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關(guān)鍵來了。
陸安忌想讓所有東西全部去死，且他能上前線，甚至爬到總司令的位置。
阿祖爾，他可以鏈接蟲母。
人類想殺光所有蟲族。
蟲母一直只掐滅危險苗頭，不深入全面戰(zhàn)爭。
再想想接下來的劇情呢？
原先是因為陸安忌太能打，都快打上太陽了，蟲母必須要弄死整支艦隊，阿祖爾給蟲母不斷輸送情報。
不出意外，現(xiàn)在陸安忌還是很能打，但他的目的不只是蟲族。
他成了軍事集權(quán)弊端的極端代表，比上一個總司令還瘋，你能看到一個失控的政府將他們培養(yǎng)的瘋子推上人類頂端……
所以那些死了的戰(zhàn)友到底是因為蟲母的意思，還是陸安忌的安排？
再退一步講，陸安忌沒有故意弄死隊友。
但他完全知道蟲母和阿祖爾之間的聯(lián)系，幾次下來也該弄清楚原委。
二戰(zhàn)期間，艾倫·麥席森·圖靈的團隊破譯了德國的「英尼格碼」系統(tǒng)。
英國由此掌握了大量德軍軍事指令，其中有一條就是「月光奏鳴曲」計劃。
「月光鳴奏曲」計劃是希特勒對英國“特別的報復”，他要轟炸英國主要軍火庫之一的考文垂。
丘吉爾在至少四十八小時前就得到了這個情報，為了不泄露己方已經(jīng)掌握「英尼格碼」系統(tǒng)破譯的事實，他放棄了考文垂。
陸安忌會不會為了更大的，更全面的目的，故意放棄他的隊友？
人類和蟲族的戰(zhàn)爭，已經(jīng)演變到了四方的思想交鋒。
為什么是四方？
因為還有阿祖爾。
再度重申，他是一個孤獨的，會主動探索的，逐漸認知到人類片面真實，從而產(chǎn)生恨意的蟲族。
同時，阿祖爾是自雷靜安后，唯一一個能鏈接人類和蟲族的智慧生命。
之前雷靜安純在賭，賭蟲母能不能懂她的意思。阿祖爾更簡單，純生物連接。
阿祖爾想在戰(zhàn)爭中搞點事，那可再方便不過了。
如果單純按照基因來看，他和陸安忌已經(jīng)能成為全新的族群，族群里只有他們兩個，還在彼此憎恨。
他的歸屬感和自我認同又該屬于何方？
現(xiàn)在原文還沒修改到這里，但不管陸安忌和阿祖爾是怎么想的，就算劇情走向早就確定，我也知道，但整個故事活了�。。�
它活了！不無聊了！我能再看三天三夜！
【盲躍】｜于t2085-12-21
14:5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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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蟲族在科幻里公認算是二級文明，地球頂多0.7級文明，這么改了之后不會感覺蟲族和人類差不多嗎？
我有點體會不出科幻那種文明和緯度差異的感覺。
【贍養(yǎng)上帝】｜于2085-12-21
14:55: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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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題我會。
很多作者都和《五十億年的孤寂》處理方式一樣，只寫人類能理解的部分。
所以這么多POV里沒有真正屬于蟲母的，之前只能從它的行為猜想法。
現(xiàn)在阿祖爾算一個蟲族代表，又不純，而且蟲母對他態(tài)度好曖昧。
順便，外骨骼尾巴，好文明，建議推廣！
【您這歌者正宗嗎】｜于2085-12-21
14:5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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蟲母沒搓個戴森球出來把太陽罩死，科恩功不可沒。
要說的話，陸安忌想干死所有東西，他應(yīng)該去當科學家。
至少在這本里，科學家一個比一個能搞，路子還野。
管你什么NASA什么UIF，滲透，狠狠滲透！
【重生之我在ST擦玻璃】｜于2085-12-21
14:57: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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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改完不無聊了，就算這倆POV還是很有爭議，也不見得討人喜歡，但沒人罵了！
對不對！對不對！
改文老師能不能動作快點��？急死我了。
【盲躍】｜于2085-12-21
14:5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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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死，看了眼，都返回去罵雷靜安和科恩了。
阿祖爾只是個貓貓蟲.jpg
陸安忌只是個小瘋子.jpg
但雷靜安和科恩是真攪屎棍啊.avi
【再探再報】｜于2085-12-21
14:5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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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來了，見縫插針就開罵，雷靜安和科恩怎么你了？沒他倆地球早完蛋了好吧。
【環(huán)太平洋沒有2】｜于2085-12-21
14:58: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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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你猜UIF這種草包政府為什么能越茍越好？沒他倆戰(zhàn)績，UIF早沒了，還能拿著打蟲族當內(nèi)部矛盾轉(zhuǎn)移手段？
【再探再報】｜于2085-12-21
14:5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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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們就吵起來了。”
系統(tǒng)說，“還試圖拉您和陸安忌參戰(zhàn)，說沒雷靜安就沒您，沒您陸安忌還是個圣母哥�！�
楚祖：“打住�！�
系統(tǒng)：“？”
“我被狠狠劇透了一臉。”
楚祖說，“你老實交代吧，是不是選了一個劇透最多的HOT帖？”
系統(tǒng)：“哪兒劇透了？”
楚祖：“你在質(zhì)疑我的智商？”
他在意識海中抱起小黃雞，捏捏小雞臉，“《親蟲者》、《點燃太陽》、《懺悔者宣言》，就這三個還不夠我推完整個流程？”
小黃雞沒舍得掙扎，順勢蹭蹭：“這已經(jīng)是劇透最少的帖子了，宿主�！�
《五十億年的孤寂》沒按照時間線，所有POV齊頭并進，一開始看的時候，讀者甚至沒意識到這是不同時代發(fā)生的事。
又由于宿主修正了阿祖爾設(shè)定，在之前，除非強行占入主角視角，邊緣角色背景故事不納入正文。
阿祖爾雖然也邊緣，但好歹是個高貴的POV，所有補充內(nèi)容都會直接出現(xiàn)在正文。
很多讀者都在討論進度差距帶來的整體觀感變化，不免陳列出各個時代的劇情進行比對。
系統(tǒng)記得宿主說不要劇透，還細細挑選過帖子。
“這會對您的工作產(chǎn)生影響嗎？”小黃雞小心翼翼問。
“之前會，現(xiàn)在不會�！�
楚祖嘆氣，說，“我估計睡醒了會被陸安忌拖去當軍事法庭吉祥物，也不排除院長要保他，但我還是得和他一起�！�
“等沒事干的時候，你隨便給我塞幾個POV打發(fā)時間算了——林秋一是誰？”
系統(tǒng)磕磕巴巴：“您別問，這個您真別問，不然我回答之后您肯定會怪我劇透。她屬于自己玩自己的，對整個故事都沒影響的類型�！�
它說，“您就當她不存在，行嗎？”
“行�！背娲饝�(yīng)得干脆。
“小陸同學是不是提交了提前入伍申請？”
他說，“把我游說陸安忌，想走后門上前線的關(guān)鍵臺詞整理出來給我�！�
按照現(xiàn)在情況，陸安忌肯定會直接捎上阿祖爾一起。
事關(guān)任務(wù)評價，得見縫插針把關(guān)鍵臺詞給說了。
系統(tǒng)早早的整理完畢，直接投在宿主的意識海中。
【我必須去前線，這是我肩上的責任�！�
【我不能只等著被保護，我也想竭盡可能保護從宇宙中將我拯救的那些人�！�
【這是我在學院學到的第一件事，感恩。】
楚祖：“……”
人設(shè)修正得很順利，讀者評價不差，這次工作的難點居然在關(guān)鍵臺詞上？
系統(tǒng)也很擔心：“這個畫風很不阿祖爾，倒像是陸安忌會說的�！�
楚祖：“我可以在網(wǎng)上搜索類似的句子，隨便找個理由把小陸同學打暈，對著他念�！�
“正文會出現(xiàn)的……”系統(tǒng)有些為難。
“能圓�！背娓纱嗾f，“論壇上的讀者現(xiàn)在對阿祖爾呈觀望狀態(tài)。我先念，把這個劇情過掉，剩下的事交給未來的我。”
系統(tǒng)：“……好哦�！�
*
陸安忌提交的提前畢業(yè)申請，和軍方對他的傳訊通知一起放上了校長辦公桌。
在星環(huán)，實驗所爆炸不是小事，還和蟲族有關(guān)，離上次“星環(huán)死寂日”才過去不到三年，這件事迅速引起了上級關(guān)注。
校長找來了指揮參謀系院長，想讓他轉(zhuǎn)交傳訊通知。
“他不能上軍事法庭。”
院長非常堅決，絲毫不肯退步。
“阿祖爾也不能，我只同意進行學院內(nèi)部審查，審查人名單需要我們另外商定。”
院長給了校長無法拒絕的理由。
調(diào)查過研究所殘骸，學院發(fā)現(xiàn)了大量明顯蟲族結(jié)構(gòu)的人類殘骸，DNA匹配不出任何信息，大概率是偷運上星環(huán)的。
負責人立刻派人去找醫(yī)生，學院從不知道，研究所居然還在進行除陸安忌之外的人體研究。
找到醫(yī)生的時候，他已經(jīng)死了。
墜樓而亡，窗戶大開，室內(nèi)沒有提取到生物信息，周圍的監(jiān)控也被破壞。
院長當晚就聯(lián)系了陸安忌，想趕在事態(tài)徹底發(fā)酵前摸清楚。
陸安忌對醫(yī)生的死毫不意外，在通訊那頭甚至帶上了不常見的嘲弄。
“醫(yī)生讓我?guī)О⒆鏍柸嶒炈�，我照做了�！?br />
“阿祖爾對阿祖爾·塞拉諾很好奇，走廊上剛好掛著他的照片，就跑去看�！�
“他問我走廊后的房間是什么，我想，如果是我不能看的內(nèi)容，醫(yī)生不會給我權(quán)限，試著刷了門禁卡�！�
“里面全是實驗體�！�
陸安忌啞聲說，“阿祖爾當場尖叫，他什么都不知道，想用手環(huán)聯(lián)系教官，我試圖阻止他，起了爭執(zhí)，不小心碰到了房間的儀器，我不知道那些儀器的作用……”
“后來醫(yī)生來了，讓我和阿祖爾什么也不要說——事情就是這樣�！�
要是將已知線索鋪開。
——醫(yī)生的實驗必定有人在背后支持，普通高層沒這個膽子，至少是副艦長級別。
——阿祖爾前不久才得罪了貝內(nèi)特。
——醫(yī)生在深夜讓陸安忌帶阿祖爾去實驗所。
——陸安忌的門禁卡有本不該有的權(quán)限。
——醫(yī)生死了。
完全是標準的，高層試圖私下對戰(zhàn)爭孤兒展開惡劣報復，并在意外發(fā)生后殺人滅口的發(fā)展。
院長還不能調(diào)查，不管從哪個角度深入，牽扯出來的東西都會引起巨大動蕩。
“你不用管這件事。”
院長嚴肅說完，對陸安忌放緩語氣，“放心，我不會讓第二個醫(yī)生踏上星環(huán)，阿祖爾那邊……他最好忘記今晚的事，為了他自己�！�
校長聽完，胸膛起伏了幾下，花了些時間做出決斷。
按照資歷，其實他遠不如指揮參謀系的院長。
他是純粹的學術(shù)派，沒有上過前線，UIF需要一個足夠溫和，足夠聽話的人作為緩沖，這才給了他軍銜，讓他坐上聯(lián)盟軍事學院校長的位置。
溫和和聽話也分程度。
他是軍人，那就干軍人該干的事。
“我會命令逮捕實驗所所有成員，聯(lián)盟軍事學院附屬研究所徹底關(guān)停，要研究天體或是軍工，滾去別的星環(huán)�！�
校長從椅子上起來，穿上硬挺軍服。
“你和我去軍事法庭�！�
院長點頭，和他并肩往外走。
*
和楚祖估計的沒差，院長要保陸安忌，事情逐漸演變成聯(lián)盟軍事學院和軍方上層的對峙。
作為學院一員，阿祖爾也成了學院袒護的對象。
一大早，陸安忌把他從床上拖起來，熟練把他尾巴繞t兩圈，藏在衣服里，又給他套上外套。
看人還沒睡醒，陸安忌抓著他肩膀，無慈悲猛晃，沒晃兩下，被藏起來的尾巴直接躥出來，繞著他胳膊往上提。
“醒了沒？”被吊在半空的陸安忌面無表情看著他。
“醒了�！�
“那放我下來�！�
“哦�！�
“尾巴也收回去�！�
陸安忌的態(tài)度好了不知道多少。
放以前，他早就把人搞去浴室，冷水沖臉了。
“院長要開一個內(nèi)部審查會，你什么也別說，也別睡覺�！�
陸安忌一直喋喋不休，等出發(fā)后才表演變臉，和碰到的同學打招呼寒暄，八分開朗，兩分惆悵，拿捏得死死的。
系統(tǒng)和宿主一起欣賞了會兒他的表演。
楚祖還讓系統(tǒng)把陸安忌的微表情和小動作全記錄下來，當演技參考。
在表演這門課上，選對老師很重要。
小黃雞一邊記錄，一邊整理醒瞌睡的海量POV。
計劃得好好的，內(nèi)部審查嘛，也就了解下更具體的前因后果，方便寫報告存檔。
所有需要動腦子的事直接甩給陸安忌，自導自演一條龍，阿祖爾當個小掛件就行。
但審查會剛開始，校長直接點名讓阿祖爾出列。
圓形房間的照明突然熄滅，四周的投影開啟，幽藍光線偏白，把楚祖包圍在中心。
“沒印象。”
投影中的人抱著頭盔，他上半身穿著簡單T恤，下半身時太空服，用空著的手撓了撓腦袋。
“不是從我們小隊出去的，我能肯定，工作這么多年，我就沒在殘骸中見到過活著的東西�！�
“阿祖爾？”
投影切換，這次是負責學院資格審查的測試員，他的襯衣上掛著工牌。
“這是個很常規(guī)的名字，不少西班牙人認為名字是文化的象征，就跟中國人依舊會選擇難念的音節(jié)給他們孩子取名一樣。你問我是否記得阿祖爾？我只能告訴你，不記得，但名單上有他�！�
投影一閃，再度切換。
“我承認，阿祖爾的素質(zhì)不夠他去指揮參謀系�！�
教官冷硬說，“我只是按照名單執(zhí)行任務(wù)，評價不屬于我的職責。”
……
校長揚高音量：“我需要你給出解釋，阿祖爾�！�
小黃雞還端著POV，下意識看向宿主。
面對突發(fā)意外，楚祖非常平靜。
與此相反的是，他的身體微微緊繃，站姿和之前沒區(qū)別，寬外套下的背脊彎了點。
他看向陸安忌，像是征詢。
陸安忌給了他一個鼓勵似的微笑。
“小陸同學汗流浹背了。”
楚祖在意識里和系統(tǒng)說，“他當初對軍方不算了解，做事也馬馬虎虎，現(xiàn)在軍方拿這事來當入伍前的質(zhì)詢，他也沒轍�！�
“誒？入伍前的審查？”
小黃雞困惑，“這不是內(nèi)部審查會嗎？”
“他們不會問我任何與實驗所相關(guān)的事，巴不得我睡一覺就失憶�！�
楚祖解釋，“學院的教官是輪換制，早上前線了。投影里的背景也不是學院，明顯是在艦船上。”
“就這點時間，又要剛軍方上層，又要聯(lián)系各個關(guān)節(jié)的人，不可能。”
“這些資料不是臨時準備的，他們應(yīng)該很早就開始根據(jù)學生的情況，制定相關(guān)的質(zhì)詢內(nèi)容。”
系統(tǒng)緊張起來：“不對，宿主，如果您現(xiàn)在就通過了質(zhì)詢，后續(xù)沒道理再找陸安忌開后門�！�
“現(xiàn)在校長和院長都在，沒通過的話，陸安忌的面子也不管用�！�
楚祖說：“不要緊�！�
他環(huán)視四周，除陸安忌外，校長、院長、評估人員，以及數(shù)不清的教官都在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他們并沒有對阿祖爾身份起疑，否則早就實施抓捕，或者剿殺了。
陸安忌對他偏袒得過分，也會受到牽連。
雖說軍隊早就廢除了侮辱訓練，高壓測試依舊存在，冷不丁冒出來，在正式場合尤其管用。
楚祖收回視線，在意識海里問系統(tǒng)：“有規(guī)定關(guān)鍵臺詞必須對著原來的角色說嗎？”
小黃雞：“��？”
不對著原本的角色說……還能對著誰說？
“論壇說對了一件事，離開太陽后，我基本只在陸安忌身上學東西，因為我把他當作家人……現(xiàn)在是朋友�！�
楚祖說，“我是個聰明的蟲，只是一直以來并不在意人類，現(xiàn)在他們惡心到我了，我開始關(guān)注，并學習朋友的方式來對待他們——行不行得通？”
系統(tǒng)熟練翻閱守則，充分學到宿主擦邊不違規(guī)的冒險精神。
關(guān)鍵臺詞怎么看都像是陸安忌信手拈來的精華。
相當冠冕堂皇，又全是廢話，關(guān)鍵領(lǐng)導還愛聽，很適合現(xiàn)在的場合。
“沒有明令違規(guī)！”
系統(tǒng)抓緊時間快速說，“要是上司找來，我就說陸安忌也在現(xiàn)場，四舍五入算是您跟他說的！”
……
阿祖爾的狀態(tài)不對。
陸安忌能分辨。
背脊稍曲，視線打量四周，這明顯是要展開攻擊的前兆。
陸安忌對軍隊的認知還不夠，怎么也沒料到，這次內(nèi)部審查居然會變成了對阿祖爾的考察。
他開始后悔在申請中提到阿祖爾了，應(yīng)該循序漸進，讓阿祖爾主動提交申請，也能把控時間，教他怎么面對審查。
內(nèi)心已經(jīng)亂成一團，陸安忌面上依舊保持著平靜，只有他自己清楚，要扯開“鼓勵”的笑有多么艱難。
如果阿祖爾發(fā)難，這里沒人能活下來。
聯(lián)盟軍事學院的校長和院長死于內(nèi)部審查？
開什么玩笑？！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阿祖爾遲遲沒說話。
就連等著反應(yīng)的校長都開始輕微蹙眉。
“什么解釋？”
阿祖爾終于開口，他用略顯無辜的目光望著校長。
陸安忌記得這個眼神。
在之前，意識海里，他想推開阿祖爾，但不小心拍上了他臉，像是給了一巴掌的時候，阿祖爾就是用這樣的眼神看看他。
一模一樣，沒有任何區(qū)別，能在瞬間讓陸安忌回憶起來。
陸安忌心頭一跳。
他拿不準阿祖爾在干什么。
這只笨蟲腦子里平時什么也不裝，除了太陽就是母親，以及“家人”。
在校期間，教官也好，同學也罷，每次都是陸安忌給他打圓場。
阿祖爾現(xiàn)在……是在做什么？
第77章
第
77
章
“人類可以重新點燃太陽……
除硬性著裝要求外，
學院沒有對學生形象也進行規(guī)范化處理。
大多時候，教官會根據(jù)如今前線的風向，以存活率為目的指導學生：
交戰(zhàn)宙域不同，
UIF提供的戰(zhàn)斗服也存在差異。
有的宙域需要全景顯示頭盔，
那么盡量不要留長發(fā)遮擋視線。
有的宙域重力變化明顯，需要配備更多燃料箱、推進器和傳感模塊，對身材要求更嚴格。
阿祖爾從不聽這些。
他翹課。
教官見到人基本是在一堂課快結(jié)束的時候。陸安忌把人從圖書館帶回來，擋在這個孩子面前，代為陳述他翹課的“理由”。
阿祖爾埋著頭一言不發(fā)，
偏長的黑發(fā)擋住眼睛，也擋住半張臉，
只能依稀辨別上揚的嘴角，帶著點小心翼翼。
他瘦得過分，
骨頭在寬大的外套里晃，看得教官直皺眉。
一眼就能看出來，阿祖爾不是上前線的料。教官也不再把時間放在他身上。
大多數(shù)人對阿祖爾的印象就是這樣，孱弱，
瘦削，他的眼睛、鼻梁、大部分臉頰被遮得嚴嚴實實，只剩下微微上揚的唇角。
當他真的抬起頭，
細碎劉海下的眼睛終于露出來。
起初是空茫茫的一片霧，看不清紅色之外的東西，讓人聯(lián)想到星云，
散的，
但必須承認它的美麗。
“我需要解釋什么？”阿祖爾說。
“我不記得誰把我?guī)砹诵黔h(huán)，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西班牙人，或許是吧……您是想問，
我是誰嗎？”
阿祖爾站得端正，思考的時候語速有些緩慢，但能清晰表達想說的內(nèi)容。
他幾乎不和除陸安忌之外的人交談，沒人知道他的表述能力其實遠超大多數(shù)學生。
特別是表達一些很抽象的東西。
“星環(huán)和地球公轉(zhuǎn)保持同步，垂直在新西蘭附近的南太平洋�！�
“穿過地球中心，與該點完全相反的位置，也就是書上說的對跖點，那里剛好是地球南緯40.4度，西經(jīng)3.7度——西班牙馬德里�！�
他輕聲道，“我想，我可能是離家鄉(xiāng)最遠的人�！�
陸安忌呆住，在場大多數(shù)人都愣了。
沒有哪個人會在面對質(zhì)詢時，真的慢吞吞去解釋“我是誰”。
也沒有哪個人會回答，“我是離家鄉(xiāng)最遠的人”。
問題不只是阿祖爾的“答非所問”——他在撒謊。
陸安忌知道他的家鄉(xiāng)在哪里，比他口中說的還要更遠，上面的重t力和熱量都讓人類無法踏足，哪怕借助遠超現(xiàn)在的科技也很難做到。
他在用陸安忌熟悉的神態(tài)，熟悉的小動作說謊。
表情屬于阿祖爾自己。
直接的眼神接觸，略微睜大的眼睛，柔和且充滿真誠和信任的目光……
他被陸安忌嘲諷過幾次，別擺出無辜的樣子，從此知道了什么是“無辜”。
小動作則屬于陸安忌。
手掌微微向上攤開，身體逐步放松前傾，雙肩下垂。
他在說話中帶著自然的停頓，像在思考和選擇更準確的詞匯，明顯區(qū)別于遲疑。
阿祖爾甚至會將頭以極小弧度往一側(cè)偏，
陸安忌平時開口的時候，耳周肌肉被連帶牽動，他會稍微斜過頭來消除耳后晶體的存在感。
其他人或許并不知曉這些細節(jié)，陸安忌一清二楚。
——他在拼湊謊言。
阿祖爾繼續(xù)說，“我的身體素質(zhì)永遠不夠，我好像是在失重環(huán)境下長大的……雖然我記不清……”
“失重讓我比來自地球的同學要瘦，肌肉密度低，骨骼密度也低。我在圖書館查過，資料里是這么寫的�！�
“我好像就是這種生物——這算解釋嗎？”
最后半句話是對陸安忌說的。
在對視中，陸安忌恍惚看到一類天真無邪的冷酷，藏在紅色眼睛里，或許這才是阿祖爾的本事，又或是天性？
陸安忌不清楚，但阿祖爾的表現(xiàn)堪稱完美。
校長、院長、審查員、教官……他們是正常人。
正常人會對特定詞匯抱有幾乎刻板化的情感，例如家鄉(xiāng)。
正常人還會對特定對象抱有本不該存在的憐憫，例如一個無父無母，在太空中幽靈般游蕩，最后足夠幸運，回到人類集體的小孩。
這個小孩的自我認知似乎全部來自圖書館，畢竟學院不會教他們戰(zhàn)斗之外的東西。
“我是誰”，這個問題應(yīng)該由家長言傳身教，阿祖爾沒有家長，愿意關(guān)懷他的只有陸安忌。
于是，他在詢問陸安忌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