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上一世，我總勸他，都是一家人，他還是男孩，多讓著姐姐些也沒什么。
重活一遍，我才知道自己有多賤。
和租戶溝通后，正好他租期到了不想再續(xù)約，大概一周后就可以搬回去。
等心滿意足到出租屋時，我們才發(fā)現(xiàn)鬧鬧闖了大禍。
原來，樓上的張大媽經(jīng)常把床單伸出窗戶晾，因為怕?lián)踝约杭夜�，就晾得特別靠下。
鬧鬧住他正下面，房間因此整天一團漆黑。
而且，張大媽信奉手洗不壞衣服，且不能擰太干，水珠滴滴答答淌下來，鬧鬧整天不能開窗。
上一世，他在跟我康復半年后，終于能說出一句整話，而說的第二句，就是「要曬太陽」。
今天，婆婆自己在家?guī)[鬧，被「錘」了好幾頓，后來她忍無可忍，把鬧鬧反鎖在家，自己出門跳舞去了。
鬧鬧竟然趁張大媽的床單快干時，點燃了一角，火勢迅速沿著床單飄向二十五樓，張大媽堆積在家里的廢品成了助燃劑，很快她家就被火海吞沒。
鄰居打了119，消防員趕到時，鬧鬧正捂著濕毛巾躲在廁所。
而二十五樓因為當時恰好沒人在家，沒有人員傷亡。但大火撲滅后清算了財產(chǎn)損失，據(jù)說得十幾萬。
張大媽氣勢洶洶地跟著警察找到婆婆時，她正跟一個大爺跳得火熱。
張大媽二話不說，對著婆婆胖臉左右開弓，等我們回家時，婆婆已經(jīng)腫成了豬頭。
因為她是孩子的監(jiān)護人，警察要求她和鬧鬧父母一起賠償鄰居的損失。
大姑姐尖叫：「賠什么？他是個傻子你們不知道？傻子殺人放火都不承擔責任的。」
婆婆附和：「對，要賠你們找他自己，要殺要剮你們隨意�！�
但她們這通法盲言論很快被警察喝止，于是，以往親密無間的母女開始互相指責。
「顧佳琪帶了這么久什么事都沒有，你就帶一天就搞成這樣，作死哦！」
「那你還是孩子親媽呢，就沒見你帶過一天孩子！」
「那我也沒有出門和老頭聊騷，這么大歲數(shù)了，你要不要臉？」
「我不要臉你要臉，你不也……」
說到這，姑姐杏眼一立，婆婆突然癟了氣，轉(zhuǎn)移話題道：「還不是顧佳琪撂挑子不干了？你要錢找她，我一分沒有！」
婆婆不敢對女兒發(fā)火，把氣都撒在鬧鬧身上，她揪著鬧鬧耳朵：「你這個討債鬼，拖死人不說，闖這么大禍，看我不打死你！」
鬧鬧卻犯了病，他吼叫著隨手拿起手邊的東西就扔向婆婆，婆婆躲閃不及，豬頭上又添新傷。
她和大姑姐不敢再招惹鬧鬧，又都不肯掏腰包，就來找我。
我聽后一攤手，表示所有的積蓄都買房了，現(xiàn)在窮光蛋兩個。
孟原擺弄著自己的手辦，點頭如小雞啄米。
張大媽逼得緊，當晚就我家門口潑油漆扔臭雞蛋，甚至叉著腰連罵了五個小時。
別看婆婆和大姑姐在我和孟原面前橫得很，其實面對外人的時候很慫。
最終，二人敗下陣來，婆婆不情不愿地掏出私房錢，勉強湊了十來萬賠償款給了張大媽。
我松了一口氣，想著她們吃一塹長一智，怎么也能消停一陣，沒想到我還是低估了她們的厚臉皮。
5
第二天我課上到一半，被主管叫進辦公室。
辦公室里坐著一個小孩，竟然是鬧鬧。
「顧老師，你是他舅媽吧？他媽媽讓他來咱們這康復，學費從你工資扣，他是不是你外甥？」
我有些懵：「是我外甥，但是……」
「那就好！」主管松了一口氣，「你早該帶他來嘛，我正好這個月差業(yè)績，你做點貢獻，回頭我請你喝奶茶！」
我正要拒絕，鬧鬧上前拉住了我的手。
熟悉的觸感傳來，上一世，我曾日夜牽著這雙小手，千萬次地教他指物、不要、你好、拜拜……
晃神間，主管已經(jīng)踩著高跟鞋施施然出了門。
剩我和鬧鬧四眼相對。
說實話，有著上一世的朝夕相處，我做不出把他推出房門的舉動。
而且，我總覺得，這孩子和上一世有些不同。
正當我糾結(jié)，他卻突然開口：「回。家�！�
看他眼神變得不對勁，我知道他又犯病了，于是趕緊上前抱住他，想安撫他的情緒。
沒想到，他如同被點燃的炮仗，直接坐地大叫，嚷嚷著要回家的，聲音太大引來了不少同事。
大家面面相覷，主管趕來后厭惡地看了我一眼：「顧佳琪，你今天先帶他回家，不要影響其他人。」
我看鬧鬧應(yīng)激得快要背過氣去，只好領(lǐng)著他回去。
可他一出學校，就馬上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