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那人被打斷了,一臉的不樂意,“咋了這是?”
另一個人小聲說:“別吹了,正主來了!趙振國到了!”
那人開始還不信,撇撇嘴說:“瞎說!趙振國能長這樣?”
可他瞅見自己村的民兵隊長一口一個“振國哥”地喊著,附近也沒哪個“振國哥”有這待遇,心里就犯了嘀咕。
再一看周圍人的臉色都不對了,頭也不剃了,撒腿就跑,跟逃難似的。
還有一個頂著剃了半拉得腦袋,圍著老馮的剃頭布跑了!
讓老馮跟在后面好一陣攆,他越攆那人跑得越快,以為趙振國嫌自己嘴碎來收拾自己的!
老馮在后面喊:“你把我圍布還我!”
那人腳下不停,“我信了你個邪!”說著跑沒影了...
老馮:我一塊圍布也值好幾毛呢!
剩下幾個人也想跑,卻被趙振國一聲喝住。
他倒不是來追究這幾個人的責任,就是想問問趙榮到底是咋回事。他真沒動手,據(jù)他所知,狗剩也只是帶著人把那個什么“攪屎棍”給打了一頓而已!
老馮手藝快,給趙振國剃了個貼頭皮的寸頭,頭發(fā)茬子扎手的那種。
趙振國眼一瞪,那幾個人差點被嚇跪了。這一臉兇相,配上那發(fā)型,跟剛放出來的勞改犯差不多。
再一問,幾個人都說是聽說的,至于到底是聽誰說的,一個個支支吾吾的,還真就說不清了。
這個問題的答案,趙振國很快就知道了!
他沒進家門,就知道家里來過人了,門口吉普車的車轍還在,但是沒看到車。
進了門,發(fā)現(xiàn)周大勇在院子里和嬸子聊得熱火朝天。
周大勇見趙振國在找媳婦,就笑著說:“我來的時候碰巧遇上弟妹想出門去鎮(zhèn)上,我就索性讓司機送她一程了!”
趙振國:得,又欠了這人一個人情。
周大勇不是為趙榮來的,他就是想請趙振國帶他進山尋兇手。
趙振國是真心覺得沒必要,這都小半個月了,還是連天陰雨,那女人就算再厲害,難不成還能在山上活下去?
后山雖有野人的傳言,但建國后不能成精,那哪兒是什么野人啊,不過是逃犯或是山里的土匪罷了。
不過,配合特派員工作是老百姓的本分,上次人家還幫過村里。
去就去吧,打鹿為主,找人為輔!
周大勇還帶來了趙榮那檔子事的真相。
說起來,趙榮死的...跟個笑話一樣!
他本來只是受了點風寒,吃點頭疼粉挺幾天也就好了,可不知道是不是虧心事多了,這人一病起來,就天天晚上做噩夢,跟自己家老婆子嚎嚎,說有人哭著向他索命。
趙榮整天神叨叨的,他老婆就說去找個神婆瞧瞧,趙榮就爬起來偷偷去神婆那里求了一道符來安安神。
誰承想,這道符化成水喝下去,人當晚就沒了。
神婆也是冤枉得很,她畫了一輩子符,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道符居然喝死個人!
這符哪怕是不治病驅邪,也沒有喝死人的先例,符是朱砂畫的,可那劑量也毒不死人啊。
可趙家人不依,報了警,本來接到“攪屎棍”舉報來抓趙榮的周大勇,把趙榮尸體拉去醫(yī)院一解剖,才發(fā)現(xiàn)趙榮不是被符紙毒死的,他死于朱砂過敏,他是過敏死的!
趙榮還沒等到審判,竟然就這么死了…
可惜大多數(shù)村民都不信他死的這么蹊蹺,更相信他是被趙振國干死的!
趙振國:這事兒真跟我沒半分錢關系!
——
約好第二天一早進山后,趙振國便熱情地留周大勇吃午飯,周大勇卻連連擺手,笑著拒了,說自己找王栓住還有點事。
周大勇前腳走,后腳狗剩就屁顛屁顛地跑來邀功了。
趙振國還以為他是為了敲攪屎棍悶棍那事兒呢,結果并不是。
說起來,趙榮的死,這里面還有狗剩的一份“功勞”呢!
媽蛋,剛還說趙榮的死跟自己沒半分錢關系,兜了一圈,還真有點關系!話說滿了!
狗剩這壞貨以一天一毛錢的價錢,買通了趙榮他們村一個十二三歲的半大小子,讓那小子每天晚上半夜去趙榮家房后頭哭,
愣是把趙榮嚇得神魂顛倒...這才會去找神婆...
他本來的想法是不能讓這老小子痛快了,沒想到這貨居然就這么一溜煙沒了。
其實不是趙榮不經嚇,實在是這老小子年輕時就不是個善茬,身上背著一條人命!
他是56年就下鄉(xiāng)的老知青,當初腦子一熱就下鄉(xiāng)了,可是到了這里沒兩年就后悔了,整天琢磨著怎么回城,心情苦悶得很,也不正經干活,就天天拉著另一個知青同鄉(xiāng)抽煙解悶。
沒想到,有一天夜里一不留神,煙頭把村里的麥秸垛給點著了,一畝地的麥子就這么燒沒了,火勢甚至還越來越大。
他同鄉(xiāng)見狀,說要趕緊去找人救火,趙榮怕自己抽煙引著麥田的事情露餡,挨批斗,心一橫,就把同鄉(xiāng)給打死了,還偽裝成救火被燒死的,人死了,那還不是任由他瞎胡說?
就這樣,他把自己包裝成了個救火英雄,還靠著這個功勞,娶了老村長的閨女,一步步地當上了隊長。
——
臨到中午,在院里悠棠棠的趙振國聽到門口傳來汽車的喇叭聲,大步走了出來。
拉開車門,伸手就把后座的媳婦給扶了下來。
“回來啦?”他邊說邊偷偷捏了捏媳婦的手,一臉寵溺。
宋婉清一瞅他,驚訝地說:“你咋剃了這么個頭嘞?跟個刺猬似的!”
趙振國咧嘴一笑,滿不在乎地說:“哦,今兒個剃頭的時候碰見個熟人,一扭頭跟人打了個招呼,老馮手一哆嗦,推子就豁開了道溝。沒辦法,就修成這樣了,你看精神不?”
宋婉清噗嗤一笑,嗔道:“讓你不老實,剃頭哪能亂動彈?”
她伸手摸了摸,扎手得很,卻說:“精神!精神得很嘞!”
宋婉清不久之后就知道了,這發(fā)型,不光扎手,還扎...
宋婉清把今天買的東西從車上卸了下來,說道:
“我去了趟鎮(zhèn)上,給你買了一件襯衣,三雙鞋,一雙765皮鞋,一雙解放鞋,還有一雙雨鞋,你進去試試...”
趙振國單手抱著孩子,另一只手接過媳婦手里的東西,拎著進了屋。
司機小黃也趕緊下車,幫忙拎東西。
上午一打照面,他就認出了宋婉清這個高中同學,可是人家好像不記得自己了。
【232、情敵?】
不過也是,自己跟宋婉清從來沒同班過。
想當年,宋婉清那么好看,黃洋不是沒動過心思。
可人家是紡織廠車間主任的掌上明珠,自己不過是個普通工人的兒子,雖然對她有點意思,可也知道自己高攀不上,輪也輪不到自己!
再后來,宋主任倒了,他以為自己能有機會了,沒承想,自家老娘跟躲瘟神似的躲著宋家,死活不同意自個兒娶勞改犯的女兒!
宋家在廠區(qū)筒子樓那邊蹉跎到快活不下去了,只能灰溜溜地搬回老家。
他當時還想著,萬一能磨一磨老娘,讓她松口呢?
結果老娘還沒松口,就聽見宋婉清要嫁人的消息,當他知道對方還是農村戶口時,覺得宋婉清這朵鮮花,愣是插在了牛糞上。
要不是宋家出了事兒,就她那條件,嫁個啥樣的好人家不行啊。咋就匆匆忙忙地嫁了,還是個農民。
黃洋覺得清清的一輩子都被毀了,再想從村里走出來,難如登天。
他也不是沒想過偷戶口本去把宋婉清從水火里救出來,可計劃剛實施,就被親媽給摁下去了。
不僅如此,他媽把他關在房間里,一關就是一個星期。等放出來的時候,宋婉清連結婚證都領了…
可現(xiàn)在,親眼看到她過得比城里有錢人還滋潤,他心里又酸澀無比。
雖然是在鄉(xiāng)下,但家里家用電器一應俱全,生活明顯非常富足。
而且趙振國長得周正,身型體態(tài)挺拔,舉手投足間仿佛都是受過教育的人,禮貌且有風度。完全跟他認知中的鄉(xiāng)下男人不一樣,不粗俗、不邋遢。
宋婉清到了鎮(zhèn)上啥也沒干,就是給她男人挑衣服、買鞋子,不知不覺買了一堆東西,都是她男人的。
買好東西就催著他趕緊回來,生怕她男人回來發(fā)現(xiàn)她沒在家著急!
她男人居然還會帶孩子!也難怪清清現(xiàn)在笑的那么開心,很大部分都是被人寵出來的!她眼神里溢出來的幸福,不是裝得出來的!
看到清清現(xiàn)在過得這么幸福,黃洋覺得自己該死心了!
趙振國早察覺到這小子看自己媳婦的眼神不太對勁,因此直接就在院子里把舊襯衣脫下來,把新襯衣穿上。
而宋婉清看他領子沒扁好,已經踮起腳,給他整理衣領。
瞧著自己買的深色襯衣穿在男人身上,挺拔板正,晃得人移不開眼!
黃洋嘖嘖感嘆,自己要是有這樣好的媳婦就行了,溫柔、體貼還漂亮!
宋婉清圍著趙振國轉了一圈,摸摸這里,拍拍那里,滿意地揚起臉沖趙振國邀功道:
“怎么樣?喜歡嗎?”說這番話時,她鵝白紅潤的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開心。
趙振國沒錯過媳婦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若不是有外人,怕她害羞,真想抱著她啃一會兒。
他壓根沒想到,她一大早出去,就是為了給自己添置東西。
竟然沒給她自己和孩子添置一樣東西!
目光與她四目相對的同時,他忍不住伸手把人攬入懷中,毫不吝嗇地說道:
“你買什么我都喜歡,下次我送你去!”
聽到他說的話,宋婉清臉頰微微泛紅,點點頭。
隨即想到還有外人在,她連忙從他懷里退了出來,漲紅著臉剜了一眼自家男人。
“媳婦,你洗個手來吃飯吧...”
等宋婉清走后,趙振國側過臉,瞥了眼那個不太會看眼色的司機。
他本不是個愛嚼舌根的人,但這貨瞅自己媳婦的眼神實在古怪,瞧著歲數(shù),也該是成家立業(yè)的時候了,便隨口搭了句話:“還沒結婚?”
黃洋低著頭,耳尖泛紅,自嘲般地應了一聲:
“家里窮,沒人愿意跟我。”
趙振國:…
這人看著自己媳婦的眼神,像是老相識。長得白白凈凈的,又是個開車的,這年頭司機可算是個好差事,咋就娶不上媳婦?
莫非還惦記著自家媳婦?
目光交匯間,黃洋已經感覺到了趙振國對自己的敵意,苦笑著說:
“我媽…不太好相處…”
黃洋是個可憐娃,他爹早年不幸出了事故,走了,就留下他娘倆,相依為命過日子。
他娘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他拉扯大,那可真是不容易,對他也是疼得要緊。
可他娘大字不識一個,脾氣還倔得跟頭驢似的,其實這還不要緊,關鍵是她娘還愛占點小便宜,斤斤計較的,為人又刁鉆,不好相處。
跟鄰里鄉(xiāng)親的,拌個嘴啥的,不管她占不占理,往地上一躺,就開始哭天搶地的,說人家欺負他們孤兒寡母。
這一來二去的,名聲可就臭了。大伙兒知道他有這么個娘,都不愿意給他張羅親事。
趙振國琢磨著,原來是家有“惡母”,所以娶不到媳婦,不過,還是得給這小子找個媳婦,省得他老惦記著自家媳婦。
他跟黃洋又扯了幾句閑話,順口說留他吃飯。黃洋看他兇巴巴的樣子哪還敢留,起身就要走,他還得去接特派員呢。
…
剛放下飯碗,王大海就扛著三八大蓋來了,非吵著要跟著趙振國進山不可!
這小子屁股一撅,趙振國就知道他拉的啥屎,這貨是惦記山里的馬呢。
趙振國一開始哪肯同意,這次進山可是有正經任務的,又不是帶著人去郊游逛山的!
王大海一聽,急了,拍著胸脯說:“我可是民兵隊長,跟著去那不是再合適不過了嘛!”
趙振國愣是被噎得半晌沒說話。他撇撇嘴、一臉嫌棄地說:“你槍法那么差,我可不想帶個拖油瓶!”
大哥那一槍真把他打怕了,現(xiàn)在回憶起來還直發(fā)憷,豬隊友可真要不得!
他瞅了瞅外面電線桿上蹦跶的麻雀,隨口說了句:“你要是能把那東西給我打下來,我就帶你上山!”
本來是句玩笑話,哪成想王大海當了真。
他抄起那三八大蓋,瞇著眼,咔嚓一下,就給趙振國表演了個打麻雀!
然后,
麻雀撲棱著掉了下來!
就是電線桿上的電線也被打斷了!
趙振國:!
【233、那人有漢陽造!】
趙振國看得是目瞪口呆,這槍,說準吧,把電線干斷了!說不準吧,麻雀真下來了!
特么這幾把貨跟大哥一樣,是個歪槍神?
偏偏王大海一看演砸了,害怕振國哥不帶自己去,又拉動槍栓放了一槍。
趙振國就眼睜睜地看見另外一只麻雀掉下來了!
就是吧…
另一根電線火花四濺,也被打斷了!
話說這一槍打中兩樣東西的槍法是咋練出來的?
這要是放抗戰(zhàn)時期,專門打鬼子的電話線,簡直絕了!
不過現(xiàn)在,是真的闖大禍了!
正在隊部準備喊話,安排收麥子事宜的王栓住發(fā)現(xiàn)大喇叭沒音了,還以為停電了。
這年月停電是家常便飯,可出來一打聽,竟然是侄子王大海手欠,把電線給干斷了兩根!
王栓住一聽,胡子氣得一翹一翹的,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大,拎著煙袋鍋子就滿村子攆王大海。
他一邊攆一邊敲,煙袋鍋子跟下雨似的,砰砰砰往王大海頭上落。
那煙袋鍋子是白銅的,雜質多,大煉鋼鐵那會兒才沒被收走,但敲起人來可是真不含糊!
沒一會兒王大海腦門上就鼓起了四五個大包,嗷嗷直叫喚。
眼瞅著王大海就要被打得親媽都不認識了,圍觀村民也沒那么大怨氣了,趙振國才出面攔住了王栓住。
王大海這才算撿回了一張臉,他雖然沒趙振國周正,但也鼻子是鼻子,眼是眼得,要是真的被打破了相,那媳婦就更難找了!
趙振國也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句玩笑話,小弟能惹出這么大禍來,沒辦法,只好掏出五塊錢給王栓住,讓他趕緊找電工來修。
要不然今晚上村里就該摸黑了!那些晚上要紡紗的嬸子還不得用吐沫星子噴死王大海。
...
這邊一腳把王大海踹走,那邊胡志強就匆匆趕來了。
趙振國一見他,心里咯噔一下,以為他是來“討債”的...
他也沒多話,直接領著胡志強下了地窖,指著那快二十瓶鹿血酒說:
“老哥,我沒偷懶,干著活呢!”
得虧他用上次小白咬死那只鹿配了酒,要不然還真沒辦法交差。
胡志強瞅著那些酒,心里美滋滋的,不過他卻擺擺手,笑道:“振國啊,我這次來,可不是為酒...”
趙振國愣了愣神,調侃道:“老哥你不早說!還以為你是來催債的呢。”
胡志強這才說明了來意。李廠長突然死了,豐收酒廠現(xiàn)在群龍無首,內斗得厲害,亂成了一鍋粥。某個領導問胡志強愿不愿意一肩挑,順便管管那個酒廠。
老對手的酒廠也讓自己管,胡志強簡直太樂意了,他甚至還琢磨,要不把振國兄弟調去那個酒廠工作?以振國的能力,以后搞不好能當廠長呢!
雖然振國年輕,還不是黨員,但這不恰恰說明有進步空間么?
但胡志強又怕趙振國自在慣了,不愛被那些規(guī)矩條框約束著。所以特地跑來問問趙振國的意思,看看他愿不愿意跟自己一起去豐收酒廠闖闖。
趙振國也沒想到,把李廠長搞死還能有這樣的意外收獲,這跟之前的計劃不太一樣。
但胡大哥一番好意,他也不會拒絕。
于是,他笑著說:“大哥,這事我得好好考慮考慮。畢竟這對你來說,可是個絕好的機會!對我來說,也許也是個新的開始呢!”
胡志強見他沒一口答應,反而更覺得他是個做大事的人,想得長遠。
他拍了拍趙振國的肩膀,說:“兄弟,你好好考慮,我等你的回話。”
有心留胡志強吃晚飯,但胡志強說自己要去省里開會,留下錢帶著酒就走了。
...
聽說趙振國打算上山,天剛擦黑那會兒,周崗也溜達過來了,手里還拎著倆玩意兒,看著跟大號炮仗似的。
趙振國:今天一天家里咋就這么熱鬧,整得跟趕集一樣!
他瞅著那倆東西,一臉懵:“這是…?”
周崗嘿嘿一笑,熱情地介紹起來:
“咱家祖上可是做炮仗的行家,這倆是我特制的炸藥包,威力大著呢,炸掉半座山都不在話下!”
趙振國一聽,眉毛都挑起來了,半信半疑地看著周崗,這么危險就這么拎著?
見振國哥不太相信,周崗還想現(xiàn)場演示一下,結果被趙振國趕緊攔住了:
“你可拉倒吧!我這房子剛蓋好沒多久,萬一你這炸藥包真那么厲害…”
周崗撓撓頭,不好意思地笑了。
這哪兒是小弟啊,簡直就是爺,太能折騰了!一個比一個能折騰!
趙振國原本對易燃易爆的危險品是敬而遠之,心里頭直犯怵,生怕一不小心給炸了!
“哥啊,你可別小看了它們,關鍵時刻能頂大用!”周崗拍著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證。
趙振國耐不住周崗的軟磨硬泡,最后只好無奈地嘆了口氣,收下了這東西。
要不是他有空間,他鐵定是不敢?guī)н@東西在身邊的。
話說要是在空間里炸了會發(fā)生什么?他有點好奇,但并不想嘗試!
...
那邊,周大勇回城里把工作安頓好,又馬不停蹄地坐車趕到了趙振國家。
這已經是他今天第二次來趙家了,趙振國都覺得他來得好像有點太頻繁了!
周大勇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但也沒辦法,上面給的壓力太大了,他打算明天一大早就跟趙振國進山。
晚上,趙振國炒了個香辣兔丁,又燉了只鮮美野雞,外加幾個肉菜招待周大勇。
他還喊著王栓住、王大海和狗剩一起來作陪。
這年頭,周大勇這個當官的也沒什么架子,不像后來那些干部,官不大,譜不小。
幾個人雖然不是一輩兒的,但二兩鹿血酒下肚,也就不計較那么多了,老哥、老弟的順嘴胡亂喊著...
王大海喝懵了問王栓住喊大哥,王栓住也沒敲他...甚至還樂呵呵地點了點頭,估計也喝懵了!
酒過三巡,周大勇一上頭,話匣子也打開了。
他扯了個沒經證實的消息,說那滅門的一家子,祖輩上出過土匪,家里頭有把漢陽造。
案發(fā)之后,槍不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那女人給帶走了。
這話一出,幾個人酒勁都散了幾分,心里頭直犯嘀咕。
趙振國覺得周大勇有點不地道,有這情況咋不早說,他還以為就只是個單純的女人呢!感情還是個手里有槍的女人!
漢陽造可是抗戰(zhàn)時期的主力步槍,厲害著呢!
周大勇也瞧出了氣氛不對,趕緊解釋說是沒影的傳言,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案發(fā)之后,那家亂成一鍋粥,好多人趁亂去搶東西,槍也不一定是那個女人帶走的。
趙振國:得,周大勇這人有點陰。不能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得虧媳婦不愿意上桌吃飯,要是聽見這么危險,肯定不讓自己去了。
不過他這倒也是意外之喜了,他今天請周大勇喝酒,醉翁之意本就不是老周,而是司機小黃。
【234、窩火】
趙振國有意灌小黃酒,狗剩心知肚明,沒一會兒兩人就合伙把小黃灌的七葷八素,啥話都往外倒。
摸清了他的底細,趙振國反而更不高興了,媽蛋!竟然還是媳婦的同學!
因為隔天有正事,大家不到九點就散場了,趙老四家房子多,周大勇和黃洋也就沒再客氣,直接安置下了。
…
晚上,洗了個澡的趙振國細細地用頭發(fā)茬“盤問”了一番媳婦,想瞧瞧她對周大勇那個司機到底有沒有啥特別的印象。
媳婦眨巴著眼睛,想了半天,最后還是搖了搖頭,說真沒啥印象了,求放過…
那小子在她眼里就跟個路人甲似的。
趙振國心里頭那塊石頭總算落了地,得,感情那小子是剃頭挑子一頭熱,自個兒在那兒暗戀呢!
還真怕那貨是媳婦的白月光之類的!
不過就算這樣,還是得從戰(zhàn)略上把這事給徹底解決了。
他打算找村里的媒婆王婆幫忙,給那個黃洋介紹個媳婦。
要求也不高,女的,越悍越好!幫黃洋徹底解決單身問題,省得他老惦記著自己媳婦!
而且這事情得趕緊辦,免得夜長夢多。
哄睡媳婦后,趙振國偷偷出了門。
王婆大半夜被叫醒的時候,還以為自己怎么得罪趙振國了,沒想到他是要替別人找媳婦。
頓時覺得趙振國腦子可能有病,而且是大病!
趙振國:那貨要不是周大勇司機,老子還用那么麻煩?
...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趙振國就帶著周大勇、王大海,還有小紅上山了。
他特意把小白留在家里看門,畢竟今天的事兒得靠小紅。
據(jù)說狐貍鼻子靈得跟啥似的,能聞著人味兒找人。
趙振國從挎包里掏出一件補丁摞補丁的爛衣裳,周大勇說這是逃犯劉二妮穿過的,
他拍了拍小紅的腦袋,把衣裳湊到小紅鼻子前,囑咐道:
“小紅啊,你好好聞聞,尋著這味兒帶咱們找到那個女人�!�
小紅似乎聽懂了主人的話,大紅尾巴搖得跟蒲扇似的,眼神里滿是興奮和期待,好像在說:“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周大勇看趙振國這么能干,心里更踏實了。
后山那么大地方,他只能排除那道有部隊駐扎的山梁子,要是自己進山去找,那真是兩眼一抹黑,還是得跟著振國,有個靠譜的人帶著。
其實下了小半個月的雨,地上的味兒早被沖得沒影了,小紅哪還能聞出劉二妮的味道。
趙振國心里頭也明白,他其實巴不得小紅聞不出來呢。
一個發(fā)了瘋的帶著槍的女人,他可不想去招惹,
劉和平之前找他幫忙的時候,可沒跟他說對方有槍,是漏了?還是糊弄他呢?難道是被底下人給瞞了?和平大哥不至于這么坑自己吧?
功勞這東西,要是沒了命,啥都不是!
但趙振國心里的盤算才不會說出來,他反而從兜里掏出零食,引著小紅在前面帶路,實際上是要去的是上次發(fā)現(xiàn)大黑馬的那個水潭...
王大海為啥死乞白賴地跟著自己?還不是為了那匹大黑馬嘛!反正去找馬和找鹿順路,那就一起唄!
剛翻過一道梁子,就瞧見了背著包袱等著的狗剩。
趙振國沒打算帶狗剩,畢竟對方手里可能有槍,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他好言相勸,可狗剩就是不聽,非要跟著他們,還說自己留在村里會被王栓住打死。
趙振國撇了撇嘴,心想:“你這小子,就會瞎扯!怕我有危險就直說唄!”
但他攆也攆不走狗剩,正犯愁呢,周大勇開口了:
“振國啊,狗剩兄弟既然想幫忙,那就帶著吧。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也好有個照應。”
趙振國聽了,也只好點點頭,暗嘆:“這狗剩真是個倔脾氣!當兄弟當成這樣真夠意思!”
當然,等他們下山后,趙振國知道狗剩干了點啥,才知道他說自己會被王栓住打死這件事情,還真不是夸張...
一行人各懷心思,反正現(xiàn)在趙振國是沒想到,這趟山行,會比他想象的還要熱鬧。
...
又翻過一道梁子,狗剩突然捂著肚子,一臉苦相地說:
“四哥,我昨晚上肉吃多了,肚子有點鬧騰,得去屙屎…”
趙振國眉頭微微一皺,“大海,你陪狗剩一起去,有個照應�!�
王大海撇了撇嘴,身子跟釘在地上似的,動也不動,嘀咕了句,“懶驢上磨屎尿多!”
得虧狗剩沒聽到,要不然能跟王大海干起來!趙振國明白,大海有點瞧不上狗剩。
見狀,他也不再勉強,索性一揮手,說:“得了,那我倆去。你們就在這兒等一會兒�!�
倆人一前一后走進樹叢,找了個隱蔽的地方。
趙振國剛蹲下來,狗剩就捏著鼻子,一臉故作崇拜地說:
“四哥,你可真厲害,上次屙的屎就滂臭,這次還是這么臭。大哥果然不一樣,連屎都比一般人臭!”
趙振國一聽,差點沒笑出聲來,無語地說:
“我還沒開始拉呢!你胡說八道些什么?”
狗剩一聽,訕訕地笑了,說:
“哥,我夸你呢,沒別的意思。你拉屎香,比肉都香,行了吧?”
趙振國無奈地搖了搖頭,有這么夸人的么?再說自己真的還沒開始拉,褲子才剛褪下來。
他剛想再說點什么,一陣惡臭味兒撲鼻而來,直沖天靈蓋,熏得他鼻涕眼淚差點掉下來!
那哪兒還是單純的臭啊,簡直就是生化武器,帶著一股子橫掃千軍的爆炸力,直往人鼻子里、心里頭鉆。
嘔~yue
就好比那堆在廁所角落里多年的舊輪胎,突然間燃起了熊熊大火,火苗子竄得老高。這還不夠,那火上面又像是加了腐爛的肉、穿了好幾年的舊襪子,還有那瀝青被曬化了的氣味。再往后頭,又混進來了狐臭和發(fā)霉墻皮的味兒...
那味兒,簡直了,讓人一輩子都忘不了。
趙振國皺著眉頭,正納悶這味兒從哪兒來的,小紅就嗖地一下躥了出去。
他抬眼一看,草叢里有個毛茸茸的東西,像貂又像老鼠,正慌慌張張地往外跑。
難道是臭鼬?
不對,臭鼬是外國貨,國內哪兒有這玩意兒!
他當下也顧不上拉屎了,褲子一提,獵槍一拎,追了上去。
太窩火了!自己好端端地準備方便,結果給這小畜生給背了黑鍋?
門兒都沒有!今天非得逮住它,好好教訓教訓不可!
【235、一腔好心喂了狗】
小紅在前面帶路,跑得飛快,趙振國在后面緊追不舍。
那家伙似乎也嗅到了不祥之氣,拼了命地往草叢里鉆,企圖甩掉后面的追兵,草叢被蹭得沙沙作響。
但趙振國是什么人?他可是村民口中的“森林之子”,對這片山林熟悉得跟自家后院一樣。
更別說還有小紅做向導,簡直是如虎添翼!
他跟著小紅,左拐右拐,很快就距離那家伙不足二十米了。
距離一拉近,趙振國才看清楚,原來那是只黃鼠狼,眼睛狡黠,一身黃毛在草叢里若隱若現(xiàn)。
它一現(xiàn)行,小紅立刻沖上去,張開小嘴,露出鋒利的牙齒,直撲黃鼠狼的脖頸。
黃鼠狼也不甘示弱,一個側身,靈巧地躲過了小紅的攻擊,同時反身一躍,企圖用鋒利的爪子反擊。
小紅靈活地一躍,輕巧地躲開了黃鼠狼的爪子,再次撲了上去。
兩只小動物在草叢里翻滾、廝打,塵土飛揚,草屑四濺,好不熱鬧。
可惜小紅年紀尚小,才將將兩斤,跟那只與它體重差不多的成年黃鼠狼只是斗了個旗鼓相當,一時間難分勝負。
說起來,小紅可是黃鼠狼的天敵,只可惜它還沒成年,要是換成個成年的狐貍,這黃鼠狼早就蹬腿了。
黃鼠狼一見援軍到了,也明白自己二打一肯定占不了便宜,屁股后面又開始放起惡臭的氣體來,企圖用這股子臭氣來阻擋追兵。
趙振國在認出這家伙的時候已經有了防備,鼻子早拿布塞住了,暗罵:
“你這小畜生,還敢放屁?真當老子怕你不成?看我不收拾你!”
他掄起槍托,朝黃鼠狼的腦門砸去,這家伙皮子值錢,盡量別霍洞。
那黃鼠狼也是機靈,覺察到危險逼近,猛地一躍身子,竟躲過了這一悶棍。
可它剛松了口氣,還沒來得及慶幸,就覺得脖子一涼,小紅高高地躍起,像道閃電般撲了過來,一口咬住了它的脖子。
撲哧一聲,黃鼠狼的脖子被咬出了個窟窿,鮮血四濺。
趙振國:“...”
得,還不如開槍呢,這血赤糊拉的!
不過這是小紅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捕獵,已經是相當優(yōu)秀了。上次咬住趙榮兒子那次可不算,那純屬意外!
說起來,這黃鼠狼真是渾身是寶,獵人們見了都眼饞。
黃鼠狼的皮,在行當里也是響當當?shù)�,是皮毛中的珍品�?br />
而尾毛,不光是看著漂亮,用處也大著呢,是制作高檔毛筆、油畫筆的上等原料,就連那些精密儀器上的刷子,也少不了它的身影。
趙振國用鐵絲從黃鼠狼的上下前齒穿過,懸掛在樹杈上,用鋒利的匕首從嘴沿頭剝皮。剝到前肢時,用剪刀從前肢的第一關節(jié)切開,五指帶到腳的皮上。剝下后腿時也采用這種方法。盡量把尾椎骨從尾部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