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喂,妖妖靈嗎?我要舉報,南華路23號,這里有人聚眾yin亂�!�
第36章
仗劍人間(2)鐵肩擔道義
“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原女配哀怨的哭聲在寧馥的腦海中響起。但寧馥仍然沒有理會。
開始猜測寧馥是穿越到上的,不道的存在,開始在內心策劃起如何重新奪回體的主動權——并決定默默觀察寧馥的舉動,現在敵強弱,不能讓寧馥察覺到自的存在和意圖。
寧馥默默讀取完原女配短時間內迅速變化的內心——
讓這位狡猾而且壞心眼兒的姑娘暫且以為在第五層吧!
原中對這一段劇情著墨并不多,故事真正開始,還在幾個月林越越二十一歲生日那。只在期原女配惡毒嘴臉暴露,才以插敘的筆法講的這一段情節(jié)。
——被抱錯的原女配寧馥,也有個幸福的家庭。的父親是個小老板,母親是老師,家也算略有薄財。父親賺錢,母親顧家,雖然父親對家事過問不多,但也對老婆孩子不錯,母親更是小寵愛這唯一的孩子。
只可惜,這種幾乎再普通不過的,平凡的幸福,原女配也沒能享受多久。
八歲那年,母親便患急病去世。
父親兩年另娶,繼母帶著兩個比原女配大一些的女兒,住進家。
俗話說得好,有媽,就有爹。
就與童話中的灰姑娘一模一樣。
父親的不聞不問,繼母或明或暗的嫌棄和虐待,兩個姐姐的冷嘲熱諷,日常欺凌。
這讓原女配漸漸長歪一顆心。
開始覺得——什么真誠、善良,都是為謀利的幌子。正如那口甜心苦的媽,剛開始也曾一口一個“小阿香”地叫小名,給買和姐姐們一樣的衣服鞋子,讓那個根本忙得顧不得“明察秋毫”的父親以為自真的娶個賢妻良母。
當時還總半夜哭醒,想念親生母親。
但所有人都告訴,這個新媽媽和善可親,一定會對比親媽還要好。
和姐姐們穿一樣的鞋,鞋子大一碼還要多,只上過兩節(jié)體育課,的腳就已經磨得盡是水泡。
原女配道,只是媽拿來刷名聲和獲取父親好感度的工具。沒有去媽媽的墳哭訴,因為心明白,永遠不會有午夜的南瓜馬車來接,不會有水晶鞋送到面,不會有王子對一鐘情,只因為善良真誠,柔弱無助。
永遠不會。
必須自爭取。
謹慎地扮演一朵小白花,媽拿刷名聲就更要博得左鄰右舍的同情,姐姐們嫉妒,就巧妙地偽裝成學渣,考試總是停留在中游。
已經沒有媽媽,只能自保護好自,不讓自受罪。
直到考上大學,遠走高飛。
原本這是個挺勵志的故事,哪怕女主角并不是傳統(tǒng)意義上的“好姑娘”。
只可惜并不是女主角。
命運開個大玩笑,當然,原女配目還覺得這是命運給的轉機�!カI血時驗血型,發(fā)現自不是現在父母的親生女兒。
用三個月的時間,原女配通過各種渠道,找到當時出生的醫(yī)院,找到生日那,新生嬰兒的記錄。
只有一個女嬰與同年同月,同日生。
林氏報業(yè)的大小|姐,林越越。
原女配去林氏報業(yè)的樓等很多,終于,被看到林氏總裁夫人。
不用照鏡子,原女配也道,們長得很像、很像。
意識到,那個剛剛進入娛樂圈,被稱為“神顏”的林越越,占據本該屬于的幸福人生。
那開始,原女配就開始策劃起“認”的情節(jié)。要讓自回歸“正軌”的開端一切都無比完美!這變成的執(zhí)念。
原女配靜靜地等待時機。
作為國內top大學新聞專業(yè)的大三學生,很容易地找到一份在娛樂小報的工作——這樣,可以名正言順地接觸娛樂圈,著意找關于林越越的消息渠道。
終于,讓道林越越今晚要到“夜線”來“玩”的消息。
于是,租輛二手捷達,提帶好機,準備抓拍林越越的照片。
越香艷越好,如果能拍到上那些富商的車,就更完美。
——管不著林越越是否是自愿的。
如果是,那就是|賤放|蕩,如果不是,那就是蠢不可及。
無論是哪一樣人,都只能做自向上之路的踏腳石。
這計劃的每一個步驟,原女配都在心中反復排演過很多遍,幾乎所有可能,都已推敲過應的方案,卻沒想到——
被一個不哪來的靈魂,占據自的體。
——還一來就毫不客氣地報警電話!
是哪個年代的道德小衛(wèi)士�。�!明星富豪私“聚會”,一般出動的都是狗仔隊,什么時候改成麻煩派出所?!連大眼博客上的野雞都沒人管,居然報|警舉報?!
*
寧馥坐在駕駛位,擺弄那只單反機。
面原女配已經拍不東西,包括那位覬覦林越越的“圈內大佬”。
機的照片還沒翻兩張呢,警|察們就到。
贊美出兵神速的人民警|察!
寧馥伸手撈過機,立刻就挺直子,聚精會神地看向方。
只那門口的兩個保安還想阻攔,分分鐘就被著制服的警|察叔叔一亮證件,只能乖乖退到兩旁,眼瞧著一組警|察魚貫而入。
——暴力抗法,等著吃牢飯吧就!
“夜線”能開起來,敢做有錢人和明星們的生意,最大的特色就是保密性強,表面上是正規(guī)的夜場俱樂部,也確實有明星們愛帶著自的秘密戀人跑到這來尋歡作樂。但實際上,齷齪生意在背地進行得也不是一兩次。
過不到二十分鐘,原本安靜的“夜線”大門口一陣嘈雜。
一連串人被警|察叔叔帶出來。
有些……很有可能是被床|上掀來。
有男有女。
有穿性|感睡衣的,有帶兔耳朵兔尾巴的,有穿塑膠衣的,還有干脆只穿著一條小內褲的(男)。
好家伙,原來有錢人的品味也不一定就高啊。寧馥機鏡頭看著那一串頗有些奇形怪狀的人。
這些足夠多金的piao客可能沒想到會在高級會所遭遇洗腳店掃|黃的待遇,一個個都措手不及,神情也茫然而狼狽。
寧馥的目光一頓,——嗬,想什么來什么,這不就是那位“圈內大佬”嗎?!
他光著膀子,瑟瑟縮縮地按照警|察的指令靠墻站著,手中舉著手機,大概正在瘋狂給經紀人電話。
被揪出來的人中,并沒有林越越。
被騙來參加一個子虛烏有的聚會,一群早被明示暗示過的人給灌酒,林越越一個傻白甜,喝到最早已迷迷糊糊,認識的不認識的全都分不清。
而一直垂涎的那位,正在隔壁房間做“準備運動”。
粉也吸,體也亢奮,飄飄欲仙正脫光算來個鴛鴦戲水呢,警|察就沖進來。
而此時,林越越卻被剛好也在會所的男主看到,緊急帶走。
派出所這次是雷霆出擊。
原本抓嫖是不至于把piao客全都拉到外頭來罰站的,大多時候都是警|察進屋抓正著,然登記份證信息讓人等待處理結果,頂多讓人在家人面社會性亡,畢竟,如果處以行政拘留的話,是要通被處罰人家屬的。
但這次不同。
無論這地方裝潢有多么精致,擺設有多高雅,都擋不住燈紅酒綠的罪惡誘惑。
——在某個包廂的玻璃桌面上,警|察們發(fā)現使用過的錫紙,和可疑的白色粉末。
這事件性質一子就不一樣。
所有被抓個正著的piao客和提供服務的,全都被拉出來戳著。
好機會,全是正臉。
寧馥拍完照,默默開車走人,深藏功與名。
*
第二兩個熱搜。
#藝人鄭某吸du被抓#
#鄭飛云大尺度露肉照#
其實第二個熱搜是出來的。鄭飛云是圈內炙手可熱的男星之一,粉絲數量龐大,人脈也很深,名度極高。
路人們還不道發(fā)生什么,畢竟這位鄭飛云平時熱搜不上,經常搞些出格的噱頭,點進去往往都是什么大片硬照,露個腹肌什么的,粉絲嗷嗷叫著流鼻血。
但五分鐘,這個熱搜面帶上個黑紅黑紅的“爆”字。
大家忍不住好奇的手戳進去一看,好家伙,滿營銷號水印的圖片也遮不住“圈內大佬”的高清正臉照,以及他只穿一條內褲的“大尺度露肉”狀態(tài)。
他臉上的妝殘,神色驚慌,巨大的眼袋透出浸淫酒色的虛弱。旁邊是一警服的干警,營銷號很貼心地給警|察叔叔碼。
抓嫖現場。
粉絲感言:來沒有塌房塌得這么猥瑣糟心的。
配合隨“沸”的熱搜#藝人鄭某吸du被抓#一起食用,可獲得惡心max狀態(tài)。
不管粉絲怎么悲痛欲絕或是惡心干嘔,吃瓜路人們卻是各個掏出八倍鏡,以搞科研的精神研究這驚的娛樂圈法制八卦。
[注意到嗎小伙伴們,這張正臉照點開以有高清大圖誒!跟以那種磨出數碼包漿的緋聞圖完全不一樣!]
[有一個可怕的設想……娛哥不會就在抓嫖現場吧……還能拍到照片,太強!]
[可以可以,沒想到娛哥還有替□□道為民除害的時候!]
與此同時。
留著兩撇小胡子的中年男人刷著,十分滿意。
李宇,南都市報娛樂版的資深記者,,這個大名鼎鼎,經常被娛樂圈各家粉絲辱罵卻又不得不關注的,正是他運營的營銷號,算是個小小的副業(yè)。
“誒,說說,你這高清大圖怎么來的?你怎么道警|察要去突擊掃黃?”他問寧馥。
寧馥把車鑰匙還給他,“也只是碰碰運氣�!眴柕溃骸胺鸥咔宕髨D沒關系么?不會給你惹來麻煩吧?”
李宇大笑道:“你放心小老妹兒,怎么著也在這行混十來年,既然敢這么干,就道怎么自保。”他非常欣賞地看著面這個才二十出頭的女大學生,“運氣好,也是干們這行的重要資質��!你嗅覺也不錯,不愧是新聞專業(yè)出,照片拍得也好,手穩(wěn)�!�
“怎么樣,有沒有興趣畢業(yè)跟著做?”李宇將一個信封遞給寧馥,“別看那些主流報紙啊電視臺啊記者好像挺風光,你要真有什么新聞理想,就等著過苦日子吧!不如跟鍛煉兩年,這個圈子有肉吃�。 �
寧馥接過信封,暗中一捏,厚度驚人。
這是李宇買斷拍到的照片的酬勞。
李宇算比較厚道的,銀貨兩訖,沖著這條驚大瓜的熱度,沒給。
這樣,學期的學費就齊。
順便為民除害,蕩滌娛樂圈,為追星女孩們切掉一顆毒瘤。
但是不準備在這圈子長久地干去的。
人活著,要比動物多一些追求,不能僅僅是為“吃肉”。
寧馥委婉地表達個學期不能再繼續(xù)過來實習的意思,李宇還頗為惋惜,“你這么好的條件,就非要擠破頭扎進夕陽產業(yè),當個嚴肅正經的大記者?想針砭時弊��?這時弊多去,光是鄭飛云這樣的人,這底就有成千上萬!你一個小姑娘,何必給自找這個罪受?鐵肩擔道義,哥是過來人,哥告訴你,靠你自個兒啊,擔不住!”
寧馥聳聳肩膀,“這也不算受罪�!�
笑嘻嘻的,不去在意李宇關于“時弊”的牢騷。
“肩膀硬,扛一,試試。”
第37章
仗劍人間(3)乞丐的故事
[�!�
已開啟任務:我生蓬蒿里,欲競松柏高
任務描述:即使是灰姑娘,也可以擁有遠大程。就算是無枝可依,也能為理想展翅高飛!成為記者的道路面臨艱難險阻,請披荊斬棘,一往無!
任務度:0100]
寧馥揣著照片買斷的錢回了學校。
要說,背后說人,必被抓包呢。
她剛走到宿舍門口,就聽半掩的門縫傳來幾個女孩子嘰嘰喳喳的討論聲。
“……害,人家哪有那‘閑工夫’好好弄作業(yè)呢,說,正在哪個片場里泡帥哥呢!”
“哈哈哈,得了吧,她那個水平,接觸的怕都是什么一百零八線的糊糊吧!過話說回來,就算是一百零八線的糊咔,人家也看她啊……”
“你們可別瞎說,人家可是心比天高呢,到時候說真的麻雀飛梧桐樹,變成金鳳凰了呢!她目的那么強的一個人,無緣無故沒好處的事,她可會干!”
幾個人說到熱鬧處,發(fā)出陣陣笑聲。
她們口的“她”,指的然是寧馥。
寧馥推門屋。
宿舍里的笑聲戛然而止,幾個女孩子互相對視著,都從彼此的眼神看到了一絲忐忑安。
——她聽見了沒?
——知道��!她會爆發(fā)吧?!
——我就說別背后議論人吧?!她那種心眼的敏感型格,說已經在心里給咱們都記本本了!
沒人開口,幾個人的交流都在眼神里了。
——這三年同住一屋,相處下來,她們多多知道寧馥是什么樣的人。
她跟所有人都客客氣氣的,卻從來見她真的跟誰特別要好,仿佛和所有人都隔著一層什么。
她有一股達目的罷休的勁兒,哪怕看起來文弱安靜,甚至讓人覺得她有點好欺負,但際,她永遠都能通過各種手段拿到她想要的。
無論是年度評優(yōu),還是拿到獎學金,亦或是搞一份好工作。
她可以一邊打三份兼職,一邊熬夜通宵復習考試;也可以為了通過己擅長的課程,去找老師處哭訴,那己的家庭情況來博得同情;她刻苦學習的目的,就是獲得獎學金并以優(yōu)異的成績畢業(yè),而當有更重要的目標擺在她面是,她連學期末最重要的大作業(yè)都可以放棄。
這,她已經連續(xù)三個晚沒有回寢室了,平時點名的必修課也翹了了兩次,老師還關心地問舍友們她是是生急病了,否則怎么會連假都顧請。
畢竟,平時她永遠是坐在第一排刷臉的。
在校三年,要她愿意,她的舍友們都知道她去了哪,在干什么。
她很敏感,又卑又負,交朋友,之一門心思地埋頭做己的事。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攔她。
舍友難免在背后猜測,她這是打算娛樂圈了?
——大家都覺得寧馥是看得娛樂狗仔這份的人。再加她長得在漂亮,他們學新聞傳播的,平時和娛樂圈也頗多交集,女孩子們誰沒做過被星探挖掘一夜爆紅,或者和當紅的流量明星談戀愛的夢呢?
過這對于大家來說或許是偶爾發(fā)發(fā)癡,事后就化作笑談,可對于寧馥那樣的人,說人家真去尋找機會了呢?!
她從未真心待人,也怨得別人對她毫無好感,背后議論。
原女配的靈魂被寧馥的精神擠得得蜷縮在角落,但她可以通過寧馥的眼睛和耳朵,得知正在發(fā)生的一切。
知道寧馥也正在觀察著她的每一絲心理活動和變化,她發(fā)出無聲的冷笑。
她們猜對一半。她的確是有更重要的事去做,過,卻是為了什么軍娛樂圈,釣到高富帥。她的眼界,遠比這些知道嘰嘰喳喳的麻雀高得多。
她要依憑己的能力,討回本該屬于她的人生。
過、過是被這一場莫名其妙,甚至玄幻同說劇情的附打亂了計劃而已!
要靜待時機,伺機而動,她必然能奪回己的,奪回她的一切!
*
宿舍安靜的氛圍愈發(fā)放大了尷尬。
終于還是有個女生忍住了,開口問道:“寧馥,你期末的選題真的就這么決了嗎?”
寧馥翻找了一下原女配的記憶。
這學期期末有課程采訪,要求很簡單,題限,對你邊發(fā)生的新聞事件行跟蹤報道,或行人物專訪,以視頻形式提交。
采編播一肩挑,總成績占比80%。
大家是使出渾解數,發(fā)揮各家所長,報的采訪對象堪稱五花八門。
有本事愿意花心思的呢,就有各種別出心裁的新聞線索、采訪對象,愿意費事的呢,也有的是辦法——
今天學校外頭吃攤又被城管追得滿街跑啦,明天動畫系在學校外頭搞涂鴉被校方強行鏟墻啦,后天某某去參軍的學長光榮退伍啦,都是采訪素材嘛。
本來課程考察的重點也是在于學生采編播的基礎能力,要求真搞出什么驚天大地的大新聞來。
現在的新傳專業(yè)也容易��!
今天說新媒時代人人都是新聞記者,明天又說融媒時代需要復合型人才,總之,學新聞的像搞新媒的,人人會一手做;學新媒的像搞播音持的,vlog拍攝剪輯樣樣都會還要本人出鏡;學播音持的像學新聞的,但要會播,還得會找新聞找素材……
想做記者這一行,早是一支筆走天下的時候啦!
而原女配因為忙于己的“計劃”,期末作業(yè)就走了最簡單的一條道。
——她已經跟老師報過了選題,要去采訪學校外面的兩個乞丐。
這個題,老師布置期末作業(yè)的時候就已經特別點出來了——選這個題,可以,但是高分,想也要想了。
沒別的原因,在是重復的人太多了。
學校周圍的攤販們都已經有經驗了,想采訪他們?沒問題,但他們的時間也是很寶貴的哦——
要先和潛在的采訪對象混熟了才好開口提問,于是學生們了多多光顧。
因此,學校外的吃攤,在采編課程期末作業(yè)的時候,生意也總是格外的紅火。
但攤販們畢竟是流動人口,而且流動的頻率還很高,用了一年半載或許就在這學校外邊干了。
但這兩個乞丐,可是比攤販們“長情”多了。
這兩個乞丐是什么時候來到學校外面要飯的,已經沒人記得清楚了,他們簡直比學校外頭每幾年就被重新規(guī)劃一次的綠植還要長情,送走了一屆又一屆的學生。
他們也是新聞系、傳播系學生們最喜歡的采訪對象。
乞丐這個份,能給人的想象是無比豐富的。
——殘疾的,悲慘的故事,社會的冷漠,流浪的經歷……
新聞總是青睞負面的壞消息。
每年采編的課程作業(yè)總結,都了這兩個乞丐的影。一屆屆的學生們順利畢業(yè),他們兩人也在許多作業(yè)的視頻一遍遍重復出鏡。
要給十來塊,讓這乞丐哥倆能吃一頓的飽飯,他們就愿意出鏡。
無論你采訪提綱怎么設計,人生故事總能五花八門說出好幾個版本來,因而雖沒正式交流過,采編課老師早和這二位乞丐成了老熟人了。
寧馥這一次報的選題,完全就是放棄了期末評優(yōu)的可能,甚至想拿一等獎學金都有點懸了。
就算她把視頻做出花來,內容重復度太高,也能的拿到及格分。
寧馥默默翻了翻記憶。
選題一旦確,就能修改了。
——選題本也是考評成績的一分。
能此了。就看她能把這重復了許多次的選題,弄出什么“花樣”來吧。
做新聞報道,總要在別人沒挖到的地方下鏟子。可就算別人已經挖過了,你就能比他們挖得更深嗎?
*
舍友們發(fā)現寧馥再往校外跑了。
每天規(guī)規(guī)矩矩課,下了課就去學校外的天橋和地下通道轉一圈。給乞丐們投點零錢,有時蹲在旁邊聽其一個乞丐拉二胡。
這是習失敗,重新回來打算爭取一下期末成績了?
大家覺得可思議又有些好笑——寧馥這樣無利起早的人,怎么可能這樣認真地對待一份早已經可能拿高分的期末作業(yè)?
那兩個乞丐,整天就是待在天橋,隨機跟路過的人晃晃他們裝滿一塊錢紙幣和鋼镚的缸子,說兩句“好人一生平安”。
他們的時間多的是,想采訪,要挑個人家打算睡覺的時候就行了,哪還用得著像寧馥這樣做功課?
難成……她是想靠認真的態(tài)度和工作量來讓老師多給些同情分?嗬,這算盤打得可真厲害�。�
眾人何猜測,寧馥并在意。
她依舊每天下了課到天橋聽二胡。現在正是夏天,乞丐邋遢,時時地散發(fā)出一股股酸臭,但寧馥毫在意,就蹲在他旁邊聽。
這兩個乞丐兄弟相稱,其卻沒有血緣關系。
他們是老鄉(xiāng),而且都姓陳。
大陳今年已經五十多了,以是工地鋼筋工,因為出了意外,手落下了殘疾。
他在家鄉(xiāng)也沒有妻子兒女,原本是想打工攢錢好好取個媳婦的,沒想到卻成了廢人,從此一蹶振。工地給的賠償款很快在賭博輸得精光,他就開始在城市間流浪,乞討為生。
“在學校邊好討生活��!”這是大陳的原話,他也就這樣在學校外面駐扎下來。找了個沒人要的破窩棚,收拾收拾將己撿來的什么爛棉絮破編織袋等家當都安置去,就算是有了家。
后來就遇了陳。
陳當年也就二十來歲,念過高,從老老家出來打工,卻沒想到生了急病,被沒良心的工頭從工地趕了出來,連工錢都沒給他結。
陳這一病,就把眼睛給病瞎了。
沿街乞討的陳遇見了已經有了“家”,比他條件優(yōu)越些的大陳。
大陳一時起了同情心,也想著兩個人能抱團兒混多還有個照應,哪怕陳是個瞎子呢。于是便收留了他。
兩個人開始日常到學校外面天橋乞討的“規(guī)律生活”。
他們的背景故事已經在許多次采訪被問過許多遍了,新聞學院的同學們都稱得了解。
二陳平時一個在學校東邊的天橋,一個在西邊的地下通道里——在一塊就能賺一份錢,分開了能賺兩份。
陳現在三十來歲,他眼睛瞎了,愛說話,據說脾氣也好,曾經發(fā)狂地打砸東西,把路人嚇個半死。
還是大陳放心過來看他,各種給他求情,保證他是危害社會的瘋子,這才讓受驚的路人放過了陳。
但陳總能比大陳賺的錢多些。
無他,他有一門手藝——拉二胡。
寧馥正是每天都來聽這個陳的二胡,她都快摸出規(guī)律來了。
通常到了晚九、十點鐘以后,行人了,大陳就會從他那地下通道出來,來找陳。
一根棍子兩人各握一端,手殘的領著眼盲的回家去。
寧馥記得有個學長的作業(yè)就以這二人“回家”的背影做結尾鏡頭,最后拉個遠景,天月亮光輝灑落,冷漠而又慈悲。
雖然也拿了個及格分,但得說,令人印象深刻,發(fā)人深省。
*
陳今天拉《二泉映月》。
他會拉的曲目并太多,但這《二泉映月》是保留曲目,往往拉一首兩首別的曲子,他就會拉一遍《二泉映月》。也許正是因為瞎了眼,他和這首曲子更有共鳴。
過,也是每個人都是阿炳。
這個沉默寡言,有在搖晃缸子要錢時才努力而認真地營業(yè)一下的陳拉琴時有出錯。
因他是盲人,能拉出曲調來已經很令人稱奇,也就沒什么人在意曲子里的錯誤了。
他對《二泉映月》很有執(zhí)念,哪怕這曲子對一個瞎子來說有點太難了,但平時沒人叫他拉琴表演的時候,他己也反復地練習。
寧馥天天來,陳雖然看見人臉,但也知道有個姑娘,要么就是個很瘦的伙子,腳步輕快,每天來聽他拉琴。
就這么過了半個多月,陳終于問:“你怎么去找我哥。”
大陳更好說話,對學生們也算是有求必應,甚至愿意讓人給他的傷口拍照(當然,錢要到位)。比起陳傳聞那隨時可能暴起傷人的古怪脾氣,學生們還是更愿意和大陳打交道。
寧馥笑道:“我喜歡聽你的二胡�!�
她喜歡努力的人。
而且,二陳的故事,基本都是由大陳講述的,陳愛說話,很多學生到了也撬開他的嘴,最終還是被大陳笑吟吟地接過話頭。
果要另辟蹊徑,故事換個人來講,說也會有更好的效果。
陳盲眼直視著方,那眼仁蒙著一層白翳,“那你認真聽�!�
語氣冷淡,仿佛在質疑寧馥根本沒說話。
他再說話了,重又拉起了二胡,琴聲幽咽,泣訴。
寧馥聽到晚,大陳來了,看看陳面的討飯缸子,高興極了,一邊將木棍伸給陳,一邊說“走了,下回多拉琴,咱就有錢了!”
寧馥目送著二人在月光下走遠。
她的腦海里,一直回蕩著陳的琴聲。
他的確很努力,拉了這許多年,卻還是出了幾處大的錯。聽起來有點別扭。
寧馥回了宿舍,打開電腦帶耳機,找出了《二泉映月》。
陳果然是拉錯了。
寧馥反復聽了幾遍,又找音樂賞析來看,對應著白天聽到陳的琴聲,一段一段地看過去。
每次,在第一段的第十節(jié),他都會拉重復。
淹沒在整段曲調里,是精通這專業(yè)的人,是完完整整聽過一邊的人,是覺察到的。
寧馥瞇起眼睛,她忍住有了一個猜測。
第一段第十節(jié)。多余出來的琴聲。
1-10.
110.
他……是在求救嗎?
第38章
仗劍人間(4)3600遍《二泉映月……
寧馥帶著一種忐忑的疑問入睡。
第二天,她又到了天橋上。
這一回,小陳不搭理她了,只是自顧自地拉他的二胡。
寧馥這一次在天橋上呆了一整天。
她從早上八點就到了,比小陳去的還要早。站在平時他乞討的地方有點太古怪,她挑了個有垂柳的地方,拿一本書裝作早讀的學生。
過了一會,小陳來了。
大陳照舊用那根木棍牽著他,這條路他們走過許多遍,上天橋的臺階一共六十多節(jié),走上來沒有一個磕絆。
大陳把小陳領到慣常的地方讓他坐下,“今天太陽大,中午我給你帶水來�!彼麌诟懒藘删洌D身走了。
寧馥在小陳的討飯缸子里放下一張十塊錢。
這應該是小陳今天“開張”的第一筆錢了。而且還不是小數目呢——大多數人給得都是一元、五角和一角的鋼镚或紙幣,五塊錢的都少。
小陳的耳力很好,他聽出了寧馥的腳步,朝她點了點頭。
兩個人這段時間說過的話,總共加起來也不到市局,但卻莫名地培養(yǎng)出了一種默契。
——小陳雖然脾氣不好沉默寡言,但還算是個“稱職”的乞丐,路人給錢,他都會說上句謝謝,加上一兩句吉祥話。
可寧馥給錢,他就只是點頭致意,似乎知道對方在意的不是那一兩句“好人一生平安”。他就不浪費口舌了。
寧馥更像一個付費的聽眾。
小陳拉起《二泉映月》。
他拉完這一首,有換了一首喜慶的曲子,有路人走過,瞧見他眼盲,掏出一兩塊錢扔進那個搪瓷缸子里。
硬幣發(fā)出清脆的響聲,小陳就停下琴弓,嘶啞地說:“謝謝,謝謝,好人啊,謝謝你……”
過來兩個女孩子,貼地彎腰放兩張紙幣,他能從面前空氣的流動感覺到人家的動作,開口說:“謝謝,謝謝,好人啊,謝謝你們……”
寧馥數了一下,這一上午的工夫,算上自己那十塊錢,小陳已經賺了五十多。
對于一個乞丐來說,這絕對是個可觀的數目。
到中午吃飯的時間,寧馥問:“我給你買一份飯吧?你一上午沒喝水了�!�
小陳在這里要飯堪稱“孑然一身”,只有一張破塑料布和幾張舊報紙墊在屁股底下,除了一把二胡和裝錢的搪瓷缸子,啥都沒有。
小陳冷漠地拒絕了她。
“不用,”他的語氣聽起來很不耐煩,中間還帶著一絲隱約的憤怒,“我有人管!”
他起來極為暴躁,那樣子像是隨時準備撿起地上的磚頭砸人。
寧馥退開了,“那我吃完飯再來。”
小陳沒有理她。
寧馥其實并沒有走遠。她只是下了天橋,找了個就在路對過的小飯店,跑到二層去給自己點了個工作套餐,特地挑了一個靠窗的座。
從她這個位置,剛好可以望天橋上的情景。
原女配在她的腦海角落里冷嘲熱諷——這有什么好看的?明明只是最簡單的課程期末作業(yè),卻偏要搞得像在追蹤什么驚天的大新聞一樣。
她最煩這樣的人,一副我最認真我最正義我最有理想的模樣,管天管地管別人是不是陽光健康,其實根本是自己最沒本事!
都說社會太現實,可難道讓社會變成這樣的,不是每個人的現實么?
因為人都是貪生且趨利的。
只要你過得好,沒人在意你用了什么手段,他們只會羨慕你,然后暗自惱恨為什么好機會沒有降臨在自己的頭上。
若要拿游戲來比,這就是個全員惡人的局。想要勝利,就要能狠心,能取舍,能放棄底線。
她是林氏報業(yè)真正的千金大小姐,她本該擁有優(yōu)渥的家世,疼寵她的父母。
她不應該坐在這個滿是油煙味的小餐館里,盯兩個乞丐的梢。
在原女配心中,這個不知打哪來、還霸道地占據了她身的“孤魂野鬼”,是個和林越越一樣的傻子。
吧,她連最簡單的采訪選題都搞不!
原女配現在是干著干生氣,即使使盡了渾身解數,無法讓自己的意識操控這身體哪怕一根手指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