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宗九招呼身后的鬼仆跟過來,看著前方忽明忽暗的光線,忽然心生一計。
“這樣,你們先這樣,然后”
鬼仆們收了鬼差的消息,知道面前這位好看的像仙人的白發(fā)青年是位地府多少年都遇不到的大客戶,自然不敢怠慢,連聲說是。
“行,那就按我說的去做吧�!�
宗九拍拍手,看著鬼仆們領命而去,露出一個冷笑。
不好意思,他同樣是個睚眥必報,以牙還牙的主。
冤冤相報何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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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1現(xiàn)在的心情很不錯。
看著白發(fā)青年的身影消失在鬼城官府的后殿時,他便用傀儡絲控制著陰婆的身體,提著冥燈離開了。
下了陰后,若是沒有走冥燈的指引,再想上來難如登天。更別說還是被陰婆這個npc親自賣到了陰間。
等到副本時間結束,或者普通卡完成主線任務后,沒完成任務,又回不到陽間的內(nèi)鬼自然會被主系統(tǒng)抹殺。
陰婆這個npc的設定是整個荒村副本的幕后黑手。
整個副本里沒有一個無辜的npc,所有人都是加害者,每個人都在說謊。
老村長在說謊,王守在說謊,婦人在說謊,陰婆同樣在說謊。如果非要找出一個沒說謊的人,那就只有村長家那個不知世事的小男孩了。
練習生想要尋求生路,只能一個個問過去,再從每個人話語里展開邏輯推理,找到其中的蛛絲馬跡。
老實說這有點難度,因為很難有人能保證不被任何言語影響或先入為主。
本來還想陪他多玩一會的。
惡魔漫不經(jīng)心地想。
畢竟他真的很難遇到這么好玩有趣的玩具。
惡魔從來都不相信鬼谷子那個所謂的預言。
現(xiàn)在看來,其中的確有可圈可點之處。
畢竟在同主系統(tǒng)做下交易后,他的傀儡絲就再也無法用任何物理手段摸到,除非是依靠極其特殊的某種道具,現(xiàn)如今練習生里還沒有持有的存在�?帐置綄嵲谑锹勊绰劊拇_就像預言里“天定的宿敵”“能力的克制”不謀而合。
想起預言里說的“宿命相逢的對手”“唯一能夠遏制惡魔的存在”。
黑暗的空間里,no.1隨意撥了撥手中另一端的絲線,露出一個頗覺無趣的神情。
可惜還是太弱了。
弱到讓人提不起欲望。
惡魔這么想著,放任傀儡絲自己操縱,從高背椅上起身。
他是扮演npc的導師,不需要和其他練習生一樣進入副本,再加上傀儡絲可以自由穿透空間維度,所以他的本體其實還在練習生宿舍里,哪里都沒去。
no.1的宿舍在整個練習生宿舍的最頂層,不僅是復式結構,占地面積還極大,甚至擁有一片最頂層三百六十度玻璃隔絕的空中花園。
站在空中花園向下望,能夠看到練習生宿舍建立在一片孤島之上,更外面的空間皆是茫茫大海,下方是懸崖峭壁,風景秀麗。
A級以上練習生的房間裝扮都可以隨著練習生的心意調(diào)整更換,
級練習生的
宿舍光沖浪浴池都有一個平層那么大�?傊谖镔|(zhì)上面,主系統(tǒng)一向慷慨大方,毫不吝嗇。
男人隨手解開黑西裝的外套,露出里面整整齊齊的白襯衫。
他口中哼著不著調(diào)的詭異樂曲,踩著探戈搖擺的步調(diào)走到酒柜前。
房間里沒有開燈,卻絲毫不影響房間里的人視物。
瓶蓋被拔出,深紅色的酒液汨汨流淌到了醒酒器里,空氣中滿是一片馥郁酒香。
惡魔拿著玻璃杯在手中把玩,正準備看看另一具被他深度操縱的傀儡,卻發(fā)現(xiàn)饑荒山村的副本里出了點情況。
陰婆在灰茫茫的陰界忽然被幾個鬼仆攔下。
鬼仆們板著一張臉,面無表情,“剛剛你把那生魂送到后,官府里的生死錄缺失了一頁,我等奉大人之命前來搜查,還請配合�!�
惡魔也并非每時每刻都在控制npc。
大多數(shù)時間里,除非是特別有興趣的劇目,他都會選擇讓npc按照原本性格自由發(fā)揮。畢竟扮演npc比扮演玩家難度更甚,需要嚴格貼合劇情,而玩家除非是拿到類似苛刻的身份卡才需要嚴格扮演以外,其他時候都更像是荒村副本這樣給練習生們一個身份便草草了事。
只有在no.1想搞事的時候,他才會自己去上手控制,嗯。
所以在惡魔放開傀儡絲的控制后,npc就按照自身性格行事了。
按照故事背景,陰婆不過是個貪生怕死又心思歹毒的凡人。
面對鬼差她唯唯諾諾,面對村民她重拳出擊。如今既然被攔下,又惦記著走冥燈燃燒的時限,自然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應了。
等惡魔發(fā)現(xiàn)的時候,渾身罩著黑袍子的陰婆已經(jīng)乖乖把走冥燈放下,舉起雙手,在鬼仆們的指揮下進行搜身,鬼仆們讓她抬頭就抬頭,讓她轉(zhuǎn)過身去,陰婆就聽話地轉(zhuǎn)身。
說巧不巧,這會兒他們正好就站在忘川河唯一的那座橋上。
對面是孟婆正在發(fā)放孟婆湯的涼亭,下方則是靜謐流淌的忘川河水。仔細了看還能看到河水底下那些無數(shù)犯下惡事,面容扭曲的亡靈。
no.1感覺自己右眼皮再度跳了跳。
上次出現(xiàn)這個預兆還是在拉斯維加斯,魔術師一舉在主系統(tǒng)面前掀了他三個馬甲的時候。
惡魔頓覺疑竇叢生,于是放下玻璃杯,正準備重新操縱這個npc。
變故突生。
地面上放著走冥燈的那片暖光忽然晃了晃。
有人把那盞燈提了起來。
陰婆猛然回頭。
白發(fā)青年正站在他的身后,手里提著那盞走冥燈,笑意盈盈。
陰婆操著一口尖利蒼老的聲音問道:“孩子,你這是?”
宗九挑了挑眉。
白發(fā)青年看著鬼仆把面前這個npc制住,勾起了唇,“孩子?”
宗九也懶得繼續(xù)再廢話,免得夜長夢多又有反轉(zhuǎn)。
他直接抬起腳來,一腳把人從橋上踹了出去。
“其實吧,我更喜歡你當初叫我九哥的模樣�!�
橋面距離忘川河少說有近十米,更別說忘川河是大名鼎鼎的弱水,沒有任何浮力。除了用仙力架構的橋梁以外,只要有任何東西從它上空而過,都會感受莫大壓力,落入河里。
陰婆半截身子踉踉蹌蹌退到橋邊后,直接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直線墜入河底,連一滴浪花都沒能激起,就被河底萬千蠕動張開血盆大口的惡鬼撕裂成了碎片。
極惡者的靈魂對惡靈來說同樣是大補之物
【NPC扮演任務已失敗】
【場地:A級副本饑荒山村】
【扮演NPC角色:心思歹毒的幕后黑手走陰婆】
【失敗原因:魂魄消亡】
黑暗里,失去了操縱角色的傀儡絲開始了緩慢回收,重新纏回了那雙如藝術品般好看的雙手上。
過了許久,惡魔才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它弧度越發(fā)擴大,和那雙冰冷殘酷的暗金色瞳孔一樣,燃起叢叢暗火。
no.1轉(zhuǎn)過身去,為自己倒了一杯醒好的紅酒,一飲而盡。
冰冷的酒液順著他的喉嚨滾入食道,卻壓抑不住再度沸騰的血液。
這可真是一個莫大的驚喜。
第56章
宗九爽了,
切切實實的爽了。
這回提著走冥燈,一邊哼著歌的換成了他。
雖然陰婆只不過是惡魔扮演的Npc,但想到對方錯愕的眼神,
想到自己一腳把人踢下去的舒暢感,宗九就恨不得放聲大笑,抒發(fā)自己大仇得報的快樂。
他心情好了,
鬼仆們也個個分了不少錢,點頭哈腰把他穩(wěn)穩(wěn)當當送到了陰間邊緣。
“不必擔心,
陰婆神魂俱滅,
人間的身體便會化作一具尸體�!�
鬼仆們告訴宗九,只需要念動陰婆教給他們的那個咒語便可以回到陽間,于是宗九便照做。
灰蒙蒙的靈堂內(nèi),白發(fā)青年忽然睜開了雙眼。
宗九有點沒反應過來。
因為廟里實在是太吵了,吵得他這個剛剛才去地府旅游了一趟,還沒回過神來的病患耳朵嗡嗡,
只能聽見徐粟興奮地大喊:“諸葛前輩!九哥醒了!九哥終于醒了!”
宗九想,行了行了小聲點,
再喊又要暈了。
直播間是一陣轟動。
【啊啊啊啊魔術師終于回來了!】
【剛剛是怎么回事?怎么那個陰婆一下子就死了,
我還以為魔術師也會領便當,沒想到他竟然回來了】
【回來了正常吧,
不然曹鴻濤當時指認內(nèi)鬼的時候,
主系統(tǒng)就該宣布普通卡完成額外任務了】
【確實誒,
說實話事情發(fā)展到這個地步誰又想得到,明明剛剛魔術師昏迷的時候就是最好的下手時機,
主系統(tǒng)都已經(jīng)確認了,竟然還這么多人護著他】
【+1,我當時看到的時候也很震驚】
【別的不說,
魔術師人真的不錯,當初他說的那話大家都忘了嗎,他還免費給新人水果吃,這種人在無限循環(huán)還是蠻少見的,看起來好溫暖哦】
在原地坐了好一會兒后,宗九才揉了揉太陽穴,“剛剛發(fā)生了什么?”
或許是魂魄離體有一段時間,他現(xiàn)在五感還不太靈活,只能聽徐粟在他耳邊嘰嘰喳喳。
“九哥九哥,我們當時一起在廟里念咒,陰婆下了陰。結果我們看了一圈,才發(fā)現(xiàn)九哥你也跟著魂魄出竅,身體發(fā)冷,無論怎么喊都沒有半點反應。諸葛大佬還說你的魂魄不在這個廟里,把我們都給急壞了�!�
他們當時猜了一下,覺得既然魂魄不在廟里,那就很有可能是中間某個環(huán)節(jié)出現(xiàn)了操作失誤,最差的可能就是被帶著一起下陰去了。
可沒法驗證,誰也不知道這個猜測是不是對的,眾人就只能焦急地等啊等。
走冥燈的光芒陰森明滅,光圈將朱紅色的棺蓋染得像涂上一層血。
先前陰婆的警告足夠讓所有人心懷警惕。
沒人敢在冥燈熄滅之前起身,甚至就連說話都不敢,只好一個個互相交換眼神。
廟宇里靜地只有小男孩睡在一旁打呼嚕的聲音。
直到首位上的那具身體猛然倒地。
這是什么情況?!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于有練習生大著膽子挪過去,顫顫巍巍將手伸過去一探。
“死、死了!”
廟里登時嘩然一片。
有人按捺不住出聲:“大驚小怪什么?!下陰是魂魄下去,在陽間的身體當然就和尸體一樣。”
“你胡說!”徐粟直接從地上跳起來,“九哥明明還有呼吸呢,你們怎么直接咒死人家。”
��?難道陰婆真死了?
大家都面面相覷,唯有諸葛暗巋然不動,有如老僧入定。
“我們還等著陰婆去拿回線索,好搞清楚這座荒村到底有什么古怪呢,怎么就死了?”
這下子也沒人再坐在地上了,紛紛急得上前去查看。
坐在地上仍舊老神在在沉得住氣的,也就只有兩位
級了。
練習生們仔細檢查的陰婆的尸體,發(fā)現(xiàn)她不僅死了,身上和臉上還都面目全非,像是被及其可怖的惡獸撕裂了一般,駭人無比。
黑衣阿贊下意識皺了皺眉,“她的尸體有強大的怨氣,多半是慘死。”
“這里陰氣極重,最好別放在外頭,搬到棺材去吧�!�
專攻養(yǎng)鬼的大佬都發(fā)話了,其他人自然不會不聽。
于是眾人撲哧撲哧忙活片刻,就怕遲了會發(fā)生什么諸如尸變之類的可怕變故。
等所有人合力一起挪開那沉甸甸的棺蓋,把尸體放進去又蓋緊后,這才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等等!”
休息之余,曹鴻濤忽然靈光一閃。
“魔術師不是和陰婆一起下去了嗎?冥燈沒暗,那肯定是有人還在陰間沒上來。再說了,燈還點著,陰婆怎么可能無緣無故的死掉!除非有人”
他話沒說完,但所有人都聽出他了話語背后的意思。
安東尼的目光閃了閃。
新人們第一個不同意。
“說什么呢,九哥怎么可能是內(nèi)鬼!”
“就是,你們這群沒良心的,要九哥是內(nèi)鬼,之前怎么可能給你們吃水果?”
他們不說吃水果還好,一說吃水果,老人們一個個都炸了。
“一個蘋果一千點生存點,那就是奸商,明晃晃的搶錢!”
“依我看,他是內(nèi)鬼的可能性最大。哪有人剛好就有這個道具還這么獅子大開口的。”
C級練習生闖過一個恐怖副本都只能得到兩千生存點數(shù),就算對他們這些老人來說,那也不是一個可以隨意揮霍的數(shù)目。
之前魔術師還醒著的時候,大家都怕得罪了這位祖宗,誰也不敢說什么重話。
現(xiàn)在人魂都不知道飛哪里去了,他們自然破口大罵,抒發(fā)自己被宰的心情。
“怎么就不能懷疑了?”曹鴻濤冷笑一聲,“有哪幾個兄弟愿意和我驗證一下。反正指控內(nèi)鬼就算指控錯了,也只需要懲罰三千生存點數(shù)而已,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他這么一說,老人們自然群情激昂。
不得不說,宗九一波仇恨還是拉得很穩(wěn)的。至少被他敲詐過的這些練習生們對他是真恨得牙癢癢,十幾個老人里竟然齊刷刷舉了一大半的手。
很快,這個提議就湊齊了五個人。
黑衣阿贊抬了抬眼,略感意外。
不知道為什么,他明明對魔術師并無惡感甚至還有點欣賞,但在看到眼前這一幕厚,潛意識覺得意外之余還有些奇怪的幸災樂禍。
曹鴻濤也不廢話,湊齊人后直接就提交了申請。
“主系
統(tǒng),我們申請指控C級練習生宗九為這個副本的內(nèi)鬼�!�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著主系統(tǒng)的結果。
半分鐘后,冰冷的機械音在練習生們耳邊響起。
【指控正確,該場比賽只有一位內(nèi)鬼】
【陣營敵對模式開啟,‘不可互相攻擊’條例暫時解除】
老人們俱是一愣,繼而便是狂喜。
沒想到這誤打誤撞,還真把這唯一的內(nèi)鬼給揪出來了!
接下來只要他們把內(nèi)鬼殺了,屆時評分就是直接翻倍。更何況如今當事人正昏迷不醒,真可謂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他們的視線都落到了那個正在昏迷的白發(fā)青年身上,不約而同地出手。
徐粟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fā),“再后面的情況九哥你也都知道了�!�
現(xiàn)在廟里兩方人馬正在對峙,彼此之間劍拔弩張,被敲詐的練習生們那是恨不得直接取下宗九的頂上人頭。
宗九第一眼便是去找黑衣阿贊,發(fā)現(xiàn)對方并沒有參與到這場騷動中來,只在外圍遠遠地看著。第二眼去看安東尼,結果卻發(fā)現(xiàn)安東尼就站在他前面不遠的地方,問題是還是背對著他站著的???
“啊,對了。”徐粟忽然像是想起一件事情般,小聲同他說:“之前主系統(tǒng)證明后,沒想是安東尼前輩竟然是最先出手的額,是出手幫忙�!�
這個出手幫忙可就是實實在在的出手幫忙,不摻任何水分。
在主系統(tǒng)確認了宗九就是內(nèi)鬼后,以曹鴻濤為首的老人就像見了肉的惡鼠一樣,誰都想撲上來咬宗九幾口混點分。
說時遲那時快,千鈞一發(fā)之時,安東尼轉(zhuǎn)瞬間完成了半吸血鬼的變型,把這些人一腳踢了出去。
不僅是徐粟,全場都驚呆了。
想到這里,徐粟才說,“安東尼前輩還說誰敢對你出手,誰就是與整個夜族為敵。”
這句話其中蘊含的重量不言而喻。
夜族作為整個無限循環(huán)公認無可撼動的大勢力之一,影響力可謂舉足輕重。不知道多少人擠破腦袋都像進去,成為其中的半吸血鬼之一。畢竟半吸血鬼的能力不亞于一件高級特殊道具,還能大幅度增強身體素質(zhì)。
安東尼是夜族高層,他這一番話撂下,對面好幾個等級低的新人立馬退縮。
別說徐粟了,宗九都有點懵逼。懵逼對方與之前截然不同的態(tài)度,也懵逼事情的發(fā)展。
不過現(xiàn)在倒也不是懵逼的時候。
宗九在陰間把陰婆的靈魂搞沒了,但他的任務還沒完成。
想要完成內(nèi)鬼卡任務,他還得靠近尸體才行。
但問題是宗九左看看右瞧瞧,在諸葛暗眼皮子底下巡視好幾回,愣是沒看到陰婆的尸體。
無果,他只能諸葛暗對視,結果剛想開口問陰婆的尸體去哪了,對方就言簡意賅地開口。
“放棺材里去了�!�
彈幕笑瘋了。
【臥槽哈哈哈哈哈哈哈】
【怎么辦,內(nèi)鬼好不容易才回來卻得摸尸體,結果尸體在棺材里】
【倒霉,魔術師太倒霉了吧,我剛剛看著他們?nèi)膫人才把棺蓋揭起,這一個人該咋辦啊這】
宗九:“”
他摸摸看了眼放在廟宇中央的,嚴絲合縫關得緊緊的朱紅色棺材。
宗九:“誰讓放的?”
諸葛暗淡淡地說,“黑衣阿贊�!�
宗九很想說你這個劃水的怎么回事,都告訴說黑衣阿贊有問題了,難道就不能稍微有點同伴愛,發(fā)揮那個聰明的小腦瓜幫個小忙嗎?!
另一邊這時,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爭論或打斗的聲音太大,不小心把睡的正香的小男孩吵醒了。
小男孩揉了揉眼睛從地上爬起,肚子餓得咕咕叫,便邁著小短腿跑到門口,哭著叫爹。
守在外邊的村民這下子急了。
諷刺的是,王守雖輕女,隨隨便便就把女兒賣了出去,但他對這個唯一的兒子可是寶貝地緊,那是放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兒子一哭,王守急得雙眼通紅,也顧不上之前和陰婆約好的事情,直接招呼村民用鋤頭砸上去。
“砸,都給我砸!”
之前都是為了逢場作戲。要動起真格來,廟里這薄薄一層的木板哪里夠砸的。
幾乎是三下五除二下去,就被村民們砸了個稀巴爛。
惶惶月光之下,沖進來的黑影們脊背佝僂,面色陰慘扭曲,瞳孔焦黑,極具不詳。
為首的王守更是恐怖至極,手上沾滿先前一鋤一鋤砍死練習生時濺上的鮮血。
廟里對峙的練習生們一驚。
從外邊進來的村民,早已經(jīng)不能稱之為人,而是披著人皮的惡鬼!
一個A級副本里的靈異型存在有多可怕大家都清楚。
這下子也沒人惦記著殺死宗九了,這三十幾個惡鬼沖進來的剎那,練習生們都后退數(shù)步,紛紛動用自己的保命道具。招魂幡,八卦圖,縛鬼索齊齊上陣,一時間陰風大作,廟內(nèi)紗幔被橫空截斷無數(shù),紛紛揚揚飄落。
“你們?nèi)ケWo那個小男孩!”
宗九一擰眉,努力按下自己心頭剛剛魂魄歸來的無力感,也拿著紙牌加入了戰(zhàn)斗。
他是在場唯一一個下了陰,也是唯一一個知道三年前荒村實情的人,稍加推測便能得出村長家的那個小男孩便是普通卡主線任務的關鍵。
普通卡的主線任務是保護村民�,F(xiàn)在村民全部都墮落成了惡鬼,只有小男孩這根獨苗苗尚且沒事。要是他也跟著化鬼,那普通卡的任務就算是失敗了。
本來普通卡和宗九這個內(nèi)鬼卡沒有半點關系,他也不可能有那等古道熱心腸。除非搞清楚整個劇情脈絡,不然兩方陣營從任務卡表面來看都是敵對的,宗九應該把著優(yōu)勢加以誘導,哄他們走進死胡同才對。
但當初宗九下陰的時候這些新人們竟然一個不落地選擇了幫助他。就算他在內(nèi)心吐槽這些人的好騙程度,到底還是有一種欠了人情的別扭,于是現(xiàn)在就當投桃報李了。
諸葛暗的反應速度最快。
在宗九說出小男孩就是關鍵后,他長袖一揮,直接就把人帶到了保護圈里�?斓淖屓藨岩伤遣皇窃缇筒铝顺鰜�。
見兒子被奪,王守周身的鬼氣越發(fā)濃郁,面目猙獰。
見此一幕,小男孩嚇得一屁股摔到地上,“你,你不是我爹!”
聽到這句話后,王守瞳孔里的黑色竟有了消退的跡象。
“娃啊,你看看我,我就是你爹�。 �
他正想把兒子搶過來,結果另一邊卻出事了。
在激烈的打斗中,不知道是練習生還是鬼撞到了中央的棺材。
擺放在棺材頂部的煤油燈和靈位都被撞得晃悠了一下,不經(jīng)意間齊齊墜下地。
靈牌四分五裂。
在靈位碎裂的地面,濃郁的黑色片刻間成型。
遠處廟門前的森森月光之下,忽然顯現(xiàn)出一片駭人聽聞的景象。
巨大的鐵鍋被架設在中央,下方燒著柴火,猩紅色的火焰熊熊燃燒。
鍋里盛著整整一鍋骨白色的濃湯,沸騰后“咕嚕咕嚕”地冒著泡泡。
無數(shù)村民們就站在鐵鍋旁。
他們將昏迷的老婆婆綁在架子上,聽著一旁陰婆聲音尖利的指揮。
“人皮莫要浪費了,好好剝下一整塊來,收著日后吃,煮了可不好吃�!�
畫面里的王守聞言,招呼著其他人拿來一碗水銀。
屠夫讓人按住那老婆子,生生用薄薄的刀尖在老人干癟的頭顱頂上劃開一刀,硬生生將水銀灌了進去。
水銀重,又是液體,不和血液相融,被灌進人皮后便只會浮在表面朝下墜去。因為破開皮后的疼痛,人便會痛得扭來扭去,殊不知正是這運動和摩擦越發(fā)讓水銀落下的速度變快。
等到最后,被灌上水銀的人就算疼昏過去,也能活生生地脫出一張血淋淋的完整人皮來。
等剝下來后,村民們還把人皮掛在一旁,把已經(jīng)看不出原本面貌的老婆婆血糊扔到了鐵鍋內(nèi)。圍在鐵鍋旁被饑荒逼的餓極人們紛紛露出垂涎饑餓的神情。
“好香啊。”他們紛紛說著,露出陶醉的神情。
乳白色的骨湯一下子濺進最觸目驚心的色彩,再也無法洗脫。
這正是三年前,村民們殘害王婆婆的景象!
看著這幅慘烈圖景,新人練習生們根本經(jīng)受不住,一個個就地嘔吐。
這一回,王守眼中的黑色徹底褪去了。
不僅僅是他,不少村民都被這一幕嚇到,露出了原本屬于人類的瞳孔,面色極端恐懼。
“回來了那婆子真的回來了!”
第57章
“回來了,
那婆子真的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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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聲有如振聾發(fā)聵,一下子就把所有村民都給吼愣住了。
廟門口的慘象依舊在繼續(xù)上演。
剝下的人皮皺巴巴地掛在一旁架子上,血液混合著水銀滴滴答答黏糊糊地從上面墜下。
血糊糊的人肉被清洗后扔進了熬煮的發(fā)白的高湯里,
灑下野菜和香料,不多時,馥郁的香氣便從鍋面升騰而起,
盤旋在漆黑夜空之下。
餓極了的村民個個眼冒綠光,嘴里就差沒實質(zhì)性地流出口水來。
不知何時起,
月光終于從層層黑云之中現(xiàn)身。
冰冷地沒有一絲溫度的光芒撒了下來,
地面上所有映照出來的影子全部化作了猙獰不詳,張牙舞爪的惡鬼。
他們不知道的是,吃了仙人肉后,他們也不僅沒能成仙,更沒有飽腹,反而染上了好食人肉的惡習。
多年來,
這慘絕人寰的一幕都夢魘般在所有犯下滔天惡行的人腦海里再度重演。讓村民們們夜夜無眠日日不安,生怕化成厲鬼索命。
恰逢有冷風吹過,
將架子上紅白混合的人皮吹得抖三抖,
嗚嗚咽咽,似鬼哭狼嚎。
遠遠地,
天邊像是有一團巨大的影子成型,
雷光在云層里明滅。
有東西要出世了。
剛剛還聚在廟堂里的村民嚇得像是火燒了屁股一樣轟然逃散,
連農(nóng)具都散了一地。
彈幕都傻了。
【等等,這是怎么回事,
這人不是他們吃的嗎,現(xiàn)在怎么又莫名其妙害怕起來了?】
【我也想問這個,淦啊,
剛剛還和練習生打得火熱,突然看見個幻象就都跑了,我懵逼】
【啊,你們都忘了嗎,他們雖然人心丑陋墮鬼,但他們肯定怕婆婆回來找他們啊,不然又怎么會掩蓋般為婆婆設立靈位,在饑餓面前貪生怕死,犯下惡行又怕厲鬼索命,著實令人作嘔】
【靠,那也太惡心了吧,我嘔嘔嘔】
除了討論荒村副本背景的彈幕,也有不少彈幕發(fā)現(xiàn)了不對。
【這些村民怎么都走了,我靠,難道那個老婆婆真的化鬼了?】
【能把這些村民都嚇走的唉,那個老婆婆死的這么慘,多半是真的化成厲鬼了】
【唉,化鬼也沒辦法哇,明明婆婆就算吃了仙草,還把自己的食物分給這些村民,他們不僅白眼狼都算了,還干下這樣的事情,窒息】
【你們還記得之前練習生探索副本的時候,其他人都在抹黑這個老婆婆嗎?沒想到真相是他們把老婆婆給吃了,這顛倒黑白的本事也是絕了,本來以為那個婦女死的慘,現(xiàn)在看來真的是活該】
【要我是這個婆婆,我真是做鬼都不會放過這些人,md,恩將仇報,我第一次這么希望這個鬼把這些村民都殺光咯,做個吉爾的主線任務】
廟里的練習生也面露警惕,步步后退。
宗九若有所思。
他知道老婆婆根本沒有墮鬼,甚至還成佛了,恰好印證了之前黑衣阿贊說的廟里有佛氣的事兒。即便有東西來,也絕不可能是當初的老婆婆。
不過這倒不是他關心的問題。
宗九現(xiàn)在已經(jīng)趁亂走到了棺材邊,想要伺機完成自己的主線任務。
結果他十分難過地發(fā)現(xiàn),即便他和陰婆的尸體只隔著一層厚厚的木板,主系統(tǒng)也沒有要提示他已經(jīng)完成內(nèi)鬼卡任務的跡象。
難不成還真得再開一次棺不成?
正在宗九兀自苦惱,準備認命去掀棺蓋的時候,身后忽然傳來一陣慘叫。
這些村民們跑的跑散的散,也就只有王守還惦記著兒子,留在了廟里。其他人都警惕地看著他,卻不想他突然一屁股坐到地上,目眥欲裂,神情驚惶,同手同腳朝著身后跑爬。
黯淡的夜色下,那塊碎裂的靈牌發(fā)出了一陣淺金色的光芒。
黑衣阿贊率先悶哼一聲,手里的招魂幡瞬間被強制收回。千萬只飼養(yǎng)的小鬼嚎叫著鉆了回去,瑟瑟發(fā)抖。
不僅僅是他,就連安東尼也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半吸血鬼的能力被大幅度壓制,直接變回了人類的外表和模樣。
整個廟宇里,只要手里拿著陰寒類道具的練習生全部感受到了不約而同的削弱。
諸葛暗眉頭緊擰,“來了�!�
正護著小男孩的徐粟愣了,“什么來了?”
下一秒,已經(jīng)不需要諸葛暗再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