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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林晃又確認道:“陳亦司也有點量,差不多是一斤白的,你……”

    “比他多。多一點點吧�!鄙勖麝咨裆唬捌綍r不沾而已,怕影響要做的事。”

    果然很邵明曜。

    林晃有數(shù)了,低頭繼續(xù)看題。

    邵明曜問他,“你呢?”

    林晃想了想,“不確定,沒喝過幾次。”

    他只偶爾陪陳亦司喝點。陳亦司喝醉后會自覺找地方睡覺,林晃吸取生父的教訓(xùn),總是想盡法子找到陳亦司,再拿一床大被把他蓋好。

    邵明曜生日前,因為要一起商量慶�;顒樱只伪黄韧ㄟ^了秦之燁的好友。不料秦之燁反手拉了他和俞白的群,聊天列表猛增,讓他倍感煩躁。

    結(jié)果俞白進群說的第一句話,是想要陳亦司的微信。

    秦之燁說的第一句,是攛掇俞白背著邵明曜網(wǎng)吧通宵。

    林晃實在有點心疼邵明曜,干脆把陳亦司拉進群,然后關(guān)了消息提醒。

    生日正日子在禮拜五,邵松柏天沒亮就起來,篩粉和面,去市場挑兩把鮮嫩的小青菜。林晃去推門時,小石桌被挪到杏樹下,桌上四碗生日面,熱氣正翻滾。樹根底下,北灰的小碗里也是一條寬寬長長的面,搭著青菜荷包蛋,和人吃的一樣。

    林晃翻出面條一端放進嘴里,小心地用筷子往嘴里疊,不咬斷。

    邵松柏笑道:“一個說法而已,不用那么嚴格�!�

    “你咬斷也折不了我的壽�!鄙勖麝状钋�,朝樹根底下一努嘴,“你看那貨�!�

    北灰已經(jīng)把面啃得稀巴爛。

    要真是完全不講究,爺也不會做這么長的面。

    林晃謹慎吃面,顧不上回話,只分出耳朵聽著爺孫倆嘮嗑。

    邵松柏不煽情,說了兩句長大成年了,以后務(wù)必要更能扛得住事之類,然后就掏了紅包出來。林晃咬著面偷瞟,他還從沒見過這么厚的紅包。

    邵明曜大大方方把錢接了,朝林晃斜來一眼。

    林晃立刻垂眼看面條。

    “爺,等春天給他也包一個。”邵明曜陰陽他,“他要羨慕死了�!�

    林晃含著面否認,“我沒有�!�

    邵松柏笑,“那是一定的。晃晃又幫北灰洗澡,又給咱爺孫倆做蛋糕,得包個更大的,還要燒上一桌好菜,到時候把那個醬牛腿的拳友也喊來,好好吃上一頓�!�

    林晃終于把面咽了下去,一口氣憋太久,臉都憋紅了。

    他感覺應(yīng)該推脫一番,但他不想,于是蹲去樹根下裝模作樣地看北灰吃面。

    上學(xué)時邵明曜罕見地沒拷問學(xué)習(xí)進度,只一眼接一眼地瞟他——瞟他的臉,瞟他的手,瞟他的書包。

    林晃受不了了,“蛋糕在家,放學(xué)回去取�!�

    邵明曜漫不經(jīng)心地收回視線,“誰問你了�!�

    林晃干巴巴道:“我在和巷子說話�!�

    邵明曜覷著他,“那巷子問你做了多大。”

    “四寸,巴掌大。”林晃對巷子說,“但比邵明曜的巴掌小點�!�

    邵明曜聞言攥了一把手,滿意地“嘖”了聲。

    放了學(xué),林晃先跑回去拿蛋糕。

    邵明曜自己有一個,他還另外做了兩塊簡單的,給爺和狗子送去。

    北灰見到他就撲,沒沖著蛋糕,先把他舔了個透。

    邵松柏笑道:“它挺親你�!�

    林晃推開狗子,“逮誰親誰吧�!�

    不料邵松柏搖頭道:“那可不是,這小狗高冷呢,除了我們爺孫,人也不親,狗也不愛。剛領(lǐng)回來的時候,就連對明曜都花了個把月才算認上主�!�

    驚。

    林晃掰過北灰的頭,北灰沒羞沒臊地朝他吐舌頭。

    實在很難想象高冷是啥樣。

    生日是在秦之燁他爸投資的一家KTV。

    林晃第一次進這種地方,皮沙發(fā)圍著一張低矮的大理石桌,墻上投著巨屏,待機畫面是深海潛泳,光線明滅變幻,照亮附近的一小塊,其余角落都籠在幽暗中。

    他進去時,邵明曜就坐在對著門的角落里,黑襯衫黑褲子,幾乎和身下的沙發(fā)融為一體。他正拿手機看東西,脊背挺直,一條腿搭著另一條,修長利落。

    秦之燁邊嗑瓜子邊吐槽他定的考試時間。

    林晃不知情,“什么考試?”

    秦之燁翻著白眼說,“這哥才告訴我們明天考GRE,中午11點的考位,這生日還能盡興嗎?”

    邵明曜視線不離手機,“一起吃個飯而已,你還想多盡興。”

    秦之燁對林晃告狀,“你瞧他那個冷淡的樣子,打小就不愛過生日,長大回來了還那德性,回回都得我和小俞求著他�!�

    邵明曜一掀眼皮,“廢話真多,快點上菜�!�

    秦之燁菜點得闊綽,八道大菜擺滿茶幾,服務(wù)生立在旁邊低聲念菜單,什么白化鱘魚子,南乳鵝肝,林晃是土包子,連菜和名都對不上,只認出了大龍蝦。

    邵明曜掃一眼桌面,“沒個新鮮的。”

    “嫌俗你別吃,當(dāng)我給你點的啊?”秦之燁搡他一把,“我要給小高二補一補,學(xué)習(xí)多累啊�!�

    林晃正挨道看那些菜,邵明曜朝他一瞥,總算勾了抹笑,淡道:“他比你年輕,用不著�!�

    “放屁�!鼻刂疅钫f,“再年輕,身體再好,也經(jīng)不起你那么操。”

    邵明曜一僵,“說什么呢!”

    “我還說錯了?”秦之燁白眼斜他,“中考沖刺那半年,小俞隔著半個中國都要讓你操.死了,你……誒!”

    邵明曜照他屁股就是一腳,“我過生日,把你嘴巴放干凈點�!�

    秦之燁委屈道:“操兩聲也不讓,而且你不是不稀罕過這個生日嗎!”

    林晃天天聽陳亦司操來操去,對這些臟字接受良好,無所謂地把八道菜看完,一回頭發(fā)現(xiàn)邵明曜正打量他,見他轉(zhuǎn)過頭,又挪開了視線。

    “怎么了?”林晃問。

    邵明曜低聲說,“等你的蛋糕呢。”

    “對哦。”秦之燁朝林晃身后探頭,“小高二的蛋糕呢?不分給我們,讓開開眼總行吧。”

    林晃拎給邵明曜,“自己拆�!�

    純黑色方形禮盒,打著一條黑絲帶,光線在上面游動,透出一絲深沉。

    “還挺高級。”秦之燁嘖舌,“你家不是小店嗎?審美可以啊�!�

    林晃心想,誰跟你說我家是小店。

    邵明曜手搭在盒面上摩挲半刻,腕子一頓,將絲帶整條抽開,修長的手指施力一摳,開了盒子。

    手真好看,林晃垂下眸,心想,如果每件作品都能被這么好看的手拆開就好了。

    托卡中央盛著一只圓形短蛋糕。奶油抹面細膩綿密,柔和的雪色中透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灰調(diào),沒有多的裝飾,只落了片纖薄至極的黑巧。

    那是只鏤空的蝴蝶,輕吻在蛋糕抹面上。

    邵明曜眸光一頓,像出了神似的,盯著那只蝴蝶不語。

    “我操�!鼻刂疅钛劬Φ芍只�,“告訴我,這個巧克力插件是買的�!�

    俞白不明所以,“很厲害嗎?”

    到底家里是有做手工巧克力的店,能看出深淺。

    林晃淡道:“自己做的。”

    蝶翼的花紋做了鏤空雕刻,繁而薄,落在蛋糕上,輕盈如揮翅。

    這個小插件花了林晃一整個晚上,別說切錯、調(diào)溫失敗的,光是中途折斷就有好幾回。

    “好看�!鄙勖麝渍f。

    他沒太多評價,只把修長的手搭在蛋糕底卡上,手指一下下輕輕地劃著卡面,視線不離蛋糕。

    看來過關(guān)了。

    林晃松了口氣,提起筷子開吃,邊吃邊看邵明曜收生日禮物。

    秦之燁和俞白是合送,一個巨大的扁長方形盒子,看商標似乎是Dior,但林晃不確定有沒有認對。

    邵明曜略一挑眉,“放大血了。”

    他揭開蓋子隨手一扔,連著衣架拎起來看。

    是件黑西裝。

    林晃對西裝一竅不通,也不怎么感興趣,但視線還是在衣服的腰線處停留了片刻。

    直覺般地,他覺得它很配邵明曜。

    “今天全是黑色,都撞一起了。”邵明曜哼笑一聲,“挺好看,謝了�!�

    秦之燁長松一口氣,“你喜歡就行,我倆還想送皮帶來著。”

    邵明曜隨口問,“皮帶也挺好,為什么改了?”

    林晃收回視線,拿起一只龍蝦鉗研究。

    俞白說,“學(xué)弟說你討厭皮帶�!�

    邵明曜聞言一頓,片刻后,神情忽地有些意味深長,回頭朝林晃看過來。

    林晃發(fā)現(xiàn)龍蝦鉗竟然有殼,有趣極了。

    邵明曜叫他,“林晃?”

    林晃沉迷龍蝦鉗子,發(fā)現(xiàn)不僅有殼,殼里還有肉,兼具了趣味性和食用價值。

    秦之燁打斷邵明曜,“你還是老規(guī)矩不許愿對吧?那我讓他們上酒了啊�!�

    點了兩瓶龍舌蘭,和一堆飲料胡亂兌著喝。俞白給林晃也遞了酒杯,林晃無所謂地接過來。

    邵明曜不喝,也沒人勸,林晃估計是因為明天有考試。

    其實蛋糕里也用了不少酒,但邵明曜酒量擺在那,問題不大。

    林晃一邊聽秦之燁兩人閑聊一邊吃菜,酒行到面前就陪一杯,陪著陪著,秦之燁和俞白開始兩眼迷離。

    這倆人好弱,林晃心想,不能喝還擺這么大陣仗。

    余光里,邵明曜終于拉過蛋糕,沙發(fā)一沉,坐得離他近些,低聲說,“吃蛋糕了�!�

    林晃低聲叮囑他,“里頭流心的,從中間叉�!�

    “好�!�

    邵明曜捏起蝴蝶插件輕輕放在一邊,叉子從中間插下去。

    奶油下是一層薄而酥松的巧克力脆餅,披覆著可可戚風(fēng),叉子穿透松軟的蛋糕體,巧克力醬溢出,絲滑滴落。

    幽辛的氣味流轉(zhuǎn),邵明曜眉眼略凝,“酒心?”

    林晃低聲說,“白蘭地巧克力甘納許�!�

    奶油的灰度是用炭粉一點一點勾調(diào)出的,如雪色中一抹難察的幽深,很邵明曜。

    造型利落,內(nèi)里復(fù)雜。戚風(fēng)烤出豐富的大氣孔,像海綿一樣吸飽浸透了巧克力酒漿,越品越濃,越品越?jīng)_,也很邵明曜。

    莊心眠原版設(shè)計中,內(nèi)餡用的是櫻桃利口酒,被林晃改成了白蘭地。

    同樣,還因為是邵明曜。

    邵明曜抬腕,把一塊裹著酒漿的蛋糕送入口中。

    林晃抬了下眸,“好吃么。”

    邵明曜看著他的眼神意味深長,沉默地一點頭。

    “那喜歡么�!绷只斡州p問。

    邵明曜沒回答,挽起襯衫袖子,用叉子切斷蛋糕,卷著巧克力酒漿大口大口地往嘴里送。

    他吃得利落優(yōu)雅,林晃忍不住多看了一會兒。

    片刻,邵明曜側(cè)過腕子,將最后的奶油一刮,干干凈凈地抿入口中。

    已經(jīng)半醉的秦之燁忽然抬起頭,“我怎么聞到一股酒心巧克力味?”

    鼻子好靈。

    林晃說,“蛋糕是酒心的�!�

    話音一落,四周氣氛忽然有些微妙。

    剛還趴著的兩人全坐直了,像兩個鬼一樣瞪著林晃。

    林晃默了默,“怎么了?”

    秦之燁騰地一下站起來,“我突然想起來,我爸找我�!�

    他說著就踉蹌地要走,才踩了兩步,又一屁股歪回沙發(fā)里。

    俞白把他拎起來,“我也有個作業(yè)要交,和他一起撤了�!�

    邵明曜注視著兩個鐵哥們慌張的背影,一聲不吭,像是在思考些別的。

    林晃正納悶,手機震動了一下。

    【秦枝葉:你真勇啊,還敢做酒心。你該不會不知道,邵明曜碰不得酒吧?】

    ?

    林晃打字回復(fù):我問過他,說酒量不錯,只是自律少碰。

    【秦枝葉:放屁,那都是些用爛的謊言。他壓根不能喝,沾上就醉,醉了之后逮誰賴上誰,要星星要月亮,全他媽是無理要求!】

    林晃:“……”

    再一抬眸,邵明曜還是不吭聲。

    他就像壓根沒意識到兩個好朋友已經(jīng)走了一樣,還坐在沙發(fā)里,黑衣黑褲包裹著修長的身體,姿勢比之前放松了些,雙腿叉開,黑眸垂著,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林晃試探著叫他,“邵明曜?”

    過了足有十來秒,邵明曜搭在膝上的手才輕輕動了一下。

    或許是酒精作用,他的舉手投足都像開了慢動作。他抬眸朝林晃看過來,那雙眸比平日更幽深,眸光略一動,林晃心跳像漏了一拍。

    林晃頓了頓,“你還知道我是誰嗎?”

    邵明曜不動不語,眸色漸暗。許久,喉結(jié)輕輕滾動一下,發(fā)出一個喑啞的“嗯”字。

    “林晃�!彼f。

    林晃松了口氣,“我們回去……”

    “你過來�!�

    不容抗拒的口吻。

    明明本就相隔不過半米,林晃卻驀地顫栗了一瞬,如臨危機。

    他僵了兩秒沒動,邵明曜直勾勾地盯著他,像狼在洞察獵物。片刻后,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劃過,輕捻起那枚纖薄的蝴蝶巧克力。

    邵明曜嘴唇很紅,他把巧克力放在兩唇之間,上下唇瓣輕輕一抿。

    蝴蝶在唇間折斷,破裂聲清脆而危險。

    包廂里昏暗幽靜,只有屏幕透出的光在二人臉上明明滅滅地游走。

    巧克力片被牙齒緩慢切斷磨碎的聲音就像貼在林晃的耳朵邊,一寸一寸地往里鉆。

    許久,邵明曜咽下巧克力,身子一抬一落,往前坐了寸許。

    大手忽然捏住林晃下頜,把他的頭抬起來,拇指來到蝴蝶刺青旁,重重按下去,又輕柔地揉捻。

    “真薄。”邵明曜失神般地看著那些蝴蝶,“一搓就紅�!�

    那只手緩慢加力,林晃被捏著的下巴和紋身處傳來一波一波的痛感。

    “為什么做蝴蝶插件�!鄙勖麝讍枺曇舻统�,透著一絲平日不明顯的磁性,“還比著自己的刺青做。”

    拇指又來到蝴蝶上,最上面的那只,用力按下去。

    邵明曜頓了頓,喉結(jié)在修長的頸上短促地滑動,他低聲問:“是知道我很喜歡它嗎?”

    林晃被抬著下巴,神情卻很淡。

    他與邵明曜對視良久,垂下眼,視線落在捏著他的那只手上。

    “因為你總偷偷看它,邵明曜�!�

    作者有話說:

    【注】邵明曜文里此時是18周歲生日。因為教育被打亂了五年,可能比一部分同年級的人大一歲。

    ****

    【小劇場-38】

    呆蛋不小心給明蛋吃了一把菌子。

    然后才知道它好像致幻。

    明蛋深沉地坐在它旁邊不動。

    呆蛋怕它死了,戳了一下。

    明蛋不動。

    再戳一下。

    還是不動。

    再……

    別戳了。明蛋沙啞地說,好多個呆蛋。

    它把臉埋進手心:戳一下多一個,我被包圍了。

    第39章

    |“十八歲,多了一只小蝴蝶的陪伴。”

    邵明曜不再言語,視線垂在林晃的臉頰上,呼吸間帶著干烈的酒氣,侵染著林晃的神經(jīng)。

    林晃的臉頰有些潮,是邵明曜的汗。

    “邵明曜�!�

    “嗯�!�

    林晃垂眸道:“它又要被你揉紅了。”

    話音落,邵明曜指尖一顫,放開了他。

    林晃方覺脖子仰得很酸,唇邊殘留的炙熱和潮意迅速蒸發(fā),他下意識想觸碰,剛抬手,卻被邵明曜一巴掌拍開。

    響亮的一聲。

    “不許碰。”

    林晃手背紅了一片,火辣辣的。醉的人下手真重。

    他放下手,說道:“以后不戴口罩了,省得你總偷偷摘它�!�

    邵明曜卻說,“戴著�!�

    他喉結(jié)滾了下,“想看我會自己摘�!�

    “邵明曜。”林晃抬眸問,“你是一直不講理,還是醉了才不講理。”

    邵明曜注視著他,似在認真思考,許久才緩緩問道:“不講理嗎?這只是我的請求�!�

    酒精不斷地起作用,那雙黑眸失焦片刻又凝起,他一絲不茍地看著林晃的眼睛,“好不好?”

    “……”

    還有打人手背請求的么。

    “胃疼�!鄙勖麝淄蝗挥终f道,抬手搭在胃上,“你的蛋糕要我的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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