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俞白收起手機(jī)，抿了下唇，“但，你能不能別和邵明曜搞在一起了�！�
林晃終于抬眸，問：“為什么？”
“我兄弟夠苦了�！庇岚卓粗孛嬲f，“他能在今天這條道上走下來，每一步都不容易，他不能再背負(fù)更沉重的東西了。和一個男的在一起，只會讓他往后的路越來越難走。”
“俞白�！绷只吻逦貑柕溃骸澳銥槭裁从X得，我會比你少了解邵明曜的苦？”
俞白喉嚨一頓，“明曜家的情況很復(fù)雜，他不是少爺命，他家有無數(shù)道陰狠的爪子，要拖著他往深淵里拽，他一直朝上使勁，站住腳已經(jīng)艱難，不能再……”
林晃平靜地打斷他，“我知道那些人在拽他、踩他。我也知道他咬碎了多少牙才端住這副表面輕松�？缮勖麝撞痪褪沁@樣么，越有人兇狠地打壓他，他越能從站穩(wěn)中獲得快感�！�
俞白沉默了，黯淡的眸輕微波動，似在消化林晃的話。
“抱歉，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林晃輕道：“但我確定，邵明曜需要有人能把他一眼看穿，看穿他的陰暗和狼狽，再見證他得意洋洋地爬起來�！�
俞白立即道：“是，但那個人可以是之燁、可以是我，或者是他以后遇上的哪個女生，而不是一個注定會給他帶來更大麻煩的男同……”
“可你們都不夠格�！绷只握f。他語氣平靜，像在陳述一個事實(shí)，“他未來遇到的任何一個人，都不會夠格�！�
俞白一頓，皺眉問：“你說什么？”
林晃抬眼注視著他，“兩千九百二十條短信——五年，被鎖在邵家大院里的五年，的每一天�！彼f，“他發(fā)給我�！�
俞白愣住，垂在身體兩側(cè)的手輕顫了一下，滯澀地問道：“什么短信？”
“雞毛蒜皮，裝腔作勢，吐槽抱怨�！�
還有一些，很偶爾時，沒藏好的倉惶脆弱。
或許有很多人能陪邵明曜走那條前路。
但他卻擁有他無法磨滅的五年。
“不管我會不會給他帶來麻煩，在他把我當(dāng)樹洞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jīng)做出了不可回頭的選擇�！绷只握f，“除非我死了，不然，他這一輩子都不會遇見一個比我更夠格的人�！�
林晃話音很輕，但每個字落在巷子里，都擲地有聲。
他抬手握了下俞白的肩，“放心。”
俞白又陷入了停滯狀態(tài)，就像那天剛知道他們搞在一起時那樣。
林晃靠著圍墻看了他一會兒，覺得他短時間內(nèi)可能回不過神，就先走了。
他自我感覺這話談得挺好，沒挨揍，而且還超水平發(fā)揮，說了好多話。
陳亦司新館早就好了，但既然中午對邵明曜撒了謊，就要把戲做全套。林晃索性上了公交，隨緣倒兩趟，在離家和學(xué)校都十公里開外的站點(diǎn)下車。
書包里裝著好多卷子，他找了一家簡陋的咖啡店，點(diǎn)了一杯八塊錢的檸檬水，占著靠窗的位子寫完兩套數(shù)學(xué)、一套物理，蓋上筆帽時天都黑了。
窗外突然走過一個挺拔的身影，林晃一陣激靈，偏頭躲開，卻又從余光里發(fā)現(xiàn)不是邵明曜。
他收回視線，目光落在滿桌的卷子上，恍然覺得這一切太他媽扯淡了。
處了個男的。
還為了他費(fèi)勁考進(jìn)省重點(diǎn)。
天天夜以繼日地、沒皮沒臉地學(xué)。
大周末也要跑出來，繼續(xù)鬼鬼祟祟地學(xué)。
被迫對著他兄弟一通表決心，然后還怕被抓住。
他算是徹底長歪了。
不知是不是因?yàn)檎诟拐u邵明曜，邵明曜的消息忽然鉆了進(jìn)來。
【smy：早點(diǎn)回來�！�
林晃對著那四個字看了半天，才懶洋洋地回了一個問號。
【smy：比賽拿獎，收到一個禮物。】
還有禮物啊。
故弄玄虛。
林晃在心里嘖了一聲，放下手機(jī)轉(zhuǎn)頭看著窗外，天黑了，店里燈光太亮，他看不太清街道，只看見自己的臉……和嘴角好他媽惡心的一抹笑意。
他一秒治好自己，恢復(fù)了面無表情。
【lh：哦�！�
坡街靜悄悄，林晃先去邵家，院里空著，邵明曜不在，狗也不在，邵松柏坐在屋里吹著風(fēng)扇看報(bào)紙，跟他說邵明曜在他家。
林晃納悶地掉頭回去，剛掏鑰匙開鎖，就聽見院里北灰在刨地。
進(jìn)院先掃一眼四周，沒看到什么新鮮東西，倒是北灰比昨天瞅著白了不少。
看來是解鎖了西高地白梗一日體驗(yàn)券，明天又要變回拖布了。
北灰一見他就要往上撲，無奈被邵明曜扯著項(xiàng)圈，牢牢地控制著，只好吐著舌頭原地刨，刨得兩腳都要離了地。
“洗澡了小狗�！绷只坞S口問候它一句，看向邵明曜，“我禮物呢？”
“這里。”邵明曜遞上自己的手機(jī)。
點(diǎn)評軟件的頁面停留在商家詳情圖上，第一張是草場，挺綠。
第二張?jiān)诓莸厣戏帕税咨珫艡�，一個小女孩蹲著，摟著一只幼年藏獒，虎頭虎腦，拉著臉。
“什么東西？”林晃問。
邵明曜沒答，林晃繼續(xù)往下滑，下面是幼年藏獒的打折券。
他沒了耐心，改往上滑，回到頁面頂端。
悅?cè)还飞帷?br />
定位就在H市。
林晃對著頁面放空了一會兒，摸出手機(jī)，在通訊錄里把“悅?cè)弧狈鰜怼?br />
手機(jī)號碼和點(diǎn)評商家對上了。
北灰撲騰累了，“哈哧哈哧”地喘著趴下。邵明曜從褲兜里摸出那條被它咬得面目全非的黃色三角巾，不倫不類地系在它左前腳上。
似乎勒得有點(diǎn)緊，北灰屈了屈腿，又伸平搭在林晃鞋尖上。
林晃拿著兩部手機(jī)，問邵明曜，“什么意思？不是說給我買了禮物嗎？”
“沒說給你買禮物。”邵明曜解釋，“說的是，你收到一個禮物。我來幫忙送貨而已�！�
他說著從林晃手里拿回手機(jī)，點(diǎn)開一段語音備忘錄。
文件名是系統(tǒng)自動生成，顯示是四月份的一段通話錄音。
悅?cè)还飞岬睦习迳らT很粗，和狗舍的名字一點(diǎn)都不搭。
“啊，我查到你的購買記錄了，你不是從我這買了一只西高地白梗嗎？五年前的。我們這邊是藏獒和狼犬的繁育舍，不繁育西高地。你那狗是幫客戶從友舍調(diào)來的，血統(tǒng)、品相當(dāng)時都看好了，過了這么多年，你有啥問題？”
邵明曜的聲音響起，“狗沒有問題，我只是突然想起來，這狗當(dāng)年是其他人不要了才轉(zhuǎn)賣給我的。”
“是啊，那咋了？”狗舍老板語氣更加警惕，“當(dāng)時情況都跟你說明了，我這記錄上還寫著呢，給你優(yōu)惠了前客戶的定金，可別過了這么多年又來找我們售后啊�！�
邵明曜聞言沉默，似乎有些無語。
過一會兒他才開口問道：“前客戶的預(yù)定記錄呢，還能查到多少？”
“那不能告訴你�！惫飞崂习逭f，“客戶個人信息，我們要保密的。”
“您這職業(yè)道德感真是時有時無啊。”邵明曜淡淡揶揄著，忽然問，“是不是D市的客戶，一位女士，叫莊心眠？”
林晃猝然抬頭，盯著邵明曜的手機(jī)。
狗舍老板遲疑了一會兒，然后才道：“啊，你咋知道？”
“煩勞您。”電話里的邵明曜也露了一絲急切，“還有什么當(dāng)年的記錄，幫我找找�！�
錄音里出現(xiàn)了一片等待的白噪音，手機(jī)這頭，林晃的呼吸愈發(fā)急促，錯眼不眨地盯著屏幕上代表聲波的那條平緩的線，直到線條再次來到波峰。
“哎呀，好多字都看不太清了，但那個客戶提的要求挺特別的，我還有點(diǎn)印象。
“說是要一只西高地白梗，不用特別純，品相也沒要求，但要小狗崽子，還要性格獨(dú)一點(diǎn)、犟一點(diǎn)的，黏不黏人無所謂，不咬人就行。
“當(dāng)時發(fā)了她好幾只備選，選了半個多月才定。不過狗子還沒到出舍的月齡，就先寄了一包東西來，給小狗熟悉味。誒，當(dāng)時賣給你的時候，應(yīng)該都混在那個寵物箱里一起拎走了吧。
“嘖，我當(dāng)時還以為挺誠心要呢，結(jié)果快到出舍月齡了，喊人來提狗付尾款，一下子就聯(lián)系不上了�！�
林晃猛地上前一步從邵明曜手里奪過手機(jī)，顫抖地按下暫停。
他低頭用力咽了一口唾沫，睜大眼睛，喉結(jié)急促地滑動著。
北灰察覺到他的不對勁，不再出聲，只用爪子輕輕拍著他的腳背。
他喘了半天，平復(fù)下來后，忽然垂眸看向北灰。
那雙圓溜溜的眼睛被他一盯，茫然了一瞬，露出熟悉的心虛神態(tài)。
估摸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心虛。
過了一會兒，小狗遲疑著又咧開嘴，諂媚地朝他吐出了舌頭。
林晃指尖一顫，再度按下播放。
“哦，想起來了，一開始說是家里小孩內(nèi)向，想選只小狗陪著他一起長大的……估計(jì)是小孩突然反悔了吧。”
播放結(jié)束。
小院里一片靜謐，只有北灰的氣喘聲。
許久，邵明曜撒開了狗繩，腳尖在它屁股上一掂，“去，找你主人去。”
北灰立刻往前挪兩步，一屁股坐在林晃的腳面上不走了。
朝林晃伸出左前腿，在空中虛蹬兩下，示意林晃幫它把口水巾解開。
林晃卻沒動，怔然看向邵明曜。
邵明曜也正凝視著他，他們安靜對視許久，邵明曜忽然輕笑一聲，緩聲低嘆道：“兜兜又轉(zhuǎn)轉(zhuǎn)啊�！�
他瞥著北灰，有些嫌棄地拉了下嘴角，“雖然老了點(diǎn)，洗洗也就勉強(qiáng)能看一天，但禮物總歸是收到了。”他抬眸看向林晃，眼神和語氣一并溫柔下來，“簽收吧主人，當(dāng)年錯過的，屬于你的小狗�！�
林晃瞳孔震顫，卻唯余沉默。
他注視著邵明曜，好像忽然又回到了小時候純粹寂靜的狀態(tài)，只是不再那樣渾噩。
一忽間想起幾個月前，他在派出所外頭，對邵明曜坦白了所有不堪的過去。
也包括被他輕描淡寫幾句揭過、其實(shí)深埋在內(nèi)心的，對媽媽沉痛的思念。
那天邵明曜是什么反應(yīng)來著？
林晃回憶了許久，想起的剎那，鼻子里驀然泛開一片酸。
面前的邵明曜忽然開口，溫沉的嗓音和他的記憶重疊在一起——
“一定會有一個時刻，你發(fā)現(xiàn)自己與死去的人再次相遇�！�
邵明曜輕輕勾起唇，“我早就跟你說過的吧�！�
作者有話說：
【小劇場-60】
呆蛋挎著小包來找敲鍵盤的。
包里好像有東西在動。
敲鍵盤的皺眉：小雞蛋不要玩蟲子！
這不是蟲子。呆蛋說：明蛋送我的寵物。
話音落，包里探出一只毛絨絨的尖嘴腦袋。
敲鍵盤的一下子就沉默了。
你不覺得不太合適嗎？
呆蛋問：哪不合適？它很安靜，吃的也少。
敲鍵盤的深吸一口氣——
雞蛋養(yǎng)雞，不覺得倒反天罡嗎！
第62章
|“老頭和小狗，誰也離不了誰�！�
林晃認(rèn)了北灰，但沒把它要回來。
小狗還是在兩家之間隨心所欲，白天就跟著爺，爺在院它在院，爺回屋它也回屋。林晃拎得清，小狗再親他，五年來也是爺養(yǎng)著，老頭和小狗，誰也離不了誰。
邵明曜總覺得差點(diǎn)什么，“總得有點(diǎn)認(rèn)主的儀式感吧�！�
林晃想了半天，“不然改個名吧，叫回我媽之前給它起的名�！�
邵明曜驚訝，“你媽還給它起名了？”
“交了定金的小狗都是要起名的，我又打電話問了悅?cè)坏睦习�。”林晃看著邵明曜的眼睛，認(rèn)真地撒謊道：“它本來叫明明�！�
邵明曜斂了驚訝的神色，沉吟片刻，“明明是吧�！�
林晃點(diǎn)頭，“嗯�！�
邵明曜問：“我那個明？”
林晃：“嗯�！�
第二天去隔壁拿早飯，邵松柏納悶地打量林晃，“這都快三十度了，領(lǐng)子拉那么高，不熱��？”
邵明曜好整以暇地坐在一旁穿鞋。林晃道：“被狗咬了，渾身發(fā)冷�！�
邵松柏嚇一跳，“北灰干的？”
“不是。”林晃垂著眼，語氣勾出一抹煩，“野狗�！�
邵松柏立即問：“什么狗？咬哪了？”
邵明曜起身撣了撣衣服，“狼狗，咬好幾個地方�！�
邵松柏立刻就要帶林晃去醫(yī)院，林晃氣得渾身發(fā)燙，不知怎么推脫，索性說道：“不是狗咬，邵明曜昨天打我了�！�
邵明曜看熱鬧的笑僵在嘴角。
邵松柏勃然大怒，“明曜！”
“我沒有�！鄙勖麝滓а狼旋X，“您聽他瞎編，他——”
林晃抬腕貼了貼自己腦門，悶聲說：“好像發(fā)燒，先上學(xué)了。拜拜爺，拜拜北灰�！�
邵明曜想追出來，被爺扣留了。
林晃臊眉耷眼地出了邵家院，恢復(fù)如常，大咬一口爺做的蛋餅。
他邊走邊吃，順便回著店里的消息。
盛夏是新品季，今年有了岳白，林晃壓力銳減，把更多心思花在了新包裝和小贈品上，還打算花點(diǎn)錢請?jiān)O(shè)計(jì)師，要升級店的品牌。
中午一放學(xué)就被抓去教務(wù)處，胡秀杰給他一沓自主招生的資料，林晃沒敢碰，“主任，這和我無關(guān)吧�！�
胡秀杰說，“保持現(xiàn)在的勢頭，等上高三就和你有關(guān)了。明年二三月報(bào)名，你先了解學(xué)校�！�
資料里全是京滬浙的高校，林晃老實(shí)推回給胡秀杰，“夠不上�！�
“夠不夠得上，到時候咱們看學(xué)年大榜�！焙憬芤粩[手，“先去吃飯，多吃多學(xué)，就能夠上了。”
林晃只好點(diǎn)頭。邵明曜在門口等他，見胡秀杰跟他一起出來，隨意招呼道：“胡老師�！�
“高三的吧�！焙憬芤餐程米撸艘幌铝只胃觳�，“我聽你們主任說過你�！�
邵明曜點(diǎn)頭：“嗯�！�
胡秀杰問，“你倆天天一起吃飯？”
林晃忽然有些緊繃，往旁邊瞥著邵明曜，邵明曜平靜地否認(rèn)道：“不是啊。”
林晃松了口氣。
邵明曜轉(zhuǎn)頭看胡秀杰一眼，“是頓頓一起�！�
高跟鞋聲一頓，胡秀杰扭頭看向林晃，滿臉震驚，“頓頓一起吃�。俊�
林晃目視前方，兩眼放空地“鞥”了一聲。
到了食堂，胡秀杰一起排自選餐，站在林晃和邵明曜中間。
整條隊(duì)伍秩序空前，所有人屏息靜氣，聽著她和邵明曜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林晃的優(yōu)勢學(xué)科、自招院校云云。
林晃早就對邵明曜恐怖的社交能力麻木了，事不關(guān)己似的溜著號。
輪到他打菜，食堂阿姨一見是他，一大勺紅燒肉帶著湯直接扣進(jìn)餐盤。
胡秀杰倒出空來，回頭叮囑道：“你多吃點(diǎn)，再點(diǎn)個……”
“這個幾勺？”阿姨的大勺兜向番茄炒蛋，問林晃。
“一勺�！绷只握f，又指指旁邊。
于是大勺一掄，一勺番茄炒蛋，兩勺糖醋里脊，扎扎實(shí)實(shí)地蓋下去。
胡秀杰卡殼了一下，“這……這么多肉啊……不咸……”
阿姨回頭又拿一碗飯，扣在原本的米飯上。
餐盤被壓得變形，兩邊直往下墜，林晃單手托著一邊穩(wěn)穩(wěn)接過，纖細(xì)的手臂上繃出清晰的線條。
他抬眸對胡秀杰說，“主任，走啊。”
胡秀杰一路欲言又止，到結(jié)賬臺，看林晃又摞了四只蛋撻在米飯上，徹底沉默了。
坐了同一張桌，林晃安靜埋頭吃，吃光一抬頭，見胡秀杰皺著眉。
他費(fèi)了半天勁，苦想出一句寒暄的話來，“英中的蛋撻才一塊錢，九中的三塊五�！�
胡秀杰立即道：“是，以學(xué)生為本，校方管控著，這么多年都沒漲價�！彼拖侣曈终f道：“便宜也別一口氣吃太多，你還能讀一年半呢�！�
邵明曜接話道：“他現(xiàn)在午飯主食減半了，怕下午上課困。”
林晃點(diǎn)頭，“也怕貪便宜反而多消費(fèi)�！�
胡秀杰聞言垂眸靜思，片刻后讓他倆吃完趕緊走。
禮拜六，邵松柏喊林晃一起吃晚飯。
“你來吧。”邵明曜靠著門說，“慶祝你拿獎，爺今天要做頓正常飯。”
林晃正給北灰梳毛，謹(jǐn)慎地問，“怎么個正常？”
邵明曜還沒開口報(bào)菜名，隔壁忽地爆開一陣潑油響，北灰瞬間后腳起立，抻著脖子虔誠地盯著圍墻，兩秒后一股濃烈的麻辣鮮香味漫了過來，它“嗷”一聲，掉頭就往快樂老家躥。
林晃一路小跑，攆在后頭。
上次吃這么香的飯還不知是何夕。
林晃一聲不吭，端碗猛干。一筷子塞進(jìn)嘴里，邊嚼邊用眼睛瞄著，琢磨下一筷子要夾什么。
邵家爺孫慢吃慢聊，邵松柏感慨林晃回來都快一年了，說道：“剛回來時話比小時候多，現(xiàn)在話比剛回來又多一大截�！�
“不能再多了。”邵明曜不留情地評價道：“他不會說話，話少點(diǎn)還能保命。”
林晃夾了一筷子沒肉的骨頭，頭也不抬地丟進(jìn)他碗里去。
邵松柏樂，“晃晃別聽他的，對了，你家店怎么樣了？”
林晃答道：“挺好的。”
“以后上大學(xué)了，店怎么辦？”邵松柏接著問，“你姑不是搬走了嗎？”
“我遠(yuǎn)程管�！绷只握f，“合伙人和陳亦司也能幫我看著�！�
邵松柏一下子笑得合不攏嘴，“還合伙人，我們晃晃有出息。以后有用錢的地方，和爺說，爺給你拿�！�
林晃搖頭，咽下嘴里的飯說：“邵明曜說他出國的錢是您全部家當(dāng)，等過了九月，您就是個老窮光蛋。”
邵明曜驚得差點(diǎn)扔了筷子，邵松柏勃然大怒，指著孫子好一通發(fā)作。
林晃遠(yuǎn)離硝煙，自顧自地吃，自己吃飽，又開始偷偷拿肉喂小狗。
旁邊邵明曜惡狠狠地瞪他，還說現(xiàn)在有爺護(hù)著，等以后出國落他一個人手里，非弄死他不可。
挺正常一句威脅，落在林晃耳朵里就有點(diǎn)變味，他沉默著，手在底下拽了一把衣服。
“晃晃也出國？”邵松柏問，“要去哪里？”
邵明曜替他答道：“只是有個想法，沒說死呢。自招有些2+2項(xiàng)目，也可以先在國內(nèi)讀一年，再徹底轉(zhuǎn)出去�！彼宰魍ｎD，“也去英國，他喜歡英國。”
林晃在桌子下踹他一腳，解釋道：“我們主任找過我?guī)状�，有些路以前沒想過，但好像也可以想一想�！�