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車內(nèi)安靜一片,手機特別鈴聲就顯得格外突出,秦弦接通電話,目光依舊不錯地看著不遠處的欒易之:“怎么了寶寶?”
“我好想吃冰淇淋,想得有點魔怔了。”
“啊...再忍一忍好不好?最后三個多月了,我到時候買個冰柜,專門給你裝冰淇淋�!�
他不知道這種時候該怎么哄人,但作出的承諾都是真心的,欒易之在電話那頭沉默,再開口的時候反而帶了點笑意。
“怎么還是這么笨,一點甜言蜜語都不會說?”
欒易之從公園的長椅上起身,秦弦發(fā)動汽車準備跟上,卻看見對方向自己的車越走越近。
車窗被敲響,秦弦從駕駛座探出頭,神色緊張:“你怎么發(fā)現(xiàn)我的,我不是故意要跟著你的,我真的很擔心啊老婆...”
與他的慌亂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心情不錯的欒易之,omega扶著腰微微彎下去一點,同駕駛座上的男人輕輕接了個吻,扶在車窗邊,眉眼彎彎地看他。
“秦弦,我們私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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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跡小欒環(huán)游小區(qū)
第37章
冰淇淋
工作日非高峰期的道路并不算人多,欒易之上車后第一件事就是調(diào)試車載電臺,他跟著活潑愉悅的調(diào)子小聲哼歌,額發(fā)被風撩起,小聲嘟囔:“想吃東西。”
懷孕太容易餓,但重油重鹽高甜的東西都不能多攝入,他還想著高中生手里的冰淇淋,拉著秦弦的衣角,微微蹙眉,抬眼時雙眼皮的褶皺就顯得無辜又可憐。
“老公,真的好想吃冰淇淋哦。”
秦弦裝慣了綠茶,但本人第一次見到這種技能的可怕之處,他忘了自己怎么回答的,但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暈頭轉(zhuǎn)向地走進了超市。
懷孕之后欒易之已經(jīng)很久沒來過這種大型商超了,折扣的商標高掛在商品名旁邊,食盒碼得整齊,阿姨看見他就笑著招呼:“來嘗嘗啊小帥哥,新烤出來的芝士蛋糕,帶一盒走嗎?”
金黃的半熟芝士被切成小塊擺在食盤上,欒易之捏捏秦弦的小指:“老公,我可以嘗一小塊嗎?”
秦弦張嘴又閉上,嘆了口氣:“吃吧,只能吃這一小塊,不許買�!�
甜軟的蛋糕摻雜著芝士厚重的奶香,化在嘴里,欒易之吃得很珍惜,離開了烘焙區(qū)還有些戀戀不舍。
妊娠糖尿病奪走了他太多的快樂,秦弦看著他乖順的模樣又覺得可憐,最后買了一盒低糖的芋泥白玉卷當作今天的收尾。
排隊結(jié)賬時,欒易之看著手推車里的水果鹵菜,以及最頂部被他視若珍寶的白玉卷,以為這已經(jīng)是自己今天的全部收獲,但秦弦最后拎著購物袋上車時,變魔術(shù)一樣從口袋里掏出一支包裝的甜筒冰淇淋。
香草味,玫瑰狀的花筒,很漂亮,冬三月,秦弦掌心被冰得通紅,他往掌心哈氣,覺得有點冷:“我記得你喜歡香草味的冰淇淋�!�
這句話在很久以前,他們上次的私奔里也曾聽到過相同的話,欒易之癡望著他的側(cè)臉:“我有沒有告訴過你,第一次和你出去約會的時候我就決定要和你在一起了�!�
“沒有,但我能猜�!�
秦弦笑起來的時候舒朗清俊,只看一眼就足夠讓欒易之回到自己心動的十九歲,他飛快湊過去啄吻Alpha的嘴角,然后滿懷誠摯地拆開冰淇淋的外包裝,吃了小半,剩下的全塞給了秦弦。
車一路向前,上了高速之后除了路牌更難以分清東西南北,欒易之拿著超市滿金額送的魔方擺弄:“我們?nèi)ツ�?�?br />
“私奔都是不問去處的�!�
說完這句話,秦弦就開始專心開車,他一路看著路面,有種自己真的帶著心上人逃去天涯海角的錯覺,就這樣拋下一切,去沒有任何人認識他們的地方。
車載音樂換成舒緩的節(jié)奏,欒易之迷迷糊糊睡著了,再醒過來時天色已經(jīng)黑得徹底,車停在路邊,秦弦已經(jīng)不見身影。
暖氣剛關(guān)不久,Omega略顯懶倦地倚在副駕駛,他看著不遠處的青瓦白墻,解開自己的安全帶,即便做好準備,也還是在下車時被撲面而來的冷氣給凍得一哆嗦。
秦弦就在不遠處的夜市小攤上買吃的,欒易之遠遠望著他被攤前橘色暖光映出一片光暈的側(cè)臉,緩步上前,看著他手里的鮮肉月餅,圈住他的腰。
“怎么帶我私奔到了我老家?”
第38章
三十八
蘇州,提到這個詞就叫人想起煙雨江南,秦弦把新出爐的鮮肉餅和紙皮燒賣一起遞給欒易之:“小心燙�!�
小攤在冬夜也在黑夜里氤氳著散出裊裊的熱氣,欒易之低頭嘗了一口,還是和以前一樣的味道,他被秦弦牽著走,看著逐漸熟悉的景象,記憶也變得清晰起來。
不遠處有個公交車站,坐37路就可以直達他的高中,他在那里度過了人生中不痛不癢的三年,然后考上大學,很久都沒再回到這個鐘靈毓秀的地方來。
十六歲的時候,他也想過要有一個人帶他私奔離開這個地方,永遠不要再回來,那時候他沒預(yù)料到二十四歲的冬夜里,會有人不遠千里帶他回家。
“那個是寒山寺,我每次路過,都要停下來看一會兒�!�
蕭索的寒風冷冽,秦弦給他披上一條薄毯,路燈微黯的光映在欒易之側(cè)臉,將他眉目襯得清晰舒朗,也叫人從溫潤的皮下,瞥見那一隅藏得極深的冷淡。
秦弦看著他的側(cè)臉,心里沒來由的慌亂,他伸手牽住欒易之,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什么:“別走�!�
傻話,欒易之聽了就笑:“去哪,真以為我是帶球跑的霸總嬌妻是吧?”
他伸手摸摸秦弦被風吹涼的臉龐,Alpha在他掌心蹭蹭:“真的沒可能嗎,我總感覺,當初在醫(yī)院你如果心狠一點就會直接走了�!�
鼻尖被凍得通紅,讓秦弦眉眼的銳利都削減幾分,欒易之捂住他的鼻子,眉眼溫和:“是啊,但我舍不得�!�
秦弦從沒有過這么想要恢復記憶的時刻,他直覺此刻他的愛人站在這片生養(yǎng)他的土地,說出來的每句話都有深意,因為這個地方鐫刻在他的骨里,融浸他的血淚,但自己已然忘卻前因后果,好像自己從他的人生前半段直接剜去。
他好像又回到清醒過來后陌生的醫(yī)院,唯一確切身份的是欒易之,只不過彼時他是嫂子,現(xiàn)在是妻子,不管身份如何,都是他可以徹底信賴的錨點。
但原來錨也會游移。
寒山寺的鐘聲響起,欒易之靜靜聽完這許久未聞的鐘鳴,在一瞬間驚奇地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沒有過往的怨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