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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體 夜晚 (「夜晚模式」)

第7章

    叢嘉佑清了清嗓子,撇開臉。

    嘖,他是不是該教育這小子獨自一個人睡了?

    怡江沒怎么睡著,聽到動靜就驚醒,大概也意識到自己的狼狽,攏了一下衣襟,關切道:“星辰呢,怎么樣了?”

    “還在睡,沒什么大事兒,還是有點低燒。我上來換件衣服,得趕早班的飛機。”

    怡江抬手看了下表,才剛六點。

    她從床上下來,手繞到后頭把頭發(fā)隨便一扎:“我去看看她�!�

    叢嘉佑從衣帽間里換了襯衫出來:“你等會兒帶她去趟醫(yī)院,小劉知道,會開車送你們去�!�

    “嗯�!�

    “有什么事,可以打我電話。”

    “好。”

    “大�?焖臍q了,是時候獨立睡覺了�!�

    “……”

    話都說完了,兩人才意識到這樣的對話太像夫妻間的你來我往了,一時都有些尷尬。

    他補充一句:“昨晚是特殊情況才讓你睡這里,你不要想歪了。即使我不在,這房間你也不要隨便進來�!�

    你的床是鑲了金邊嗎?誰稀罕呢!真是說不了兩句就原形畢露,怡江沒好氣地橫他一眼,下樓去了。

    叢嘉佑沒用家里的車,助手常羽生開車來接他去機場。怡江想到那天小芒提過送錢和合同去的人就是他,于是在等叢嘉佑下樓的空檔跟他打了個招呼。

    常羽生只是出于禮貌回應了一下,顯得十分冷淡。

    怡江終于忍不住問:“常先生,你之前就認識我嗎?”

    她總覺得這個名字在哪里聽過,肯定不是在他成為叢嘉佑的左右手之后,可又實在想不起來。

    常羽生這才認真看她一眼:“你真的不記得嗎?好歹也做了一年同學�!�

    恍然大悟,原來是大學同窗。

    她大學只讀了一年就退學,在校時忙著打工,也不住學生宿舍,松散的管理使得她連班上的同學都認不全。

    她怎么都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遇到昔日的同學,但想想也很正常,T大建筑系矯矯不群,叢嘉佑從母校招收合意的人才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他的態(tài)度。

    他或許也知道了她的事,兩個孩子的事,她放棄的學業(yè)和前程……

    一般人無法理解一個人的時候,往往就會把她放到自己的對立面。

    叢嘉佑正好下來,看了看他們:“聊什么呢?”

    “沒什么�!扁π�,“我上去叫大海起床。”

    …

    星辰早晨起來又吐了一次,怡江帶著她,先送大海去幼兒園,然后轉道去醫(yī)院。

    醫(yī)院外觀看起來非常新,占地面積并不大,但是布局合理,充滿現(xiàn)代設計感。

    她看得出,這是叢嘉佑的設計。

    早晨上機之前,他已經(jīng)預約過專家號,所以怡江推著孩子進入門診大廳就有導診上前,直接帶她進入VIP候診區(qū)。

    有穿白大褂的年輕男士聽到導診稱呼許小姐,立刻轉過身來:“你是許怡江?”

    怡江點頭:“你是?”

    “噢,我叫容昭,是這家醫(yī)院的董事,跟叢嘉佑是狐朋狗友�!彼恍β冻稣R的牙齒,“我們在T市的這個新原址是他操刀幫我們設計的。”

    果然。

    怡江見他也穿著白大褂,手上還在翻看病歷,料想他也應該是醫(yī)生。

    “容醫(yī)生,那麻煩你,請醫(yī)生幫星辰看看,她昨天半夜到現(xiàn)在吐了兩次,還有低燒發(fā)熱�!�

    容昭蹲下來,手指點了點星辰的小臉:“小病號,又是你呀?還記得我嗎?”

    星辰精神不好,掙扎著看他一眼,聲音細細地叫:“容昭叔叔。”

    “好乖,今天是哪里不舒服?”

    她摸摸自己的肚子。

    容昭簡單觸診,站起來對怡江道:“可能就是諾如病毒感染,最近上學上幼兒園的孩子中間高發(fā),先做化驗看看,應該沒太大問題。”

    怡江松了口氣:“嗯,謝謝�!�

    “另外一個孩子在家嗎?要注意隔離。”

    “我知道,他今天去幼兒園了。”

    容昭讓兒科的醫(yī)生開了單子,帶著她們一起去抽血化驗,又空出自己的辦公室來給她們休息等結果。

    到了午飯時間,他請食堂送餐上來,推到母女面前:“嘗一嘗,這里的食堂出品還不錯�!�

    怡江沒什么胃口,出于禮貌硬吃了幾口。星辰更不想吃東西,也不能吃,怡江只舀了一點白粥上濃稠的米湯給她喝。

    然而吃下去沒過多久,星辰又吐了,沒來得及用垃圾桶去接,直接吐在了原本一塵不染的水磨石地板上。

    怡江心焦又有些慌亂:“實在對不起……我?guī)湍悴粮蓛�。�?br />
    盡管容昭一再說沒關系,清潔工會來打掃,但她還是用紙巾清理了一遍,又去找了抹布來把濺在柜子上的污漬擦掉。

    其實容昭一直在默默觀察這個女人,這會兒看著她蹲在地上的背影,只覺得她的堅韌超出他的想象。

    難怪叢嘉佑當初會被她吸引。

    他就像是叢家那個恒溫玻璃房里長大的珍稀品種,遇到這樣一株生命力旺盛的雜草,不,也許是野百合,怎么會不動心呢?

    孩子檢查報告出來,果然是諾如病毒感染。由于是自限性疾病,沒有特效藥,醫(yī)生只開了些補液和退熱的藥,交代怡江留意觀察,幾天內就會自然好轉。

    容昭送她們上車,伏在窗邊問:“叢二出差什么時候回來啊?”

    怡江其實也不知道,不過從他今早出門的帶的行裝來看:“大概也就一兩天。你有事找他?”

    “沒什么事兒,等他回來,孩子病好了,咱們小聚吃個飯。我家也兩個孩子,特別理解你�!�

    怡江說好,跟星辰一起朝他揮了揮手。

    她對容昭印象很好,顯然他也是知道她跟叢家兩個孩子的關系的,可他沒有任何抵觸或者瞧不起她的意思。

    她把星辰送回家,請萍姨把兩個孩子的玩具都拿去消毒,分別放到山房兩邊的樓里,餐具和伙食也都分開,這一小段時間姐弟倆怕是要人為地隔離一下。

    她哄星辰睡下之后,探到她體溫已經(jīng)恢復正常,稍稍安心了些。

    差不多到了幼兒園放學的時間,她又出發(fā)去接大海。

    司機小劉看她好像很累了,說:“要不就我去接他吧?”

    怡江搖頭:“沒關系,我不累�!�

    小劉照例把車子停在馬路對面,怡江剛要下車,忽然看到路邊梧桐樹下站著的那個人。

    他身材魁梧,微有些駝背,頭發(fā)花白,就正好站在幼兒園門口,像是在等什么人。

    一陣寒意從后背竄上來,她額頭冒出冷汗,手指緊扣住車門,竟然沒有一點力氣去推開。

    小劉察覺了她的異樣:“許小姐,你還好嗎?要不要我下去接?”

    她本能地搖頭,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那個人一而再地找來,很明顯就是沖著她來的。他對她的現(xiàn)狀了解多少,誰也說不好。

    幼兒園里還有她的孩子,她不能拿孩子冒險。

    她知道小美每天都上晚托班,這個時候應該還沒有被接走,于是拿起電話來打給梁伍:“伍哥,你今天什么時候接小美?”

    “大概還要半小時,怎么了?”

    “今天星辰生病了,我來不及按時趕到幼兒園,能不能麻煩你幫我把大海一塊兒接走,晚點我到你這兒來接他�!�

    “好,沒問題。你顧著另一個,等會兒接到孩子我給你送過去。”

    “那就麻煩你了,我先跟樂樂老師說一聲�!�

    她又打電話給蘇喜樂,把情況跟她說明之后,才掛了電話坐在車里等。

    半小時后,梁伍的SUV停在幼兒園門口,他人高步伐大,很快就進去把兩個孩子帶出來了。

    門口的人沒有多看大海一眼,還好,這說明他還不認得她的孩子。

    等梁伍的車走遠了,她才深吸了口氣,對小劉道:“我去辦點事,你不用等我,先回去吧。等會兒會有人把大海送回去的�!�

    小劉不解:“你要去做什么?我在這兒等一會兒好了。”

    “沒關系,你先回去吧,我等會兒自己打車回�!�

    她打發(fā)走了叢家的車,又給袁小芒發(fā)了條消息,告訴她現(xiàn)在自己在什么位置,如果出什么事,方便找到她。

    然后才整了整衣服走到對面去。

    有多久沒見了?五年,六年?她以為自己可以忘記這個嘴臉,可是并沒有,就像趙成康也沒有忘記她這個繼女一樣。

    他果然是沖著她來的,不知怎么找來的,也不知在這兒等了多久,反正在看到她的那一剎那眼底就燃起了扭曲的期待。

    附骨之疽,讓人惡心,讓人不寒而栗。

    曾經(jīng)有很多次,她都以為自己可以擺脫了,可結果呢?她不是又站在這里,面對這個她曾叫過爸爸的人了嗎?

    他老了一些,或許還生了什么病,導致他比她記憶中矮了一大截,背坨了,頭發(fā)更白了,臉上的麻子都刻進了更深的皺紋里,倒顯得不像以前那么兇相。

    “怡江?哎,你真在這兒啊,終于找到你了�!�

    他走過來,露出嘴里被煙草熏黃的牙齒。

    她就知道他根本沒變。

    人的本質是不會改變的,尤其對于沒有良知的人來說,老了,并不會讓他們變得更有良知。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某人以后會常常吃兒子的醋~

    周末愉快呀,紅包雨繼續(xù),昨天章節(jié)的紅包今天發(fā)~

    ☆、第

    15

    章

    怡江硬是把那股強烈的不安和反感壓下去,一動不動地看著他:“你怎么找到這兒來的?”

    “你還說呢!你一走就這么多年沒有音訊,就不考慮我和你媽媽有多擔心嗎?”

    他們擔心她?怡江像聽到這世上最好笑的笑話,嘴角揚起冷冷的弧度:“說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趙成康搓搓手,“想帶你回家去,一家人吃個團圓飯�!�

    “我走不開,你自己回去吧。”

    “有什么事兒這么忙�。磕阒澳莻挺火的煎餅攤子不是也沒擺了嗎?聽說你現(xiàn)在要照顧兩個孩子……”

    “誰告訴你孩子的事?”怡江呼吸都急促起來,“誰告訴你我在這里?”

    趙成康愣了一下,粗黑的眉毛一擰,臉色黑下來:“你喊什么,我要知道,自然有辦法知道�!�

    這么快就要露出本性了?怡江的手在身側攥緊:“我不管你怎么找到我的,我不會跟你回去,也沒有錢給你。你回去告訴我媽,我活得好好的,別惦記我了,能過你們就好好過吧!”

    “你這說的什么話!”趙成康伸手來拉她,“我們是一家子,怎么能將就過?”

    “你姓趙,我姓許,我跟你可不是一家子。”

    “你!”

    “你走不走,不走我報警了�!�

    “好啊,你報,盡管報�!边@下倒讓趙成康有了耍賴的機會,“把警察叫來看看,不贍養(yǎng)老人的閨女怎么還占理了!”

    他就是這樣,永遠能用家庭糾紛的理由把事情掩蓋過去。

    最可悲的是,這招還總是奏效。

    怡江說:“我要贍養(yǎng)也是贍養(yǎng)人,不養(yǎng)畜生。你算什么家人……毒打別人的女兒,侵犯別人的女兒,找我要錢去賭博,你算什么家人!你還敢來找我?我每天都詛咒你,恨不得你原地爆炸,死無全尸!”

    她這番話其實早就想對他說了,今天才真的說出來。

    路過的行人忍不住看向他們,趙成康連忙過來捂她的嘴:“你瞎嚷嚷什么呢你!”

    怡江一把格開他的手:“別碰我,惡心!”

    趙成康忍無可忍,一巴掌揮過來,重重摑在她臉上。

    他以前是個小包工頭,做裝潢出身的,手腳力氣比常人還大。怡江被他這一扇,身體撞到墻上,趔趄一下,勉強穩(wěn)住身體,昂頭將嘴里的血沫子吐在他身上。

    趙成康又反手給了她一巴掌,粗大的手指關節(jié)幾乎像拳頭一樣落在她的臉頰,然后一把揪住她的頭發(fā)就要往墻上撞。

    “住手!”

    “住手!”

    有兩個聲音同時制止他,一個充滿驚懼,一個全是憤慨。

    怡江耳邊已經(jīng)全是嗡嗡的耳鳴,視線也有點模糊,轉頭勉強看清了站在幼兒園門口驚訝得張大嘴的蘇喜樂和匆匆趕來的袁小芒,咬緊牙,抓住口袋里的手機,掏出來狠狠砸在趙成康的眼角。

    他哎喲一聲,捂住眼角往后退了幾步,終于放開了她。

    怡江順著圍墻滑坐下去,蘇喜樂跑過來扶住她,聲音帶顫:“你沒事吧……還好嗎?”

    她說不出話來,頭也是暈的。

    袁小芒就彪悍了,拎著自己的包包沖上來就對著趙成康的腦袋一頓猛拍。她的包是淘寶19.9包郵的爆款,又長又硬還自帶一圈鉚釘,打了幾下就見趙成康的臉上有血滴下來了。

    圍觀的人群中有人報了警,有人打了120,救護車和警車同時趕到,卻是趙成康被送到醫(yī)院去了,怡江和袁小芒都被帶回了警局。

    …

    叢嘉佑接到消息往回趕的路上,只覺得不可思議。

    這個女人是怎么搞的,不過是接送孩子上幼兒園和去醫(yī)院,怎么就傷人進了派出所呢?

    她還能打人、傷人?

    他領教過,她力氣不小,脾氣也不算多么溫柔和順,但她擺攤為生的那些日子里遇到過多少尋釁的人,都從沒跟人家起過大的沖突,他查過的。

    委屈肯定有,但她懂得底層生存的法則,靠著忍字頭上一把刀,謹小慎微地先活下來再說。

    為什么會這樣失控,他真是想不到合適的理由。

    聽說事情發(fā)生在兩個孩子的幼兒園附近,更是讓人心驚肉跳。

    坦白說,這趟出差也不順利,甲方對他們提出的建筑方案怎么都不滿意。這種情況他以前也遇到過,但都沒有這次這樣嚴峻,因為篤信他旗下設計師都是最好的,加上他本人的理念,總能說服對方的。

    這次似乎是對方的理念跟他們發(fā)生偏差了,要怎么解決他還沒想好,一天的面對面溝通顯然也不夠。

    他心里窩著火趕到派出所,心里想的都是這次要用“約法三章”中的哪一條來把許怡江懟到無話可說,要怎么才能讓她明白,這樣匆匆趕回來對他來說可能造成多么大的損失!

    怡江就坐在派出所的長椅上,因為臉上有傷,頭一直低著,旁邊蘇喜樂不知從哪里找來一個小冰袋敷在她臉上,小心翼翼的,怕又弄疼她。

    袁小芒在另一邊跟當班的民警大聲爭論著什么,聲音清脆宏亮,傳出老遠。

    叢嘉佑還沒進大廳已經(jīng)悶出一身汗,灰色的厚呢子大衣挽在臂彎間,大步流星地走進來,叫了一聲:“許怡江!”

    周圍的人都轉過來看向他,怡江也終于抬起頭來。

    就這么一個照面,讓他看清了她臉上慘不忍睹的紅腫和額頭上蹭破的血絲,屏了一路要發(fā)作的火氣瞬間煙消云散,整個人一時之間都有點愣住了:“怎么回事,誰把你弄成這樣?”

    怡江沒吭聲,又扭開臉,卻有眼淚啪嗒啪嗒落下來。

    蘇喜樂識趣地站起來,把手里的冰袋遞給叢嘉佑:“我去門口給你們買瓶水吧�!�

    她回頭又看了怡江一眼,才往門外走。

    叢嘉佑坐下,重復一遍剛才的問題,聲音里已經(jīng)帶著不可遏制的憤怒:“到底怎么回事,什么人對你動手?”

    不等怡江開口,袁小芒已經(jīng)繞過幾張辦公桌跑過來了:“喂,你就是叢嘉佑吧?你來的正好,麻煩你跟他們說說,怡江是不是每天都那個時間準時去幼兒園接孩子的?那個老不羞守在那兒就為了等她來,一句話不合就先動手,我們還不能還手了嗎?”

    她也被帶進來,說是最后拿包包打趙成康那幾下是過度傷害,要被認定為互毆!

    Excuse

    me?說好的正當防衛(wèi)呢,人都被打成那樣了,她再晚來幾步怡江說不定要腦袋開花了,還不許人還手了嗎?

    叢嘉佑站起來:“哪個老不羞?”

    “當然是她后爸,那個趙成康啊!”

    叢嘉佑震驚,這個名字他見過,只在許怡江最初的背景資料里出現(xiàn),沒什么大本事的人,接點小工程,跟她媽媽是半路夫妻,日子還算過得去。

    正因為她出自這樣的小康之家,他才會認定她當初愿意代孕是有更大的野心,或者更高的欲望。

    他從沒想過會以這種方式聽到這個名字被提及。

    他低頭看了看怡江,只看到她頭頂?shù)陌l(fā)旋,臉上那些傷和眼淚被她垂著頭掩藏,卻越發(fā)顯得刺眼。

    小芒還在嚷嚷:“憑什么那個老不羞就被送去醫(yī)院了?我們這邊也受了傷啊,不見血就不是傷嗎?”

    民警勸她:“我們也有同事到醫(yī)院去給他做筆錄的,你不要激動。你們想好了嗎?請誰來辦手續(xù)把你們送回去?”

    叢嘉佑上前一步:“我來�!�

    “你是許怡江什么人?”

    他頓了一下,回答:“我是她雇主�!�

    他跟她簽過協(xié)議,不管那是什么性質的約定,這樣說也不算錯。

    來的路上他已經(jīng)叫常羽生通知律師,以防萬一,后面的事基本就只要他簽幾個字就好。

    手續(xù)很快辦完,天都已經(jīng)黑透了。

    怡江還坐在那里,身后的窗戶開著,夜晚的冷風吹進來,她冷得瑟縮在椅子角落,卻好像沒意識到冷,只一個勁兒晃動手機。她手機在攻擊趙成康時可能出了故障,無法接聽電話了。

    叢嘉佑走過去,把自己的大衣脫下來,展開往她身上一裹:“可以走了,我們回去�!�

    她扭頭看他身后:“還有小芒……”

    “她也很快辦好,我跟她說過了,她會晚點再跟你聯(lián)系�!�

    蘇喜樂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但今天多虧了有她們。

    怡江向他借手機,他遞給她:“你要打給誰?”

    話音未落,她的號碼已經(jīng)撥出去了:“喂,伍哥?大�;厝チ藛�?……噢,好的,太謝謝你了�!�,我沒事,嗯,好�!�

    叢嘉佑臉色很不好看,梁伍的電話是在她的緊急聯(lián)系人里頭還是怎樣,她居然這么爛熟于胸?

    想呲噠她幾句,可是看到她臉上的傷,話到嘴邊卻怎么都不忍心出口。

    司機小劉開車來接他們,愧疚得不得了,一個勁兒地說要是那時沒走就好了,她就不會傷成這樣。

    叢嘉佑沒說什么,她的眼淚讓他意識到,其實她就是不愿讓他或者任何跟他相關的人看見自己的狼狽。

    他們并排坐在車子里,他把手里那個已經(jīng)不怎么冰了的冰袋貼她臉上,激得她一縮。

    “很疼?”他問她,終于忍不住說,“怕疼還那么不要命地往前沖?”

    作者有話要說:  周五晚上因為家暴男明星的事在“尋求真相”和“情有可原”黨戰(zhàn)斗到天明,看到這章,如果你也心疼怡江,應該會理解我為什么會那么生氣~

    還好這是,小怡江遇到了好人,除了挨打,那方面實質的侵犯還沒發(fā)生~

    以后,她還會有叢先生和兩個寶貝好好愛她、呵護她。

    希望所有女性好好保護自己、家人和身邊的朋友,遠離垃圾人。

    紅包繼續(xù),么么噠~

    ☆、第

    16

    章

    “因為這是我的事,我必須自己解決�!�

    她聲音沙啞,神智卻已經(jīng)恢復清明。

    冷靜下來之后,她首先想到的是孩子。梁伍告訴她已經(jīng)把大海送回家,司機小劉說星辰午覺起來精神也還不錯,她一顆懸著的心才落了地。

    整個人緊繃的時候不覺得,放松下來,疼痛加劇,眼淚不由自主地往眼眶里涌。

    她拼命忍,他還要火上澆油。

    叢嘉佑看著她,沒再多說什么,也并不多問。下了車又把大衣攏在她身上:“你跟我來�!�

    他沒讓她回平時住的主樓,也沒去暫時隔離星辰的另一側小樓,而是把她帶到了恒溫玻璃房。

    “你在這兒稍微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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