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那些神明沒有“死亡”,而是成為他的一部分,所以不管人們呼喚的是誰,最終回應(yīng)的都只有�?怂�。
“所以秘術(shù)協(xié)會一開始壓根就沒找他,找的應(yīng)該是真理之神的神明,被他截胡�!�
系統(tǒng)握拳,“臭不要臉,連尼利亞這種笨蛋都騙!”
“如果希克塔死了,他肚子里的神明會跟著一起死,還是會跑出來?”
“設(shè)定里沒寫。”
楚祖點頭:“行。”
他把兩個神明的腦袋隨手扔到一邊,空出手來,掂量了下佩劍的重量,對翡安開口:“確實是愚見�!�
翡安現(xiàn)在耳背,大多數(shù)聲音都聽不清,但王冷淡的話語一字不差落入她耳里。
翡安頓覺慚愧無地。
失去了亞圖魯?shù)摹爸腔邸�,她給不了祖伊建議,現(xiàn)在為數(shù)不多的清明也無法在給國王更多支持。
“我認可你的愚見,翡安。”
翡安松垮眼皮顫抖兩下,僵硬抬起頭,薩格特尼一世正凝視她,猩紅眼眸帶著贊賞意味。
翡安張了張因為缺少牙齒而內(nèi)縮的嘴,最后什么也沒說,再度低低垂下了頭。
楚祖沒時間等翡安年邁的步子,往給零號秘術(shù)留有位置的石板快步走去。
翡安讓人同時準備了熔金和長劍,長劍在他手里,熔金被裝進廣口石罐,放在石板邊上。
系統(tǒng)已經(jīng)超高效完成了宿主要求的運算,制定能直接一鍵使用的秘術(shù)套餐。
它還編好了外置按鈕,全自動,輕輕一按就完事。
�?怂䴖]醒,楚祖也懶得把他搞起來,和臟東西說話只會惡心自己,留著給尼利亞以毒攻毒都會覺得是在羞辱尼利亞。
弄死神明,關(guān)押神明并不是祖伊這個角色的核心,弄得太莊重反而掉價。
小黃雞要過激點,甚至想親自把按鈕按爛。
楚祖在意識海里點下按鈕,符合編程的秘術(shù)發(fā)揮作用,�?怂纳眢w被憑空出現(xiàn)的白色霧氣包裹,貫穿。
這些霧氣在吸取他身體所有的液體,先被染成淺紅,此時,�?怂在自愈,于是那么紅也越來越濃,最后近乎像是楚祖的瞳色。
神明模擬人類的身體,失去所有水分后身體變硬,皮膚收縮,曾經(jīng)的美麗不復(fù)存在,只剩一具死不了的干尸。
霧氣吸收完液體,開始翻涌,周圍的溫度也升高,干尸在驟升的超高溫度下開始自燃。
終于來到此處的翡安絲毫不敢靠近,只能遠遠看著國王在地獄般的高溫中,把劍身插入裝有熔金的石罐。
“你說,我寫。”楚祖吩咐系統(tǒng)。
系統(tǒng)壓縮后的零號秘術(shù)很簡單,格式和「受難日」差不多。
寫秘術(shù)花不了幾秒,楚祖落下最后一筆,把長劍釘入石板上方,刀身震顫發(fā)出嗡鳴,極度高溫也將干尸焚燒殆盡。
國王踩過地上的灰白色粉末,對翡安開口。
“從現(xiàn)在開始,你就是深澗行宮的主人,薩格特尼唯一的秘術(shù)師,你將代我保管所有秘術(shù)�!�
“會有無數(shù)人來到這里,又或許無人問津,而你此生都無法離開這所行宮�!�
王說,“翡安,給我你的答案�!�
翡安渾身依舊顫抖,這次不是因為激動,或者恐懼,只是單純由于衰老。
她其實活不了多久,可能等不到豐收月結(jié)束。
她送別過無數(shù)人,知道將死之人身上的變化,那股氣味無法遮掩。
翡安相信,祖伊也清楚這一點。
阿舒爾巴尼帕爾-祖伊-薩格特尼是個太復(fù)雜的王。
他不熱衷權(quán)力,但想要整個世界。
他不屬于人類至上,只是他自己恰好屬于人類,于是蠻橫拔高人類的地位。
他身上沒有溫情,但總能在容忍范圍讓認可的人有所得。
曾讓翡安膽戰(zhàn)心驚,徹夜不眠的危機,在他眼里什么也不是,亞圖魯以為勸住了他,殊不知死期將至。
王從來沒改過主意,他只是在等納奇婭結(jié)束她的戰(zhàn)場。
——解決神明的危機甚至被排在納奇婭之后。
納奇婭一死,祖伊以難以想象的速度結(jié)束了一切。
地崩山摧,他泰然自若。
翡安處碰不到萬王之王的高度,他像是另個世界的人,他離他人的距離,比人類和神明的距離還要遙遠。
翡安向他鞠躬:“這是我余生的心愿�!�
等翡安再抬起頭,眼前已經(jīng)沒有薩格特尼一世的身影。
石壁上留著他插入的長劍,下面是區(qū)別于神明力量,翡安從未接觸過的璨金色秘術(shù)。
【洪水漫過群山。
褪去后露出獸的骨架,神的顱腦。
——
和不被馴化的猩紅人類�!�
*
教堂崩塌的瞬間,里面的管風琴也發(fā)出獅吼般轟響,整座山都發(fā)出震顫,圍在外的秘術(shù)師和駐地騎士全都繃緊了神經(jīng)。
塵囂中出現(xiàn)尼利亞的身影,他左手抱著瘋狂哭泣掙扎的珊潔莉娜,右手托著萊希特,像只發(fā)狂的野豬往外沖。
“布萊絲女士——!”尼利亞鬼叫聲比所有聲音都慘烈。
尼利亞沖刺的速度快得驚人,連駐地騎士也多看了幾眼。他停在布萊絲女士面前,滿頭大汗,但不喘氣。
“快快快,布萊絲女士,這倆還有活路嗎?”
把人一股腦交給全校最可靠的女士,尼利亞擦擦汗,扭頭對校長吼:“不行,打不過,拿人數(shù)填也沒用,趕緊逃�!�
駐地騎士視線緊鎖教堂,不妙的動靜讓他們的手已經(jīng)握上了劍柄。
一名騎士皺眉對尼利亞說:“�?怂c名要你來,你不能——”
“我說你們打不過,趕t緊逃�!�
尼利亞推開騎士,沖在場所有人大吼,“都離開,波利卡那個混球拿自己換了珊潔莉娜,他可是這個學院除我之外最有天賦的傻逼!”
校長愣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拍尼利亞腦袋:“圣伊莫萊的學生不許說臟話�!�
眾人都不知說什么好,校長和這學生都是什么玩意兒?接近四點天已經(jīng)亮了,可教堂上方一直籠罩著遮云蔽日的黑,云層在翻滾,雷光滋閃……
現(xiàn)在是糾正校風的時候嗎?
而突然,尼利亞頓在原地,他捂著胸口,喊出和之前完全不同的聲音。
“別跑!都別跑!不能跑!死在這里也不能跑!!”
讓大家趕緊逃的人是他,現(xiàn)在跟傻子一樣喊別跑的也是他。他說波利卡讓出了身體,但看起來神經(jīng)的人是他才對。
就連在布萊絲女士手底下邊哭邊掙扎的珊潔莉娜都沒他瘋。
協(xié)會的秘術(shù)師和駐地騎士當然不會因尼利亞的話就退縮。
柯淮仕山下還有小鎮(zhèn)居民,疏散的貴族學生也在其中。
在秘術(shù)協(xié)會庭議和王城騎士團趕到前,他們一步都不能退!
尼利亞看著他們沖向教堂,無數(shù)人越過他的肩膀,校長終于摘了他的紫色領(lǐng)巾,塞到尼利亞手中,嘆氣。
“你留在這里保護布萊絲女士,尼利亞�!�
話音剛落,教堂的坍塌加劇,校長轉(zhuǎn)身靠近,和其他秘術(shù)師一同固定住山體,騎士沖進喧囂的廢墟。
火光在那時乍現(xiàn),教堂鑄鐵的窗格被高溫融化,也將奔跑的甲胄吞沒。
波利卡的聲音時隱時現(xiàn),他似乎在痛快大笑。
布萊絲女士將珊潔莉娜壓在身下,抵抗這股震顫,
尼利亞還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因為薩格特尼一世在剛剛出現(xiàn)了,喊他的名字。
王不會允許任何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當逃兵,逃兵的下場會比直面�?怂要凄慘。
尼利亞認為,祖伊是在警告他。
但現(xiàn)在,薩格特尼一世還對他說。
“這次你可以逃,尼利亞�!�
第58章
第
58
章(8.4w營養(yǎng)液加更二合一)……
“不不不不不!”
尼利亞四下張望,
山體倒是穩(wěn)住了沒坍塌,那該死的教堂還在炸個不停,也不知道哪兒有這么多好炸的。
黑色身影穿過火焰,
尼利亞冒著汗,
看到�?怂o他的好兄弟換了個造型。
秘術(shù)也講基本法,哪怕�?怂梢杂妹匦g(shù)不斷修復(fù)被燒灼的身體,但衣服燒沒了就是燒沒了。
此時的「波利卡」渾身上下只有關(guān)鍵部位被黑霧擋著,相當不雅。
不僅不雅,居然還歹毒的有八塊腹肌。
“我打死不走,
您命令我走我都不走�!�
尼利亞急了,咬牙,
“他不能玩弄波利卡的身體!裸|奔已經(jīng)是莫大的羞辱,居然還給他搞了個假腹��?!羞辱誰?他在羞辱誰?!”
……
楚祖:“還不錯,
很有活力。”
系統(tǒng):“……”
“你就讓讓他吧。”
楚祖盤腿坐在意識海里,頭上頂著小黃雞。
他已經(jīng)結(jié)束了自己的工作,現(xiàn)在就等尼利亞弄死希克塔,爽完這把就回去結(jié)算。
連怎么退場都不用想。
離開深澗行宮后楚祖就結(jié)束了回溯,
后續(xù)內(nèi)容全由系統(tǒng)轉(zhuǎn)述。
�?怂脑{咒當然不止讓祖伊頭發(fā)變白一縷,那只是副作用,真正的詛咒來自胸口的結(jié)晶。
在剛被詛咒的時候,
胸前的結(jié)晶只有指甲蓋大小。
等祖伊四十多歲,他半個身體都硬質(zhì)化,嚴重影響身體行動,
并且不受任何秘術(shù)影響。
當他死去,
整個身體迅速被結(jié)晶包裹。
希克塔讓祖伊抵達不了人類的終點,永遠在逐漸收縮的結(jié)晶中一點點看著世界的改變。
看人類逐步忘掉薩格特尼,再度歌頌神明,
并將他視為世界的敵人。
腦殘一個。
當時讓系統(tǒng)不要干涉琥珀的事是正確的,現(xiàn)在只要�?怂凰�,詛咒自然解除,祖伊正式殺青。
“尼利亞這人干小事不過腦子,直接沖。干大事必須給自己找理由,他沒大志向,找的理由也稀奇古怪——你別看他說什么,看他做了什么�!�
系統(tǒng)正在看。
只見尼利亞正雙眼冒火,嘴里喊著“把我兄弟的小豬肚皮還給他”,往�?怂莾簺_。
慘不忍睹。
“現(xiàn)在讀者讀到哪兒了?”
“您稍等�!毕到y(tǒng)快速查閱,“進度很快,斷章在尼利亞說波利卡的假腹肌那兒。”
小黃雞順手打開讀者論壇,它都快忘了還有這東西。
“宿主……”
系統(tǒng)撲騰兩下,跳到楚祖懷里,把小面板上的論壇共享給它的宿主。
《萬王之王:薩格特尼的繼承者》
《圣伊莫萊的學分狂徒》
《萬王之王:從萬國戰(zhàn)爭開始的尼利亞》
……
“作者開放了二創(chuàng)授權(quán),現(xiàn)在論壇的hot帖全是這些�!�
小黃雞光速瀏覽,“大多是在暢想尼利亞能被您洗滌廢柴心靈,大殺四方�!�
“唯一一個偏門的就是《學分狂徒》。寫尼利亞為了學分變成了圣伊莫萊毒瘤,最新章和《萬王之王》同步,說尼利亞是因為希克塔斷他學分之路,才要暴起弒神……”
看來讀者也已經(jīng)形成了自適應(yīng),精準把握尼利亞性格。
他確實是會因為雞毛蒜皮小事而干大事的那類人。
不過讀者還是沒料到,尼利亞的口號既不是為了人類,也不是為了學分。
【居然因為他爹有腹肌而惱羞成怒……MD,感同身受了,親爹偷偷健身不帶自己,這能忍?干他!】
【管他的,戰(zhàn)斗爽就是戰(zhàn)斗爽。尼利亞今天不把�?怂氖捍虺鰜�,算波利卡拉得干凈!】
……
【我合理懷疑……�?怂@孫子對尼利亞說的那些真假參半的玩意兒,這小子只聽懂了一半。本來就懵,波利卡的「降臨」直接把這孩子CPU干燒了�!�
【正常,也不看看平時尼利亞都是誰帶的,祖伊不管他發(fā)神經(jīng),波利卡跟他一起發(fā)神經(jīng)�!�
……
【希克塔這癲子一直茍著,也不敢真鬧。結(jié)果看祖伊對尼利亞這么好,眼紅得要死,再一看,他大爺?shù)脑趺磳Σɡㄒ策@么好……】
【再不越獄連當小三都排不上號了.jpg】
【越獄也排不上號.gif】
……
“這是實時貼�!�
系統(tǒng)說,“吵架也有不少,戰(zhàn)力貼打了幾十頁,但都不帶宿主您�!�
楚祖點頭,帶他就沒得打了。
他眼尖看到一條【零號秘術(shù)要怎么搞,尼利亞還沒學過,那把祖?zhèn)鞯膭σ矝]搞到手】。
哦,對,還有把劍。
但不是什么好劍,應(yīng)該早被腐蝕沒了,拿到手也用不了。
楚祖把注意力放回尼利亞身上。
倆兄弟在外的時候麻煩事不少,他倆不是單純的秘術(shù)師,被騎士團針對過,波利卡認為單純的秘術(shù)還是太吃虧,于是把體能訓練也排上日程。
尼利亞當初在圣伊莫萊熱血跑圈,見習騎士同學給他塞過幾本書。
《作為騎士你必須知道的三件事》和《見習騎士俗稱?沒有不可能!》。
書被扔在宿舍角落,波利卡出發(fā)前也揣上了。
當時他想的是,他們對騎士不了解,就當科普。
后來打算鍛煉身體,干脆就把書當教材,拖著尼利亞一起訓練。
他的八塊腹肌就是這么來的。
所以,尼利亞和波利卡其實是很超規(guī)格的戰(zhàn)士,他們不僅會秘術(shù),體魄也被淬煉得遠超普通秘術(shù)師。
可希克塔不是,他只把波利卡的身體當秘術(shù)師媒介,半點沒有近戰(zhàn)能力。
尼利亞也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
不靠腦子戰(zhàn)斗的尼利亞刁鉆得離譜。
「大地之怒」把�?怂粕细呖�,「煉燃」出現(xiàn)在他身后,當�?怂湎拢请p滿是厚繭的手直直插入他的胸口,撕扯肌肉和內(nèi)臟器官。
�?怂䦃嬄涞孛妫崂麃営譀_他正在修復(fù)的胸口狠狠補上一拳。
懂不懂近戰(zhàn)秘術(shù)師的含金量?
懂不懂波利卡不當人,凌晨三點拽他起來從山腳向山頂沖刺的含金量?
懂不懂薩格特尼一世一腳把他踹進狼群,要他活下來,又不能用秘術(shù)殘害小動物的含金量�。�!
你不懂,你只是個自以為自己很牛,除了惡心人之外一無是處的垃圾!
旁人沒有尼利亞的果斷,也搞不懂這人怎么還在念叨“狗屎腹肌,我都沒有他憑什么有”。
“掩護尼利亞!”駐地騎士放聲高呼,“掩護他,他能做到!”
�?怂坪鯖]想到尼利亞對朋友居然毫不留手,吐出一口血。
“我還以為你們是好兄弟�!�
“打的就是好兄弟,換小姑娘我還真下不去手!”
尼利亞罵,“殺了你他頂多沒腦子,本來就沒腦子,有腦子還把身體給你這種垃圾?”
他還把自己給說服了,“對哦,等他沒腦子,我就是圣伊莫t萊最聰明的人。”
�?怂骸澳銈�?nèi)祟悺?br />
“你煩不煩,開口閉口你們?nèi)祟�,你知道我是誰嗎就人類人類!”
尼利亞暴斥,“他們都說我是暴君的瘋狗啊,我就是怎么了,除了我還有誰有這個資格?你嫉妒得要死也沒用��!”
�?怂汇�,周圍聽到尼利亞話的也露出癡傻的表情。
楚祖低低笑了幾聲。
希克塔被激怒,除了祖伊外,從沒人敢這樣對他說話。
尼利亞就是個無賴,無賴罵人不分敵我,他臉皮刀槍不入,水火不侵!
死亡之神不再將別人放在眼里,他筆直沖向尼利亞,秘術(shù)加成下的速度快到無法閃避。
尼利亞將身邊的騎士一把推開,自己在地上滾了兩圈,躲開青藍冷焰的范圍,耳邊傳來爆響。
他抬頭,教堂的管風琴部件被無形力量捏成緊實金屬。
不止是管風琴,窗格融化后的異物、騎士被溶解的甲胄、地上的碎石……
無數(shù)器件都被球狀金屬吸引,擰合,一點一點變?yōu)榭氨入E石的龐然大物。
校長大喊:“圣伊莫萊下方是挖空的原遺跡,經(jīng)不起砸,會全部塌陷!”
�?怂е�,目光陰冷看著尼利亞。
尼利亞的大腦在飛速運轉(zhuǎn),有什么秘術(shù)管用?有什么方法能阻止這個打不過就亂搞破壞的傻逼?
一如既往,他不能動腦子,動腦子就容易卡殼,連戰(zhàn)斗本能都拉不回來。
而在此時,尼利亞聽到了祖伊的聲音。
“撿起右邊的劍�!�
萬王之王的凝視居高臨下,他的冷傲不減,是鐵與血組成的無上權(quán)威。
尼利亞用余光找。
右邊躺著把平平無奇的長劍,剛才撲倒騎士的時候落在廢墟里,此時正在顫抖,眼看著即將飛上那塊“隕石”,成為它的一部分。
“你要勇者之劍,要讓它配得上尼利亞之名,好,我給你�!�
尼利亞:“……陛下!陛下��!這個時候您就不要提那些羞恥的話,也不要和我開玩笑了��!”
祖伊:“拿起來�!�
尼利亞沒辦法,只能屁顛屁顛照做。
手持劍柄的瞬間,一段陌生的秘術(shù)涌入尼利亞腦子,他下意識念了出來。
下一瞬間,尼利亞生出了種錯覺。
手里的劍好似發(fā)出了尖利的嘶叫,再一聽卻又無比沉悶,如戰(zhàn)鼓,如鐵騎踏過千山的轟鳴,最后變?yōu)槿绾樗^整個世界的無形緘默。
武器就是這么簡單的東西。
它為實現(xiàn)人類的生存需求誕生,后成為權(quán)力與統(tǒng)治的象征。
它帶來毀滅和恐懼,也承載榮譽與文化。
現(xiàn)在它回歸本身,手持它,使用它,勇者該用它去反抗反抗自己的一切!
【洪水漫過群山。
褪去后露出獸的骨架,神的顱腦。
——
和不被馴化的猩紅人類�!�
尼利亞明白薩格特尼一世的意思了。
但他不是勇者。
他清楚自己幾斤幾兩,揮劍就跟揮樹枝的區(qū)別只在于看著威不威風,這東西拿在他手里就是浪費。
尼利亞二話不說,把用零號秘術(shù)加持后的武器拋給了騎士。
“拿著!”他喊,“你是騎士,對吧,校長說騎士就是為砍死秘術(shù)師而生的�?诚?怂梢�,你別把波利卡砍死了!”
校長的暴呵遠遠傳來:“我沒說過這話——!”
尼利亞不管,他的額頭上全是汗,不知道是累的還是冷汗,眼睛死死盯著被希克塔控制的“隕石”,臉色蒼白又堅硬。
�?怂钦娴谋荒崂麃啔獐偭耍滥前褎τ縿又浅2幻畹臍庀�,但他完全不管,毒蛇般的視線和尼利亞相接。
“看屁看�!�
尼利亞冷笑,恣意猖狂像極了某位擁有猩紅雙眼的故人。
“還在做夢能死在萬王之王手里?你配嗎?你也就配被我這種窩囊廢弄死。�?怂阍谒睦锷踔帘炔簧腺Z拉巴的一根手指,戰(zhàn)場上任何戰(zhàn)士吃多了放的屁都比你香。呵。”
在語言攻擊力這塊,系統(tǒng)相當認可尼利亞。
它在宿主懷里瘋狂給尼利亞加油鼓勁,楚祖時不時撓撓它下巴軟毛,倒是比小黃雞要平靜很多。
“好粗俗的語言,好動聽的內(nèi)容!”
小黃雞說,“就要這個,就愛聽這個,換誰來罵街都沒尼利亞好使!沖呀尼利亞!�。 �
就算尼利亞嘴里嚷嚷的和當初宿主的打算相差甚遠,他說不出大道理,那些氣勢恢宏的宣言塞進他口中也只會不倫不類。
現(xiàn)在就很好,很快樂!
尼利亞沒有「R語言」,也沒有「雨果的毛毯」,他能做到的只是這個世界,這個時代的人類能做到的極致。
假如�?怂䲟碛凶约涸镜纳眢w——那具被徹底燒成灰的身體——或許依舊能蔑視所有的掙扎反抗。
但沒有或許,萬年前,唯一的王就毀掉了他能傲氣的資本,而波利卡說他嫉妒尼利亞的天賦從不是謊言。
人類的分工很明確,不用提前商討,無法加入亂戰(zhàn)的秘術(shù)師只負責穩(wěn)住整個圣伊莫萊,騎士擾亂�?怂�,讓尼利亞能無所顧慮。
這是真正意義上的,人類與神明之戰(zhàn)。
隕石會砸穿世界,在那之前,人類會爆開隕石,死死抓住罪魁禍首的脖子。
被零號秘術(shù)加持的劍手手相傳,不在乎落到了哪個騎士手里,秘術(shù)師拿過也能斬斷波及而來的秘術(shù),隨便誰都能用,只要是人類。
最后,那把平平無奇的劍傳到了尼利亞手里,刺進了�?怂眢w。
尼利亞手下力道不減,他騎在�?怂砩希瑒鉀]入大地,不給死亡之神任何逃走的機會。
同時,他轉(zhuǎn)頭大喊:“布萊絲女士——!”
然而,他看見的不是布萊絲女士,也不是駐地騎士,更不是秘術(shù)師。
黑色長發(fā),猩紅雙瞳的萬王之王站在他身后。
尼利亞后知后覺,他的琥珀早就沾了來自自己的鮮血,只是他渾身發(fā)燙,沒有察覺到琥珀驟升的溫度。
薩格特尼一世也不是平時出現(xiàn)時的柴犬模樣,和意識所見一致,而那時的萬王之王身上總籠罩著與世界格格不入的氣息。
但現(xiàn)在他近在咫尺,搭在自己肩頭的手指是溫熱的。
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怔怔看著突兀出現(xiàn)的男人。
哪怕他和壁畫,和流傳下來的石像相差甚遠,但那頂王冠,那頂獨一無二,象征著絕對權(quán)威的王冠已經(jīng)彰顯了他的身份!
火焰仍在燃燒,秘術(shù)導(dǎo)致的轟鳴不絕,被長劍刺穿的�?怂苟厩也桓�,聲音比哀鳴更尖銳。
這一切的聲音交織,化為萬王之王現(xiàn)世的禮炮。
“祖伊……你……你怎么敢……”
祖伊并不理會�?怂�,眼神只落到滿臉血和汗的尼利亞身上。
瑰麗的猩紅色澤在眼瞳深處涌動,薩格特尼一世摘下了他的王冠,如當初的納奇婭,緩緩戴在尼利亞的發(fā)頂。
尼利亞只在夢里見過這頂冕冠,當初納奇婭也是這樣給她的國王加冕。
而除了登基儀式,薩格特尼一世從不佩戴王冠,這只是他財寶中最微不足道的東西。
“回答我,尼利亞。”
萬王之王問詢,“我的薩格特尼,是否是一個偉大的國家�!�
尼利亞腦子轉(zhuǎn)不過來,他只能分析自己眼前的內(nèi)容——
手底下�?怂穆曇粼谥饾u微弱,而薩格特尼一世的身影也逐漸透明。
“您……”
“他也會死。”
�?怂l(fā)出刺耳笑聲,尼利亞從來不知道波利卡的嗓子居然能鬧出如此難聽的動靜。
“你以為只是在殺我嗎?他是你的老師,對不對?他也會死,被你親手殺死�!�
尼利亞轉(zhuǎn)頭大罵:“要死了還詆毀我?我配當陛下的學生嗎?要死就快點,我還要救波利卡,你別在這兒拖拖拉拉!”
祖伊:“尼利亞�!�
“在……”
尼利亞緩緩轉(zhuǎn)回頭。
原來他把腦袋偏過去只是想掩蓋難看的表情,剛才還頗有氣勢的年輕人眼睛紅了一片,嘴巴都要抿成波浪線。
“我在,陛下……”
“回答我�!蹦锹曇舴路鹗兰o末的洪鐘。
尼利亞低下頭,王冠從他頭頂?shù)粼诘厣希瑵L了兩圈,也隨著祖伊變成似有似無的虛影。
被選中的人類半跪在死亡之神即將湮滅的意志之上,緊握著隨處可得的勇者之劍,對他的國王高聲道。
“是,您的薩格特尼是一個無比偉大的國家——!”
尼利亞沒抬頭,眼淚大顆大顆往地上砸。他也不敢抬頭,王最煩哭哭啼啼沒出息的人。
薩格特尼一世偶然走進他并不引以為豪的生命。
從那刻起,好多東西都發(fā)生了改變。
尼利亞并不向往波瀾壯闊,但他無法拒絕一個肯定自己的君王,繼而無法容忍所謂神明侵蝕他在乎的一切。
他至今搞不懂例如薩格特尼一世,或是納t奇婭這類人,但他知道賈拉巴。
他知道那個在饑荒中被賜予配劍的男孩。
災(zāi)難之下,每個人都知道。
尼利亞不敢眨眼,他的發(fā)頂傳來比冰冷王冠要溫暖得多的觸感,祖伊摸了摸他的發(fā)頂。
“你不會再搞砸任何事了,尼利亞,去吧�!�
�?怂穆曇粢呀�(jīng)徹底消失,尼利亞胸口的琥珀碎裂,細繩掛不住,碎塊落到地上。
仿佛一股巨力將尼利亞從思緒中很拽了出來,只度過了幾秒鐘,對于他而言像回顧了這三年。
尼利亞怔怔抬頭,視野中再無王的身影。
布萊絲女士沖過來,把他撞開,手貼在波利卡虛弱起伏的胸膛:“把劍拔出來!快!”
尼利亞有些晃神,被布萊絲女士狠狠拍了拍臉。
“大英雄尼利亞——!你把他釘太死了,我拔不出來!你聽到?jīng)]有?!”
尼利亞反應(yīng)過來,站起來拔劍,他腿肚子發(fā)軟,險些直接摔在波利卡身上。
四周安靜得出奇,之前爆發(fā)的慘象歷歷在目,但沒人出聲,也沒人詢問尼利亞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尼利亞環(huán)顧四周,騎士摘掉了頭盔,露出沾滿血污的臉,秘術(shù)師也斂眼。
他們舉起了左手,指尖繃緊到最高處,握成拳,最后垂向右肩。
沉默的葬禮只持續(xù)了片刻,現(xiàn)在是上午十一點過,隨著�?怂匿螠�,圣伊莫萊的天空短暫放晴,又在轉(zhuǎn)瞬間聚攏更濃郁的陰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