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视频专区免费看_亞洲高清在線播放_一级毛片久久久_女友被粗大的猛烈进出_亚洲黄色操B网站_免费亚洲欧美精品_欧美小屁孩cao大人在线播放_大陆国产乱人伦a_2023国产精品视频_免费国产vā在线观看视频

背景
18px
字體 夜晚 (「夜晚模式」)

第40章

    反正像模像樣的,現(xiàn)在這一個個部下也端起架子,蒙在石不在的時候,他們把自己當主子看。

    只是蒙在石在的時候,他們總是生出幾分低人一等的不安感。

    蒙在石懶洋洋:“不勒哪里是通情達理?他是根本不覺得將赤蠻土地送給我,算是什么大事。何況赤蠻已經被我打下了,他還想怎樣?來和我再打仗么?南蠻北方的戰(zhàn)亂還沒平定,他哪有精力和我打仗。而他要是不親至,就他派的那些兵……我并不放在眼中�!�

    下屬放下心,便知自家王者是很了不起的。

    他們又詫異:“為何不勒王不覺得將赤蠻送給我王是大事?好歹也是五部之一的土地,為何不勒王這般不在意?”

    蒙在石抱臂而答:“也許兩個原因。一個原因是不勒認為自己現(xiàn)在還抽不出手,將赤蠻送給我也無妨,待他抽出手,何止一個赤蠻,烏蠻他也要一并統(tǒng)一。我現(xiàn)在滅了赤蠻,他還覺得我?guī)退倭艘坏莱绦�,讓他輕松些�!�

    停頓一下,夜風烈烈中,他們立在高處,見年輕的烏蠻王侃侃而談間,臉上那道縱橫半張臉的疤痕被襯得猙獰。

    聽不勒王這般瞧不起自己的王,部下均怒:“太過分了!我們花了兩年時間才吞并了赤蠻,他卻將我烏蠻視為‘探囊取物’那般輕松。太不把我們放在眼里了!”

    蒙在石語氣戲謔道:“第二個原因嘛,更加有趣。就像你們這樣,你們現(xiàn)在已經說的出‘探囊取物’這種傳自大魏的語言,不勒王要統(tǒng)一的南蠻,卻是沒有一個人說得出的。我們學習大魏文化,學習大魏先進的技術,不勒卻是瞧不起的。他認為大魏軟弱無能,應該拜他為王。他認為學習了大魏文化的烏蠻,已經不算是正統(tǒng)的南蠻人了。

    “他只會打仗而已。他把赤蠻土地送給我,是因為即使赤蠻在他手里,他也拿著沒用。他根本不知道該怎么治理,這些土地和民眾除了給他當戰(zhàn)力,還能干什么�!�

    蒙在石笑起來,臉上那道疤痕將他襯得更為陰森:“既然沒用,不如把赤蠻送給我,還賣我一個人情。日后滅我烏蠻時,他也在理。”

    下屬紛紛點頭,說原來如此。

    然后他們又洋洋得意,覺得不勒王這樣做是十分不明智的。當初先王在的時候,排除眾議和大魏聯(lián)姻這步棋,如今看來是走對了的。

    他們儼然已經看不上南蠻王,覺得南蠻落后了,而烏蠻已經將落后的他們拋在了后面。

    他們欣喜地望著蒙在石的背影,心想這還要多虧這位王者。先王雖定下了和親,卻除了和大魏貿易交易,也沒什么別的。

    倒是這位王登位后的三年來,他們才漸漸擺脫以前的愚昧無知。

    下屬們問:“那大王,我們留南蠻王派來的使臣住下,是打算跟他們商量去大魏朝見大魏皇帝的事么?大王是決定派人去了?”

    蒙在石反問:“派誰去?”

    眾說紛紜。

    蒙在石道:“你們說的都不好。我提議一個人如何。”

    下屬連忙住口聆聽。

    聽蒙在石郎笑,轉身看他們,手指自己:“你們看,我如何?”

    眾人愕然,聽他們的大王再次道:“你們覺得,我親自去大魏一趟,如何�。俊�

    眾人愣了半天后,回過神,便又開始情不自禁地歌頌烏蠻王:“大王這般給大魏皇帝面子!大魏皇帝會高興的!

    “大王是烏蠻的英雄!是高高在上的飛鷹!是天上的星星!”

    蒙在石靜默不語,隨著他們的夸贊,他目光從山嶺下燈火通亮的大魏邊關的布置上向上移,看向頭頂爛爛星空。

    蒙在石淡聲:“我聽過一個傳說。說只有英雄死了,才會化作天上星星。而這天下,又有誰當?shù)闷鹨粋英雄呢?”

    星野無邊,光陰流轉。

    他再次想到了丹陽公主暮晚搖。

    -----

    那是烏蠻事變前的一個月。

    先烏蠻王在戰(zhàn)場上受了箭傷,回到王庭后得到王后暮晚搖照顧。暮晚搖非常認真地照顧自己的夫君,卻是越照顧,老烏蠻王的傷情越重。

    先烏蠻王感覺到自己命不久矣,在他生命的最后階段,他已經喜歡上這位來自大魏的妻子。他不覺得這位大魏公主會謀害自己,而且王庭一直有巫醫(yī),巫醫(yī)也夸大魏公主的用心。

    先烏蠻王傷心地覺得自己的命是要被上天收回去了,他開始立下一任的王。

    他直接跳過自己那個不喜歡的、別部一個小侍女生的長子蒙在石,想將新王位傳給自己最喜歡的小兒子。

    先烏蠻王怕大魏公主不悅,還拉著大魏公主的手,說:“你不要難過。如果你有兒子,我就會立你的兒子為王�!�

    大魏公主一邊落淚,一邊道:“大王折煞我了。我與夫君夫妻一場,豈會在意這個?”

    先烏蠻王對自己妻子文縐縐的說話方式總是聽得很費勁,他道:“你放心,我會給你做好安排的�!�

    他給大魏公主做的安排,便是自己死后,讓繼位的新烏蠻王,再一次地娶了這位大魏公主。

    然而烏蠻王病得厲害時,大魏公主卻在一夜后悄悄離開王帳,和不被烏蠻王所喜的長子蒙在石私下約會。

    二人縱馬,遠離王庭,飲酒作樂。

    說到烏蠻王快要死了,公主竟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

    蒙在石道:“我們?yōu)跣U的傳說,是每個人死了后,都會化成天上的星星。父王會一直這么看著我們。你怕不怕?”

    暮晚搖一怔,然后笑起來。

    她說:“我連活著的他都敢殺,哪里會懼怕一個死了的人?”

    她手托著滾燙的腮,轉眼看蒙在石。

    眼波輕輕眨,獨屬于大魏女子的那種柔美讓她與蒙在石見過的任何女子都不同。

    大魏女子比起烏蠻女子,總是多一分柔弱的。

    而比起柔弱,兩年的烏蠻生活,又讓暮晚搖身上多了些冷硬感。于是她變得又冷又柔,又艷又淡。

    暮晚搖望著蒙在石時,眼波流媚,蒙在石已忍不住撐起身子靠近她,想看一看她那漂亮的眼睛。

    蒙在石突然問她:“你是如何殺的我父王?”

    暮晚搖笑吟吟的:“你猜。”

    蒙在石回過神,若有所思:“單純是箭傷么?巫醫(yī)說你什么都聽他們的,什么也沒做過�!�

    暮晚搖笑得分外狡黠。

    蒙在石掐住她下巴,似笑非笑:“小公主,你又調皮了。好吧,說一說你這次想要什么?”

    暮晚搖:“唔,你父王死后,要我嫁給你弟弟。我不想嫁,我要你給我?guī)讉烏蠻武士,助我在當夜殺人,從他身邊逃出去�!�

    蒙在石目光深深地看著她:“你逃不掉的�!�

    暮晚搖隨意的:“與你何干?反正這是我的條件,你給了我人手,我就告訴你答案�!�

    蒙在石看她片刻,答應下來。那時他只以為暮晚搖頂多是不想再嫁,哪里想得到她是要他給出的武士引起新任烏蠻王的誤會,一次將雙方都干掉。

    那晚蒙在石大約是喝醉了,沒有太深究暮晚搖的用意。

    他輕輕松松答應給她人,便見她手掌向上,細嫩玉白的手掌向她自己的方向挑了挑,示意蒙在石將耳貼過來。

    她這份慵懶風情,落在蒙在石眼中,只剩下她那手指和眼睛了。

    他目中光變暗,不動聲色地湊過去,一把將這個有點兒醉的女子擁入懷中。

    她仍笑嘻嘻的:“當然是箭傷啊。只是你父王去打仗前,我專門去看了下你們打仗時備的箭。我問過了,不只你們,連對方用的都是這種箭。都是血濺了又濺、生了鐵銹就擦去的廢箭。

    “我是不懂打仗,不會武功。但是我知道,這種用廢了的鐵弩,入了人體后,就是很容易死人啊。哈哈,這種箭上,本身就全是毒了。我只要事后救治時,拖上一拖,你父王身體差一點,很容易就一命嗚呼啊。

    “如此簡單!何須我特意做什么?”

    蒙在石凜然,然后向她討教:“你如何知道的這些?這又是你們大魏人的書上都能看到的么?”

    她含含糊糊地嗚咽著,不再回答他了。

    她已經醉得厲害,眼中流著水一般,霧濛濛的。她靠在他肩上,仰頭看著天下星辰,忽然說了一句:“其實我們大魏,也有人死后,化成天上星星的說法�!�

    蒙在石隨她一起抬頭,去看天上星光。

    他幽邃的眼睛俯視著她清透的眸子,愛得恨不得咬下她這雙勾人的眼睛。

    他慢悠悠:“那么,我死后,也會和小公主在天上相逢了?”

    暮晚搖一怔,卻搖了搖頭。

    蒙在石周身寒氣冷冽,以為她的意思是不想和他在天上重逢。

    卻聽暮晚搖迷惘地喃聲:“然而我們大魏的說法,是只有英雄才會化作天上的星星。

    “這天下,誰才是真正的英雄呢?”

    蒙在石望著她,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唇邊。他道:“那我便要做一做這英雄,以后即使我死了,也能被小公主在天上看到了�!�

    他問她:“你希望我死么?”

    蒙在石灼熱的手掌貼在她細白的頸上,她聞言,晃了晃腦袋。

    她只是靠著他的肩,仰著臉,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

    她好像反應了一會兒,才聽懂他的話。于是她輕輕地壓一下上眼瞼,又迅速睜大。

    這般偏魅的貓兒一樣的眼睛,完美詮釋了何謂“眼如春水”。生動,又不輕挑。

    沒有男人擋得住她這種眼神。

    她到最后都沒回答他的問題,他也沒有再問。

    蒙在石緊緊將她抱入懷中,吻一徑落在她面上,輕聲:“小公主……等我當了王,就讓你做王后。永遠留在這里,好么?”

    后來他才知道,原來她是希望他死的。

    第69章

    天亮的時候,

    南蠻王派來的使臣,終于得以面見烏蠻王。

    聽聞烏蠻王兇殘嗜殺,

    是個“屠夫”一樣的人物……使臣有些膽怯,

    但是被領入烏蠻那剛修建了一半的王宮中,在正殿見到了烏蠻王,使臣一愣,

    倒不那么慌了。

    因坐在王座上的烏蠻王,戴著青銅面具。

    青銅面具完美掩蓋住了烏蠻王臉上的傷疤,同時也擋住了來自上位者俯視下方的強悍氣勢。

    南蠻使臣生疏地行了個不太周正的、不知道學自哪里的禮數(shù):“奴參見大王�!�

    王宮正殿兩列,

    學著大魏那樣站著烏蠻的大臣們。只是很奇怪的,這個使臣向上方的烏蠻人行禮,

    周圍烏蠻大臣的表情卻很古怪。甚至有的人轉臉閉目,

    一副“慘不忍睹”的架勢。

    以為是這些人不知禮數(shù),使臣有些生氣。

    但是使臣忽然看到戴著面具的烏蠻王身后,站著一個身材魁梧修長的青年武士。

    那人左耳戴著閃亮的銀環(huán),

    臉上有一道劃過半張臉的傷疤。初看時嚇人,

    看第二眼時,

    覺得他英俊逼人,抱臂而站的氣勢,比使臣所見過的南蠻王不勒也不差什么了。

    那個青年對使臣一笑,露出白齒。

    朝臣門的眼神更加古怪。

    使臣卻覺得這個烏蠻王身邊的武士很知禮。

    而戴著面具的烏蠻王在這時清清嗓子,吸引了使臣的注意:“這次大魏皇帝的誕日大典,正好和他們的元日節(jié)撞了。本王是決定親自走一趟大魏,不勒王的恩典本王記在心中,

    大魏君父的賞賜,本王也不能忘�!�

    使臣急道:“大王,不勒王的意思是我等實屬南蠻,烏蠻遲早也會……”

    在眾人的注視下,使臣話不敢說得那么白,含糊了過去:“我們才是一家。烏蠻和大魏的盟約,遲早是要廢的……”

    坐在高位上的烏蠻王道:“自然立了盟約,輕易便不會廢除�!�

    除非有更大的利益。

    使臣便再勸,翻來覆去拿不勒王教的話來勸說烏蠻。

    烏蠻王態(tài)度很強硬:“我意已決!”

    使臣無奈,其實他此行,早就猜到自己很大可能是說服不了烏蠻的。目前不勒王沒法統(tǒng)一南蠻四部,只能看著烏蠻和大魏打得火熱。但是……這些遲早都會過去。

    只要烏蠻重新歸順了南蠻,這些問題都可以解決。

    使臣退而求其次道:“好吧。既然大王執(zhí)意要親自去大魏,不勒王希望讓小奴跟隨您一行�!�

    烏蠻王問:“你叫什么?”

    使臣答:“羅修�!�

    烏蠻王沒有再說話,卻是站在烏蠻王身后的那個臉上一道傷疤的武士莫名開口:“你是大魏人?”

    名叫羅修的使臣愣了一下,說:“我父親是大魏人,母親是南蠻人。當年大旱,我父親從大魏逃命而來,就沒打算活著回去,我自然是南蠻人。”

    那個青年點了點頭,不再多說了。

    羅修覺得這人莫名其妙,也沒多想。

    但是等羅修出去后,那坐在王位上的烏蠻王就如同屁股被燙著一般,連忙起身讓座:“大王……”

    卻是方才那個一心一意當衛(wèi)士的武士隨意笑一聲,撩袍坐在王位上,分外肆意。

    這才是烏蠻真正的王者,蒙在石。

    南蠻使臣走后,自然是烏蠻人自己的討論。打算跟隨烏蠻王一起去大魏的一些大臣不安:“大王,難道我們此行一路,您就一直打算讓人冒充您,您自己做一個侍衛(wèi)跟著么?”

    蒙在石反問:“這樣不是很有趣么?”

    大臣們茫然:有趣在哪里?

    然而蒙在石積威多年,他們不敢反駁。

    他們建議:“既然大王決定親自去,我們就給大魏修國書吧……”

    蒙在石:“嗨�!�

    他修長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扣著王座扶手,慢悠悠:“不修國書。我們先以商人的身份化名,進入大魏國境,一路去國都。離大魏皇帝的誕日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我們這樣一路邊看大魏風光,邊去大衛(wèi)國都,不是很好么?

    “等我們快到了,再修書讓大魏做準備。

    “這一路,正好看看大魏真正是什么樣子。”

    蒙在石瞇著眼,心想只有這樣,也許才能看到真正的大魏,才能讓他心中問題得到解決——烏蠻到底該如何發(fā)展,才能像大魏那般強盛。

    -----

    次日,身負南蠻王任務的南蠻使臣羅修,一臉茫然地被這些烏蠻人一通喬裝打扮,化身成了烏蠻商人。

    昨日見到的烏蠻王依然戴著面具,卻也是一副生意人的打扮。

    他們一行人大約百人左右,分批次入了大魏邊界,再一一合并。

    那個臉上有傷疤的高大衛(wèi)士分外靠譜,一路緊跟烏蠻王,倒讓羅修贊一聲這才是貼身侍衛(wèi)該有的樣子。

    只是羅修每夸那個衛(wèi)士一句,這一行人中總是會有幾人的表情變得很奇怪,讓羅修頗為費解。

    蒙在石一行人喬裝打扮進入大魏邊界的時候,也有一隊真正的商人,離開烏蠻邊界,回返大魏長安。

    隆冬臘月,這行商人踽踽而行。

    他們在半年前的長安西市上接到一個任務,以做生意為借口,到烏蠻生活了半年,幫助一位客人打探烏蠻情況。

    如今半年時間已到,那位客人給的錢財已經花光。這些商人雖是胡人,卻早已歸順大魏,他們的妻子孩子都在長安。何況今年年底長安大典,與往年都不同。

    歸心似箭的胡商們不想在烏蠻那樣荒蕪的地方過年,當然要急著在年關前趕回長安了。

    只是這些真正商人的腳程到底比不上蒙在石那群人,雖出發(fā)日子相差無幾,卻到底比蒙在石那些人慢了許多時日。

    -----

    這時的長安,因各小國使臣的到來,又因到了年底,四處都熱鬧非常。

    而丹陽公主暮晚搖,她冷眼看著,在她府上,她都接待她隔壁的言二郎吃了五天晚膳了。

    中午那頓飯不用管。

    倒不是因為暮晚搖不回府的原因,而是因為朝廷中午會準備“會食”,給在皇城各司官衙理事的朝臣們用。如言尚這樣的八品小官,他因是被從中書省派去鴻臚寺的,中午便既可以去中書省吃飯,也可以在鴻臚寺吃。

    反正他餓不著。

    然而他每晚厚著臉皮來蹭暮晚搖府上的飯,這是沒錯的吧?

    暮晚搖初時還以為他是有什么目的,結果看了兩日,他就是單純來吃飯,順便與她聊聊天,她對他簡直嘆為觀止——

    曾幾何時,言二郎竟然學會蹭飯了!

    他是有多窮?

    這一晚,言尚如常在暮晚搖這里用晚膳。

    二人并未分案而食,而是一張長案,擺滿了菜肴。不過暮晚搖只是晃著酒樽喝酒,并不怎么吃,單純是欣賞言尚吃飯。

    言尚用過膳后,案上的飯菜還沒撤下,他抬頭看暮晚搖一眼,對上公主的眼睛。

    言尚微頓,慢慢放下箸子,回憶自己方才應該沒露出什么窘態(tài)吧。

    他客氣了一下:“殿下只飲酒,卻不用膳么?”

    暮晚搖蹙了下眉,道:“酒和菜一起吃,一股子怪味,誰受得了?”

    言尚:“殿下少喝些酒吧。”

    暮晚搖瞥他一眼,故意跟他作對似的,她給自己重新倒了滿滿一盞酒,還向他舉盞示意一下,才一飲而盡。

    言尚:“……”

    雖然知道自己說的話人家也不聽,言尚還是低聲:“那殿下喝些熱酒吧。殿下是女子,當知道不應飲涼酒。不止胃痛,頭也會痛。我專程問過侍御醫(yī)……”

    暮晚搖怕了他了:“知道了知道了,你煩死了。”

    她心有余悸地讓侍女們來撤了自己面前的酒,言尚這種慢條斯理、但非要說到她同意的架勢,她真的煩。

    卻只能忍受。

    侍女撤了食案,暮晚搖見言尚仍坐著,不由詫異看他兩眼。

    言尚硬著頭皮,面上帶著一絲和煦的笑,與暮晚搖閑聊道:“殿下今日做了些什么?”

    燈燭下,暮晚搖心想他這是又打算跟她飯后聊天了。

    哎,有什么好聊的。

    她和言尚整日都見不到幾次面,也沒什么共同經歷的事,到底有什么話值得每晚都這么翻來覆去地說?

    大約酒喝得也有點醉了,她拖了下腮,嗤他道:“不想說�!�

    言尚頓一下,當作沒聽懂她那不在意他的語氣,微笑道:“那我與殿下說說我這一日有趣的事吧……”

    他開始跟她講故事般地匯報他一天的日程,暮晚搖沒吭氣。左右他聲音好聽,說話也很有趣。雖然她不想搭理他,但聽著也無妨。

    正好有侍女夏容拿著一個本子在外頭晃,踮腳向室內張望。暮晚搖看到了她,向那處揚了下下巴。夏容便抱著本子進來,將本子放到暮晚搖面前的案上,才屈膝重新退出去。

    言尚依然在和風細雨一般地閑聊。

    雖然是只有他一個人說,暮晚搖一徑低著頭翻侍女給她送來的那個本子,壓根沒接他話的意思。

    言尚心里略有些不適。

    但他又無奈,知道暮晚搖本來就是這種人。

    她高興的時候就變得十分可愛,拉著他撒嬌不��;她不高興的時候,只是不搭理他都已經算是脾氣好。

    她這副樣子,言尚那時候決定和她好時,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只是她總這樣……他仍是忍不住自我懷疑,懷疑自己是否這般無趣,說了這么半天,她都沒有回應的意思。

    難道……難道他就只能靠出賣色相,才能吸引到她的注意力么?也許是他做的不夠好,可他也磕磕絆絆在努力,但是暮晚搖她……她根本就不努力!

    兩人明明是情人,言尚就覺得,暮晚搖根本就……不想和他好。

    情愛讓一個聰明人麻痹,讓一個聰明人患得患失。言尚這般胡思亂想中,倒不耽誤自己口頭上和暮晚搖的閑聊。卻是他自己都說得走神的時候,暮晚搖拍了拍案幾。

    暮晚搖不滿道:“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么嗎?上一句還是你那個劉老師不滿意你阿父給你認的老師,下一句就到了你如何練箭去了。言尚,你何時說話這般沒條理了?”

    言尚一怔,不因她的質問赧然,反而目光輕輕一亮,略有些驚喜:“殿下原來在聽我說話么?”

    暮晚搖納悶:“……我又不是聾子。”

    言尚垂下的睫毛微微顫抖,他臉微微紅了一下,之前的幾分抑郁忽然一掃而空,多了些振作。然而不等他繼續(xù)之前的話題和暮晚搖說下去,暮晚搖就從她翻看的本子中抬了頭,眼眸含著一絲笑。

    她道:“打�。〔幌肼犇阏f那些無聊的事了。我問你,你知不知錯?”

    被她冷目盯著,言尚一時茫然。

    他說:“我怎么啦?”

    暮晚搖拍桌子:“你是不是背著我在外面養(yǎng)女人了?”

    言尚一時啼笑皆非,道:“殿下又開玩笑了�!�

    見他根本不著急、坦坦蕩蕩的樣子,暮晚搖失望又松口氣:沒有詐出來。大概他還真的沒做什么不規(guī)矩的事吧。

    暮晚搖這才說了自己真正想說的:“你還說不知錯?你每晚都過來我府邸,所為何事,你心里不清楚嗎?”

    言尚一下子有些不自在。

    他偏了偏臉,仍正襟危坐,垂目看她,道:“我只是整日見不到殿下,想和殿下說說話,這也是錯的么?”

    暮晚搖托著腮,就看他這般信誓旦旦。

    她心里罵果然男人沒一個靠得住。

    她一下子將賬本扔過去,砸在言尚身上,罵道:“騙鬼的想見我呢!你完全是窮得揭不開鍋,來我這里蹭吃蹭喝。言尚,我真是看錯你了。你長得這般儀表堂堂,正直得不行,卻能做下這種事!”

    言尚當頭就被賬本砸了一臉,被砸得有點懵。

    他撿起暮晚搖砸過來的東西,快速翻看一下。他記性極好。前天云書給他看過的府上賬目,和現(xiàn)在他看到的這本如出一轍。他頓時明白暮晚搖扔過來的,正是他府上的賬目了。

    隔壁雖然說是言尚的房子,但是仆從什么的都是丹陽公主這邊的。如果暮晚搖真的想知道什么,根本攔不住。

    何況言尚坦坦蕩蕩,他也從來沒想攔,從來沒想瞞著她什么。

    言尚看到這本賬目,就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暮晚搖知道了。他羞愧萬分,抬頭時,卻是見暮晚搖漲紅臉,氣得起案便要走,一時也有點慌,連忙去追。

    追到門口,言尚拉住暮晚搖的手:“殿下!”

    暮晚搖:“干嘛?”

    她人站在廳子門口,回頭看他。表情冷淡,讓言尚看不出她是不是真的不高興了。

    言尚觀察她半天,暮晚搖甩了甩他的手,他蹙著眉,表情略有些掙扎。

    半晌,他道:“是我不好。但是我也沒辦法……”

    暮晚搖乜他,她是有點不高興,但也不至于因為這點兒事動怒。

    被言尚攔住,暮晚搖:“你吃不起飯就直說,我便是借你錢也行。你何必這樣呢?”

    言尚看她,半晌道:“我這樣做,只是因為缺錢的緣故么?殿下只要借了我錢,就行了么?”

    暮晚搖疑惑:“不然呢?”

    他低下眼瞼,看向自己拉著她的手腕,他道:“殿下就沒想過,我這樣做……也是想找理由見一見殿下么?”

    暮晚搖:“……”

    靜片刻。

    言尚抬目向她看來。

    暮晚搖慢半拍的:“��?”

    言尚微蹙眉,他這一整晚,幾乎都在蹙眉。他手仍拉著她的手腕,和她站在廳門口。他看她一眼,見她一副很不理解的樣子,他心中真是有些難受。

    言尚道:“你、你……難道就從來不想見我么?我們一整日見不到面,我在鴻臚寺,你在忙你的事。然后夜里回來,有時候你又和大臣們去參宴,很晚才回來……我晚上也要讀書、練字。

    “我們經常一整日都見不到面,一句話都說不了�!�

    暮晚搖默然。

    道:“那又如何?”

    言尚略急。

    他道:“情人之間不是你和我這樣的。應該常見面、常說話才是……我心里總是想著你,但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想過我。”

    暮晚搖瞥他,道:“你這讓我怎么說呢……”

    她掙了下,就掙開了他拽她的手腕。

    她揉著自己的手,踩著廊下的燈籠影子,往自己的房舍走去。言尚跟在她身后,有時伸手,替她掀開簾子。聽暮晚搖慢吞吞:“我們住得這么近,想見面,其實很容易嘛�!�

    言尚:“哪里容易了?”

    他停頓一下,說道:“你到底是公主,我尋不到理由,根本沒法登門。我一會兒說要找你談政務,一會兒只能靠著蹭飯來見你……你金枝玉葉、高高在上,真是一點也不知道我的難處。”

    他紅著臉,低聲:“我哪能日日撒謊?哪能日日想出借口?我頭都要想破了,只是見不到你,有什么用?”

    暮晚搖走在前頭,聽他在后絮絮抱怨。

    她心里驚訝至極。

    因言尚說話聲音很低,只是跟著她這么說,落在他們后方不遠處的侍女們,都聽不到這邊的聲音。暮晚搖自然明白言尚是太過要臉,不想讓旁人知道他在和她說什么,但是他……一直輕聲細語地跟她說這種話,暮晚搖真的本來很淡定,都被他弄得臉紅了。

    哪有人一直跟她說“我想見你”“我特別想見你”這樣的?

    暮晚搖紅了腮。

    既覺得他竟然有這樣的一面很好笑,又欣喜他竟然會這么想見她。

    她其實也想他啊……但他不是總有借口來登門嘛,省得她麻煩了。

    暮晚搖走到了自己屋舍門口,推開門,回頭望他一眼,眼中略嗔:“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以后你來府上直接來便是,我不讓仆從們攔住你問了�!�

    言尚面紅。

    閉嘴不語了。

    他也知道他這樣很不好,但是……他也確實沒辦法。聽到暮晚搖這樣說,言尚唇角微微上翹一下。

    關上屋舍門,暮晚搖慢悠悠地一點點點燃屋中的燈燭,背對著言尚,緩聲:“然而你何必想見我呢?”

    言尚一怔,道:“這話什么意思?”

    他看著她纖細的背影,聽她慢吞吞道:“我覺得你見不見我也無所謂啊。反正你就是見了我,也不過是拉著我坐下聊天,聊你那些說不完的話,跟我說你們政事堂今天什么事、明天什么事……這么無聊的事,我不是很想聽啊�!�

    言尚:“……這便是你一直不是很喜歡見我的緣故嗎?”

    暮晚搖輕輕吹一下蠟燭,燈枝上的所有燭火都亮了,明堂一派。她回過身看他,明火照著她的臉,瑩潤明媚。

    暮晚搖嗔道:“怎么了?拉著我說這些廢話的人是你,我還不能不愛聽么?難道你說什么,我都得高高興興地捧場?”

    言尚低頭反思。

    他略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不知道……那你想聽什么,我說給你好不好?”

    暮晚搖歪頭想了想,放棄般道:“我喜歡聽……算了,我根本就不想聽你說話�!�

    言尚:“……”

    言尚怔忡抬目,與她望來的含睇美目對上。他并非蠢笨之人,她眼睛那么輕輕一挑,他一下子就懂她的意思了。

    他這次耳根都紅了。

    怔片刻后,言尚自己坐下來,垂下視線道:“我以為……男女之間,不是只有那樁子事才有意思�!�

    暮晚搖:“哎,那可惜了。我和你沒有共同語言。我眼中,只有你提都不敢提的‘那樁子事’最有意思�!�

    言尚掙扎道:“……你就完全不想和我交流,和我熟悉一點么?我們也認識這么久了,但我覺得你一點也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你�!�

    暮晚搖坐在床帳下,屋中燒著炭,有些熱,她摸了把羽扇來扇風。她似笑非笑地看著和她坐得大約有三四丈遠的言尚,心中腹誹距離這么遠,他怎么不干脆直接退出門好了。

    暮晚搖:“那大約我庸俗吧�!�

    言尚便無話可說了。

    很一會兒,他才又試探著:“我并不是反對你,我只是覺得擁有精神上的交流,更有意義,也更長久些�?偸侨�+體上……未免有些饑渴……”

    暮晚搖拉下臉,啪得一下將扇子砸在床板上。

    她微怒:“你什么意思?我就你一個,還碰都碰不得,還饑渴了?我要是同時有三四個男人你再說這話才不遲吧?”

    言尚連忙起身:“我不是那個意思……”

    暮晚搖:“滾!”

    言尚著急了,他這次主動走過來,坐在她身旁輕輕勾一下她的手,被暮晚搖甩開。言尚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覺得色衰而愛馳,你若一徑看中皮相,若是我老了丑了……”

    暮晚搖更怒了:“我還沒怎么呢,你就想著色衰而愛馳了?以前只是不讓上床,現(xiàn)在是連親親抱抱都沒有了。你這樣的人,誰敢跟你好?”

    言尚見她更不高興,心里也有點慌。

    半晌他道:“那、那你親一親吧�!�

    暮晚搖被氣笑:“靠你施舍么?你這么勉為其難么?”

    言尚:“我只是、只是……”

    暮晚搖:“到底是怎樣,你說個清楚!不說清楚我們就算了,你以后不要來找我了!”

    言尚額上已經滲汗,他支支吾吾半天,終是因她這句狠話而破功。他拽住她的手,怕她走一般,而他臉色青青白白,到底俯身傾在她耳邊,低低說了幾個字。

    暮晚搖:“……”

    一下子懵了。

    回頭看他。

    他在她耳邊輕輕說的那幾個字是:你總是讓我得不到滿足,所以我才不喜歡。

    第70章

    暮晚搖半天說不出話,

    她瞪大眼睛,傻子一樣地看著言尚。

    言尚這樣的人,

    他能在她耳邊說出這種話本就不好意思了,

    被暮晚搖這樣直勾勾地看著,他半張臉都紅透了。既羞又惱,還低下眼睛,

    拉著暮晚搖的手也出了汗,一下子向后縮,手撐在了床沿上。

    覺得自己太傻了,

    怎么能說出這種話。

    他起身就要走,暮晚搖卻反應極快,

    一下子拽住他的手,

    將他拉回來。

    且這一次不只是將他拉回來,她還起來轉個身,手指在他肩上一推。言尚被推得坐了下去,

    而就如往日暮晚搖鬧他時候的那樣,
← 鍵盤左<< 上一頁給書點贊目錄+ 標記書簽下一頁 >> 鍵盤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