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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體 夜晚 (「夜晚模式」)

第7章

    地上有一個碎裂開的陶土花盆。

    剛有花苞冒頭的茉莉,安身立命的住所被摔成一地碎片,無衣蔽體般露出部分可憐的根莖組織。

    “他把我給潤宜種的花弄壞了!”

    原惟看向跟來的傅潤宜,“什么情況?”

    這種小事傅潤宜一點也不想跟原惟說,但是阿同找到得力幫手般的氣憤訴苦,讓她不得不回答,否則阿同可能會把一件小事講得很嚴(yán)重,像要為花報仇一樣。

    “樓上掉東西下來,不小心砸掉花盆了�!�

    給那個男人遞衣服的時候傅潤宜沒提花盆的事,她怕對方是故意為之,到時候打著主動賠償?shù)幕献訁s來糾纏不休。

    “沒關(guān)系的。”傅潤宜說,又安慰阿同,“不要生氣了,我之后換個花盆就好了,我保證你下次來,花就好好的了行不行?”

    還沒進門時,原惟看著這個高個小男生,就發(fā)現(xiàn)了一些異常,這時阿同用力擰著臉,露出不符合年齡的不情愿表情,嚷著“我不要你辛苦”,原惟更確定了。

    阿同執(zhí)拗地說:“我不回家了,我要等他下班回來找他算賬!”

    “阿同!”

    看著傅潤宜束手無策,原惟幫著勸了一句:“傅潤宜不會辛苦,我?guī)退龘Q,可以嗎?”

    阿同頓時安靜下來,認真看向原惟,用肉眼迅速評判了一下眼前人的可信度,他的聲音和情緒都緩下來,跟原惟確認:“真的嗎?你一定要幫潤宜。”

    傅潤宜想打斷他們的對話,但又怕刺激到阿同,一時既為難又尷尬,她看著原惟,小幅度擺了擺頭,示意他不必答應(yīng)。

    她想試著開導(dǎo)阿同,但還沒來得及出聲。

    原惟先說話了。

    “一定。”

    原惟冷靜說話的音色有一種不摻情緒的客觀,當(dāng)他開始引導(dǎo),則會有發(fā)人深省的效果,“我答應(yīng)的事一定會做到,但是,你不可以再這樣,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你不聽話,傅潤宜也會很辛苦?”

    阿同聽后陷入愣怔,過了一會兒,他扭頭看著傅潤宜,很自責(zé)地垂下嘴角,“對不起,潤宜�!�

    傅潤宜對他說:“沒事�!�

    散落的碎土已經(jīng)掃拾起來了,雖然二樓的陽臺很大,但是三個人站在這里也不像回事,傅潤宜提醒阿同:“阿同,你去看看衣服和床單洗好沒有可以嗎?”

    阿同一聽,欣然跑去做事。

    傅潤宜回客廳,取來一只手表遞給原惟。

    傅潤宜大學(xué)選修過法律課程,隱隱還記得一條,場地負責(zé)人對場地的安全負有保障義務(wù),如有意外事故發(fā)生,也要承擔(dān)相應(yīng)責(zé)任。

    所以她很客氣地對原惟說:“我已經(jīng)簡單查看過表,好像沒有壞,但如果哪里出現(xiàn)問題了,我可以賠償�!�

    原惟答:“行,有問題我會聯(lián)系你�!苯又贸鍪謾C,“加個微信吧,到時候方便找你�!�

    傅潤宜的表情有片刻呆滯,雖然她沒有逃脫責(zé)任的想法,但是原惟這么嚴(yán)肅,也在她意料之外。

    不過,她很快想通了。

    這塊表具體價值幾何她不清楚,可她知道這個牌子沒有便宜的表,稍有劃傷可能都損失不小,需要有人來為損失負責(zé)。

    “好的�!备禎櫼嗽囍f,“我掃你吧?”

    原惟沒什么表情地說行,點開自己的微信頁面,等傅潤宜拿手機掃了一下才收回去。

    很快,“新的朋友”出現(xiàn)一個醒目的紅圈數(shù)字1,原惟點進去,看見一個小貓頭像旁邊,一黑一灰兩行小字。

    黑字是微信名——新灣水蜜桃小傅

    灰字是傅潤宜自己打的備注,傅潤宜。

    新灣水蜜桃小傅?

    這種由“地理范圍+擬代詞匯+某某人名”形成的不明覺厲的長稱號,原惟也并不完全陌生。

    比如曾凱中二時期也自封過“崇北市吳彥祖分祖”這類名頭,還問朋友們自己像不像,對此原惟的回應(yīng)是,你是挺像一個分組。

    雖然傅潤宜所用的昵稱,在地理范圍上缺少了一些氣勢,但也很難說不是什么新的追求可愛的擬名趨勢,原惟凝目又看了一遍,覺得是有幾分可愛的。

    “新灣水蜜桃小傅?”他抬眼看向傅潤宜。

    傅潤宜一愣,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她向原惟解釋:“水蜜桃是新灣這邊的特產(chǎn),我之前在這個微信里幫姨婆他們賣桃子�!�

    幾年前鎮(zhèn)政府收到一筆提倡電商助農(nóng)的資金支持,要求當(dāng)?shù)剞r(nóng)戶積極響應(yīng)。姨婆和阿同都不太懂網(wǎng)絡(luò),也很難勝任客服工作,所以傅潤宜來負責(zé)一些郵寄售后的問題,之后這類活動沒有再辦,微信里卻留下一些回頭客,為了大家方便,這個昵稱傅潤宜就一直用著了。

    原惟懂了,“還挺適合你的�!�

    “嗯?”

    傅潤宜沒太聽明白。

    什么挺適合?

    這時,阿同抱著一盆洗凈的衣服出來,路過他們身邊,傅潤宜剛有轉(zhuǎn)身跟他一起去陽臺的動作,阿同摟著盆,護衛(wèi)領(lǐng)地一樣雄赳赳氣昂昂地拒絕。

    “不用,我一個人可以�!�

    新灣五月的傍晚,正值落日時分。

    入夏的氣溫恰到好處,催促萬物生長,果子成熟。

    剛剛在臥室找手表,傅潤宜發(fā)著愁,阿同忽然湊到床面上用力聳了聳鼻子,納悶地說:“潤宜,你床上好像有一點奇怪的味道�!�

    傅潤宜忙扯下被單塞進t?洗衣機說,是需要洗了。

    此刻,阿同在陽臺的金屬晾曬架上攤開薄薄的淺藍色床單,抖動著整理皺褶。

    傍晚乍起了風(fēng),濕潤的床單整片舞動,小貓擺著尾巴,新奇地跳起來去撲床單一角,茉莉花的洗衣粉味道涌進小小的客廳,穿過傅潤宜和原惟所站的位置。

    12火燒云

    阿同每次來城里,傅潤宜都有兩件必做的事——帶他去文熙公園看人打籃球和買兩塊欣食記的拿破侖蛋糕。

    一塊在店里阿同就會著急打開吃,一塊放包里帶回家。

    這次阿同過來,傅潤宜兩件事都沒有做到。

    因為打完電話,原惟并沒有說具體什么時候過來取表,她擔(dān)心自己前腳帶阿同出門,后腳會令原惟跑空。

    許醫(yī)生也比預(yù)料來得早,以至阿同下樓時,挎著自己空癟癟的帆布包,十分沮喪。傅潤宜跟他說對不起,答應(yīng)之后等他再來,作為補償,她一定找個老師來教他打籃球。

    到了樓下,傅潤宜跟許醫(yī)生打招呼,許醫(yī)生望了眼日頭,夕陽正美,提議說時間剛好,他們可以先帶阿同去吃個晚飯,再回鎮(zhèn)上也不遲。

    “不了�!�

    傅潤宜正想拒絕的理由,阿同摳著手替她說:“潤宜家里有客人�!�

    “對,今天不方便�!备禎櫼吮傅馈�

    許醫(yī)生毫不掛懷地露出一抹溫和笑容,“沒事,那以后有機會再一起吃飯。”

    想著阿同今天還沒吃到蛋糕,即使再不愿給別人添麻煩,傅潤宜也不得不開口請許醫(yī)生幫忙。

    “許醫(yī)生,麻煩你帶阿同回去了。待會兒你能不能往榮豐橋那邊繞一下?阿同想吃欣食記的拿破侖,你只要帶他進店就可以了,他現(xiàn)在自己知道怎么用手表付錢。不好意思,真的麻煩你了。”

    站在車旁的許醫(yī)生笑了笑說:“這有什么麻煩的,你不要總是跟我這么客氣�!�

    傅潤宜對他感謝地笑了笑,然后將阿同拉到一旁,告訴他:“待會兒記得買三塊,知道嗎?”

    阿同著急搖頭說:“吃不下�!�

    “不用你全吃掉�!备禎櫼四托慕忉�,“你呢,還是吃兩塊,跟之前一樣。第三塊,送給許醫(yī)生吃,懂不懂?”

    阿同頓了頓,點點頭。

    傅潤宜又問他:“請許醫(yī)生吃小蛋糕,是阿同愿意做的事嗎?如果不愿意,我們想別的辦法感謝許醫(yī)生也可以的�!�

    阿同又點點頭,說愿意。

    傅潤宜舒了一口氣,點頭道:“好,那上車吧,路上不可以跟許醫(yī)生發(fā)脾氣�!�

    原惟站在傅潤宜家的陽臺上,看向路邊。

    一輛白色的現(xiàn)代轎車旁,那個穿灰綠色棉麻襯衫的斯文男人原惟還有印象。不久前,在常椿藝術(shù)區(qū),也是類似的衣著,原惟在咖啡店的二樓窗邊看過他為傅潤宜擦嘴角的冰淇淋奶油。

    這次距離更近,看得更清楚,也好像弄明白了那一大一小兩個男人跟傅潤宜的關(guān)系。

    阿同不能用常理來分析,那個斯文男人卻很容易看明白。

    正常人得知阿同智力缺陷的情況,基本都會釋放一些善意和理解。

    這位好心的醫(yī)生來接阿同,話里十句有八句也都在夸獎阿同,他愛護阿同所以情愿幫忙,但全部的目光卻都是看向傅潤宜的。

    而傅潤宜好像對此一無所知。

    她笑容里的客氣勉為其難,肢體里的局促顯而易見。

    原惟觀察著,覺得很有意思。

    傅潤宜的小貓不知道什么時候躥上來,居然不像它的主人那樣怕生,將粉嫩的肉墊往他指尖輕敲的手背上搭,像在試圖親近他。

    原惟不是很喜歡寵物。

    包括對人也是,良好的教養(yǎng)之下是妥當(dāng)?shù)氖桦x,任何可能黏人的存在,原惟都擅長用并不表現(xiàn)個人喜惡的方式,將他們排除在自己的世界之外,以確保他的世界最大化按他的意志來運行。

    但此刻原惟心情不錯,覺得傅潤宜的小貓還不賴,愿意將自己的手暫時作為玩具給好奇心很重的小貓玩。

    同理,他也愿意幫一幫樓下的貓主人。

    阿同已經(jīng)進了車后座,但是那位好心的醫(yī)生似乎還有許多話想對傅潤宜說,有求于人的傅潤宜無法立馬走開。

    原惟故意扮起不悅,連名帶姓朝下喊:“傅潤宜,抓緊時間!”

    男人和傅潤宜同時朝陽臺看來。

    傅潤宜臉上微有些疑惑,因為她不知道要抓緊什么,她帶阿同下樓的時候已經(jīng)跟原惟交代好,當(dāng)時原惟很溫和地說:“去吧�!�

    她不可能不管原惟可能已經(jīng)生氣的情況,干脆地跟許醫(yī)生告了別:“你開車注意安全,我先回去了,家里有人在等。”

    許醫(yī)生的疑惑比傅潤宜要多得多,但沒有機會再問,只目送她小跑進了樓棟里。

    而二樓陽臺的男人居高臨下抱著貓,淡淡瞥了他一眼,也回了室內(nèi)。

    傅潤宜三步并兩步跑進家門,雖然是二樓,但她疏于運動,站在原惟面前仍有微喘。

    她緊張地看著原惟問:“你剛剛說抓緊,抓緊什么?”

    “用不著跑回來吧?”原惟將桌子上的半杯水遞給傅潤宜,在她捧著杯子喝水時,反問她,“你想抓緊什么?”

    傅潤宜纖長的眼睫一顫,牙齒輕咬住杯沿。

    她覺得自己可能就像手里的玻璃杯,在原惟面前是無所遁形的透明。

    過了一會兒,傅潤宜松開杯子,老實說:“我怕你生氣。”

    原惟笑了一下,不至眼底的笑意,因短促而淡漠,顯得分外出塵。

    傅潤宜很輕易地受到蠱惑。

    原惟和少年時期似乎沒有太大的變化,依然是這樣,淡定從容,但卻難以親近,隔著一層與你無關(guān)的云霧,有自知之明的人都會站在適宜的距離之外。

    就像高中時期,有很多女生喜歡他,也有很多女生跟他表白,他一律禮貌拒絕,卻從不見什么人死纏爛打。

    因他一向很擅長不給人任何希望。

    傅潤宜走神片刻,聽見原惟在問自己。

    “我生氣什么?你跟男人在樓下聊天?”

    傅潤宜又很老實地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大概過了幾秒,她低低地補充一句,“無論什么原因我都不想你生氣,所以我抓緊回來了�!�

    原惟的眸光有一瞬停頓,在他情緒偏少的臉上并不那么突兀,他從傅潤宜手上接過空杯子,問她:“還要不要喝水?”

    傅潤宜愣住。

    原惟將杯子放回桌面,猜測道:“喝冰箱里的飲料?”

    傅潤宜眨了一下眼睛,遲鈍地點了點頭,就見原惟熟稔地朝冰箱位置走去,打開冰箱門,停了一眼掃視內(nèi)部,因為與兩天前相比,傅潤宜的冰箱充實了很多,他拿出飲料,用另一只手關(guān)門,走回傅潤宜面前時,瓶蓋已經(jīng)在他手中擰開,朝傅潤宜遞來。

    前后大概半分鐘,這個日常到不能再日常的開冰箱拿飲料的片段,因場景與人物不適配的關(guān)系,在傅潤宜看來,顯得有些魔幻。

    傅潤宜花了一點時間接受原惟如此居家又如此自然的行為出現(xiàn)在她的小屋子里。

    然后她接過飲料,兩手捏著瓶身,送到嘴邊喝。

    “看來你剛剛在樓下說了不少話�!�

    原惟可能是通過她的飲水量來判斷的,傅潤宜睜圓眼睛解釋道:“……因為不好意思麻煩許醫(yī)生�!�

    “所以你一直在說謝謝?”

    原惟是隨口調(diào)侃,卻不想傅潤宜握著烏龍茶,很認真地就此苦惱起來。

    “如果像你說的那么簡單就好了,需要感謝的時候就說‘謝謝’,需要很感謝的時候就說‘謝謝謝謝謝謝’,簡潔明了,不用總說一些并無意義的寒暄,反反復(fù)復(fù)做一些沒有必要的客氣拉扯�!�

    她說得真情實感,原惟本來在她連說六個謝字的時候,嘴角揚起一些,隨后笑容減退,卻不知道說什么。

    長不大的小孩子才會有這種不知如何是好的煩惱。

    成年人的本能是了解規(guī)則,順應(yīng)規(guī)則,從規(guī)則的漏洞中尋機獲益,等籌碼累積到桌上反對的聲音可以忽略不計,新規(guī)則自然就會應(yīng)運而生。

    因母親過分溺愛,原惟很小就被丟去國外讀書,上初中母親來國外陪讀才結(jié)束寄宿制,但那時少年的性格基本已經(jīng)定型。

    他所受到的教育里,只有弱者才會反抗,強者從來都是一早埋伏伺機而動的。

    傅潤宜見他久不說話。

    “對不起,我知道我在說一些廢話�!�

    原惟不置可否,也沒有安慰人的雞湯,朝墻上小巧的圓鐘掃去一眼,“是不是快到吃晚飯的時間了?”

    傅潤宜說:“好像是。”

    原惟問:“你家附近有什么好吃的餐廳推薦嗎?”

    傅潤宜搖搖頭說:“沒有�!�

    開車來時,原惟看到了不少小館子,“那你平時在附近吃什么?”

    傅潤宜說:“不好吃的我也可以吃�!�

    自然這些并不十分美味的餐館不適合帶原惟去用餐,傅潤宜慶幸龐茹平時拉她去一些小姐妹的聚會,即使不是美食愛好者,傅潤宜對一些餐廳的消t?息也并不閉塞。

    “我知道有一家很好的餐廳,在海灣那邊,”她用手機查起距離和位置,“有一點點遠,可能要打車過去,可以嗎?”

    “我開了車來,你負責(zé)導(dǎo)航就行�!痹┛戳丝锤禎櫼�,她穿著一件斜肩的米色針織長袖,露一角白皙肩頭,微喇的袖子很長,蓋住大半的手背,細細的流蘇腰帶下是一條淺咖色的半裙。

    已經(jīng)是可以出門的打扮了,并且很適合她。

    但原惟還是禮節(jié)性地問了一句:“你需要換衣服或者化妝嗎?”

    傅潤宜搖搖頭,說換雙鞋就行。

    她拿出一雙跟腰帶同色的高幫帆布鞋,低頭系鞋帶時,有些自我懷疑。

    原惟來之前她已經(jīng)打扮過了,這身衣服還叫阿同參考過,雖然不管她穿什么阿同都會拍著手說“潤宜好看”,但是不是在原惟眼里,傅潤宜實在過于普通,即使已經(jīng)修飾一番也依然像沒打扮那樣普通。

    “你是不是不想去吃飯?”

    原惟忽至的疑問,令傅潤宜措手不及,也難以理解,她坐在門口的鞋凳上,有些費力地看著幾步之外的原惟。

    原惟走過來,繼續(xù)道:“你出門摔一跤,我得送你去醫(yī)院�!�

    “什么?”

    原惟走到她面前,屈膝蹲下,伸手將她剛剛系好的鞋帶扯散,傅潤宜低下頭才恍然,她太分心亂想,以至于兩只鞋的鞋帶被綁到一起。

    一股窘熱立馬沖上面頰,她跟這四根凌亂的鞋帶一樣尷尬。

    “對不起,我有點緊張�!�

    “緊張?因為我?”

    咬了咬唇,傅潤宜幅度很小地點了一下頭。

    鞋凳是她淘來的,很矮。

    她垂著頭,原惟離她很近,但仍在她的視線之外。

    忽然,眼簾里出現(xiàn)一雙男人的手,左手手腕上戴著不久前從她床邊拾起的表,手背有幾條明顯的青筋,手指修長,指甲修整得短而干凈,甲面有非常飽滿健康的月牙。

    也是這雙手,從傅潤宜的手里,解脫了那根因為她一焦慮就機械繞圈的的鞋帶。

    “傅潤宜,你怎么還是跟以前一樣。”

    溫溫吞吞的。

    好像別人都長大了,但她沒有。

    在嶙峋的世界里,像一塊圓潤笨拙的石頭。

    傅潤宜并沒有因為原惟彎腰替她系鞋帶就生出旖旎心思,她聽得出,原惟疑問的語言下有一絲憐憫的意味。

    原惟問她:“你一直跟小貓生活在一起嗎?”

    “之前是一個人,小貓是上上個月剛撿的�!�

    融入普世認可的生活對傅潤宜來說并不輕松,她其實很有一些放棄精神,得不到對她來說并不是一種不能翻篇的痛苦,很久以前,從她知道自己的身世開始,她就已經(jīng)學(xué)會了跟“得不到”平靜共處,默認了這或許是她與生俱來的遺憾,想到“得不到”這三個字,她甚至已經(jīng)不難過了。

    傅潤宜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太可憐,她提起嘴角,沖原惟露出一個狀態(tài)很好的微笑,“姨婆和阿同有時候會來看我,我也會回鎮(zhèn)上去看他們。”

    “姨婆?”聽她提起過幾次,但原惟不太熟悉這個詞,“是哪邊的親人?”

    “是外婆的妹妹,她們是雙胞胎,外婆去世很早,她們很像,姨婆對我很好,有時候我會恍然,感覺外婆還在。”說完,傅潤宜停了一會兒,然后更正道,“但我們不是親人。”

    關(guān)于她的人生,還有很多話可以說,但傅潤宜不再說了,來新灣之后,她不曾對任何人說自己的過去。

    今天會跟原惟提及一言,或許是因為,原惟也是屬于“過去”的人。

    她推開門,對原惟說:“我們?nèi)コ燥埌桑矣悬c餓了�!�

    傅潤宜和原惟出門算早,沒碰上晚高峰,路況通暢,比導(dǎo)航預(yù)估的到達時間還早了十分鐘。

    但這家能讓非美食愛好者傅潤宜都記住來頭的餐廳,人氣很不簡單,天還沒黑就已經(jīng)食客盈門。

    接待他們的服務(wù)生抱歉通知,已經(jīng)沒有小桌位置了。

    傅潤宜沒想到會有需要排隊的情況。

    因為時間真的很早,甚至從住宅區(qū)到達海邊,沒有建筑物的遮擋,日光更盛,晚霞在天際鋪展得更加濃郁,有種快落下去的太陽又升起來一些的錯覺。

    想問原惟要不要等位,一轉(zhuǎn)頭,卻發(fā)現(xiàn)原惟也正看向她,原惟沖她微挑了一下眉骨,說:“看來你推薦的餐廳不錯,人氣很高�!�

    脖頸系著紅色領(lǐng)結(jié)的服務(wù)生聽到“餐廳不錯”的稱贊后立即補充:“我們家的餐品口味和就餐氛圍可是新灣海景餐廳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哦,非常受女孩子們喜歡�!�

    傅潤宜很在意地追問:“那男孩子們喜歡嗎?”

    可能工作以來從沒遇見問這種問題的顧客,服務(wù)生先是愣了一秒,目光帶過傅潤宜身旁的高大英俊的男人,然后笑容燦爛道:“也是有的呢!很多帥哥博主來我們這里打卡哦。”

    傅潤宜自顧地微微點頭,好像放心了的樣子。

    借由身高,原惟可以在傅潤宜看不到的地方,肆無忌憚地將目光放在她身上,她抿唇的表情,手指下意識摳玩手鏈掛件的動作,甚至是松了一口氣的胸口起伏,全都一覽無遺。

    原惟有點想笑,也真笑了一聲。

    引來不知道他因何而笑的傅潤宜的視線,她就這么側(cè)頭望著他。

    原惟的表情是一種不自知的輕松,連喊她的名字都喊出故意挑逗的味道,“傅潤宜,你很有幽默感啊。”

    “��?”

    從沒有被人這樣評價過的傅潤宜忽然分辨不出“幽默”這個詞的褒貶。

    服務(wù)生本來要安排他們?nèi)ヅ赃叺男菹^(qū)等位了,這時,餐廳里又走來一位服務(wù)生,說景觀臺有露天餐位空出來了,問他們需不需要室外用餐。

    “這個點剛好可以看晚霞,今天還有火燒云,只額外加收一點景觀位的用餐費用,海天一色,風(fēng)景很美哦�!�

    “好的,可以�!备禎櫼肆ⅠR答應(yīng),轉(zhuǎn)頭對原惟說,“我請你,我——”

    本來想很順其自然地說自己是東道主之類話,但想到“東道主”這樣有地域歸屬的自稱,無論在新灣還是崇北,她似乎都無法說出來,所以傅潤宜生硬地停住了。

    原惟問:“你跟別的男人出來吃飯,他們也讓你買單?”

    “沒有�!备禎櫼诵÷曊f,“我之前沒有跟除了阿同之外的男人單獨吃過飯。”

    這樣說,好像顯得她無人問津很沒有異性緣的樣子,不過傅潤宜很快不在意了,原惟也不會因為她異性緣很好就對她眼前一亮。

    她想將這句話翻篇,于是說了另一句話:“我們進去吧�!备禎櫼艘话炎ブ┑母觳餐镒�,表現(xiàn)得很想快點進餐廳。

    等意識到自己的動作逾越了界限,傅潤宜握在原惟小臂上的手指立即變得不自然,原惟的體溫高于她的體溫,此時掌心的溫度很突兀,繼續(xù)抓著或者趕緊放開似乎都不對。

    傅潤宜選擇繼續(xù)抓著,并在心里暗暗希望,原惟能像包容阿同那樣,也包容一下她的逾矩。

    餐位在露天的景觀臺,所以需要穿過整個餐廳。服務(wù)生在前面帶路,傅潤宜第一次感慨一家餐廳之大,穿過整個用餐區(qū),還有一條掛滿貝殼裝飾畫的走廊,然后才看見臨海的木棧臺上一張張錯落布置的白色餐桌。

    一見光,傅潤宜就松開了手,并且默默感謝原惟這么長時間的忍耐,這比從她小房子的門口到陽臺距離遠多了,并且阿同察覺不到自身的冒犯,有理由這樣做,而她明知故犯,是比阿同還要過分的人。

    剛坐下,服務(wù)員遞來兩份菜單。

    還沒打開菜單,傅潤宜便沉了沉氣,堅定地說:“一定要讓我請客!”

    原惟手里拿著另一份菜單,姿態(tài)放松靠在椅背上,目光朝對面看去,問了一句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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