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的心底隱隱浮出一些酸楚。
屋外風(fēng)聲又起,銀杏樹葉不斷落下。
大事將至,一切馬上就要塵埃落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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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軍列陣,各部統(tǒng)帥都穿著盔甲,神情肅穆。
皇帝穿著一身黃金戰(zhàn)甲,站在城樓中央。
偌大的一個教場上,沒有一人發(fā)聲,所有人都安靜地等待著什么。
皇帝蹙眉,瞥了一眼溫德:「去請皇后�!�
溫德彎腰稱是,轉(zhuǎn)過身卻拿袖子輕輕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告訴她,若是再不來,朕便親自燒了蘇漾的骨灰盒子!」
三軍出征的吉時馬上就要到了,這已經(jīng)是溫德派人去請的第三回。
這回他不敢再叫小太監(jiān)去,正了正自己的帽子,打算親自去。
「皇上害了哥哥一次還不夠,還要讓哥哥在地府再遭受一次烈火焚身的痛苦嗎?」
他垂下眼,眉頭依然緊皺。
揮揮手讓人將哥哥的骨灰遞給我。
「皇后既然來了,就快點開始吧,不要誤了三軍出征的吉時�!�
我走到城樓邊,地下三軍將士抬起頭。
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沙場拼殺的血氣方剛,在烈日狂風(fēng)中操練出來的英勇。
就像哥哥一樣。
他們是哥哥的兵,身上帶著的都是蘇家寧死不屈的魂魄!
將士們看見我,齊聲向我拜見。
「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我抱緊手中的盒子,用最大的聲音向他們宣誓。
「今日來此,蘇漾并非以皇后的身份到來,而是作為蘇家最后一個血脈子孫,向各位賠罪!」
皇帝的眼中閃過慌張,似乎有什么東西要脫離他的掌控一般。
「蘇家傾舉家之力護國,世代英魂在戰(zhàn)場上廝殺,全心全意效忠皇室!沒想到正因如此,卻造成朝堂上勢單力薄之像!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哥哥手握兵權(quán),最終卻成了皇室與王治之類爭權(quán)奪利的犧牲品!」
「哥哥帶著你們征戰(zhàn)數(shù)十年,可有推辭過一場戰(zhàn)役?可有苛待過一位將士?」
「謀逆之徒另有其人!哥哥卻成了他們專權(quán)下的犧牲品!」
「我作為蘇家女,絕不讓哥哥蒙受任何冤屈!」
「更不能讓跟著哥哥征戰(zhàn)沙場的兄弟們被蒙蔽!」
我忍著熱淚,將憋悶在心中月余的真相和盤托出。
清歡將手中抄錄的幾千份皇帝與王治通信信件一把拋下。
薄可透光的宣紙在陽光下飛舞,就像是清明時飛舞的紙錢。
皇帝徹底慌了,立刻命人在城樓下收集這些紙。
朝著三軍怒喝:「所有人都不準(zhǔn)動!」
我慘然一笑。
「傅硯辭,你能堵住一宮人的嘴,難道還能堵住天下人的悠悠眾口嗎!」
眼前這些紙張不過是一部分,京城中各處,我都叫徐軍醫(yī)扔上百張。
此刻整個京城都漫天飛舞著皇帝的罪證。
就算權(quán)勢能封住人們說話的嘴,但蘇家的清譽和付出,總會在無數(shù)人的心中充滿生機地活著。
皇帝想要抓住我。
我輕輕后退一步,踏上了城樓低低的圍欄,身后空無一物。
他頓時停住,慢慢連身子都顫抖起來。
慌亂地止住其他跟上來的禁軍。
「全都別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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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硯辭的表情驚恐,這一刻,他全然沒了皇帝的威儀。
反而更像是當(dāng)初孑然一身向哥哥求親時的少年模樣。
陽光從他胸前的龍紋鎧甲反射進我的眼睛。
我回了神,心底恥笑自己竟然還會對他抱有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