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哼�!敝荑湫�,“不要以為你說好話哄我我就放過你。”
他轉(zhuǎn)頭對周一難,“別蒙眼了,蠢貨,我用的是人臉�!�
周一難緩緩放下手,看見周瑕的面容,愕然半晌,說:“您有活人面孔啊……”
“怎么了?”周瑕郁悶地看著他。
周一難想起自己沒了眼睛的兒子。父親母親告訴他,老祖宗是個被鎮(zhèn)壓的邪祟,周安易就是看到了他非人的臉龐,才產(chǎn)生畸變,丟了眼珠子,要不是家里有補天丹,恐怕那孩子就要變怪物了。但周一難沒想到,老祖宗是能偽飾出人類臉龐的。
僵硬片刻,周一難微微一笑,“我看過太爺爺年輕時候的照片,老祖宗長得真像他呀。”
“像個屁,”周瑕很不滿,“他能有我好看?”
周一難不甚自然地笑了笑,為了化解尷尬,岔開話題說:“這么多年了,難為您還記得太爺爺,真是兄弟情深�!�
“屁,我根本不記得他長什么樣。”周瑕道。
桑栩輕聲說:“雖然我見識短淺,但我想,這個世界上不會有比老祖宗更好看的人�!�
周瑕的表情明顯沒那么憤怒了,甚至多了幾分滿意。
周一難:“……”
后生可畏啊……
他突然發(fā)現(xiàn),他活了六十多年,還沒自家集團的小程序員會說話!
周瑕瞥了眼地上的桑栩,突然不想殺他了。這當然不是因為桑栩夸他好看,他周瑕不可能是這么膚淺的人,他只是覺得就這么滅了這小騙子,未免太便宜他了。
想了片刻,終于想出一個懲罰桑栩的絕佳辦法。抓起他的腕子,把他帶向了后院一間屋子。周家祖宅三進三出,周瑕直接把人抓進最后一進的小院。關(guān)上門,勒令桑栩跪下,道:“褲子脫了�!�
又要做嗎?桑栩在心里輕輕嘆了口氣,解開腰帶,脫了牛仔褲。
周瑕開了燈,燦白的白熾燈下,桑栩的屁股干凈雪白,像糕點一樣,一看就很可口。周瑕看著這兩團,眼睛里的光似燃起的炭火,漸漸燒了起來。桑栩靜靜跪在原地,頭埋在胳膊肘里,默默等待著。他聽見周瑕走出門去,一會兒之后又回來,停在了他身邊。
要開始了么?他閉上了眼。
忽然,啪的一聲。
一根戒尺狠狠打在他屁股上。
他疼得渾身一顫。緊接著又是一下,屁股上頓時多了兩道青青紅紅的印子。
“你以為我會碰你么?我現(xiàn)在對你半點興趣都沒有�!敝荑υ谒^頂說,“既然你不愿意當我的妻子,那就當奴隸吧。奴隸犯了錯,是不是該打?”
光著屁股挨打很疼,幸好,他向來善于忍耐。他咬著唇,道:“是。”
周瑕蹲下身,捏起他下巴,惡劣地笑,“你說,我該打你幾下?”
桑栩低眉順眼,“一千下�!�
周瑕:“……”
這么狠嗎?
他本來只打算打個一百下。
目光落在他屁股上,他這皮膚敏感得出奇,剛槍口輕輕一抵就有紅印子,現(xiàn)在被戒尺一打,立刻紅了一大片,雖然只打了兩下,卻跟挨了好大一通揍似的。
周瑕沒忍住捏了兩下,立刻又有兩道紅印子。
捏了之后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為了掩飾,周瑕又抽了兩下他的屁股。
桑栩悶哼出聲,而周瑕已經(jīng)硬了。
可惡,為什么會這樣?周瑕想,一定是附身的這具身體的原因。
他老周家的子孫果然不行了。
“累了,明天再來揍你�!痹俅氯�,周瑕怕自己真的把桑栩上了,這豈不是打他自己的臉,他剛說過對桑栩沒興趣的。周瑕掐桑栩的臉肉,把他的臉捏得嘟起來,“你哪里也不許去,給我老老實實待在這兒,聽到?jīng)]有?”
“好的,我哪都不去�!鄙h蛘f。
周瑕把戒尺扔在他面前,自己走了。走之前還把房門上了鎖,讓兩個保鏢在這兒看著。
桑栩慢吞吞穿上褲子,抬頭看周圍,這是個古色古香的廂房,直欞窗外能看見明月。他淡定地觀察四周,陷入沉思。周家人遷到這個世界一定很久了,否則難以攢下如此雄厚的家業(yè)。其他幾個姓又是什么光景呢?難道只有桑家全族死在了鬼門村?既然如此,當初桑氏為什么不和大家一起離開?
過了一會兒,周一難和他的秘書來了,給桑栩帶來了睡衣和被褥。
周一難和藹地安慰他,“小桑,你得罪了老祖宗,我們不好為你求情,先忍忍吧。不過你放心,我看他沒有要你命的意思。過兩天,我勸勸他,放你走�!�
“董事長,我是第一項目中心的程序桑栩�!鄙h蛘f。
周一難點點頭,“我知道,你是集團去年的優(yōu)秀員工�!�
“剛剛老祖宗打了我,”桑栩禮貌地詢問,“我能報工傷嗎?在您這里的這兩天,能算帶薪休假嗎?”
周一難:“……”
周瑕靠在黃花梨官帽椅上,蹙著眉翻看桑栩的資料。周一難的小兒子周安瑾站在一旁,念著手機里的文件,“桑栩,今年二十五歲,高中連跳兩級參加高考,名校本碩,校招進入咱們周氏集團。據(jù)他上司說,他吃苦耐勞,讓加班加班,讓熬夜熬夜,學習能力又強,智商情商都很高,是集團的重點培養(yǎng)員工,兩年來每個季度的績效都是outstanding。”
周瑕目光不善地看向他。
周安瑾愣了下,連忙道:“outstanding是英語,杰出的意思�!�
“桑栩也會這個什么,”周瑕頓了頓,“英語?”
“肯定會的,大學要考四級才能畢業(yè)�!�
周瑕又指了指他手里的iphone,“你手里的盒子是什么?”
“是手機,我們現(xiàn)代的一種通訊工具。”周安瑾說,“我給您弄一個?”
“桑栩也有這個?”
“當然有�!�
“行,給我搞一個吧�!敝荑Ψ浅2粷M意周家的績效考評,“就他還杰出,你們開的什么破集團,會不會用人?”
“是,老祖宗說得對。”周安瑾語態(tài)卑微,“下次績效考核我們給他不及格�!�
周瑕怒氣更甚,“我隨便說一句你就改,你們有自己的判斷標準嗎?”
周安瑾滿頭汗,“是,是,我們一定秉公評判�!�
“繼續(xù)說。”周瑕揮揮手。
周安瑾如釋重負地扶了扶眼鏡,“我們了解過他的背景,他十歲時家里發(fā)生火災(zāi),父母雙亡,只有他一個人僥幸存活。自此之后他一直寄住在小舅家里,他父母的遺產(chǎn)也被親戚霸占,讀大學用的還是助學貸款�!�
“父母雙亡?”周瑕眉頭一皺。
桑栩的家人早死在鬼門村了,哪來什么父母?
“是的。”周安瑾打開電腦,顯示屏轉(zhuǎn)向周瑕,“這是當時的監(jiān)控錄像。”
畫面里,一個背著小書包的小孩兒站在樓道里,哭著敲門。門縫里冒著滾滾濃煙,隱隱可見熊熊火光。
周安瑾暫停畫面,“這個小朋友就是桑栩。他的父母、外公外婆在家自焚,或許是因為愛子心切,他們并沒有帶上年僅十歲的桑栩一起自殺,而是把他鎖在了門外。根據(jù)案件記錄和警方跟蹤調(diào)查,這場慘禍發(fā)生之后,桑栩在福利院待了一段時間,爾后被他的小舅領(lǐng)養(yǎng)�!�
“他小舅對他怎么樣?”周瑕問。
“不知道,他們關(guān)系應(yīng)該不太好。”周安瑾說,“他讀大學之后一次也沒有回去過。另外,這是他的作息時間表,還有公司和他家附近關(guān)于他的監(jiān)控錄像�!�
周瑕掃了眼桑栩的作息,早上九點出門擠地鐵,十點到公司,十二點吃飯,十二點十五分午休,下午兩點繼續(xù)上班,晚上十點下班,十一點到家,十一點半熄燈上床。又看監(jiān)控,周安瑾快速地拉了一遍進度條,桑栩每天的生活作息精準地卡在這幾個時間點上,沒有絲毫變化。
僅有的幾天不同,還都是他因為他在公司通宵加班。
“我爸爸也看過他的資料了,”周安瑾說,“他這么年輕,初次入夢就能從鬼門關(guān)里脫逃。一開始我們猜測他是桑家遺孤,現(xiàn)在看來并不是這樣。他有出生證明,父母的背景也很詳實,是桑家血脈的可能性不大。老祖宗,您對桑家人最熟悉,您怎么看?”
“什么我怎么看,我看了又如何?”
“您久困長夢,不知道,飛升之后,五姓首次聯(lián)席會議定下約定,但凡是桑家種,一個都不能留。為免我們弄錯,要不要先把他處理了?”
周瑕沉默了,那小混蛋欠他的還沒還完,不能就這么死了。
他嘁了聲,道:“他能從鬼門關(guān)逃出來,是因為我。要他是桑家人,我會認不出來么?留著吧,這小混蛋欠我一堆債,我要好好折磨他�!�
“是,有老祖宗掌眼,肯定不會弄錯�!敝馨茶B忙哈腰。
第18章
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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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廂房。
周一難看了眼手機上的訊息——
“老祖宗確認了,桑栩不是桑家人。
安瑾”
周一難抬起頭,微微一笑,“哈哈哈,我讓李秘書跟人事打個招呼,帶薪休假和賠償都會給你的。我聽老祖宗說,你是個異鄉(xiāng)人。還是新手吧,身上沒有什么異鄉(xiāng)人的氣息。小桑,你有沒有興趣加入周氏?”
“加入周氏?”桑栩微微皺眉。
“我相信你一定有很多疑問。為什么會成為異鄉(xiāng)人?為什么會往來于夢境和現(xiàn)實之間?這些問題,我們也在探索答案�!敝芤浑y道,“你應(yīng)該知道,只有新死之人才會成為異鄉(xiāng)人,一旦成功逃離夢境,現(xiàn)實甚至會被篡改,死了的人活了,重傷的人沒事了。而且每個異鄉(xiāng)人眼前都會多出一些神秘的懸浮文字,沒人知道這文字的背后究竟是誰�!�
桑栩靜靜聽著,沒告訴周一難他沒死就成了異鄉(xiāng)人。反正這事他們也查不出來,現(xiàn)實被篡改了,他們會誤以為自己成功逃離夢境后活了過來。
周一難繼續(xù)道:“久而久之,異鄉(xiāng)人為了探索夢境的奧秘,自己的奧秘,成立了各種組織。異鄉(xiāng)人還有一個規(guī)律。異鄉(xiāng)人的子嗣,比普通人更容易成為異鄉(xiāng)人,我們周氏就是異鄉(xiāng)人中一支大家族。我們經(jīng)過好幾代的經(jīng)營,積攢了豐厚的資源,同時招募其他存活率高的異鄉(xiāng)人。我們周氏的待遇,是各種組織里最好的�!�
桑栩敏銳地發(fā)現(xiàn),他撒謊了。
周家根本不是什么異鄉(xiāng)人世家,而是夢境里飛升的本地人。
是故意不說?還是覺得桑栩沒有資格接觸周家的秘密?
周一難道:“小桑,我們發(fā)現(xiàn)你很有潛力,如果你愿意加入我們,我們會提供給你我們周家的資源,幫助你在夢境中存活。比如,一些古籍�!�
“古籍?”桑栩心中一動。
難道是類似于《北斗詭術(shù)》的那種桑家古籍?
“嗯,里面記載了我們周家的神通。你或許不知道,夢中有六位神明,我們家走人間道,信奉大儺神,有請先人上身的神通。你和老祖宗相處過,他身上的儺面、神通,你應(yīng)該有所了解吧?”
桑栩點點頭,問:“還有別的福利嗎?比如工資、五險一金、工傷賠償……”
周一難嘴角抽了抽。
這種家傳的古籍別家沒有,都是家族壟斷的技藝,要是別的異鄉(xiāng)人聽見能學神通,只怕早就巴上來了,結(jié)果這個桑栩還討價還價。
他旁邊的秘書明顯有些不高興,“桑先生,給你戴儺面學神通的機會已經(jīng)是把你當成自家人看待了。”
“哦,”桑栩打開背包,“你們說的儺面是不是長這樣?”
他拿出殷郊儺面,秘書的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老祖宗送我的,我本來想還給他,但他剛剛打了我一頓,屁股很疼,走不了路了�!鄙h虬褍孢f給周一難,淡淡問,“你們能幫我還給他嗎?”
周一難和秘書都沒接。
屁股疼?老祖宗真的是打了他,而不是干什么別的事兒嗎?
老祖宗剛剛還要他的命,轉(zhuǎn)眼就和他這個那個,還把人鎖在這兒不讓走,可見二人關(guān)系匪淺。其實周一難正是看出了老祖宗待他不一般,加上他年年績效考核杰出,才想把他招進周氏異鄉(xiāng)人集團。
周安易是自家子孫,老祖宗都不愿意為了他用人臉。而這叫桑栩的青年一來,老祖宗就自己主動用上人臉了。老祖宗拿槍懟他,就是嚇唬他,壓根沒想要他命,要不然手槍怎么老卡殼呢?沒準就是老祖宗自導(dǎo)自演。
周一難斟酌了片刻,道:“工資方面,每個月三顆補天丹,你看怎么樣?”
“五顆半�!鄙h蛘f。
秘書很為難,“桑先生,就算是三年經(jīng)驗的異鄉(xiāng)人薪資也沒有這么高啊。”
周一難擺擺手,“五顆半可以。但桑先生,家里會交給你一些探索夢境的任務(wù),如果你不能完成,可就要扣工資了。不過你放心,我們會根據(jù)你的實力水平匹配工作的�!彼呐纳h虻募绨颍澳阍谖覀兗瘓F工作,應(yīng)該很清楚,我們集團的理念就是公司和員工一起成長。將來你如果表現(xiàn)出色,還有改姓加入本家的機會�!�
桑栩:“……”
改姓還是算了。
“怎么樣?還有什么要求么?”周一難和藹地問。
桑栩鄭重說道:“沒有了,感謝公司的栽培和賞識,我一定盡力完成領(lǐng)導(dǎo)安排的工作。”
面上保持波瀾不驚,心中卻大大松了口氣。
太好了,噩夢公司的員工工資有人付了。至于從周瑕那兒弄來的那些補天丹,就當員工獎金吧!
“我六天后第二次入夢,請問我的任務(wù)是什么?”桑栩很主動。
周一難笑了笑,“你是個上進的年輕人,這很好,年輕人就要敢于拼搏。不過你剛剛成為異鄉(xiāng)人不久,不著急,慢慢來,改天我讓人挑一本周氏古籍給你,你先提高提高自己。如果你能從第二場夢里存活,我就會派給你新任務(wù)�!�
周一難和秘書讓他好好休息,離開了廂房。桑栩看了看手里的儺面,他們并沒有把儺面拿走,看來已經(jīng)誤會了他和周瑕之間的關(guān)系。周瑕對他恨之入骨,恨不得折磨死他,但在這幫周家人眼中,他被周瑕抽打,可能只是小情侶之間的打情罵俏。
周瑕是周家的老祖宗,現(xiàn)在他是周家員工,唉,想要進步,看來還是得哄好周瑕啊。
坐在床邊打開電腦,他收到了一封匿名郵件。
是他早上托黑客查的事有結(jié)果了。
郵件傳了一個視頻壓縮文件夾過來,他下載視頻,打開看,是他十歲時樓道口的監(jiān)控視頻。他的父母突然把他鎖在門外,不讓他回家,之后不久,屋子里傳出滾滾濃煙。
“媽——媽——”他站在門口使勁拍門,“你們在干嘛啊,為什么不讓我回家!”
“聽話,”他媽媽的聲音從門后面斷斷續(xù)續(xù)傳來,“小乖,不要哭……”
“爸——媽——”他嚎啕大哭。
“小乖……放心,你不會難過太久……聽媽媽說……”媽媽咳嗽著,聲音越來越小,“無論做什么樣的夢,都不要怕……”
媽媽的聲音越來越弱,可似乎有很多人在門后面用指甲摳門,發(fā)出令人牙酸的滋啦聲。家里明明只有四個人,可那滋啦聲的數(shù)量足有幾十個。
幼年的他很害怕,哭著大喊:“爸——媽——!”
視頻結(jié)束,他的哭聲戛然而止。
桑栩拖動進度條,重復(fù)播放媽媽的聲音。
“小乖”。
媽媽叫他“小乖”。
時間太久了,小舅和舅媽又從來不叫他小名,他忘記了,原來他曾經(jīng)叫小乖。
火災(zāi)之后,爸爸媽媽和外公外婆的尸體都離奇消失,這樁案子成了懸案。沒人知道他們?yōu)槭裁匆苑�,也沒人相信桑栩門后面還有別人。他習慣了緘默不言,直到現(xiàn)在。
多年來,他按部就班地生活,十五年前那場大火恍如隔世,像一場幻夢。現(xiàn)在回憶起來,當初站在門前的嚎啕大哭被掩埋在時光里,他只能咂摸出殘渣般的淡淡余味。
一轉(zhuǎn)頭,忽然撞上面色不善的周瑕。
這家伙神出鬼沒,不知道什么時候又跑回了他屋里。
周瑕居高臨下看著他,眼神中有幾分兇戾。桑栩看著他,慢慢闔上電腦。
“我那幫蠢兒孫沒發(fā)現(xiàn)你是桑家人吧?”周瑕沒好氣地說。
桑栩搖了搖頭。
周瑕道:“想要活命,夾著尾巴做人,不要告訴任何人你是桑家血脈�!�
桑栩臉上靜靜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只輕聲問:“我和桑家真的有關(guān)系?”
“嗯�!敝荑φf,“你爺爺估計是料到了桑家要完,讓人帶著你跑了,還給你偽造了身份,改了你的生辰八字。但沒想到,養(yǎng)你的爹媽不知道遭遇了什么,拉著你外公外婆一起自焚了。再后來,你又陰差陽錯成了異鄉(xiāng)人,你爺爺為了救你,把我挖出來,讓你和我結(jié)冥婚。”
“為什么不能說我是桑家人?”
周瑕冷冷道:“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桑家不愿意離開鬼門關(guān)?六姓世家,六道神明,每一姓都有自己的信條。各家信條皆有不同,但有一句是相同的:死守長夢,奉神鎮(zhèn)邪。
“很顯然,其他五姓不愿意留在邪祟遍地的長夢,背棄了祖宗信條,也背棄了你家。他們不光要背棄你們,還要把你們趕盡殺絕,估計是怕你們桑家把他們逮回去吧。可是離開哪有那么容易,現(xiàn)在夢境和現(xiàn)實的界限越來越模糊,有去夢境的人,也有來到這個世界的邪祟�!敝荑Φ哪樕行╆幊粒笆赖酪呀�(jīng)亂了�!�
桑栩默默聽著,心里慢慢明白了。
難怪老爺爺和桑家人都要送他走,難怪他的血得到了斗姥元君的認可。
因為他真的是桑家人。
恍惚中,他好像又聽見離開鬼門關(guān)時,爺爺?shù)膮群啊?br />
“快走吧,小乖——”
“忘了家里的信條吧,好好活——”
“照顧好老祖宗……”
他想起那些黑色影子的目送,還有隔著一扇門媽媽的叮囑。他們每個人都預(yù)見了結(jié)局,每個人都留在原地,只有他獨自前行。桑栩心里忽然有種異樣的感覺,好像心里被掏空了一部分,不疼,只覺得少了點什么似的。
家人,這個詞,他闊別太久,已經(jīng)有點陌生了。
“不要以為我告訴你這些就是原諒你了�!敝荑﹃帎艕诺貜娬{(diào),“你得活著,你不活著,我怎么折磨你,我要讓你比死了更痛苦�!�
看桑栩低著頭不吭聲,他捏住桑栩下巴,強迫他抬頭。
“聽清楚沒有?”
可一看見桑栩的臉頰,他愣在了原地。
因為桑栩的眼角落了一滴淚。
淚水劃過他的臉頰,留下淺淺的淚痕。這淚和他的人一樣,淡淡的,留不下什么深刻的痕跡。
“你怎么哭了?”周瑕皺眉。
桑栩自己似乎也很迷茫,擦了擦臉上的淚,呆呆看著濡濕的手掌心。
“不知道,我明明沒有很難過。”
周瑕心情復(fù)雜地看著他。從認識他開始,他好像就沒什么起伏的情緒,也沒什么特別的表情。即使在兇險莫測的鬼門關(guān),他也是一副平靜得有點呆的模樣。
之前以為他是乖,是怯懦,后來才發(fā)現(xiàn),他都裝的。
不行,決不能可憐他,說不定他又是裝的。
“不許哭�!敝荑窗桶偷孛钏�。
桑栩回過神來似的,忽然道:“我想學北斗詭術(shù),您可以幫我么?”
“學那個干嘛?”周瑕抱著手臂,一臉不情愿,“難不成你想當回桑家人?”
“也不是不可以。”桑栩點了點頭。
“蠢貨,”周瑕冷冷說,“成為桑家人,是有代價的�!�
桑栩抬頭看他,“是什么?”
“比如幻聽、掉發(fā)、折壽,這是最輕的。”
桑栩:“……”
小菜一碟。
還不如上班代價大。
“我接受這些代價,您可以幫我么?”桑栩固執(zhí)地詢問。
青年神色平靜,好像無論什么未知的風險他都無所謂。他向來這么清清冷冷的,像寂靜的山塘,沒有風雨也沒有波瀾,周瑕忽然很想看看他憤怒的模樣。
“之前利用完我轉(zhuǎn)身就走,現(xiàn)在要我?guī)湍�?”周瑕故意折辱他,“跪下求我,我就考慮考慮�!�
桑栩看了他一會兒,站起身,搬來一張官帽椅,“您請坐。”
周瑕迤迤然坐下,摸著下巴打量他。
真跪?這小混蛋太沒骨氣了吧。周瑕最討厭奸滑讒佞的小人,哼,跪了他也不幫他。
誰知桑栩突然欺上前,撐開腿,跪坐在他大腿上。兩個人離得極近,桑栩恬靜的眼眸倒映周瑕俊美得有點凌厲的臉頰。這小混蛋忽然爬上周瑕的腿,彼此相觸,體溫烘烤,周瑕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
這家伙在干什么?
他說跪下,是跪在他腿上嗎��?
“求您�!鄙h蛟谒陷p聲說,“幫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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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死累活加班還被扣了績效,笑死這逼班上的
第19章
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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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周瑕咬牙切齒。
可惡,他又有反應(yīng)了。
“幫幫我�!鄙h蝈浂簧帷�
周瑕怕他發(fā)現(xiàn)自己有反應(yīng)了,硬著頭皮問:“……怎么幫?”
“要借用一下你的骨灰�!�
“拿我骨灰干嘛?”
“吃�!�
周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