猿人采集啊,捕魚啊什么啊的。這時候老虎來了,放哨的看見了就吼,大家聽見吼都不干活了,全上樹了,安全了。后來大家一起研究出了武器,什么投石啊,什么石矛啊,什么弓箭啊,于是大家一起去打獵,這時候遇到老虎不上樹了,你仍石頭我射箭他投長矛,膽子大沒準沖上去咬一口或者踹一腳……你別笑,我在說事實。我們,人類,就是這么生活過來的,因為我們曾經(jīng)很弱小,所以我們聚集在一起�,F(xiàn)在我們還聚集在一起,就是完全的破壞行為了!好好的森林,沒了,變城市了,人在這個區(qū)域是安全的,但是既然安全了為什么還要扎堆呢?因為習慣扎堆了。我覺得人類現(xiàn)在有那么多厲害的武器,就個體生活在自然界唄,住樹林,住山谷,住的自然點兒就成了,扎什么堆��?為什么非要跟著那么原始的慣性生活��?就不能突破嗎?住野外挺好啊,也別吃什么大餐了,自己狩獵,天天吃野味,還高級呢……”

    我:“那不是破壞的更嚴重嗎?大家都亂砍亂伐造房子,打野生動物吃……”

    他:“誰說住房子了?”

    我:“那住哪兒?樹上?”

    他:“可以啊,山洞也成�。俊�

    我:“遇到野獸呢?”

    他:“有武器啊,槍啊什么的�!�

    我:“槍哪兒來的?子彈沒了怎么辦?”

    他:“城里那些不放棄群居的人提供啊。”

    我:“哦,不是所有人都撒野外放養(yǎng)��?”

    他:“你這個人怎么這么偏激啊,誰說全部回歸自然了?這就是你剛才打斷我的后果�?隙ㄓ胁辉敢膺@么生活的人,不愿意這么生活的人就接著在城里唄。因為那些愿意的、自動改變習慣的人回到野外了,減輕了依舊選擇生活在城里那些人的壓力了,所以,城里那些人就應該為了野外的人免費提供生存必需品,槍啊,保暖設備啊一類的�!�

    我:“所以就回到我們最初說的那點了?”

    他:“對!就是這樣,在整個人類社會號召一下,大家自動自覺開始選擇,想回歸的就回歸,不想的繼續(xù)在城市,多好啊。”

    我:“那你選擇怎么生活?”

    他:“我先負責發(fā)起,等大家都響應了,我再決定我怎么生活。我覺得我這個號召會有很多人響應的。”

    我:“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選擇的時候會有很多干擾因素的。”

    他:“什么因素?地域?政治?那都是人類自己禍害自己的,所以我號召這個選擇,改變早就該扔掉的進化慣性。那太落后了!沒準我還能為人類進化做出貢獻呢!”

    我:“怎么貢獻了?”

    他:“再過幾十萬年,野外的人肯定跟城里人不一樣了,進化或者退化了,這樣世界上的人類就變成兩種了,沒準雜交還能出第三種……”

    他還在滔滔不絕。我關了錄音,疲憊的看著他亢奮的在那里口若懸河的描繪那個雜交的未來。一般人很難一口氣說好幾個小時還保持興奮——顯然他不是一般人。記得在做前期調查的時候,他某位親友對他的評價還是很精準的:“我覺得他有邪教教主的潛質�!�

    第五篇

    三只小豬——前篇:不存在的哥哥

    很多精神病患者都是在小的時候受到過各式各樣的心理創(chuàng)傷。有些創(chuàng)傷的成因在成人看來似乎不算啥,根本不是個事兒。但是在孩子的眼中,周邊的環(huán)境、成人的行為所帶來的影響都被放大了,有些甚至是扭曲的。很多時候,也正是如此,有些人藉此得到了常人得不到的能力——即便那不是他們希望的。

    坐在我面前的這個患者是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又高又壯,五官長得還挺楞。但是說話卻是細聲軟語的,弄得我最初和他接觸經(jīng)常適應不過來。不過通過反復觀察,我發(fā)現(xiàn)我應該稱呼為“她”更合適。我文筆不好沒辦法形容,但是相信我吧,用“她”是最適合的。

    我:“不好意思,上周我有點兒事兒沒能來,你在這里還住的慣嗎?”

    她:“嗯,還好,就是夜里有點兒怕,不過幸好哥哥在�!�

    “她”認為自己自己有個哥哥。實際上沒有——或者說:很早就夭折了,在“她”出生之前。但麻煩的是,“她”在小時候知道了曾經(jīng)有過哥哥后,逐漸開始堅信自己有個很會體貼照顧自己的哥哥,而“她”是妹妹。在“她”殺了和自己同居的男友后,“她”堅持說是哥哥幫“她”殺的。

    我:“按照你的說法,你哥哥也來了?”話是我自己說的,但是依舊感覺有一絲寒意從脊背慢慢爬上來。

    她微笑:“對啊,哥哥對我最好了,所以他一定會陪著我�!�

    我:“你能告訴我他現(xiàn)在在哪兒嗎?”

    她:“我不知道哥哥去哪兒了,但是哥哥會來找我的�!�

    我覺得冷颼颼的,忍不住看了下四周灰色斑駁的水泥墻。

    我:“我很想知道,到底是你殺了你男友,還是你哥哥殺了你男友,還是你哥哥讓你這么做的?”

    “她”低著頭咬著下唇沉默了。

    我:“你自己也知道,這件事兒不管怎么說,都有你的責任,所以我會跟你談了這么多次。如果你不說,這樣下去會很麻煩。如果你不能證明你哥哥參與這件事兒,我想我不會再來了,我真的幫不了你。你希望這樣嗎?”我盡可能的用緩和的語氣誘導,而不是逼迫。

    “她”終于抬起頭了,眼淚在眼眶里打轉:“我不知道為什么你們都不相信,我真的有個哥哥,但是他不說話就好像沒人能看見他一樣,我不知道這是怎么了,但是求求你真的相信我好嗎?”說完“她”開始哭。

    我翻了半天,沒找到紙巾,所以只好看著“她”在那里哭�!八笨薜臅r候總是很小的聲音,捂著臉輕輕的抽泣。

    等“她”稍微好了一點兒,我繼續(xù)問:“你能告訴我你哥哥什么才會出現(xiàn)嗎?也就是說他什么時候才會說話�!�

    “她”慢慢擦著眼角的淚:“夜里,夜里只有我一個人的時候他會來�!�

    我:“他都說些什么?”

    她:“他告訴我別害怕,他說會在我身邊�!�

    我:“在你夢里嗎?”

    她:“不經(jīng)常,哥哥能到我的夢里去,但是他很少去,說那樣不好。”

    我:“你是說,他真的會出現(xiàn)在你身邊�!�

    她:“嗯,男朋友見過我哥哥�!�

    我:“是做夢還是親眼看見?”

    她:“親眼看見。”

    我努力鎮(zhèn)定下來強調調查的事實:“你的母親、所有的親戚、鄰居,都異口同聲的說你哥哥在你出生2年前就夭折了。你怎么解釋這件事兒?”

    她:“我不知道他們?yōu)槭裁催@么說�!�

    我:“除了你,你家人誰還見過你哥哥嗎?”

    她:“媽媽見過哥哥,還經(jīng)常說哥哥比我好,不淘氣,不要這個那個,說哥哥比我聽話�!�

    我:“什么時候跟你說的?”

    她:“我小的時候�!�

    我:“是不是每次你淘氣或者不聽話的時候才這么說?”

    她:“我記不清了,好像不完全是,如果只是氣話,我聽得出來。”

    我:“《三只小豬》的故事是你哥哥告訴你的?”

    她:“嗯,我小時候很喜歡他講這個故事給我聽�!�

    在這次談話前不久,對“她”有過一次催眠,進入狀態(tài)后,整個過程“她”都是在反復的講《三只小豬》的故事,不接受任何提問,也不回答任何問題。自己一邊講一邊笑。錄音我聽了,似乎有隱藏的東西在里面,但我死活沒想明白為什么。

    那份記錄現(xiàn)在在我手里。

    我:“你哥哥什么時候開始講這個故事給你的?”

    她:“在我第一次見到哥哥的時候,那時候我好高興啊,他陪我說話,陪我玩兒,給我講《三只小豬》的故事。說它們一起對抗大灰狼,很團結,尤其是老三,很聰明……”

    她開始不管不顧的講這個故事,聽得時候我一直在觀察。突然,好像什么東西在我腦子里閃現(xiàn)了一下,我努力去捕捉。猛然間,明白了!我漏了一個重大的問題,這個時候我才徹底醒悟過來。在急不可耐的翻看了手頭的資料后,我想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兒了。

    等“她”講完故事后,我又胡扯了幾句就離開了。

    幾天后,我拿到了對“她”做的全天候觀察錄像。

    我快速的播放著,急著證實我所判斷的是否正確。

    畫面上顯示前兩天的夜里都一切正常。

    在第三天,“她”在熟睡中似乎被誰叫醒了�!八迸θ嘀劬�,先是愣了一下,接著興奮的起身撲向什么,然后“她”雙臂緊緊的環(huán)抱著自己的雙肩。而同時,臉上的表情瞬間變了。

    看得出那是一個男人,完全符合他身體相貌感覺的一個男人,那是他。

    我點上了一根煙,長長的松了一口氣。后面的畫面已經(jīng)不重要了,看不看沒所謂了。

    “她”沒有第六感,也沒有鬼怪的跟隨,當然也沒有什么扯淡的哥哥。

    “她”那不存在的哥哥,就是“她”的多重人格。

    第六篇

    三只小豬——后篇:多重人格

    大約一個月后,患者體內“她”的性格突然消失了,而且還是在剛剛開始藥物治療的情況下。

    從時間上看,我不認為那是藥物生效了。

    這種事情很少發(fā)生,所以我被要求再次面對患者。雖然我反復強調我從沒面對過他,但我還是再度坐到了患者面前——即便那不是同一個人。

    通過幾次和他的接觸,我發(fā)現(xiàn)他是一個很聰明的人。理智,冷靜。就這點來說,和失蹤的“她”倒是一個互補。還有就是:他清晰的知道這是多重人格。

    現(xiàn)在我面臨的問題是:如果,“她”真的不在了到好說了,因為犯罪的是這個男人,那么他應該接受法律制裁。如果“她”還在,任何懲罰就都會是針對兩個人的——我是說兩種人格的,這樣似乎不是很合理。這么說的原因是我個人基于情感上的邏輯,如果非得用法律來講……這個也不好講,大多數(shù)國家對此都是比較空白的狀態(tài)。反正我要做的是:確定他的統(tǒng)一,便于對他的定罪,而不是真的去找到“她”。

    他:“我們這是第5次見面了吧?”

    我算了下:“對,第5次了�!�

    他:“你還需要確定幾次?”

    我:“嗯……可能2到3次吧?”

    他:“這么久……”

    我:“你很急于被法律制裁?”

    他:“是�!�

    我:“為什么?”

    他笑了:“因為我深刻認識到了自己犯下的罪行,我知道不能挽回任何事情,但是我的內心又非常痛苦,所以真心的期盼著的對我的懲罰,好讓我早點兒脫離這種懺悔的痛苦。這理由成立嗎?”

    我沒笑,冷冷的看著他。

    他:“別那么嚴肅,難道你希望我裝作是神經(jīng)病,然后逃脫法律制裁?”

    我:“你也許可以不受到法律的制裁,你可以利用所有盡心盡職的醫(yī)生和心理專家,但是即便你成功的活下來了,你終有一天也逃脫不了良心的制裁。”

    他:“為什么要裝圣人呢?你們?yōu)槭裁床唤柚@個機會殺了我呢?說我一切正常,是喪心病狂的殺人犯不就可以了嗎?”

    我:“我們不是圣人,但是我們會盡本分,而不是由著感情下定義。”

    他沉默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抬起頭看著我:“我把她殺了�!�

    我依舊冷冷的看著他,但是,強烈的憤懣就是我當時的全部情緒。

    他也在看著我。

    幾分鐘后,我冷靜下來了。因為我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他為什么會急于被法律制裁?他應該清楚的認識到自己的罪行結局肯定是死刑,那么他為什么這么期盼著死呢?

    我:“說吧,你的動機�!�

    他咧開嘴笑了:“你夠聰明,被你看穿了�!�

    我并沒他說的那么聰明,但是這點邏輯分析我還是有的。

    如果他不殺了她,那么他們共用一個身體就構成了多重人格。多重人格這種比較特殊的“病例”肯定是量刑考慮中的一個重要因素,而最終的判決結果極可能會有利于他。但是現(xiàn)在他卻殺了她,也就是說不管什么手段,人格上獲得統(tǒng)一。統(tǒng)一了就可以獨自操控這個身體了,但是統(tǒng)一之后的法律定罪明顯會對他不利,他為什么要這么做?為了死?這違背了常理。這就好比一個人一門心思先造反再打仗,很幸運的奪取了天下卻不是為了當皇帝而是為了徹底毀滅這個國家一樣荒謬。而且,從經(jīng)驗上來講,如果看不到動機,那么一定會藏有更大的動機在更深的地方。這就是我疑惑的最根本所在。

    我:“告訴我吧,你的動機�!�

    他認真的看了我一會兒,嘆了口氣:“如果我說了,你能幫助我死嗎?”

    我:“我沒辦法給你這個保證,即便那是你我都希望的,我也不能那么做。”

    他嚴肅的看著我,不再嬉皮笑臉:“你知道我為什么喜歡給她講《三只小豬》的故事嗎?”

    我:“這里面有原因嗎?”

    他沒正面回答我:“我即將告訴你的,是真實的。雖然你可能會覺得很離奇,但是我認為你還是會相信,所以我選擇告訴你。不過在那之前,你能把錄音關了嗎?”

    我:“對不起我必須開著,理由你知道。”

    他又嘆了口氣:“好吧,我告訴你,所有�!�

    我拿起筆準備好了記下重點。

    他:“也許你只看到了我和她,但是我想讓你知道,我們曾經(jīng)是三個人。最初的他,已經(jīng)死了,不是我殺死的�!�

    我抬起頭看著他。

    他舔了舔嘴唇繼續(xù)說:“我給你講個真實版《三只小豬》的故事吧:三只小豬住在一棟很大的宮殿里,開始的生活很快樂,大家各自做各自擅長的事情,有一天其中的兩只小豬發(fā)現(xiàn)一個可怕的怪物進來了。于是那兩只小豬一起和怪物搏斗,但是怪物太強大了,一只小豬死掉了。在死前,他告訴參加搏斗的兄弟,希望他能打敗怪物,保護最小的那只小豬。此時最小的那只小豬還不知道怪物的存在。于是沒有戰(zhàn)死的這只小豬利用宮殿的復雜和怪物周旋,同時還要保護最小的那只,甚至依舊隱瞞著怪物的存在。這樣過去了還就。但是,他太弱了,根本不可能戰(zhàn)勝怪物。而怪物一天天的越來越強大,以至于他一切工作都不能再做了,專心的在和怪物周旋。有一天,怪物占據(jù)了宮殿最重要的一個房間,雖然最后終于被引出去了,但是那個重要的房間還是遭到了嚴重的破壞。宮殿出了問題,事情再也藏不住了。但是最小的那只小豬很天真,不懂到底是怎么了,于是肩負囑托的那只小豬撒謊說宮殿在維修,就快沒事兒了。他還在盡可能的保護著她,并且經(jīng)常會去利用很短的一點兒時間去看望、安慰最小的那只小豬,不讓她知道殘酷的真相……這不是一個喜劇……終于怪物還是發(fā)現(xiàn)了最小的那只小豬,并且殺死了她……最后那只、也是唯一的那只小豬發(fā)誓不惜一切代價復仇,他決定要燒毀這座宮殿,和怪物同歸于盡……這就是《三只小豬》真正的故事�!�

    他雖然表情平靜的看著我,但是眼里含著的淚水掩飾不住那故作鎮(zhèn)定。

    我坐在那里,完全忘了自己一個字都沒有記,就那么坐在那里愣愣的聽完。

    他:“這就是我的動機。”

    我努力讓自己的思維回到理智上:“但是你妹妹……但是她沒有提到過有兩個哥哥……”

    他:“他死的時候,她很小,還分不大清楚我們,而且我們很像……”

    我:“呃……這不合情理,沒有必要分裂出和自己很像的人格來。”

    他:“因為他寂寞,他父親死于醉酒,這不是什么光榮的事情,他身邊的人都不同情,反而嘲笑他,所以他創(chuàng)造了我。他發(fā)誓將來會對自己的小孩很好,但是他等不及了,所以單純的她才會在我之后出現(xiàn)�!�

    我:“你說的怪物,是怎么進來的?我費解這種……這種……人格入侵?解釋不通�!�

    他:“不知道,有些事情可能永遠沒有答案了……也許這是一個噩夢吧?”

    現(xiàn)在不知道的是我,我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他:“我明白這聽上去可能很可笑,自己陪伴自己,自己疼愛自己。但是如果你是我,你不會覺得可笑�!�

    我覺得嘴巴很干,嗓子也有點兒�。骸班拧绻隳茏屇莻……怪物成為性格浮現(xiàn)出來,也許我們有辦法治療……”我知道我說的很沒底氣。

    他微笑著看著我:“那是殘忍的野獸,而且我也只選擇復仇。”

    我:“這一切都是真的嗎?”

    他:“很荒謬是吧?但是我覺得:很悲哀�!�

    我近乎偏執(zhí)的企圖安慰他:“如果是真的,我想我們可能會有辦法的�!�

    我明白這話說的多蒼白,但是的確我不知道除此之外還能說什么。

    不久后,就在我絞盡腦汁考慮該怎么寫這份報告的時候,得知他自殺了。

    據(jù)當時的在場的人說,他沒有征兆的突然用頭拼命的撞墻好多次,直到鮮血淋漓的癱倒在地上。

    他用他的方式告訴我,他沒有說謊,不管他是不是真的瘋了。

    這個事件之后,時常有個問題會困擾著我:真實的界限到底是怎樣的?有沒有一個適合所有人的界定?該拿什么去衡量呢?

    我始終記得他在我錄音筆里留下的最后一句話:“好想再看看藍天�!�

    第七篇

    女人的星球

    我推門進來的時候,嚇了他一大跳,人跟著就躲到桌子底下去了,說實話我也被嚇了一跳。

    關上門后我把資料本子錄音筆放在桌上后,并直接沒坐下,而是蹲下看著他。我怕他在桌子底下咬我——有過先例。

    他被嚇壞了,縮在桌子下拼命哆嗦著著,驚恐不安的四下看。

    我:“出來吧,門我鎖好了,沒有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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