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若離開侯府,再沒有下人供你差使,再沒有金銀玉器珠釵寶環(huán),往后那些婦人見你,不再是恭維贊嘆,只會有數(shù)不盡的閑話。」
「那又怎么了?」我看向謝昀。
臉頰有隱隱痛意,「這是我一個人的事�!�
謝昀筆走龍蛇。
「蘭氏,我等你回來求我�!�
11
拿著休書,離開侯府時。
我心中發(fā)笑。
蘭氏盈娘,無子、善妒、犯口舌之爭。
或許我這一生最丑惡不堪的樣子,便是被謝昀寫在休書里的模樣。
三年前,我嫁來侯府時,蘭家落魄得厲害,父親去世,幼弟還未長成。
是侯府接濟(jì),又為幼弟找了老師,才讓蘭家漸漸好轉(zhuǎn)。
我感念在心。
這些年老夫人衣襪皆出自我手,她有疾,我日夜不休守在她身邊。
甚至侯府之事,我也不遺余力傾力相為。
如今,落了一句毒婦。
還被毀了臉。
讓人如何心甘?
于是,離開京都前,我又去了一趟大昭寺。
給父親上了香,又去拜會了太后。
曾經(jīng),她感念我心中家國道義,對夫君忠貞的情誼,讓我有事盡可找她。
我只當(dāng)它是戲言。
而這回,我跪在她面前。
太后問我:「謝世子近來接外室女回侯府鬧得轟轟烈烈,你可是想借我的手賜死那獵戶女?」
我搖搖頭,「不。」
「臣婦狀告安遠(yuǎn)侯府世子謝昀寵妾滅妻,他對發(fā)妻不仁不義,又何談對君忠貞?」
「求娘娘主持公道!」
12
謝昀曾斷言讓我求他。
他總以為我生在京都,長在京都,便是被人恥笑辱罵死,也該留在京都求他收留。
而今幼弟中舉外派去了南滇當(dāng)縣令。
那邊瘴氣叢生,母親放心不下,也跟了過去。
在京中,我無牽也無掛。
于是跟著渡口船只,落在了廣陵。
這里是魚米之鄉(xiāng),姑娘說話軟得厲害,我聽著心里歡喜,在瘦西湖旁住下。
一邊養(yǎng)臉上的傷,一邊開了間藥堂。
每月中旬,去廣善寺義診三天。
許是義診打出了名聲。
就連藥堂的生意也紅紅火火起來,我每天累得連銀子都沒空數(shù)。
偏惹了人眼。
不知從哪來的地痞流氓來藥堂鬧事。
他們劈頭蓋臉地指責(zé)我不要臉,一個婦道人家不待在家里,竟然拋頭露面做這等下作事,還有的說我一點(diǎn)兒醫(yī)術(shù)都不懂,就是來這騙人的,捂著沒病沒災(zāi)的胳膊腿讓我治。
林長風(fēng)就是這時出現(xiàn)的。
他拎著混混后領(lǐng),將人往后一扯按在地上,長刀一抽,就往人胳膊上砍。
「胳膊疼?我來瞧瞧�!�
「軍醫(yī)也是醫(yī),手疼剁手,腿疼砍腿,頭疼嘛……有人要試試嗎?」
林長風(fēng)說話時,帶著三分笑意,可沒一刻鐘鬧事的就被他嚇走了。
在他轉(zhuǎn)身時,我看到他腰間佩著一枚香囊。
眼熟極了。
這樣的香囊,三年前我做了些送去西北,里面根據(jù)效用配了不少草藥,可后來收到謝昀來信,我便再沒送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