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這下小黑貓終于心滿意足，拱了拱，在他腿上找了個窩。

    “讓他考證，掛靠在子公司。他會和子公司享有平等資源，但不屬于公司員工，老員工鬧不起想法。”

    萬俟祖說著，撓撓小黑貓下巴，聽到它嗓子里發(fā)出咕嚕咕嚕的聲音，眼神柔和了不少。

    李狗蛋：“你真的好壞�！�

    “你的子公司還沒個影子，現(xiàn)在就把人吊著。雖然我不是干你這行的，但這小伙子的反應(yīng)很快，而且很……很……那個單詞怎么說來著？Quick-witted�！�

    “機靈。”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他很機靈，窘迫的時候也不惹人討厭�！�

    李狗蛋嘆氣，“我本來以為你只喜歡起步很高的天才，看來事實并非如此�！�

    “我喜歡天才不假，先天天才和后天天才都算�！�

    萬俟祖淡淡說，“我一開始當(dāng)經(jīng)紀(jì)人的時候也手忙腳亂，但我從不懷疑自己的天賦�！�

    “我覺得手忙腳亂不是你問題，黎亞岷的情況我大概知道，誰來了都會手忙腳亂�！�

    李狗蛋說，“不過你真的……looks

    so

    fu*king

    privileged（看起來該死的有特權(quán)），這倒是真的�！�

    “所以你得加快�！�

    萬俟祖說，“什么時候和黎亞岷和平分手，什么時候著手開始子公司成立，他的事業(yè)進度就看你速度了�！�

    李狗蛋：“我現(xiàn)在還在負(fù)責(zé)你各項合作的法律事項，祖，壓榨也不是t這么個壓榨法，除非——”

    他眨眼，“除非你承認(rèn)我身為小黑教父的尊貴身份。”

    萬俟祖笑罵他bullshit：“它現(xiàn)在叫小黃雞，不是小黑�！�

    *

    系統(tǒng)沒能一口拒絕掉李狗蛋的無理要求，因為小黑貓本貓意外的喜歡李狗蛋。

    小黃雞氣得牙癢癢。

    小黑貓能接受許奇棲，見到李狗蛋就想蹭，但是它看到宿主馬上跟見閻王爺似的，要死要活，你死我活。

    楚祖打算在家休息一天，明天在和李狗蛋出發(fā)，繼續(xù)在商業(yè)藍(lán)海中馳騁。

    小黃雞也要當(dāng)一天小黑貓意識海的釘子戶，和它進行和諧友愛的搏斗。

    面對比自己身板小的動物，小黑貓倒是不應(yīng)激，和它扭打幾個回合，沒討到好，終于暫時認(rèn)可了小黃雞的社會地位，和它“友好相處”。

    等到了晚上，系統(tǒng)終于能回到宿主意識海，挺直腰板宣布：“宿主，我現(xiàn)在是小黑貓大哥了！”

    楚祖：“我在反思�！�

    小黃雞：“？”

    楚祖：“以前我是不是干得太過火了？”

    小黃雞：“您指什么？”

    “看著自己搭檔在違規(guī)邊緣來回試探，一不留神就會被上司查到，等著吃處分。要一直思考可能造成的不良后果，絞盡腦汁思考解決方案——你不覺得我麻煩嗎？”

    小黃雞：“……”

    它仰著頭，宿主在意識海沙發(fā)里坐著，意識海擬定現(xiàn)在是晚上，沙發(fā)邊開著落地?zé)�，宿主偏冷淡的臉被鼻梁分割為明暗兩塊。

    被光照明的地方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陰翳中的另一半淌著很輕薄的溫和。

    楚祖攤開手，小黃雞愣愣地飛到他掌心。

    “我覺得我很麻煩，并且現(xiàn)在才意識到你承受了很多壓力�！�

    楚祖捧著它，眼睫顫了顫，“現(xiàn)在說抱歉會不會晚了點？”

    小黃雞吸了口氣：“您再說我真的會哭�！�

    小黃雞把氣吐出來：“您放心，上司沒找我麻煩，我偷偷干的，它要追究也是在這次任務(wù)結(jié)束，查看了系統(tǒng)日志之后�！�

    它說，“我考慮過了，那個時候您已經(jīng)和它正面硬碰硬，您肯定能保住我的！”

    楚祖緘默不語，倏地笑了，不分明暗，笑容溢滿了眼睛：“你是只天才小雞。”

    小黃雞也點頭，還稍作補充：“沒錯，我是您最喜歡的天才小雞！”

    第125章

    第

    125

    章（17.5w營養(yǎng)液加更二合……

    一夜過去。

    楚祖早上起來的時候，

    險些被床邊蹲著的不速之客絆倒。

    穩(wěn)住重心，楚祖和咧開嘴沖他傻笑的小柴犬四目相對。

    偏軟的大耳朵，搖成直升機旋翼的卷尾，

    黑白配色，

    豆豆眉。

    楚祖：“哪來的黑柴？”

    系統(tǒng)條件反射似的：“不是柴犬是黑狼�！�

    楚祖：“……”

    系統(tǒng)反應(yīng)過來，不好意思道：“對不起宿主，我剛重啟，沒反應(yīng)過來�！�

    楚祖蹲下來，摸摸柴犬狗頭。

    小黑貓見他就怕，

    狗狗倒是和他沒理由地親近，伸出舌頭舔他掌心，

    還繞著楚祖轉(zhuǎn)圈圈。

    小黃雞暗戳戳想找小黑貓，來把這只看著就不太聰明的狗子拖出去。

    大清早的撒什么嬌，

    還是擅闖臥室，成何體統(tǒng)！

    小黑貓有自己的房間，狗子的活動空間要更大，平時都在院子里打滾，

    在院子還有自己的小豪宅。

    楚祖昨天沒見著它，問了系統(tǒng)。

    小黃雞瞅了瞅喬恬，反饋說：“喬小恬昨天帶狗子散步，

    撒開腳丫子狂奔，跑太遠(yuǎn)，狗子和人都累得半死�！�

    “剛好她租的房子就在附近，

    一人一狗回去休息時倒頭就睡。”

    “狗子很聽話，

    先醒，看到喬小恬還在休息，也挪挪接著睡�！�

    楚祖也就不管一人一狗，

    沒出事就行。

    看來是今天一大早，喬恬把狗送回來了。

    楚祖往臥室外走，小黑柴緊隨其后，客廳里，Marcus正在和喬恬聊天。

    “我知道分子科學(xué)與工程，不過你居然沒有讀研，我記得這個專業(yè)基本只考慮碩士往上文憑。反正祖能等，你為什么不先讀研究生，再考慮職業(yè)發(fā)展呢？”

    “畢業(yè)的時候老師也是這么勸我的，畢業(yè)前我也報名了研究生考試，出于……某些考量，我放棄了�！�

    “那也不用在娛樂圈鉆牛角尖，報考政務(wù)人員和技術(shù)研究崗都行，這行麻煩太多了，你看上去是很踏實的女孩子�！�

    “也有……某些考量�！�

    “看來幫忙遛狗也是你的考量之一，唯獨沒料到它太鬧騰，占據(jù)了你工作外的額外時間�！�

    Marcus說正經(jīng)事的語氣可愛，娃娃臉又有天然優(yōu)勢，就算是慢吞吞的港普，和他交流也只會讓人覺得親近。

    喬恬把他當(dāng)小黑柴主人了，愛狗及人。

    又聽到他是著名律師，在百度百科有自己詞條，而且還很眼熟——Marcus之前參加綜藝火過一陣——喬恬對陌生人的心防也就沒那么堅固。

    和Marcus聊天確實很輕松，這得歸功于Marcus的性格以及職業(yè)素養(yǎng)。

    他能搞定執(zhí)拗客戶，和喬恬保持愉快交流自然也是手到擒來。

    萬俟祖不問喬恬太多事，似乎對她過去如何完全不好奇，他看中的永遠(yuǎn)是喬恬的未來。

    Marcus卻對她的過往很好奇。

    主要是好奇，自己發(fā)小為什么愿意等這么多年，出事“被迫”解約后還不樂意撒手，拐著彎也要讓喬恬在自己手底下發(fā)光發(fā)熱。

    萬俟祖這人簡直有病似的。

    不知道是“收藏癖”還是優(yōu)越感，他看中的東西一定要搞到手，并且堅信自己才是寶貝展示的最佳平臺。

    Marcus有時候還覺得，發(fā)小至今和他保持良好關(guān)系，很大一部分是因為他在律師行業(yè)算金字塔上層。

    如果Marcus只是個還算混的過去的小律師，他這位朋友早就在無言間掐斷了聯(lián)系。

    倒也不是勢力眼。

    放在中國，這可能叫“群燕向暖巢，群賢向高處”。

    在Marcus更熟悉的國外，這就是典型的“Greatness

    desires

    its

    equal，

    like

    fire

    seeks

    its

    match.（偉大渴望其對等，如烈火尋求與之匹配的柴薪）�！�

    Marcus和喬恬還挺有眼緣，小姑娘大大方方，只在把狗子送回來的時候略顯局促，她認(rèn)為這是自己遛狗人失職。

    進門和Marcus簡單自我介紹后，喬恬也沒急著說明情況道歉。

    她先去打掃了狗廁所，給它弄了吃的，添上新鮮的水。

    干完活，狗子美滋滋在家里亂晃，喬恬這才誠懇對Marcus表達(dá)了歉意，并主動提出不要昨天的工資。

    反正是萬俟祖掏錢，Marcus自然是無所謂。

    看狗子對小姑娘的態(tài)度，大概也能摸清她平時工作確實認(rèn)真，哪怕是他掏錢也不是大問題。

    喬恬背對著臥室那邊，沒看到萬俟祖，Marcus先瞥見了人影，帶著壞心眼說。

    “有考慮繼續(xù)讀研嗎？我可以資助你學(xué)業(yè)。說資助也不恰當(dāng)，屬于無息借貸，分子科學(xué)工程往上念，選材料方向的話，碩士、博士階段出來后會很賺錢�！�

    “當(dāng)然，沒有娛樂圈龍頭賺錢，不過穩(wěn)定，也沒那么多心煩的事。”

    喬恬正打算回答，小黑柴“汪汪”叫出聲。

    她轉(zhuǎn)頭，和身后的萬俟祖對上視線。

    萬俟祖：“早上好�！�

    喬恬木然回答：“呃……早上……早上好�！�

    她很久沒見過萬俟祖，電視網(wǎng)絡(luò)上的不算，昨天睡得早，也沒看在熱搜上數(shù)個小時的直播回放和相關(guān)新聞。

    萬俟祖頭發(fā)變長了點，因為剛醒，黑發(fā)全部垂了下來，明亮的紅眼睛也懶懶的，少了幾分平日的無懈可擊，居家又休閑。

    喬恬意外的不緊張，只是意外。

    Marcus深得小黑貓本貓喜歡，在黑柴這邊成了狗不理。

    小黑柴只繞著萬俟祖轉(zhuǎn)圈，輕咬他褲腳，想把他往院子里拽，想和他玩的意思再清楚不過。

    一眼就能看出誰才是親爹。

    萬俟祖又成了喬恬老板，原本是很戲劇化的事，因為是萬俟祖，反而不奇怪了。

    他身上總是充斥著各種離奇的戲劇性。

    不知道萬俟祖聽了多久，他沒過問這場對話，對喬恬簡單問：“早飯吃過沒？”

    喬恬繼續(xù)木然回答：“還沒有�！�

    萬俟祖點頭，Marucs馬上就起身：“我昨晚看了冰箱，還有些食材，瞧我的�！�

    “你坐下�！比f俟祖抬眼看向發(fā)小，明顯清楚他神乎其神的廚藝是個什么水平，嫌棄之意明顯得不加掩飾。

    Marcus聳肩t。

    萬俟祖抬腳去了廚房，喬恬拽住黑柴，不讓它跟著一起。

    小黑柴比祖宗貓省心太多，往院子里扔一顆網(wǎng)球，它馬上能撲騰出去玩得不亦樂乎。

    Marcus這才說起他和萬俟祖的關(guān)系。

    喬恬知道了Marucs是萬俟祖的律師，因為近期的交易和他到處亂飛，萬俟祖臨時決定回國，他也就跟著來了。

    還有他和萬俟祖是發(fā)小，在萬俟祖父母還在的時候，兩家人是鄰居，國外非華人區(qū)還能遇到華裔鄰居的情況可不多，幾次交往就成了家族朋友。

    他們從三歲起就認(rèn)識了，幾次斗毆下來，靠著萬俟祖的拳頭和Marcus的寬容，兩人終于成了朋友。

    Marcus的妹妹出生得晚，在諾拉小時候，倆小屁孩每天圍著漂亮寶貝轉(zhuǎn)。

    Marcus從小就試圖給諾拉灌輸“親哥天下第一好，惡勢力終將被制裁”的思想，惡勢力值得誰自然不言而喻。

    但諾拉明顯更喜歡萬俟祖，這個大哥哥比李家三口人都要更溺愛小公主，而且更愿意花時間。

    諾拉學(xué)走路都是由萬俟祖陪著。

    那時候男孩已經(jīng)開始長個子了，得彎下腰，手里拿著諾拉喜歡的玩具，一點一點往后退，鼓勵說話咿咿呀呀的諾拉再走一步。

    被父母給予重任的Marcus則在旁邊吊床上看漫畫，眼睛粘在《不義聯(lián)盟》新刊，嘴上跟著附和：“Great，Look

    at

    those

    little

    feet

    go！”

    所以也不怪諾拉喊哥哥的時候?qū)��?zhǔn)了萬俟祖，她親哥在旁邊氣得吹鼻子瞪眼也沒用。

    聽到諾拉的事，喬恬眼中露出了明顯的羨慕。

    她知道新聞?wù)f，萬俟祖簽了諾拉。

    諾拉剛踏進大熒幕的圈子就拿到了頂級女主角資源，項目來自不怕燒錢的flix，男主是黎亞岷，除了導(dǎo)演團隊略帶青澀，其他都是頂級配置。

    那時喬恬并不羨慕什么。

    世界上就是有這么一批人，他們的起點就是大多數(shù)普通人的終點。

    普通人要有天賦，足夠努力，并且抓穩(wěn)了每個機會，才能達(dá)成站在他們面前的先決條件。

    沒什么好羨慕的，她更希望把扼腕的時間放到自己身上。

    現(xiàn)在喬恬……無法不眼熱。

    Marcus是察言觀色的好手，見喬恬沉寂下來，自然轉(zhuǎn)移了話題，輕松道：“不過后來祖回國了，不然我在家里真是地位不保�！�

    ……

    好兄弟還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楚祖加了點設(shè)定。

    在廚房泡著咖啡，小黃雞突然摸出設(shè)定集：“宿主，您做好準(zhǔn)備，李狗蛋給您加了童年，這次人證物證齊全，您可能得回溯走下劇情。”

    楚祖：“……行吧。”

    小黃雞本來對李狗蛋咬牙切齒，但在回溯后，它逐漸感嘆：“還得是好兄弟！”

    李狗蛋的回憶和黎亞岷的回憶完全不一樣。

    萬俟祖家在美國伊利諾伊州，芝加哥。

    美國第三大城市，也是世界金融中心之一。

    這次楚祖終于有健全爹媽了。

    萬俟祖的父母從事金融職業(yè)，平時很忙，但并不是對孩子漠不關(guān)心。

    他們并不強求小孩的教育，反而很關(guān)注孩子的童年快樂，從來沒對他拉過臉，唯一一次嚴(yán)厲是他毆打了隔壁李狗蛋。

    倆小孩平時也鬧騰，小打小鬧不少，這次是因為萬俟祖毆打的原因。

    他們在放學(xué)路上看到了被遺棄后死在紙箱的小貓。

    小貓毛發(fā)全部濕透，已經(jīng)僵硬了，旁邊放著一張小卡片，上面是貓咪生前的照片。

    臉圓滾滾的，眼睛也圓滾滾的，白色長毛干凈漂亮，和紙箱里臟兮兮的尸體像是兩種生物。

    照片邊上寫著：照顧好她。

    這對兩個小孩來說都是極大的沖擊，沖擊進一步化為了憤怒。

    兩個小孩沒回家，開始按照卡片上的蛛絲馬跡尋找小貓原先的主人。

    ——還真被他們找到了。

    主人是街道附近的居民，也是個不大的孩子。

    他背著父母買了貓咪，養(yǎng)了幾天，覺得小貓不聽話，到處亂尿，也不親近他。父母讓他自己處理好，他干脆放在箱子里，扔了出去。

    Marcus家里三代律師，耳濡目染下也懂點東西。

    “按照伊利諾伊州的《人道地照料動物的法律》，寵物主人有責(zé)任為其動物提供安全的棲息地和充足、干凈的食物，以防止其遭受惡劣天氣和饑渴的折磨，并需給予充分的關(guān)心和照顧——你等著面臨刑事指控吧！”

    萬俟祖的反應(yīng)則直白很多，要不是Marcus對他動手前兆非常熟悉，一把把他按住，他絕對會把面前這個面色慘白的小子打得滿地找牙。

    有了阻攔，那人逃過一劫，Marcus被揍得滿地找牙。

    Marcus哭著跑回家的時候還在喊：“你給我等著，萬俟祖，你給我等著！”

    當(dāng)晚，萬俟祖被父母拉去進行嚴(yán)肅的家庭會議。

    父母充分肯定了他行為的本意，但完全否定了他的做法。

    Marcus的處理才是正確的，并且，萬俟祖不應(yīng)該遷怒處于同一陣營的朋友。

    暴力解決不了問題，也救不了小貓，或者說更多的小貓。

    萬俟祖反駁不了，他抱著那個紙箱，頭垂著，只說：“她是只很漂亮的小貓，每個人都會喜歡她，她不應(yīng)該遭受這樣的對待�！�

    父母敏銳捕捉到了兒子話語中的某些東西，指出：“她不是你的小貓……你到底在因為什么生氣？”

    男孩憋著不服氣，門卻被敲響了。

    Marcus穿著雨衣站在門外，他臉還腫著，小卷毛黏臉上，沖萬俟祖喊：“你個蠢東西，把小貓交出來！”

    萬俟祖梗著脖子對他吼：“你才是，給我滾開！”

    萬俟祖父母讓他們好好談?wù)�，聲音別太大，不然沒好果子吃——兩個都是。

    兩個孩子唯一達(dá)成共識的是：先在后院把小貓安葬了。

    暴雨天，Marcus蹲在泥里刨土：“我給爸爸說了，明天天亮就去起訴，那人跑不掉�！�

    萬俟祖也在挖坑，臉上臟兮兮的，嘲諷說：“你可真有本事，有什么事情都找你爸爸�！�

    “我還找了媽媽，呵�！�

    “下次你再敢攔我，我也挖個坑把你給埋了�！�

    Marcus動作粗獷起來，跟土撥鼠刨地似的：“等我成了律師，你就等著和遺棄小貓的爛人當(dāng)獄友吧！”

    萬俟祖不再搭理他，捧起紙箱的小貓，輕緩放進窄小的墳?zāi)埂?br />
    那時Marcus沒注意到，旁邊小伙伴看著被泥土一點點蓋住的小貓眼睛，表情非常詭異。

    也是后來Marcus才后知后覺，萬俟祖對他欣賞事物近乎貪婪的追求其實在童年就有跡可循。

    不過童年時候，更多的其實是保護欲、責(zé)任心，和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無法挽回，也難以用他的行為發(fā)泄的自責(zé)。

    閃閃發(fā)光的東西很多，只有一兩樣能出現(xiàn)在大眾視野，被喜愛，被關(guān)注。

    更多的是泯滅在無人問津的角落，就跟那只小貓一樣。

    很古怪強勢的邏輯，萬俟祖的出發(fā)點是保護，但最后落腳卻變成了占有和控制。

    他不相信別人，他只信他自己。

    而現(xiàn)在，Marcus只是和小伙伴一起，蹲在小貓的墓前。

    兩個人都被暴雨沖刷得狼狽，雨衣?lián)醪蛔∮晁�，身上早就濕透了，粘在衣服上�?br />
    那股黏濁和內(nèi)心的不甘從毛孔鉆進皮膚，一點點攀附在兩人心里。

    Marcus說他不叛逆了，要當(dāng)律師。

    萬俟祖說，哦。

    ……

    系統(tǒng)見不得小貓的慘狀，回溯時候一直躲在意識海里不肯探頭。

    它完全支持宿主幾拳捶爛狗屎白人小孩，恨不得把「王大師」用上。

    父母訓(xùn)話的時候，小黃雞比沉默的楚祖要不服氣。

    它查了伊利諾伊州的法律，只要不是嚴(yán)重暴力犯罪，最多被送去少年法院，重點在教育和矯正。

    楚祖用一句話安撫好了小黃雞：“沒關(guān)系，等李狗蛋不在的時候，我再去套人麻袋�！�

    現(xiàn)在的時間點，美國街頭攝像頭可以說幾乎沒有，稍微偏點的話人都沒幾個。

    芝加哥出名的不只有金融，還有本地的□□勢力，暈頭轉(zhuǎn)向被揍了，找警察都沒用，查不了。

    這次回溯，楚祖罕見地安靜。

    作為萬俟祖，他情緒完全是外放的，小孩身上沒有時間沉淀下來的沉穩(wěn)，喜歡什么就是喜歡，討厭什么也直說。

    萬俟祖的父母沒得挑。

    父母重視小孩的情緒，但具體事件具體分析。

    他t們不講大道理，把自己認(rèn)為重要的事，以和平家庭會議的形式擺出來商談。

    萬俟祖可以發(fā)表自己意見，他們也會聆聽這些意見，并作出相應(yīng)的建議。

    萬俟祖的朋友也沒得挑。

    Marcus挨了揍也會挺直腰板來繼續(xù)和他對噴，只要認(rèn)為自己是對的，他能磨得人沒脾氣。

    而且他從不把對事的情緒帶到友誼上。

    Marcus經(jīng)常痛罵萬俟祖是個自大狂，還很暴力，嘴巴又壞。等家里烤了小餅干，還是會用炫耀的表情抱來一盒子，說他在這份美味的食物里出了什么力。

    諾拉是個很可愛的小女孩。

    楚祖沒照顧過這么小的孩子，倒是真的和Marcus一樣，對藕節(jié)小胳膊小腿的諾拉束手束腳。

    諾拉不喜歡親哥的抱法，但不哭，只死命掙扎，把他哥貼過來的臉踢到一邊，然后死命向隔壁哥哥伸出手。

    楚祖看著對自己展露甜甜笑容的諾拉，想起了西德尼。

    西德尼也是這樣，很少對楚祖耍脾氣，很乖，很聽話，每次的笑容都帶著討好。

    一開始有目的，后來那股討好里就只剩下對感情的渴求。

    楚祖當(dāng)然能看出來，他只是很少理會。

    那個時候的自己滿心都是自己的目的，他又太多事要做，又有太多事沒做，他有很多很多時間，但依舊緩不下腳步。

    人生是機遇的游戲。

    有些角色的起跑線就是其他角色觸不到的終點，偏偏起跑線其實并不高——只是活著。

    像個正常人一樣活著。

    身邊有正常父母，有吵架的朋友，有生氣時心里藏著的不甘心，有和解，有值得他溫柔對待的小小生命。

    正常人的生活不會一帆風(fēng)順，一件小事就能讓他們面臨當(dāng)下難以解決的困厄，從而作出足以奠定人生的決定。

    當(dāng)個正常人難道很難嗎？

    對于楚祖而言，太難了。

    難到他必須刻意忽略西德尼，將整個被鋼琴聲充斥的夏天拋到腦后，對學(xué)生聲音顫抖的尊敬轉(zhuǎn)身，淡忘掉蟲母對阿祖爾五十億年的等候。

    難到他給自己編出兩兄弟相互扶持的設(shè)定的同時，還要不斷在心里重復(fù)親筆寫在日記本上的那句話。

    ——你并不介意自己是否孤獨。

    小黃雞剛好在意識海里嚶嚶：“她！好！可！愛！”

    楚祖為什么能不介意？

    他自己心里清楚答案，因為他知道什么是孤獨，所以也能辨別自己現(xiàn)在是否孤獨。

    小黃雞平時很介意宿主對其他生物表達(dá)喜歡，尤其是它覺得存在競爭關(guān)系的生物。

    但它也很喜歡諾拉。

    太小的孩子什么也不懂，不帶目的對外界表示好奇，對熟悉的人表示親近。

    諾拉很親近楚祖，小黃雞覺得自己和宿主同體，親近楚祖也是在親近它，一口一個漂亮妹妹，用同樣稚聲稚氣的正太音嚶嚶個不停。

    楚祖因此更安靜了。

    楚祖必須承認(rèn)，《娛樂至死》確實是一次難忘的假期。

    他在自己的真實和萬俟祖的真實間游走，時不時抽離，在這難得的放松中，他感受到了自己一直追求的，正常人能觸及的一切東西。

    所以在回溯結(jié)束的時候，楚祖感到了更加明顯的割裂。

    他突然意識到了上司隱晦的暗示——

    萬俟祖是經(jīng)紀(jì)人，總能根據(jù)藝人的自身條件，制定出相應(yīng)的發(fā)展規(guī)劃。

    流量明星、實力派演員、分界線并不名明確的大多數(shù)。

    楚祖沒干過經(jīng)紀(jì)人，但也對此并不陌生。

    他猝死前是家，家對待手下角色也有類似的方式。

    為了迎合市場而用標(biāo)簽堆砌的人物。

    絕妙靈感誕生后，不管成績也一定要寫下來的故事。

    熱標(biāo)簽和自己故事相結(jié)合的大多數(shù)。

    神奇的是，就連最后的結(jié)果也差不多。

    單純用標(biāo)簽堆砌人物的成績不會太差，但絕對不能讓角色作出偏離標(biāo)簽本身的事，一件也不能，讀者記住的不是他的名字、生平，而是標(biāo)簽本身。

    用心打磨的故事不一定能從激烈競爭中見光，但一旦脫穎而出，讀者會認(rèn)可人物的轉(zhuǎn)變，不管多復(fù)雜，不管令人討厭或是喜歡。

    還有不溫不火的那些……

    在娛樂圈掙扎的人需要關(guān)注，不被大眾看見等于職業(yè)生涯的結(jié)束。

    中的角色也需要關(guān)注，不被讀者看見就等于角色的死亡。

    所以，上司其實是在告訴他：不要那么偏激，干那么多危險的事，放松點——娛樂就是一切。

    萬俟祖不想再看到死去的小貓，他永遠(yuǎn)記得被泥蓋住的，渾濁無光的眼睛。

    楚祖就是那只小貓。

    楚祖也是萬俟祖。

    萬俟祖不相信其他人，只相信自己，楚祖也一樣。

    被系統(tǒng)綁定是奇跡，也是機會。

    楚祖要親手把自己拉出泥淖。

    也不用那樣沉重，讀者不喜歡沉重的東西。

    如果代入“不被作者重視，邊緣角色從而銷聲匿跡的”這一假定，現(xiàn)在的楚祖也可以理解為“不被作者重視，但奇跡般被讀者看見了”。

    因為被讀者看見，被關(guān)注，「邊緣角色修正」的工作被肯定，所以才能存活到現(xiàn)在，而不是面對不講道理又莫名其妙的死亡循環(huán)。

    如果他真的如之前的判斷，是作者沒有刪除的原案人物，因為各種原因，被刪除一次又一次……

    那么現(xiàn)在呢？

    在現(xiàn)在這本依舊存在著“楚祖”的里，他是不是還是被讀者討厭，不被期待，覺得是不該存在的邊緣人物？

    ——因為偶然，因為奇跡而看見我，并愿意陪伴我到現(xiàn)在的讀者朋友們，你們現(xiàn)在真正認(rèn)識我了嗎？

    ——我很高興能邀請你們，見證一個普通人在三千五百四十八死亡后邁出的新一步。

    ——這是你們給我的機會，而我篤定自己不會讓你們失望。

    ——所以，是否能繼續(xù)邀請你，繼續(xù)看下去。

    ——在這個娛樂至死的時代，我誠邀你們見證一個邊緣角色的自救。

    最后是遲來的問候：我是楚祖，「邊緣角色修正」專員。

    讀者朋友們，很高興認(rèn)識你。

    第1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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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