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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

    楊不棄猝不及防,詫異回頭。略一思索,頗為局促地開口:“那就……我們分手吧?”

    完全沒有作用。

    徐徒然嗤了一聲,搖了搖頭:“算了,不急。等下次見面再說吧�!�

    反正她忙完手頭的事,也是要過去的。

    楊不棄見狀松了口氣,哭笑不得地點了點頭。又聽徐徒然道:“另外,糾正你一件事——咱們倆還沒在一起呢�!�

    所以分手什么的,跨進(jìn)度了屬于是。

    “……”楊不棄被她幾句話搞得大起大落,明知她只是在逗自己,還是忍不住耳根微紅。心跳微微加速,他略一躊躇,反往徐徒然的方向走了幾步,清了清嗓子,剛要開口,徐徒然的聲音再次響起:

    “所以,等這次的事情忙完以后,我們再去一趟‘至純之愛’吧�!�

    楊不棄:……

    剛剛醞釀好的情緒和臺詞瞬間堵在喉嚨口。他一言難盡地張開嘴,卻頓了好幾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為什么是……至純之愛?”

    “在那地方約會我會比較賺�!毙焱饺皇终\實。

    親親抱抱還能送作死值。雖然她現(xiàn)在等級高了可能拿得少……但反正都是白送的,不要白不要。

    楊不棄:……

    他琢磨了一下,決定還是放棄跟上徐徒然的節(jié)奏,破罐破摔地開口:“我喜歡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很好�!毙焱饺缓敛灰馔獾嘏氖郑淇斓叵铝私Y(jié)論,“那就這么定了,第一次約會就去至純之愛。我到時候負(fù)責(zé)訂位置。”

    ……就這樣嗎?

    那種哭笑不得的感覺又涌了上來,但偏偏因為對方是徐徒然,又好像一切都不奇怪。

    楊不棄盯著徐徒然看了一會兒,放棄般地嘆了口氣,旋即輕輕笑了起來,試探著往前走了幾步,沖著徐徒然打開雙臂。

    徐徒然坦然地迎了上去,下巴輕輕靠在楊不棄肩頭。明明距離還挺遠(yuǎn),可楊不棄的心跳卻很清晰。

    “我喜歡你�!彼呍俅雾懫饤畈粭壍穆曇簦拔蚁牒湍阋恢痹谝黄��!�

    徐徒然輕輕應(yīng)了一聲,忽似想起了什么,若有所思地垂眸往楊不棄腰上看了一眼,恍然大悟地“啊”了一聲。

    “我知道我忘了什么了�!彼话驼婆纳蠗畈粭壍募珉喂牵拔野涯銉鹤臃旁谙阏亮至��!�

    楊不棄:“……?”

    ???!

    “不是,你等等�!彼幌掳讶死_,“我們什么時候有一個……”

    還沒等他說完,身后計程車傳來催促的聲響。楊不棄無奈,回頭與司機(jī)道了聲歉,再次看向徐徒然:“算了,到時候再說。電話聯(lián)系�!�

    徐徒然懶懶地“嗯”了,目送著楊不棄三兩步鉆進(jìn)車?yán)�。楊不棄隔著車窗與她揮手,轉(zhuǎn)眼就被拖走很遠(yuǎn)。徐徒然很盡女友義務(wù)地目送他離開,在計程車消失在視野之內(nèi)的瞬間,腦海中卻再次響起熟悉的冰冷聲音。

    【恭喜您,獲得一點作死值�!�

    徐徒然:……

    ?

    *

    “很顯然,那就是一次送分�!�

    又五天之后。徐徒然家中盥洗室內(nèi)。

    肉糜狀的系統(tǒng)端坐在洗臉池旁邊的置物架上,振振有詞:“那個作死值系統(tǒng),它給你明里暗里送分還少嗎?那次估計也是一樣,看看情況差不多,直接就給分算過了,你也不要想太多。”

    兩個人剛剛確定關(guān)系,其中一方立刻就打車跑了。跑了還不回來。這四舍五入再抹個零,不就等于把人給甩了么。

    而且當(dāng)時還有外人在呢,那個計程車司機(jī)旁觀了全程。再四舍五入一下,這就是當(dāng)眾把徐徒然給甩了,而且當(dāng)著外人的面,他還沒有回應(yīng)徐徒然去“至純之愛”約會的邀請,四舍五入等于拒絕。這多下人面子啊。更貼原劇情了。

    由此可見,作死值系統(tǒng)這一點數(shù)值,給得合情合理,非常說得過去。

    “是這樣最好�!闭樕蠐錄鏊男焱饺怀榭盏�,“但我總覺得不太對�!�

    “哪里不對。”系統(tǒng)不以為然,“自從他離開,你倆電話就沒斷過,要有不對勁你早就發(fā)現(xiàn)了�!�

    ……這倒是實話。

    徐徒然關(guān)上水龍頭,默默想到。

    出于對那一點作死值的困惑與警覺,這幾天以來,她一直與楊不棄保持聯(lián)系。可以確定,截止目前為止,楊不棄一直活得好好的,還沒死。

    精神狀態(tài)也沒什么問題,甚至比以前更機(jī)敏。通過他和蒲晗兩邊提供的情報,徐徒然沒費什么勁就確定了一件事——最近確實又有可疑人物在香樟林的入口附近出沒,而且數(shù)量正在增多,已成匯聚之勢。

    楊不棄還透露,這兩天在香樟林附近感受到了高階可憎物的氣息。這更讓徐徒然篤定了自己的猜測。

    剩下的星星碎片,是打算先從香樟林下手。

    而就在昨天,楊不棄在電話里告知,自己要沖擊生命的星級,會強(qiáng)制自己進(jìn)入較長的睡眠,暫時無法再聯(lián)系,這讓徐徒然原本放下的心不由再次懸了起來——雖說生命傾向本就屬于楊不棄,但升星這事可是會導(dǎo)致副作用的。萬一楊不棄升著升著就死了呢?

    再加上楊不棄離崗,她缺少及時獲取情報的渠道。徐徒然便爽快地決定,直接出發(fā)去香樟林。

    系統(tǒng)對此卻并不看好。

    “你現(xiàn)在狀態(tài)還是不太穩(wěn)定,不建議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彼挠牡溃案悴缓脮鹬卮笫鹿��!�

    “……我猜也是�!�

    徐徒然抬起臉來,望著鏡中的自己,深深嘆了口氣。

    只見鏡面光潔,倒映出的卻并非人面,而是一張純由繚繞黑霧構(gòu)成的“臉”,霧氣的縫隙間,似有什么在隱隱蠕動。徐徒然試著張嘴,鏡子里的自己,卻只從霧氣中探出了一根小小的觸手。

    她盯著鏡子看了一會兒,方見鏡中的面容逐漸恢復(fù)正常。她只隨手一抹,便見鏡中的皮膚又掉下一片,再次露出下方涌動的霧氣。

    徐徒然無奈地閉了閉眼,借著拍爽膚水的機(jī)會,將那片皮膚又給拍了回去,順口道:“我決定自己開車過去�!�

    系統(tǒng):“……你有駕照嗎?”

    “我會混亂�!毙焱饺灰槐菊�(jīng),“我可以讓人沒法查我的駕照�!�

    預(yù)定了。重大的交通事故,預(yù)定了。

    系統(tǒng)眨巴了一下眼睛,見徐徒然確實沒有改變主意的想法,只得嘆了口氣。

    “其實你不一定非要用人類的交通工具。”它道,“你現(xiàn)在的技能不是都升級了嗎?你可以直接用它們啊�!�

    不管是利用穢霧飛過去,還是從血肉濁河劃船過去,理論上都是可行的。

    “實在覺得麻煩,你還可以給你在香樟林里的仆人傳遞消息,讓他們進(jìn)行儀式,那你就可以直接利用域轉(zhuǎn)移過去了。”系統(tǒng)認(rèn)真建議。

    “這主意可以。我記得姜思雨就這么做過�!毙焱饺淮蛄藗響指,“不過糾正一下,香樟林的那位,可不是我的仆人。”

    話雖如此,她也不一定就會用這種方法。一開始根本沒往這個思路去想,經(jīng)系統(tǒng)一提,她這才意識到,其實除開交通工具,她還多得是趕路的法子。

    “早就說了,這是認(rèn)知水平問題。”系統(tǒng)似是對此毫不奇怪,“你現(xiàn)在的認(rèn)知,大部分還局限在人類的層面上。這也是你雖然獲得了星輝,卻沒法完全掌握的原因�!�

    “所以說,趕緊完成儀式。這事非常重要�!�

    “……”徐徒然沒好氣地看它一眼,難得沒有出聲反駁。

    雖然覺得不爽,但不得不說,系統(tǒng)這次切中了要點。這幾天來,她一直盡可能地融合著星輝的力量,雖說實力提升得很明顯,然而對于自我的把握感,卻仿佛越來越弱了。

    她有時會覺得自己像霧、像風(fēng),像從高處俯瞰著世界的巨眼,像停留在時空中心,無需改變也從不改變的某個存在;有時又會覺得自己正在從高處墜落,直至落回現(xiàn)在的這個軀殼里。

    似乎有什么,正在從她的體內(nèi)向外蔓延。但她無法理解,因此也無法掌控——她現(xiàn)在的形象,正是這無法掌控的結(jié)果之一。

    還好她有先見之明——早在楊不棄離開前一天,她就已經(jīng)覺得有哪里不對了。正好第二天楊不棄提出要去香樟林,她二話不說就順著將人送走。不然真讓楊不棄看見她現(xiàn)在這樣,搞不好對方已經(jīng)沒了。

    不過往好的方面想,起碼她現(xiàn)在打起架來,更有底氣了。

    就像系統(tǒng)說的,這段時間的融合,讓她掌握的大部分技能都有了質(zhì)的飛躍——這里的“大部分”,指的自然是混亂和天災(zāi)兩個方面。

    天災(zāi)傾向上,主要體現(xiàn)在技能效果的補(bǔ)充。應(yīng)該是因為戰(zhàn)爭傾向也被她占了的關(guān)系,升級后,她的天災(zāi)技能都帶上了一些戰(zhàn)爭傾向的特質(zhì):

    “穢霧”,在原有的吸食生命的前提下,還擁有了傳播瘟疫的能力。而“血肉濁河”,則可以讓被河流分割開的群體,自然而然地陷入彼此仇視的狀態(tài)。

    不僅如此,她還能從血肉濁河中召喚骷髏士兵和亡靈大軍。這二者的存續(xù)時間取決于河流的存續(xù)時間,戰(zhàn)斗力也與河水的豐沛程度息息相關(guān)。

    “冰十八”擁有了戰(zhàn)斗巨人和戰(zhàn)車兩種形態(tài),她可以憑自己的心意召喚。至于“七號冰”,它在使用方式上則沒有什么改變,只是冰塊碎裂后產(chǎn)生的碎片,被賦予了奇特的能力——若是掉入了人的眼睛或心里,它將會扭曲他們的所見,讓他們對周遭的一切更容易產(chǎn)生敵意。而若是他們已經(jīng)處在敵對狀態(tài),這些飄進(jìn)他們眼睛的碎片,則會讓他們對敵人和自己的狀態(tài)產(chǎn)生嚴(yán)重的誤判。

    ……這樣說起來,倒更像是真正的“白雪女王”了。

    不過令徐徒然有些在意的是,與七號冰相關(guān)聯(lián)的“非正常理智”狀態(tài),在升級后則完全不見蹤跡,也無法再通過概率觸發(fā)。系統(tǒng)對此的解釋是,這算是一種自我保護(hù)機(jī)制。

    “你現(xiàn)在無法掌控的東西太多。如果讓你進(jìn)入那種狀態(tài),你搞不好會把自己玩死�!毕到y(tǒng)道,“那本身就是一種更接近你本體的狀態(tài)……能夠強(qiáng)制將它的進(jìn)入途徑關(guān)閉,已經(jīng)是你實力增強(qiáng)的體現(xiàn)了。至于別的,再說吧�!�

    ……

    還好,徐徒然想想之前因為這個狀態(tài)浪費的五千作死值,倒也不是很心疼。

    至于混亂傾向上,徐徒然原本掌有的“不幸兔腿”和“撲朔迷離”,則都得到了一次改頭換面的升級——

    真正意義上的“改頭換面”,連名字都換了的那種。

    “不幸兔腿”更名為“神之吻”,可以讓碰觸到的所有人都短暫失智、陷入混亂或者空白,若是在血月籠罩的范圍,這個效果可以延續(xù)得更長。

    “撲朔迷離”的升級版,則為“月光舞池”。效果為,徐徒然可以主動升起一輪血月,不限時間地點。而在血月籠罩的范圍內(nèi),她將能自動影響其他生物的神智,造成長時間的混亂或降智。但具體的效果因人而異,不如神之吻穩(wěn)定。

    此外,她還擁有對技能覆蓋對象的“豁免權(quán)”,既可以選擇性地取消對某些對象的影響。反過來說,這也算是一種主動技能了。

    至于野獸方面,還另外單獨解鎖了一個技能給她。徐徒然覺得太少,又開了作死值系統(tǒng)之前給的技能補(bǔ)充包,結(jié)果也只開出來一個。也就是說,她現(xiàn)在在野獸傾向上,擁有獨立的兩個技能。

    第一個非常簡單粗暴,就叫做“異獸”。

    這個技能下?lián)碛袃蓚效果,第一個為“震懾”,顧名思義,就是她可以通過咆哮對其他生物形成強(qiáng)行壓制;另一個則是“生長”——這部分徐徒然不太能理解。不過從文字說明來看,似乎是可以讓她在脫離軀殼束縛的前提下,自由變成任何生命的形狀,甚至可以從不同的生命體上學(xué)習(xí)或掠奪部分,用來組裝在自己的身體上。

    第二個技能,則相對要使用很多。

    低鳴。

    她可以發(fā)出奇特的“鳴叫”,這聲音能穿透任何障壁,能抵達(dá)任何地方,可以向指定的任何對象傳達(dá)信息。

    不過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她目前還沒融合好,這個技能存在著兩個局限。首先,她只能向自己確切認(rèn)識的傳達(dá)信息;其次,她目前能傳達(dá)的信息都非常簡單,甚至可以說是簡陋。

    比如,她每次試圖用低鳴聯(lián)系楊不棄時,都只會說“在不在”、“在不在”——而每當(dāng)這時,楊不棄就會離開香樟林,到外面給她打電話。

    這兩天稍微進(jìn)步了些。比如聯(lián)系還在域中的姜思雨時,她能傳達(dá)的字?jǐn)?shù)一下翻了個倍。

    除了問“在不在”,她還能讓她“開開門”。

    姜思雨也很配合,昨晚就已經(jīng)通過筆仙之筆傳來了消息,表示今天會將廢棄寫字樓的出入口打開,徐徒然只需要到點兒過去等著就行。

    徐徒然很高興,當(dāng)場又回了好幾句“你真棒,謝謝你”。給孩子開心得,借著筆仙之筆,又比了好幾個心。

    說到筆仙之筆。它和唱歌筆這哥倆最近也是變得挺有意思。在徐徒然剛獲得星輝的初期,這倆基本就會裝死,平時就縮在房間角落,大氣不敢出一個。最近也不知道是她變得不太像人了還是怎么著,這二筆忽然又變得熱絡(luò)起來——

    筆仙之筆每次進(jìn)行單方面?zhèn)髟捛昂�,都會加上一段恭敬到堪稱狗腿的“禮貌用語”;至于唱歌筆,則自覺兼任了徐徒然的鬧鈴工作,唱的還是不知從哪兒學(xué)的《祝你平安》。

    就連純粹的升級工具,混亂小夜燈,都開始釋放出了友好的信號。在唱歌筆放《祝你平安》的時候,它會配合地閃燈,還是彩色的那種。

    唯有狐貍擺件,依舊是一副清冷不想搭理人的樣子。平時能裝死就裝死,能隱身就隱身,竟莫名讓徐徒然體會到了一種“他強(qiáng)任他強(qiáng),清風(fēng)拂山崗”的氣質(zhì)。

    也不知道是該說躺平,還是該說佛系。

    “說起來,這次出門,道具還是看著帶兩件?”徐徒然咕噥著,一邊擦著手上的水,一邊往房間里走去,“別的不說,筆仙之筆還是很有——”

    話未說完,忽聽房間里傳來“砰”的一聲。

    下一秒,便聽唱歌筆的聲音從房間里傳出來——依舊是“祝你平安”的旋律,也不知道是在祝誰平安。

    徐徒然快步進(jìn)去,只見放在桌上筆仙之筆已然炸得就剩半截了。她莫名其妙,小心翼翼地剛要靠過去,便見筆仙之筆斷口處的墨水咕嘟兩下,從里面吐出一個又一個小小的泡泡。

    【東山林】

    【很奇異】

    【外面人】

    【不對勁】

    徐徒然:……

    東山林,也就是香樟林。但現(xiàn)在楊不棄理應(yīng)已經(jīng)睡了,傳達(dá)消息的應(yīng)該不是他。

    徐徒然琢磨了一下,明白了:“是那邊的域主托你傳達(dá)消息的?”

    筆仙之筆虛弱地吐出一個句號,不說話了。

    系統(tǒng)嘖了一聲:“造孽啊,難怪呢�!�

    那邊的域主,指的自然就是鎮(zhèn)守在香樟林中的木頭人。多半是楊不棄怕有消息傳不過來,將聯(lián)系筆仙之筆的法子也告訴了他。

    問題是,那位本身就是辰級了,而且已經(jīng)向星星的祭壇獻(xiàn)祭很久,與之息息相關(guān)。地位比筆仙之筆不知道高到哪兒去了。

    他敢叫,筆仙之筆也得敢聽。而敢聽的結(jié)果……也就是這樣了。

    “老實說,你該設(shè)計一套自己的溝通儀式的�!毕到y(tǒng)道,“看把人害的……”

    “我這不還沒習(xí)慣嗎�!毙焱饺还緡佒�,小心翼翼將斷成兩截的筆仙之筆裝進(jìn)盒子里,又將其他幾個可憎物飛快打包,塞進(jìn)了包里。

    看來香樟林那邊,鐵線蟲它們終于打算下手了——不過在趕過去之前,她還得先去找一趟姜思雨才行。

    *

    另一邊。

    兩小時后。

    將臨正在便利店里買東西,冷不防手機(jī)忽然響起來。她掏出手機(jī),對著屏幕上跳出的信息看了片刻,輕輕嘆了口氣。

    “不好意思�!彼D(zhuǎn)頭看向柜臺后面的收銀員,“我這里還有些積分券。能幫我換掉嗎?”

    “您好,可以的�!泵嫒萆星仪酀氖浙y員點了點頭,掃了一遍將臨的會員碼,“您這邊有三張墨西哥雞肉卷的兌換券、兩份中杯拿鐵兌換券,還有幾張指定商品半價券……請問您要用掉哪張?”

    “全部�!睂⑴R不假思索,“還有卡上的兩千多積分,我也想全部用掉�!�

    “……?”收銀小哥愣了一下,“全部?”

    “嗯。”將臨認(rèn)真點頭,順手將一頭亂糟糟的灰色卷發(fā)撥向了腦后,“能用掉多少,都用掉。今天晚上我要去趟外地�!�

    之后,怕是再也沒機(jī)會用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捉蟲】】

    當(dāng)天下午·六點剛過。

    再過半小時,就是綠地中心的閉園時間。員工小王站在出口處,正不住觀察著朝外行進(jìn)的人流,臉上帶著標(biāo)志性的微笑。

    在注意到門口廣場的一抹白色影子后,她的笑容卻一下僵在了臉上。

    那是一只大白熊——嚴(yán)格來說,是一個穿著大白熊布偶裝的“人”。

    當(dāng)然,在這兒工作了這么久,小王早已隱隱猜到,那套布偶裝的里面,藏的大概率不是什么人。見的次數(shù)多了,最初的恐懼也在逐漸褪去,有時如果碰巧是在燒烤攤邊上遇到,她甚至還會自己掏腰包,偷偷買倆烤串放在它能看見的地方。

    但今天……今天的大白熊,看著和以前不太一樣。

    它像是雕像一樣,一動不動地站在廣場一角,靜靜地注視著來往的人流,笨重的身軀,莫名透出幾分嚴(yán)肅。

    ……還有就是它的眼睛。

    小王不知道是它自己貼的還是怎樣——只見那大白熊的兩只黑點般的眼睛上,正分別貼著一小片墨鏡鏡片。鏡片的四角各自粘著一截黃色的膠帶,將它牢牢固定在大白熊的腦袋上……

    很喜感。喜感之中,又透著那么幾分詭異。

    因著這份詭異,小王明知道應(yīng)該無視,卻還是忍不住朝那個大白熊的方向多看了兩眼。冷不防肩頭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她嚇了一跳,轉(zhuǎn)頭見是負(fù)責(zé)帶她的老員工之一,方松了口氣。

    “劉叔�!彼�?qū)Ψ酱蛘泻�,“是�?zhǔn)備下班了嗎?”

    “下什么班,我今天值夜班�!北环Q作劉叔的員工笑了下,“你今天不是要去約會嗎?你先回去吧。還有點收尾,我來做就行�!�

    “……�。俊毙⊥趼勓�,卻是愣了一下,“夜班?我們什么時候需要有夜班制度了?我怎么不知……”

    她話未說完,眼神無意中與對面人對視一瞬。話語戛然而止。

    過了一會兒,又見她輕輕點了點頭。

    “好的,那就謝謝劉叔了!”她輕快地笑起來,“我這就去收拾東西!”

    她說著,徑自跑向旁邊的員工休息處。跑出幾步,忽似想起什么,又往大門外的廣場上看了一眼——

    只見那里空空蕩蕩的,已然看不見什么大白熊了。

    *

    又三個小時后。

    綠地中心內(nèi)靜得像是與世隔絕,所有照明也已關(guān)閉,唯有埋在花壇中的地?zé)�,透過草葉,朝外投出幽綠的光芒。

    所有的出入口都已落鎖。最后一批員工也已經(jīng)離開——或者說,是最后一批“正�!钡膯T工,都已離開。

    公園內(nèi)的陰影處,仍有人影浮動。他們?nèi)齼蓛�,從黑暗中走出來,眼中無一例外,俱亮著黃色的光芒。

    將臨進(jìn)入公園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聯(lián)系不上姜臨,她是從圍墻那里翻進(jìn)來的。在公園內(nèi)茫然轉(zhuǎn)了一會兒,又跟著幾個生著眼帶黃光的游客后面走了一陣,方來到了綠地中心的最深處。

    姜臨本臨正在那里布置祭壇,準(zhǔn)備工作都已差不多做完。注意到將臨的身影,他拍拍手直起了身體。

    “好久不見。”他與將臨打招呼,“感謝您撥冗前來。太榮幸了,我還以為您要等儀式舉行完了才會出現(xiàn)呢�!�

    將臨:……

    聽出他語氣里的諷刺,她只撥了下自己蓬亂的頭發(fā),平靜地辯解道:“高鐵過來要十多個小時。我訂的已經(jīng)是最早的一班了�!�

    “又或者,你其實可以選擇提早兩天就過來幫忙,而不是非得等到我今天給你發(fā)最后通牒?”姜臨抱起胳膊。注意到將臨躺平任嘲的模樣,又重重嘆了口氣。

    “算了,反正你人來就行。”

    他放棄般地說著,往后退開幾步,仔細(xì)檢查起地面上的符文陣。卻聽將臨低聲說了句:“有意思,漁夫也是這么說的�!�

    “?”姜臨莫名其妙地轉(zhuǎn)頭,“什么?”

    “一個笑話�!睂⑴R道,“漁夫和蚯蚓的故事。你沒聽過?”

    姜臨蹙了蹙眉,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只咕噥了一句“無聊”,很快又將注意力轉(zhuǎn)回面前的符文陣上。

    那些眼睛中泛著淡黃光芒的人們,則靜靜圍在一旁,仿佛行尸走肉。

    他們之中,大多穿著便服,也有穿著員工制服的。將臨隨意掃了一圈,估摸著這些人肯定是已被姜臨的分體所控制。想想又覺得好奇:

    “只靠這么些內(nèi)部人員,想要完全做到清場,很難吧?”

    “確實不容易�!苯R頭也不抬道,“所以我提前從一個永晝可憎物那里復(fù)制了一個催眠技能�!�

    他半轉(zhuǎn)過頭,看了將臨一眼:“但你要是早點過來的話,我也用不著費那么大勁了�!�

    將臨同樣持有永晝傾向,而且至少輝級。如果她能及時到場,他們的效率肯定還要再高一些。

    將臨不置可否,而是轉(zhuǎn)開目光,又向幽暗的四周掃了一圈。

    “我嗅到了可憎物的味道�!彼吐暤�,“你還控制了高階可憎物?”

    “我需要有人來幫我展開域,以免儀式被中途打斷�!苯R檢查完了符文陣,又開始檢查擺放在各個角落的材料,沒忘趁機(jī)再刺一句,“老實說,控制一個高階可憎物還挺吃力的。要是我倆之中至少有一個辰級,肯定能省力不少�!�

    “……倒也是。”將臨無所謂地點了點頭,“那召喚儀式現(xiàn)在可以開始了嗎?”

    “再等等�!苯R咕噥著,退開些許,又拿出滑石筆和其他材料,在另一片空地上畫起了又一組符文。

    想要讓可憎物展開域,相關(guān)的儀式也是必不可少的。

    將臨眼睜睜地看著他畫好符文,擺上不知從哪兒搞來的新鮮肉塊,又煞有介事地圍著那個小符文陣游走唱跳一番——隨著儀式的進(jìn)行,周圍的空氣,果然出現(xiàn)了微妙的改變。

    像是有一層堅固的穹型的膜,正在他們的周遭迅速成型。四周的景致并沒有改變,但在姜臨儀式結(jié)束的那一刻,將臨分明感受到了一種強(qiáng)烈的隔絕感,抬眼看向天空時,都像是隔著玻璃。

    “……你控制的這個可憎物,它不弱啊�!睂⑴R感受著周圍涌動的力量,頗為驚艷地開口,“它有辰級?”

    ……不,應(yīng)該只有爟而已。

    姜臨在心里默默回答了一句,低頭看向小型符文陣中毫無變化的祭品,心微微沉了下去。

    他不知該不該告訴將臨,方才雖然他唱跳得很認(rèn)真,但事實上……他根本就沒有溝通上那個待機(jī)的爟級可憎物。

    不僅如此,就連藏在對方體內(nèi)的分體,也已經(jīng)與他徹底失去了聯(lián)系。

    可憎物沒有響應(yīng),祭品也沒有動靜,換言之,他的儀式根本就沒有成功——那么現(xiàn)在這個域,到底是誰布置下的?

    一股涼意沿著姜臨的后背竄了上來。思索幾秒,他若無其事地轉(zhuǎn)過了身,朝著將臨走了過去。

    他決定瞞下關(guān)于這個域的可疑之處——反正不管這個域是誰布置的,是星星也好,是其他人的存在也好。他們要在這里召喚育者的投影,這個目的絕不會改變。

    也沒必要改變。

    “行了�!彼�?qū)⑴R點了點頭,“所有前置工作都已經(jīng)完成。可以正式開始召喚儀式了�!�

    將臨點了點頭,從口袋里掏出一瓶鮮血遞給了他。動作間露出纏在手臂上的厚實繃帶。姜臨目光從上面掠過,淡淡道:“其實你沒必要提前放血的。儀式中現(xiàn)放也一樣�!�

    “現(xiàn)放萬一止不住怎么辦?我很惜命的�!�

    將臨說著,安靜退到了一邊。

    姜臨深深看她一眼,趁機(jī)快速掃過將臨的回憶。在確認(rèn)這血確實是從她體內(nèi)放出來的之后,方走上前去,將之倒入了一個銀色的盤子。又從口袋中掏出一塊不住蠕動的黑色碎片,小心放在了其中。

    那塊黑色碎片,是他從其他人身上取回的分體。既然是要以“星星碎片”為名義獻(xiàn)祭,那么這種更為原初的形態(tài),自然比取自于人身上的血液更好。

    “確認(rèn)一下吧——就像之前說的,每人出一部分。”姜臨向?qū)⑴R展示了一下銀盤,旋即將它擺回了符文陣中。圍在附近的人類們隨著他的意志,自行排列成型,圍著祭壇,跳起了一種古怪的舞蹈,泛著黃色光芒的眼神中,逐漸浮起相同的熱切與瘋狂。

    “偉大的母神!親啟星門!偉大的母神,誕下星辰!”

    “我以我卑劣的軀體,與我丑陋的靈魂,呼喚您的垂愛與不仁�!�

    “請將您的殘光賜予我,我愿為之奉獻(xiàn)所有的熱烈。請將您的影子賜予我,我愿為之陷入最深的混沌。請將您的目光賜予我,哪怕它會融化我的骨血與軀體。請將您的殘忍賜予我,讓我變成灰燼與永恒……”

    喃喃的念誦聲,似歌似唱,伴隨著奇異的節(jié)奏,舞蹈越來越瘋狂。

    將臨站在角落,靜靜看著眼前的一切。她看到眼前舞動的人群,影子逐漸與地面脫離,一點點地直立而起,同樣狂熱地加入到當(dāng)前的舞蹈與祈禱之中;她看到符文陣中的銀盤發(fā)出咯咯的怪響,鮮血與黑色的碎片在其中打轉(zhuǎn),漸漸融為一體。

    而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祭壇之外、域之外、公園之外。甚至是這座城市之外——無數(shù)正為自己的生活而奔波的人類,正隨著他們的祈禱,逐漸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他們駐足、他們抬頭、他們側(cè)耳傾聽。肉眼難以捕捉的黑色光點從他們的耳朵與眼眶中爬出,如同小小的蚊虻,接二連三地飄向空中,又像是集體遷徙的蝗蟲,成片成片地朝著同一個方向飛去。

    遙遠(yuǎn)的公園內(nèi),召喚的儀式還在繼續(xù)。符文陣中發(fā)出咕嘟嘟的聲音,祭壇都變成沼澤,有枯瘦的手臂從中伸出,爭先恐后地朝著陣中的銀盤抓去;而符文陣的上方,大量的黑色光點正在聚集,在茫茫的夜色中,已然拼湊出了一個巨大的、不斷蠕動的輪廓。

    ……然而,很快,那個輪廓就不動了。

    不再有黑色光點飄入,上方的輪廓也不再產(chǎn)生變化。獻(xiàn)祭陣中銀盤哐啷啷地滾了一圈,里面已變得空空蕩蕩。

    姜臨垂眸看了一眼銀盤,毫不意外地嘆了口氣。

    “不夠�!彼D(zhuǎn)頭看向?qū)⑴R,“祭品,還是不夠。”

    “什么意思?”將臨眸光微閃,“儀式?jīng)]法成功嗎?”

    “它可以成功。”姜臨道,“但我們必須將補(bǔ)上足夠的祭品。而且整個儀式,不能頻繁中斷……”

    他瞥了眼空掉的銀盤,目光再次落在將臨身上:“你上來吧。”

    “……”將臨聞言,卻是一動沒動,只再次確認(rèn),“你什么意思?”

    “補(bǔ)充祭品。”姜臨認(rèn)真道,“我還要控制其他人進(jìn)行儀式,不能離開。只能由你來補(bǔ)充。”

    “放心,只是放血而已。你只需要站在陣中,朝銀盤放血。等補(bǔ)充到差不多了,我會及時叫停的。”

    他說著,從口袋中掏出了一把鋒銳的小刀,催促地看向?qū)⑴R。后者見狀,反而往后退了一步。

    默了一會兒,她再次開口,說的卻是全不相干的話題:

    “你真的沒有聽過,那個漁夫和蚯蚓的故事嗎?”

    姜臨偏了偏頭,露出無法理解的神情:“你在說什么?都這時候了,你還在扯什么……”

    他說著,習(xí)慣性地順著兩人對視的目光,將視線探進(jìn)了將臨的意識當(dāng)中——緊接著,他的臉色就變了。

    什么都看不見。

    在將臨的意識里,他什么都看不見。

    同一時間,將臨已經(jīng)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有一個漁夫,和蚯蚓約好去釣魚。蚯蚓很興奮地問他,自己應(yīng)該帶什么工具,漁夫卻說,不需要,你人來就行了。”

    她抬眸看向站在祭壇中的姜臨,眼珠上忽然覆上了一層濃烈的黃色。

    “你知道嗎?在你那天和我商量祭品的事情時,我想到的就是這個故事——作為一個高階永晝,我雖然沒法判定真假,但窺探人心的本事還是有的。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這樣拼湊的祭品是肯定不夠的,不是嗎?你叫我來,只是純粹想讓我當(dāng)蚯蚓�!�

    一人一半,只是謊言。祭品中途便宣告不夠,也早在對方的預(yù)料之中。對方從始至終唯一的打算,就是要將自己騙進(jìn)獻(xiàn)祭陣中,充當(dāng)真正的祭品而已。

    也因此,將臨也玩了點小花招——比如,將并不純粹的血液,交給姜臨。

    “你說什么?”姜臨臉色瞬變,“不可能。我明明看見……”

    他想說自己明明看見將臨放血的場景,然而話未說完,便似意識到了什么,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現(xiàn)在的他,無法從將臨意識中窺見任何內(nèi)容。

    那也就是說,將臨實際是有能力防住他的窺探的。既然能防,那么故意放出一些有誤導(dǎo)性的內(nèi)容,也并非不可能。

    對于別的傾向來說,這或許并不現(xiàn)實。但將臨持有的傾向是永晝。意識修改、心理暗示、情緒操控……這些本就是永晝的專長。

    唯一的問題是,一個輝級的永晝,能夠做到這樣的地步嗎?

    姜臨深吸口氣,只覺一切忽然都有了解釋:“你已經(jīng)到了辰級�!�

    將臨靜靜地看著他。這一次,她沒有否認(rèn)。

    “有意思。”姜臨笑了下,“是什么時候升上去的?你居然一直隱瞞著這事�!�

    “在你告訴我,匠臨和江臨一時回不來之后。”將臨坦誠道,“我不想讓你們知道這事�!�

    按照原本的計劃,他們四個終將是會合為一體的。而最終得以保留的意識,也只會有一個。

    因此競爭是肯定存在的。她本身又不占主導(dǎo)地位,如果被人發(fā)現(xiàn)等級過高,很有可能會被提前針對,索性一直就瞞著這點,就連升辰,都是在確保不會被其他人發(fā)現(xiàn)的前提下悄悄進(jìn)行。

    匠臨和江臨都被困在他處,剩下的姜臨,只要找到附身對象,就不會輕易改換身體,不太可能跑到升級空間中來找自己——這個時候升級,是最保險的。

    “……原來如此�!苯R琢磨了片刻,恍然大悟地笑了起來,“所以你一直藏著。原來你的野心在這兒。”

    “行吧,愿賭服輸�!彼麛偭藬偸�,“你想當(dāng)主導(dǎo)的那個,那就讓你當(dāng)。反正現(xiàn)在你是等級最高的那個。但我只有一點要求�!�

    “我可以充當(dāng)這次儀式的祭品。不過我會至少保留一個分體,用來存放意識。將育者投影召喚過來之后,一切按照原計劃進(jìn)行,但在所有事情結(jié)束前,我希望你能保留我的意識�!�

    姜臨攤手:“怎樣,這點不難達(dá)到吧?對你來說,穩(wěn)賺不賠�!�

    將臨卻是搖了搖頭:“不,你沒懂我的意思�!�

    姜臨:“……?”

    “我從來都沒說過,我要和你們合體。”將臨一字一頓,“我也從不覺得召喚育者的投影是個好主意�!�

    姜臨:“……”

    “等一下�!彼樕俅巫兞�,“可之前是你提議,要在盒中循環(huán)結(jié)束后,召喚育者……”

    “我只是想把和星星正式?jīng)_突的時間盡可能地往后推而已�!睂⑴R搖頭,“因為就像你說的,盒子里的時間是很寶貴的�!�

    在這里,他們也有追逐權(quán)柄的權(quán)利。

    “如果成功,我們或許就能擺脫育者的約束——但我想擺脫的,可不僅僅是育者而已�!�

    將臨偏了偏頭,眼中的黃色更深:“還有你們�!�

    她打了個響指,原本圍在祭壇旁的舞者們忽然齊齊抬頭,眼中的黃光卻已經(jīng)褪去,只以一種呆滯的眼神,面無表情地注視著祭壇上的姜臨。

    ——君權(quán)神授·御下。

    在辰級的前提下,她甚至無需任何言語,就能直接催眠控制所見的對象。哪怕對方已經(jīng)處在其他碎片的控制之中,那也是她的優(yōu)先級更高。

    甚至連祭壇上的姜臨,都因她的注視而感到一陣恍惚。他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睛,挪動著腳步,一步一步走下了祭壇。被困住的意識費了好大勁,才終于掙脫些許,艱難發(fā)出聲音:“你到底想做什么?”

    “話都說的這份上了,總不能再讓你活著回去�!睂⑴R淡淡道,手指輕揮,被催眠控制的人群,立刻將姜臨團(tuán)團(tuán)圍住。

    “實不相瞞,我今天過來,確實是為了完成儀式的。不過不是召喚儀式,而是你我之間,互相吞并的儀式�!�

    將臨說著,自嘲般地笑了一下,抬手又是一個響指,姜臨剛剛才清醒一些的意識,瞬間便又沉入了濃霧般的恍惚之中——

    恰在此時,他聽到了一聲咆哮。

    仿佛自很遠(yuǎn)的地方傳來,又像是貼著耳邊落下的一聲咆哮。似是獸吼又宛如雷霆,炸開時連靈魂都撼動,就連已經(jīng)半夢半醒的意識,都被一下炸飛回了清醒的高地。

    姜臨不由一個激靈,再看將臨,則像是被什么嚇到了一般,正定定地看著他的身后。

    “……”姜臨似有所感地轉(zhuǎn)頭,只見他的身后,不知何時,已升起了一輪月亮。

    一輪巨大的紅色月亮,低懸在他的上方,與那個半成型的黑色輪廓一前一后,兩種巨大的壓迫感彼此交疊,連呼吸都成褻瀆,連大腦都在顫栗。

    姜臨知道自己應(yīng)該移開目光,視線卻還是不由自主地追逐著那輪月亮,思緒變得支離破碎,腦海中似有大量想法翻涌,又好像什么都沒想。

    他甚至還迷迷糊糊地往前走了兩步。渾沒注意到自己的身后,有血色的河水汩汩冒出,恰攔在他與將臨之間。

    “不好意思�!�

    一個噩夢般的聲音響起。穿著黑裙的身影自陰影中走出,大半張臉隱沒在黑暗中,聲音似是帶著笑,卻莫名讓人覺得冷。

    “我也不想打擾你們。但在你們內(nèi)訌前,能不能先把正事給做了呢?比如——完成那個召喚儀式?”

    ……

    徐徒然。

    是徐徒然。

    意識被這聲音瞬間拉回,姜臨一下清醒過來。他震驚地看向那個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域內(nèi)的身影,大腦飛快轉(zhuǎn)動,很快就得出了結(jié)論——

    “我能夠完成召喚!”他不假思索地開口,立刻將矛頭指向旁邊的將臨,“只要你能夠?qū)⑺蜕霞缐?br />
    話未說完,他身體忽然一輕。下一秒,他才反應(yīng)過來,是他的身體被人扛了起來。

    ——那些已經(jīng)被將臨控制的人們,已經(jīng)毫不猶豫地舉著他的四肢將他托起,直直朝著祭壇走去。同一時間,來自將臨的精神控制再次降下,將他整個人都束縛在原地,動彈不得。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扔到獻(xiàn)祭陣的中間,看著那些人類圍著祭壇再次載歌載舞,看著頭頂?shù)木薮筝喞俅伍_始蠕動、充盈,看著符文陣中沼澤滿溢,有枯瘦的手從中探出,重重抓住自己的肢體……

    這一刻,他腦中迷迷糊糊地,竟只有一個想法。

    ——將臨你個崽種,說好的不想進(jìn)行召喚儀式呢?這種時候倒是進(jìn)行得很利索了?!

    *

    另一邊,從陰影中走出的徐徒然,則正若有所思地看著祭壇上方不斷匯聚的巨大黑影。

    門扉的形狀已變得十分明晰。躺在符文陣中的姜臨則隨著儀式的進(jìn)行,身軀逐漸僵硬。緊跟著,卻在某個瞬間,又見他身體一陣抽搐,啪地化為一灘黑色液體,流了滿地。

    她盯著那灘液體看了一會兒,嘆了口氣。

    “誒,你這獻(xiàn)祭不行啊。獻(xiàn)祭到一半,祭品都跑了……”

    她咕噥著,轉(zhuǎn)過臉去。毫不意外地發(fā)現(xiàn),方才還站在原地的將臨,也已經(jīng)不見蹤影。

    果然,隱身是永晝的拿手好戲。

    “不追嗎?”腦海中響起系統(tǒng)的聲音,“全知碎片肯定已經(jīng)利用技能跑了,這會兒本體不知道轉(zhuǎn)移到了哪個分體上。這樣一來,祭品還是不夠�!�

    “倒也沒有不夠�!�

    徐徒然淡淡地說著,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巴掌大的銀色盒子。

    在趕到香樟林之前,徐徒然曾先去了趟姜思雨的域。這個盒子,正是從里面帶出來的——姜思雨那邊已經(jīng)封印了不少散裝分體,徐徒然索性將它們?nèi)即虬鼛Я顺鰜怼?br />
    本來是打算送給全知蟲他們當(dāng)祭品的來著……徐徒然發(fā)現(xiàn)比起那些蟲子來,自己的想法還是太過保守了一些。

    她得知香樟林附近有異動,還以為那些鐵線蟲是想去香樟林中偷祭品,為此特意給提前打包了一份,打算找機(jī)會送出去。

    萬萬沒想到,這倆玩得這么野。直接在香樟林門口搞起了召喚,還是打算拿自己人當(dāng)祭品的那種……徐徒然一開始都還沒回過味來,隨手用石矛滅了姜臨帶來的可憎物后,就一直暗中觀察。察覺到他們的真正意圖后,那叫一個又驚又喜,當(dāng)場免費贈送一個域,之后悄無聲息地一通安排,就等著對方趕緊把這召喚儀式給弄完。

    誰想儀式進(jìn)行到一半,又被迫圍觀了一場內(nèi)訌。徐徒然莫名其妙地圍觀半天,吃瓜吃得人都要傻了。直到確認(rèn)自己再不干涉,這召喚怕是真的要黃,方不得已站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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